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为保险起见,他又设了几套阵法在外围,这才离开原地。
有何云宁在,过沼泽倒不算太难。
有了刚才救人的经验,何云宁驱使七星笛向前延伸,一步步向前探路。
赵坦坦越发觉得自己的仙剑太中看不中用,还不如一根笛子,既能当乐器,又能当竹竿,有需要时还能当拐杖。
这一次何云宁当先,薛逸含断后。赵坦坦与岑云鹤依旧在中间位置。
虽然因沼泽密布,行进速度缓慢,但他们终究在沼泽间东绕西弯着前进。
前进了一段又一段路,期间又靠着“鸟语花香”二人破了几个更为复杂的阵法,都是有惊无险。但他们始终未能走出沼泽地的范围,也不知这片沼泽地究竟有多大。
不知走出多远,又破除了一个凶险至极的阵法后,周遭渐渐起了黑色的雾气,视野跟着渐渐模糊。
几人越发谨慎小心。
薛逸含忽然停下来“咦”了声。
赵坦坦也发现了异常,虽然眼前景物模糊,但耳边竟然能隐约听到流水声。
这是否意味着他们终于出了沼泽地?
耳边能听到薛逸含略显急促的喘息声。
修真者,尤其是筑基修为以上者,大多全身都能吸取灵气入体,且能靠内息循环供给,极少会有需要大口喘气的时候。
事关疑似他心上人的同门苏曼姿安危,他此时必然十分紧张,只是未免有些紧张过头了。
赵坦坦想安慰他几句,但没想到薛逸含突然向前急掠,口中轻呼:“苏师妹!”
此入耳,赵坦坦便是一惊,向着薛逸含掠去的方向遥望。果然望见前方大约五六百步开外,有一条漆黑的河流,河畔坐了名女子,正背对他们梳洗着一头长发。
只看那背影,便觉得此女身材曼妙浮凸,必是一名绝世美女。
但……被魔尊抢走的苏曼姿,竟然这般容易就被找到了?
赵坦坦心中升起些疑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看看身边“鸟语花香”二人,果然也都未放松,反而比之前更警惕了几分。
急切的薛逸含只用了两三息的功夫,便已掠至女子身旁,激动地唤了声:“苏师妹!”
女子却对着面前漆黑的河流,继续慢条斯理地梳着自己的长发,好似未曾听到薛逸含的呼唤一般。
“苏师妹?”薛逸含见她没有动静,又唤了声,急切地伸手去推她的肩膀。
在他的手碰触到她肩膀的前一刻,女子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
隔着薄雾,依稀能望见那是一张美颜若桃李的脸,却因眸如点漆乌黑光亮,娇美中泛着一丝清冷。
这是赵坦坦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琼华派第一美人,然而她从第一眼看到苏曼姿,就感到了眼熟。但也仅仅是眼熟,她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曾在何处见过苏曼姿。
“师兄……”苏曼姿的声音也是轻柔中带着点沙哑,她定定地望着薛逸含,“你来了?”
“是,我来了。”薛逸含激动地伸手要拉住她。
苏曼姿的手却让了开来,依旧定定地望着他,忽地双眼氤氲垂下泪来:“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为什么时隔两年才想到来找我?是不是我的父亲放弃了我?”
薛逸含闻,眼中露出痛惜,双手再度伸向前,用力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掌门要顾虑的事情太多,我现在就是来带你离开这……”
话还未说完,他突然面色一变:“不对,你不是苏师妹!”
