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名虽然重要,可命更重要!
张苻突然想起田仲刚才请的是太医,忙问道:“田兄你去请太医,不碍事么?”
田仲无所谓的说:“这有什么,反正该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也无所谓,你不用多想。”
张苻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田仲看着张苻烧已经退了,人也清醒了,又有张管家照顾着,想必没多大的事,叮嘱了他两句按时吃药,就回去歇着了。
三月三 上巳节
王贤一大早起来,用过早膳后,就派下人挨个院子拍门,约一起去城外踏青的。
田仲正在院子里教张苻打拳,听到后奇怪的说:“踏青?明日就放榜了,这个时候他有心思去踏青?”怎么看都不像王贤那个人会做的事。
张管家从屋里端着两杯刚沏好的茶出来,听了笑道:“老奴今早出去采买,听到些消息,可能明白王举人为什么要去。”
“什么消息?”张苻停下来,擦了擦汗,自从上次大病后,他是真的被吓到了,知道自己每次考试都生病其实是因为身子骨弱,张苻就立志每天早晨跟田仲一起打拳,不求会什么招式,只求能强身健体。
“老奴出去采买时,听到外面众人都在纷纷猜测此次会试的会元到底是谁,有几位呼声很高,如:江南的秦明秦举人,两浙的李琛李举人,对了,咱们同来的严举人也在其中,他们之前都是已经得了县试、府试、院试、乡试四元,大家都在猜测谁才是这次的会元。老奴还听说今日城外会有不少大儒也会去踏青。”
“原来如此,”田仲和张苻笑道:“看来王兄此次是替严兄相邀。”
张苻也反应过来,笑着说:“想不到咱俩也有帮人摇旗助威的一日。”
一盏茶后
张苻一身红色锦袍,头束纶巾,手持玉扇,而田仲则是一身银色锦袍,头戴玉冠,身佩文剑。两人相视一笑,一起去找王贤。
王贤也一反往日的打扮,穿的甚是华丽,看到来的张苻和田仲,笑道:“看来不用我多说,你二人也早已知晓。”
“不就是帮严兄拔头筹么,咱们要做什么?”张苻摇着玉扇跃跃欲试的问。
“此次严兄和江南的秦明、两浙的李琛一起城外护城河旁的空地做东组织文会,有斗诗、射柳,蹴鞠等,到时还望二位鼎力相助!”王贤给田仲张苻解释道。
“看来这三位对此次的一甲是势在必行啊!”田仲摸着下巴说。
文会,还是在皇城外护城河旁进行的文会,摆明了不就是给那些大人物看的,科举虽然明面上是以考卷定名次,可谁不知道同等水平下,名气大的肯定要比没名气的占便宜。
王贤笑道:“反正有那三位在,一甲肯定没咱们的份,倒不如去好好表现表现,说不定可以趁机入某个大人物的眼,等到殿试也能取个更好的名次。”
张苻打趣道:“看来王兄对此次会试已经是稳过了。”
王贤笑道:“无论能不能过,名气这东西总不嫌多的。”
“不过严兄这次也是可惜,要是放在平日,严兄这状元简直十拿九稳,可这次偏偏遇到两个劲敌!”张苻不由感慨道。
连中六元在哪个朝代都是吉兆,一般只要能连中四元,会试考官就会考虑要不要给他添个会元,而一旦有了五元,殿试的状元几乎就稳了,毕竟吉兆这东西,哪个皇帝都不嫌多,可偏偏平日百年难得一见的四元,这次居然一下来了三个,想必此次会试的主考官礼部尚书大人也挑花了眼吧!
