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想,我也去找找,妈妈在家陪你,行吗?”宁至谦摸着宁想的头问。
宁想含着泪点点头,乖巧地倚进阮流筝怀里,“妈妈……”
“拜托了,谢谢。”宁至谦蹲着,将他们两人一起抱了抱。眼前忽然闪过董苗苗钱包里的那张照片,心内某个地方润了润,唇不着痕迹地,轻轻擦过阮流筝脸颊。
“快去吧……”阮流筝觉得他越发啰嗦了。
宁至谦这才疾步走了。
“想想,吃饭没?”阮流筝眼看着这时间也不早了。
宁想摇摇头,泪眼婆娑。
阮流筝完全明白宁想的感受,小时候她养过一只小土狗,每天送她上学送到胡同口,下午准时在胡同口接她回家,后来也走丢了,为此她伤心了整整一个暑假,后来在街上看到相似的狗,都会忍不住跑上去看,看看是不是自己家的小土狗。
“想想,小想病了,要吃饭才能好,你是小想的榜样啊,你要先吃饭才行,你说对不对?”她圈着宁想的小胖腰,柔声说。
宁想眼中含着泪,点点头,“妈妈,我可以给小念一起吃吗?”
宁家的规矩很严,宁想吃饭的时候,是必须上餐桌的,阮流筝做主给他破了例,“好,咱们在这一起陪着小念吃。”
小想已经不见了,在宁想心里,小念便是一刻也不能离了。
保姆便在狗舍边摆了个小桌,饭菜端上来,狗粮也摆在了小念身边。
“小念,你要好好吃饭啊,小想已经病了,你不能再病。”宁想端着他的小饭碗,坐在小凳子上,看着小念开始吃了,他自己才开始,却是谨遵着阮流筝的话,一口一口,吃得十分认真。
吃着吃着,却停了下来,扁着小嘴,睫毛上挂满泪滴。
“怎么了?想想?”阮流筝用餐纸给他轻轻擦着泪。
宁想的眼泪滚落下来,“妈妈,不知道小想在哪里,会不会饿?”
阮流筝被他说得眼圈一红,“想想,我记得有一次你爸爸对我说,你还没买小想的时候,在路上看到流浪小狗,你都会喂是不是?”
“嗯。”宁想红着眼睛点头。
“所以,我们想想这么有爱心,一定还有很多和想想一样有爱心的人,看到小想以后,也会暂时收留小想,会给小想喂吃的,你说是不是?”她轻声安慰着他,尽管,她也不确定,她勾勒给宁想的,是否是一副乌托邦的图画。
宁想点点头,“妈妈,我相信……”
然而,刚说完,正准备再吃饭的宁想,脸上又现忧色。
“想想,还在担心什么呢?”阮流筝从他手里把饭碗接过。
宁想眼圈依然红红的,“妈妈,小想现在可乖了,它去外面散步的时候,有大狗狗追它,它都会害怕,妈妈,会不会有大狗狗欺负它?”
阮流筝被难住了,如果告诉宁想外面没有大狗狗她自己都不信,可是,她该怎么说,才会让回答不那么残酷。
“妈妈……”宁想脸上挂着泪珠,一副担忧的样子。
阮流筝想了想,放下饭碗,抱着宁想,哑声道,“想想,每个人都是要自己学会长大的,比如想想,不可能永远生活在爸爸的保护下,总有一天,想想要像小鸟儿一样自己去飞翔,也许会有风,也许会有雨,也许会生病,也许会有大鸟儿要欺负想想,可是,想想都要学会自己去面对,是不是?”
宁想思考了一下,点点头,“嗯,想想懂,想想是男子汉,会自己保护自己。”
“所以小想也一样啊!它的名字叫小想,一定会和想想一样勇敢,一样坚强,一样聪明,想想不在的时候,它会学会自己去面对一切。”她抚摸着宁想的头发,“想想,我们要相信小想,好不好?”
“好……”尽管宁想并不愿意,还是哽咽着答应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又轻声道,“也许小想很幸运,什么危险都不会遇到。”
“对,小想是只幸运的狗狗!”她给宁想把泪擦干净,端起饭碗,“想想,我喂你吃饭好吗?”