第55章 苏曼姿2
终究是多年的同门师兄妹,薛逸含对之了解甚深。虽然此时情绪激动,却不妨碍他辨识对方的真假。
这一声喊出口后,他放开握着女子的手,便要唤出仙剑。随时警惕着的“鸟语花香”
同时飞掠过去接应。
然而仙剑还未升起,那女子忽然抬起淌满泪水的脸,伸出双手猛地一把抱住了薛逸含,口中发出了哧哧笑声:“大师兄,我是你的苏师妹呀……怎么?你竟认不出我来了?要不然你摸摸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竟真的将艳若桃李的脸凑向薛逸含,与他的面颊相贴,口中笑声不断。
在这布满黑色雾气的寂静河水边,她的笑声听来阴森可怕。
薛逸含自幼便在琼华派修真,虽然门中师妹众多,但还未曾真正近过女色。
此时被假苏曼姿如此近身接触,贴着那熟悉而冰冷的脸,他首先反应的不是羞涩,而是愤怒。
“你这魔人休得假冒苏师妹,败坏她的名节。还不快告诉我!究竟把苏师妹藏到了哪里?”因强烈的怒意,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假苏曼姿却没有回答他,只一径地抱着他,面贴着面,继续发出渗人的笑。
薛逸含充满怒意地挣扎,却没想到假苏曼姿修为也不低,以他筑基大圆满的修为,挣了几下竟未能挣脱,不由大骇。
下一刻,在鸟语花香赶到之前,假苏曼姿已抱着无法动弹的薛逸含,蓦地化作一阵黑雾消失了身影。
“该死!”何云宁眼看着薛逸含消失在眼前,不由将手中笛子往地上一插,咒骂了声。
岑云鹤也站定身子,皱起眉:实力最强的薛逸含若不在的话,他们此行恐怕越加危险,可是……
“想不到筑基大圆满的薛道友都束手就擒,难道那假苏曼姿就是魔尊假扮的?”他有些疑惑,随即自己想到了答案,“不对,若是以魔尊的修为,根本无需假扮苏曼姿来惑人心神。想来应当是魔尊座下的得力之辈,特地等在此处暗算薛道友。”
看来终究是轻敌了。
以为魔尊不在,便能闯进来救人。却没想到仅仅是魔尊的一名喽啰,修为便能压制住筑基大圆满的薛逸含。现在人未救出,倒又赔进去一个。
这么一想,何云宁禁不住有些灰心丧气。
他向来处望去,才发现赵坦坦仍站在原处,竟未跟过来:“赵师妹,你还不快来?”
赵坦坦方才就觉得那假苏曼姿怔眼熟,再后来看到她流着眼泪对薛逸含一声声问话,情状煞是凄惨。心中似乎被感染般也有点惨兮兮的,她不觉在原地发起了呆,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了些什么。
此时何云宁一喊,她才回过神来,反应到薛逸含已被魔人掳走,忍不住跺脚:“这魔人也太能惑人心神了!我明明离开这么远的距离,还会被影响到。”
“赵师妹才筑基没多久,而魔人的修为比薛道友还高上几分,会被影响也是正常的。”岑云鹤安慰了声。
“她这是给自己找借口吧!”何云宁哼了声,手中却将笛子恢复原状,凑在唇边吹了声。
赵坦坦顿时觉得精神一振,脑中一片清明。看不出这何云宁明明一副嫌弃的样子,结果也是个嘴硬心软的。
可是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做?
才刚进入魔窟,便损失一员。
眼下,是继续前行?还是撤退?
“其实也不用想太多。”岑云鹤忽然苦笑,“方才魔人掳走薛道友时,这里的阵法同时发生变动,唯一的生门被藏了起来,破阵已不是我与师弟二人能做到的。”
停了停,他又望了眼来路,叹道:“如果我所料不差,在沼泽那头的琼华派二位师妹以及昆仑的道友们,大约都已不在原处了。”
这分明是魔人故意诱他们深入后,要来个瓮中捉鳖。
难怪起初进入这黑山沼泽腹地,竟一路顺畅。却原来他们一时不慎落入了魔人的陷阱之中,而除了此时包括赵坦坦在内的三人外,其余人都生死未卜。
“还有别的出路吗?”赵坦坦环顾四周。果然发现他们来时的方向雾气弥漫,已看不清路在哪里,唯有那条漆黑而望不见边际的河流,在前方流淌不息。
一片死寂中,流水声不断传来。赵坦坦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渐渐开始烦躁。
岑云鹤也望向那河流,低头拨了下琴弦,似乎在确定什么。
稍后,他皱着眉摇头:“按照方位推算,有一条出路,应该就藏在这河流之下。但极有可能是魔人的另一个圈套。”
也许那条路上,有无尽的杀机等着他们,但……
“不管怎样,总比在这里坐以待毙要好。”按捺住心头的烦躁,赵坦坦当先向河边走去。