田仲摇摇头:“现在虽然是对手,可以后却是助力,一只独秀虽显眼,可哪里比得上百花齐放来的长久。”
张苻想了想,点头说:“你说的也有道理,等以后成了同科,自然还是希望强一些的好。”
几人说话的时候,其他的人也都陆续来了,而来的人无一例外都装扮的极好,看来也都心知肚明,看到人来的差不多了,大家就一起起身朝城外走去。
俗话说“烟花三月下扬州”,金陵虽然不是扬州,可离扬州不远,三月的金陵,自然也是处处美景。
王贤一行人赶到城外时,就看到城外野花遍地,杨青柳绿,端的是一处踏青的好地方。
“这地方选的好!”田仲一看,情不自禁的说。
张苻因为生病被闷在屋里好几日,看到也不胜欢喜,笑道:“难怪人说上巳节是踏青最好的时候,果然不假。”
两人说着,就有些想去走走。
“好了,两位别光顾着赏景了,严兄已经在那边等候多时了。”王贤看到瞬间跑神的田仲和张苻,哭笑不得的把二人拽了过去。
田仲和张苻这才想起两人是来帮人暖场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忙跟着过去。
王贤带着一群人走到护城河旁,严彦和其他两位做东的果然准备妥当,不仅在地上铺好了藤席,还准备了不少好酒和此次用来比试的一些东西。
“严兄!”王贤一伙纷纷上去打招呼。
“多谢众位前来!”严彦从席上起身,朝众位回礼。
“严兄客气了,今日正是上巳佳节,严兄肯做东开文会,大家高兴还来不及,岂有不来之礼。”王贤笑着说:“大家可是都等着来你文会上扬名呢!”
“那等会大家可不要留手,”严彦笑道:“听闻那两位也是请了不少高人来助阵,大家可不要坠了咱幽州才子的名声。”
“这是自然。”众人摩拳擦掌,就等等会大显身手。
严彦笑了笑,领大家一起入席。
田仲和张苻坐下后,张苻看了看对面两伙人和中间放的那些东西,对田仲小声说:“看来这次是要玩大的了。”
田仲以前倒没参加这样的文斗,好奇的说:“你怎么知道?”
“看人数,看准备的东西,这次文会上百人,要不玩大点,雷声大雨点小岂不丢人,而且你看准备的那些东西,有花鼓,这肯定是用来斗诗的,有弓箭,今日是上巳节,肯定是用来射柳的,有蹴鞠,等会肯定要斗球的………”
还没等张苻说完,严彦和另两位就定下了第一场比试,隔岸射柳,以最远和最准者为佳。
张苻一听,顾不得解释,直接拽着田仲就往上推:“田兄,快,这一场你上。”
说着,就在田仲还没反应过来,把他推了上去。
严彦本来还正考虑自己这方让谁出战第一场才能不坠了气势,结果他还没等想出来,田仲已经被张苻推上去了,不由大惊,忙问张苻:“田兄箭术很好?”
张苻正兴奋的等着田仲大显身手,听到严彦问,直接笃定的说:“放心,比做诗他可能不行,可比射箭,这天底下没人敢在他面前说第一。”
严彦:……
虽然大家都知道你和田仲关系好,可你也不能捧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上巳节:三月三,古代踏青、蹴鞠、荡秋千的一个节日。
古代文人喜手持玉扇,身佩文剑,所以在古代佩剑的不一定是武将,更多的是文人,例如:李白。
第46章 百步穿杨
看到田仲上去; 另外两方也很快派人上去; 江南秦明一方上去的是一个叫何谓的举子,而两浙李琛那方上去是许巍。
王贤看着许巍上去; 不由“呀”了一声。
“怎么了?”严彦忙问道。
“那个许巍我以前曾遇过一次,他好像是沿海许家的人。”王贤有些不确定的说。
“沿海许家?”严彦想了一下; 问道:“莫非是沿海水军统帅许老将军家的。”
“应该是,只是不知是嫡支还是旁支。”王贤也只是见过一面; 听人介绍了下。
严彦皱眉:“不论是嫡支还是旁支,这人既是武将世家出来的,肯定弓马娴熟; 只怕田仲……”
“别担心; ”张苻在旁边插嘴道:“田兄也是武将世家出来的; 才不怕他呢!”
严彦和王贤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们以前只知道田仲会些武功,倒不知道田仲居然也是武将世家出来的。
王贤想到之前田仲请太医的事,不由问道:“田兄这是记起自己是谁了?”
“没; 他失忆还是老样子,不过有人来找他; 他就知道自己是谁了。”张苻随口说道。
严彦和王贤还以为是田家的人找来了; 不由替田仲高兴,严彦笑道:“田兄也是; 这么大的喜事也不说一声,让大家贺贺。”
“就是,”王贤也附和道; 同时又有些疑惑:“田兄既然知道自己是谁了,怎么不回家去?”
张苻眨眨眼:“田兄说他失踪三年,他媳妇以为他死了,就回娘家侍奉岳母去了,还顺手带走了家里的钥匙,他没有钥匙,又不好意思撬锁,怕丢人,所以只能住试馆。”
严彦王贤:………这是什么见鬼的理由?