宁想摇摇头,自己拿过碗,“想想自己吃,想想长大了。”
自第一次见到宁想,阮流筝就觉得他格外懂事,而事实上,越懂事的小孩越让人心疼,她抑制住心里的酸楚,微笑着夸奖他,“想想,你真是最棒的小孩。”
“谢谢妈妈。”宁想也笑了笑,过了一会儿,有些担忧的眼神,“妈妈,想想真的很棒吗?”
“当然!”她毫不犹豫地在他泪嗒嗒的脸上亲了一下。
宁想很认真地说,“妈妈,我以后会爱护弟弟妹妹,保护他们!”
阮流筝不明白了,哪里来的弟弟妹妹?“想想,谁告诉你有弟弟妹妹?”
“幼儿园的小朋友啊!甜甜的妈妈结婚了,又有小弟弟了,可是甜甜后来的爸爸就不喜欢甜甜了,甜甜说,她要爱护弟弟,爸爸就会喜欢她的。”宁想看着阮流筝,抿着嘴笑,“妈妈,谢谢你喜欢想想。”
阮流筝的心又疼了,捧着宁想的脸,揉了揉,“傻孩子,你真是……让我心疼死了,想想,不管有多少弟弟妹妹,你都是我和你爸爸最重要的宝贝,知不知道?”
宁想眼泪一下出来了,被重视的感动瞬间溢满眼眶,“想想知道,谢谢妈妈!妈妈,想想以前做错了一件事,妈妈批评想想吧。”
“什么?你说。”阮流筝不相信宁想真的犯了什么大错,柔声问道,怕惊吓了他。
“妈妈,想想其实不想跟亲妈妈走,想想以为妈妈不喜欢爸爸,是因为想想,那个薛叔叔没有宝宝,妈妈就喜欢薛叔叔了,想想觉得,如果想想跟亲妈妈走了,妈妈就不会嫌弃爸爸了……”宁想扁着小嘴说。
第226章
阮流筝愣住。
“可是……想想还是舍不得爸爸……”宁想的大眼睛里写着怯意,“妈妈,我还是跟爸爸回家了,可是想想会很乖很乖的……”
“宝贝!”阮流筝哪里还忍得住,再次将宁想拥入怀里,差点把宁想手中的碗给打翻了,“你要记住,我爱你,爸爸也爱你,我们都爱你。夥”
她甚至想说,想想,你可以不要这么乖的,你可以调皮,可以像别的孩子那样常常惹大人生气,可是,这些话,终究是不能说的颏。
宁想的睡觉时间是八点。
然而,八点的时候,宁家的人都还没回来。
宁想已经洗了澡,自己洗的,穿着他的小尾巴睡衣,显得整个人都圆嘟嘟的,若是平时,可爱得简直让人忍不住想掐几把,但是现在的他,却有着和同龄人截然不同的忧心,抱着小念不舍。
“想想,咱们该睡觉了。”阮流筝轻柔地叫他。
宁想说过了自己要很乖很乖的,所以,虽然很想等爷爷奶奶和爸爸把小想找回来,但还是放下了小念,跟妈妈睡觉去了,只是,临走之前摸了摸小念的脑袋,“小念,我睡觉了,你也早点睡,说不定明天早上你睡醒,小想就回来了。”
而后便乖乖地跟着阮流筝回房间睡觉。
宁想床头放着他的拼音读本故事书,阮流筝拿起一本,读给他听,宁想听完两个故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阮流筝,“妈妈,您读得真好听。”
“那再读一个?”阮流筝笑道。
“好。”宁想很期待地看着她。
只是,这个故事还没有读完,宁想就睡着了。
阮流筝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宁想的睡颜,叹息而又充满怜惜。
等待宁至谦回来的过程,她便这么一直靠着,翻阅宁想的故事书,在那些故事还没读完之前,她也疲倦地睡着了。
她一向一旦睡着,就会睡得很沉,可是今天大概是因为心里挂着小想,挂着宁至谦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比平时警醒些,在感觉到身体腾空的瞬间难得的,竟然醒了。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宁至谦的脸。
她已被他抱离宁想的床。
“回来了?”她轻道,“找到了吗?”
