卷土而来,到时候你又当如何自处?我与她有过几次来往看得出她对赵言很是情义深重,有话说得好打蛇要七寸,你若将赵言拢到身边,何愁看不到她不得好过的样子?”
路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良久才喃喃道:“我看得出赵公子对你情深根种,你何其忍心这般将他算计?若被他知晓该是何等心伤难过?”
翠翠站起身,唇角勾着冷淡浅笑:“这有什么?你不妨考虑看看,若是不愿意就当我未说过。其实这世上哪来那么多道理可讲?人生在世短短数年,不为自己而活却总顾及着别人,当真是蠢不可及。大好的机会在眼前摆着,你要是忍心就看着它与你错过罢。”
翠翠离开后,路遥将自己关在屋里再没有出来,直到日落西山才传了阿秀进来让她去细细打听赵家被人捣乱之事。阿秀很快回来,只说不知是惹了何人,按理说赵家是大富商,做得多是朝廷生意几乎无人敢惹,好端端的变成这样莫非是得罪了朝中之人?无厘头的事情,连点头绪都摸不着。
路遥让她先忙去,收拾了一番才带着赵言遗落在这里的东西,提了一篮子口味俱佳的糕点上赵府了。
以前的路遥被烦事拖累浑身上下不见半两肉,如今早已养得面红丰腴,身段凹凸有致,举手投足间有着大家女儿的风范。
赵府中最为难过的非赵夫人莫属,儿子被个朱翠翠整的萎靡不振,家中铺子也不知给何人惦记了,存着心的折腾他们。正是头顶阴云不散之际,前面传话来说有位姓程的小姐求见。
这府中如今只剩她和女儿在,也不好拒客便让人请进来了。只不过一眼,有个身着湖蓝色衣裙婉约女子款款而来,唇角含笑,像是一阵三月春风撞入她心扉,细细看来竟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味道,不卑微也不拘谨,每一处礼节与表情都是那么恰到好处,让人看着舒服无比。待她自报家门,眼眸内光芒闪了闪。
“原来是味香斋的女掌柜,不知为何事登门?”她本是不愿提起朱家的,可也知道与眼前这女子无关,更何况这姑娘还是挺招她待见的。
“赵公子前些日子在味香斋落了东西,看着贵重便送过来了。这点小点心是路遥所作,夫人尝尝味道。”
路遥未多说,留了东西便离开了。不攀附关系,也无所图,单纯只是为了送东西而来,更让她看着顺眼。这般温温雅雅本分稳重的姑娘才是她中意的,不像翠翠被骄纵的没边,如今倒也不用顾着什么姐妹情分,她也能多活两年。
☆、第66章 快乐
66
赵家被人恶意报复的事情并没有就此停止,反倒有越来越凶的架势。
两日后,赵家人正坐在一起用早食,突然赵老爷的心腹急急跑来靠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只见他登时面色大变,狠狠拍了桌子:“这都是什么事儿,备轿我现在就到贵人府上去。”
坐在一边的赵言听得一清二楚,对上母亲和妹妹忧心忡忡地目光叹口气:“宫中负责采买的人往常都是到咱家铺子取货,今儿却到了别家去了。咱家年年往贵人那里送不少银子,做生意也最是本分,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
赵夫人心中更是郁结不已,这才刚过年就诸事不顺,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往后的日子怕是也要跟着不顺。
赵老爷这一去直到月上树梢才回来,风吹得很猛,浓浓黑云遮住了月亮,更显得他颓废无奈。赵夫人看着某处发呆,听到门被推开赶忙迎上去:“贵人怎么说?好好的怎么说换就换人了。”
赵老爷苦笑不已:“这事总归是当官的说了算,我们不平又能如何。我去找过贵人了,他也没法子,插手的是比他还要大的官,我们得另寻法子了。”
“你也别太气,这难关咱们总能挺过去,你可不能被压垮,这一家子人还指望着你呢。”说是不气怎么能不气呢?大半辈子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链子就这么断了,最大利头没了又得重新找出路,未来还真是艰辛难过的很。
不过一个月,在城中声明赫赫的赵家自此消沉下来,每每经过赵家铺子都有一种无法言情的萧索和荒凉感。
翠翠已经许久没见过赵锦了,曾有几次想约她出来却被身体不适为由给拒了。她们之间不管口中说着要如何亲近可都敌不过现实的无奈与隔阂,让她们只能渐行渐远。
与翠翠玩在一处的也只有柳姐姐了,两人之间没有秘密,几乎什么话都和对方说,想起朱桓离开前一日当着柳姐姐的面叮嘱自己的那些话,不由笑起来,说什么要她帮忙照顾,还要帮着防那些居心叵测的男子靠近柳姐姐,看着两人感情日渐浓厚,她心里也跟着暖。让她没想到的是柳姐姐的坚决与大胆。
朱桓离开一个月她就下定决心要跟着一块去,她想陪在他身边,他最难过的时候有人陪着不必忍受寂寞的摧残。人世间最单纯的情也便是如此了罢,心中怀揣着对彼此的情,愿意随他走遍天下各处。
而她呢?在春意渐深的日子里变得安静,直到傅钟来接她去踏青,外面早已是柳绿花红,池塘碧绿天蓝,一边铺子上的灯笼也跟着风晃动。
熙熙攘攘的人群从他们身边经过,比起两人的闲适他们显得太过匆忙。城外山头上的绿草新鲜翠绿,放眼望去像是一快绿色的毯子,只见有几匹骏马从远处疾奔而来,飒飒英姿,畅快淋漓,看得人热血沸腾。
退去厚重繁衣的他脸上带着宠溺浅笑,抓住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羡慕,温声道:“想不想骑马?”