“咳咳,难道田兄的夫人改嫁了不成?”王贤有些尴尬的问。
“这倒没有。”张苻想了想,没听说长公主嫁人。
“那田兄干嘛不快去接回来?”
张苻摸着下巴,信口开河道:“大概是怕人家娘家揍死他吧,毕竟他不是把媳妇搁娘家三年,而是搁了十年!”
严彦和王贤对视一眼,田仲他岳家这是多好的脾气,到现在居然还没揍死他!
“田兄有大舅子么?”王贤小心的问。
“有的。”
“身手比田兄如何?”
“身手虽然比不上田兄,不过对方势力很大。”张苻幸灾乐祸的说。
王贤拍了拍张苻,说道:“让田兄快去负荆请罪吧!”
张苻憋着笑:“我回去劝劝他。”
中间场地上,田仲不知道张苻正在后面和严彦王贤胡说八道,他站在一排弓前,仔细挑着等下比试要用的弓。
弓有多种,如步战用的长弓,骑兵用的角弓,狩猎用的稍弓和羽林卫用格弓等,不同的弓用的地方不同,射出的效果也有很大差异。
当然严彦他们只是开文会,又不是行军打仗,自然不会准备这么齐全,所以架子上统共也只是放了几张软硬不同的长弓。
田仲每张弓拉着试了试,选了一张三石的硬弓。
何谓选了一石的软弓,而许巍和田仲一样,也拿了三石的硬弓。
许巍选完弓看了田仲一眼,田仲对他笑了笑。
文人多爱用软弓,因为软弓拉起来轻松容易控制准头,可以取巧,可软弓虽好用,后劲却不足,要真用在战场杀敌,哪怕射中也很难穿透铠甲,鸡肋的很,所以但凡武将,用的都是硬弓,并且以能开强弓为荣,因此许巍和田仲一看对方用强弓,就知道对方要么是天生神力,要么就是出身将门。
严彦秦明李琛看到三人选好了,李琛就说道:“此次隔岸射柳,以射中铜钱为准,最远者为胜!”
说完,指向护城河对岸的一颗柳树。
众人顺着李琛指的一看,才发现柳树上早已被人用红线在柳条上绑了很多铜钱,微风拂过,随柳条一起沙沙作响。
“天,这铜钱绑在柳条,风一吹,铜钱岂不是一直在动,这要怎么射!”一个举子惊呼道。
李琛笑着说:“要是绑在柳树上不动,岂不是人人都能射中,那比起来还有什么乐趣,再说自古射柳本就是射的柳叶,可没听过射柳树的。”
众人一听,觉得倒也有理,只是看着那随风飘荡的铜钱,本来还有些跃跃欲试,打算等三人比完再上的,顿时歇了心思,都转头看着中间的三人。
中间的三人既然能第一个上,手上自是有些真本事,看到对面的铜钱也没多惊讶,直接拿着弓背着箭一起走到河边站好。
李琛看着三人准备好了,笑着说:“三位既然已经准备妥当,那就开始吧!”
三人对视一眼,许巍开口道:“那许某就先献丑了。”
许巍说完,从背后箭筒抽出一支箭,搭弓,瞄准,一箭射去,顿时将一枚铜钱钉在柳树。
“好!”众人齐声喝彩。
许巍笑了笑,对田仲何谓说:“承让!”
说完,后退一步。
何谓看许巍拔了头筹,也不甘示弱,直接抽出一箭,对着其中一个铜钱瞄准,一箭射去,也将一枚铜钱射落。
“好!”众人也大声喝彩道,只是有许巍的珠玉在前,终究少了三分兴奋。
何谓也不在乎,后退一步。
剩下的,就是田仲了。
田仲看了一眼对面的铜钱,随手抽出一支箭,搭弓引箭,一箭射过,也将一枚铜钱钉在柳树上。
“好!”众人也大声喝彩道,只是更少了三分新奇。
田仲也持弓后退一步。
然后又到了许巍,许巍搭弓引箭,自然又是一箭射中。
……
三人退到十步时,何谓射箭的手就有些抖了,虽然仍勉强射中,只是许巍和田仲看的清楚,他的箭,明显没有正中铜钱方孔,而是往左偏了一点。
果然等退到十一步时,何谓一箭射空,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