宁至谦摇摇头。
她回头看了眼宁想,沉默了。
轻轻从他怀里挣脱,自己下地走。
“我回去了?”她说。
“太晚了,别回了。”他把手表给她看,已经十二点了。
她想想,也罢,反正不是第一次在他家留宿,宁家一家人包括司机找了一天小想了,现在深更半夜的,肯定不会让她一个女人一个人回去,这送来送去的,真是太辛苦人家了。
于是点点头。
他牵着她回房间,阮流筝把今天宁想跟她说的话都告诉了他,很是心疼,“宁想这孩子太懂事了,我觉得你以后不要对他太严格,放松点吧,他现在变得比从前敏感很多,你再拘着他,真怪可怜的!”
他捏捏她的脸,“你倒是开始心疼我儿子了?挺有妈妈范儿的!老头从前逮着棍棒打我,我妈也是这么说,别太拘着了,至谦够优秀了!”
想起年少的时光,他难免叹息,那时候的记忆里,父亲和母亲看起来还是很恩爱的,至少他并没有感觉到母亲对父亲的恨……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阮流筝拍开他的手,“宁想今天很难过,把内心很多话都跟我说了,小想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
宁至谦摇头,“难。不过,明天会继续派人找。”
阮流筝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他看出来了。
阮流筝叹道,“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以前我听胡同里的老人说过,狗狗有一种习性,在感觉到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就会远离主人,悄悄地一个人离开这世界……”
宁至谦默然,过了一会儿,才道,“不会。小想不是土狗,是宠物狗。”
“……”这样的否定,是否定给她听吗?
他们都没有看见的是,穿着小尾巴睡衣的宁想在外面听到这段对话,眼泪哗哗地流,而后,光着脚跑回了自己房间。
而在外奔波一天的温宜和宁守正,一个在卧室,一个在书房,也是久久不能睡着。
温宜索性下楼,到酒柜里找了一瓶红酒,拿着杯子回房间。
却在上楼后,发现宁守正站在房间门口。
她没有说话,越过他,往内走去。
“温宜。”宁守正叫她。
她没应答,倒了一杯,慢慢地摇晃着。
宁守正长叹一声,“你已经很多天没跟我好好说话了。”
温宜依然没有回话,只看着酒液在杯中摇曳出炫目的酒红色。
“小想丢了,我看再找也难找回来,不如明天去给宁想买只一模一样的,哄哄他,就当是把小想找回来了。”宁守正道。
温宜此时才冷笑,“一模一样的?世界会有一模一样的两只狗?你以为宁想傻吗?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也一样,相处那么久的狗,换了一只宁想会不知道?也对,有的人怎么会明白呢?分明连狗都不如!”
宁守正脸色顿时一黑,“温宜……”
“我说错了吗?狗最可贵的品质就是忠诚!但是人可就未必了!”温宜冷哼。
宁守正点头,“好,我知道我错,你怎么说过都不为过。”
“说你?不,我累了,再也不想说你什么!只不过,你敷衍了我一辈子,我看不惯你再继续用你敷衍的态度去对待宁想!宁守正,你一辈子也学不会用心去解决一件事,在你的眼里,一切都是能用钱解决的!对儿子这样,对宁想也是这样!没错,也许你可以用钱再买一只跟小想差不离的小狗来,但是你买不来宁想和小想的感情!他把它叫小想!就是他自己的缩小版!他曾经要和小想一起陪至谦过一辈子的!这样的感情你懂吗?宁守正,在你的心里,除了钱以外,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一辈子不变?”温宜激动之下,说了许多,说完又觉得自己实在多嘴了,根本不该再和他这么多废话。
她一仰脖,喝了一大口红酒。
然而,此时,却听得宁守正的声音沉重地想起,“当然有,温宜。”
温宜一怔,没想到他会接着她的话回她,继续低头,品着酒。
“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没有什么值得我守一辈子不变,那我这么多年跟你在一起算什么?真的为了公司那点钱?”宁守正站在门口,凝视着温宜的侧影。
温宜冷笑,选择了保持沉默。
“温宜,我知道你恨我,怨我,我没有什么可以为自己辩驳的,我知道我不对,我这辈子,对不起的人很多,可是……”宁守正苦笑,“可是你也说了,那会儿你还在上学,我便天天去你学校门口蹲点等你,那时候的你,剪着齐耳的短发,穿着黄绿色的咔叽布衣服,我到现在也还记得……”
温宜被他一说,脸上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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