岑云鹤与何云宁本就是这意思。见这位清源剑派刚筑基的小师妹,置身此般境地却毫无惧色。他们眼中闪过欣赏,忙追上赵坦坦,谨慎观察左右情形。
既然路在河流下方,自然要跳下河去。
修真之人本就不太依赖呼吸,不管置身水中还是土下,都不必担心窒息的危险。相比起来此地越来越稀薄的灵气,才是最令他们担心的。
赵坦坦正要跃入河中,忽地被岑云鹤一把握住手。
“赵师妹,为防被水流冲散,我们还是互相拉着手比较稳妥。”岑云鹤说着,又将她之前所赠回灵丹取出,“这河水中恐怕另有玄机,不如预先将回灵丹纳入口中,就算一会儿灵力骤然流失,也能救一下急。”
岑云鹤毕竟也是修真大派天音堂的首席弟子,论经验阅历虽比不上薛逸含,但也是思虑周密之人。
赵坦坦点头,依也取出一颗回灵丹放在嘴里。
何云宁也同样如此做完准备工作,便伸出手仿佛纡尊降贵般地拉住赵坦坦另一只手。
“你这么弱,一会儿别乱跑。”他有点嫌弃地说道。
虽然态度不怎样,但赵坦坦知道他们如此安排,其实也有方便护在她左右的意思。谁让她修为是三人中最低呢。
第56章 苏曼姿3
走近河岸,才发现这无边无际的河水竟阴冷至极,似乎充斥着某种邪恶的力量。
但如今后方没了退路,前方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三人牵着手互相望了眼,还是跃了下去。
跃入河水的刹那,赵坦坦忽然胸中发闷,心跳骤然剧烈起来,下意识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正当她努力安抚越来越焦躁的心时,耳边蓦地传来岑云鹤的惊呼:“不好,这里有阵中阵!”紧接着是何云宁的闷哼声。
赵坦坦只觉得双手同时一松,刚才还紧握着手的两人竟同时没了踪影。漆黑的水下顷刻间仿佛只剩她一人。
她立即闭目以神识搜寻岑何二人,却毫无所获,反倒是刚才便一直起伏不定的烦躁情绪越来越强烈,几乎令人窒息。
明明身周都是冰冷刺骨的河水,她在此刻却有种被密不透风的铁水所包围的窒息感。
虽然对阵法方面并了解,但她能感觉到身上的灵力源源不断地在流失,似乎都被河水吸取过去。浑身一阵虚软,好像在这片刻间变得如同一个普通人般毫无抵抗能力。
这明显是落入了杀阵之中的表现。
若非身上的衣衫仍散发着淡淡光晕,竭力起着保护作用,也许她已经真的被这片河水所吞噬。
但这样下去,葬身河底也只是时间问题。
赵坦坦咬牙强撑着取出佛珠,灵力的流失顿时有少许减缓。她趁机一手执着仙剑,用力在水中挥动。
剑气凌厉地破开包围着自己的河水,虽不能破阵,但身周的压力瞬间放松了许多。
她就借着这挥剑形成的反冲力,向上方跃起,试图先离开河水再说。
然而就在她刚刚跃起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似要将她灭顶般汹涌而来——痛苦、悲伤、绝望……乃至令人产生想要杀戮、想要毁灭所有一切冲动。
赵坦坦在这近乎要将人灭顶的情绪影响下,强行克制着自己心中渐渐升起的暴戾,但手中剑再度挥起,却没了章法。
体内灵力也随之一滞,她忍不住深吸了口气,顿时漆黑的河水急速灌入她张开的口中。
她急急地咳着,但冰凉至极的水已经被咽了下去,就像咽下了一口阴寒至极的剧毒,而刚才含在口中的回灵丹则被水冲得不知所踪。
没有灵力继续支持的她,在水中阵法的重重压力下,径直向河底坠去。
混沌间,她仿佛听到凄厉的鸟鸣声,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水中,睁开眼便望见稀薄而依旧泛着淡淡黑色的雾气。在她身旁,依偎着一只雪白的鹦鹉,竟是之前独自飞走的雪衣鸟。
身上缝有保护阵法的避水绡裳,因之前在河水中保护她许久消耗过度,如今看来虽然同是白色,却色泽黯淡,倒衬得雪衣鸟愈发洁白无瑕。
全身的灵力流失过多,赵坦坦挣扎着给自己喂下一颗回灵丹后,躺了许久才终于缓过劲儿来。
她费力地撑起身子,伸手抚了一把雪衣洁白的羽毛,果然发现都是湿漉漉的。
“是你救了我?”她低头看向雪衣,见它依偎着自己一动不动,双目紧闭,显然是脱力了。
也不知它刚才为何突然飞走,为何突然又出现在河底的阵法之中,又是怎样救出她来的?
虽然心中还有许多疑惑等着雪衣解释,但此时她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