“我不会。”
“放心,有我。”
翠翠无比认真地看着他,这个男人蛮横霸道的出现在她生命中,对她说得最多的就是:“一切有我。”像亲人一般对她的所作所为给予宽恕,默默无闻地随着她的心思去做任何事。她曾经对他清楚知晓心事的事情诧异不已,而他却只是笑:“我对你的曾经毫不在乎,你的梦让我知道你的一切,能让我靠近你这样就很好了。”
翠翠也是后来才知道赵家变成那样与他不无关系。原来朱兰对赵言的拒绝心中愤恨不已,嫁人后更是日日心情不畅快,加之裴家人对她也不甚好,日子过得甚是憋屈,她终于忍不住私下吩咐人去往赵家铺子撒狗血,想让赵言跟着她一块难受,那天她躲在暗处看到了赵家人暗沉阴鹜的容颜,心上快活无比。就在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一个陌生高大的男子附在她耳边问她这种小打小闹就满足了吗?她能满足吗,肯定不能!所以她被迷了心掉进别人为她设好的圈套里,她从不知道她是这般疯狂的人,不计后果的快意之后,她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翠翠宛然一笑,看着他示意身边人去牵马,黝黑高大漂亮的骏马悠悠而来,他笑得得意而又讨好:“它可是我的至宝,这辈子我只允许你与我同骑。”傅钟利落的翻身上马,在她还未回神时大掌握着她柔软的腰将她捞上马,她惊叫出声时两人已在广阔的空地上策马奔驰,风呼呼从耳边擦过,蓝天下的他们肆意潇洒,像是恨不得在这一刻走到地老天荒。
她的背紧贴着他滚烫的胸膛,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心中满满一片。
突然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翠翠,你现在心中可喜欢我?可是心甘情愿与我在一起?”
翠翠在他话音刚落时就点头,他的狂喜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水要将她淹没,低城富有磁性的声音中带着轻颤:“我们定亲吧?你若喜欢我日日带你来此,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翠翠弯了弯唇角,娇声道:“好。”
他爽朗的笑传遍四方,像是要连天上的太阳、风、草等万物都感受到他的快活与满足。
这世间有人欢喜有人愁,不欲为人知的事情总是难逃败露这一环,坊间不知是谁绘声绘色的传出朱家二小姐对赵家公子因爱生恨,想方设法给赵家寻不痛快,长此以往便是不信的人也生出疑惑,老夫人听罢心口气得直犯堵,狠狠道:“糊涂,真是糊涂!这是还要不要脸了,合着就像想外人看咱家的笑话不成?”朱兰对赵家公子的心意,她是清楚的,没想到当初她当初那般阻拦了,这个丫头还是陷进去了。简直是胡闹。
而赵家顺着那些流言半信半疑的追查下去,一切都指着朱兰,最后的那点疑虑也不得不打消。
☆、第67章 雨中
67
这几日傅钟总是一早就约她出去,或听曲儿品茶或在山中听流水潺潺赏浓浓绿色。他的眉眼间满是笑,看着她的眼眸里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韦氏本来颇有微词,待到第二日世子的姑姑亲自带着媒人上门来提亲,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侯府算是给足了他们朱家面子,放眼望去这京城有哪位贵人会愿意放低身子?两家人谈得很是投机,如此便把亲事定下来。
侯府世子的亲事由老夫人亲自操持,她向来疼宠傅钟,傅钟几次在跟前问老太太可有什么事吩咐,却被她挥开,喜滋滋地开口:“趁着这会儿多和你的心上人处处,真要到了成亲正日子你想见都不合规矩,那才叫度日如年。”
凡事都有老太太和母亲忙着张罗,傅钟便心安理得的做了闲人,整日带着翠翠四处游玩好不快哉。这日两人走远了些,特地去城外游湖,湖水碧绿,浮萍葱绿,两人乘着小舟从中穿过,微风拂过,撩动两人的衣摆纠缠在一处,月牙白衣与翠绿青衫在这片湖光十色中交相辉映,郎俊女俏成为天地间一抹耀眼风光。
本是惬意舒适的好天气,谁知竟会变得阴沉起来,山水陡然间变了颜色,未多久便淅淅沥沥地下起来,小舟前行在湖面激荡起圈圈涟漪,雨珠如小石子般砸下来晃动着碧波,雀儿如箭一般冲过雨帘停在颤动的树枝上抖落羽毛上的水珠,好一副烟雨朦胧,宛如一幅画卷般。
船家扶了扶头上的草帽,为难道:“这雨怕是要下大了,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公子小姐可是要原路返回?”
傅钟抹去脸上的雨水,笑着问她:“要回去吗?”
他们身上都已经湿透,乌黑的发滴着水,可她却笑得明媚温婉,露出一口整洁银牙,摇头道:“不要。”
他的心中盈满一阵狂喜,这是不是说明她也想和自己在一起?傅钟不愿压着自己心中的欢喜,爽朗笑出声,紧紧拥着她,在彼此深情对望中毫不犹豫地压上她冻得有些凉的红唇,细细描摹勾勒,渐渐深入,不顾她紧攒的眉头与微微的拒绝。
她的脑海中空白一片,眼中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他,能感知到的也只有他,她蓦地惊觉,这个男人除了是她不得不的选择外,原来在她的心中已经稳稳扎根。
船夫垂头不敢看一眼,这般大胆亲昵,可真是羞人的很。
约莫半刻钟才回到岸上,两人出来时未带随从,雨幕下,过往之人皆是打伞而行,唯有他们像是痴傻般笑得天地动容。他解下身上的外衫遮挡在两人头顶,虽无什么用,两人火热的心却贴得极为亲近。
而有一人撑着油纸伞慢慢走在他们身后,像是断了线的雨珠从伞上滴落,叮咚叮咚敲打伞面的声音像是一把重锤敲打在他的心上,血肉模糊又痛彻心扉。他到现在才相信他和翠翠已经再无可能。
他脚下的步伐杂乱漂浮,在雨中颤颤巍巍的像个蹒跚老人一碰便倒。这一年与他和他的家来说像是灭顶之灾,他不曾招惹朱兰,朱兰却陷害赵家到此境地,母亲与父亲远走江南,意欲把那里的产业壮大起来,天子脚下是非多,谁知还有谁会想借机恨踩一脚,为此他们不得不另做打算。
回去的路不知为何突然变得这般长,让他有种像是即将走完这一辈子的错觉,茫茫错错,别人笑他是情痴傻子,不过一个女子便将他磨成这般,硬生生的男儿气去了何处?他却想,若这一生早知他会失去她,他必定会在初时就远离她,就不用受此折磨。
天色越发阴沉,雨将园中的草木冲刷的姿色更盛,他回去的时候赵锦头发未束,呆呆地站在窗前看落雨声,听到声音才回头,如花容颜上泪迹斑斑:“哥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个家怎么变得没了生气,我一个人待着很无趣,我是不是应该和爹娘他们去江南?可是我又放心不下你,你比我苦得多。既然这么苦,娘要给你说别人家的姑娘你为何不愿意?”
他摸了摸半干的衣袖,垂着头不在意地开口:“祸害别人做什么,横竖不是她,我做不到自己去蒙骗自己。”
“她已经定亲了,你还想做什么?”
赵言将外衫退下,想起方才自己看到的那幕,嘴角露出苦涩,他抬头问她:“你怨她吗?应该怨吧?我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可我却从她的神情和话中感受到她在恨我,我在她身上从没有得到过答案。”
赵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