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肯啊,我说我要跟着他,可承锐哥哥就是不肯,他还凶我,还说如果我不听他的话,不乖乖呆在山洞里等他回来的话,他就不带我回去见他的爹爹和娘亲了!”
陆拾遗小小声的抽噎了两下,“我被他的话吓到了,爹爹,您不知道,我这些年来,一直都想要去见见承锐哥哥的父母的,可是承锐哥哥总说现在还不合适,让我再等等、再等等,我都等了这么多年了,哪里还等得住,他这样一威胁我,我没办法,只有老老实实的点头答应他的话,说我哪里也不去了。”’
“那、那后来呢?”只要想到自己长女所说的伯父伯母其实是当今圣上和皇后的陆德正就觉得两腿发软的想要趴在地上,连路都别走了。
如果不是很确定眼前这个女儿是真的傻了,他真的会怀疑她所说的话是不是真实的……
因为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太震惊了、太荒谬了!
“后来……后来我就在山洞里等……等了啊……”陆拾遗陡然停下了脚步,脸上的表情懵懂又茫然的环视着四周,“我不是应该在山洞里吗?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不行不行,承锐哥哥见到我乱跑肯定又要生气了,我要赶紧回去!我要赶紧回去!”
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一面大声尖叫着,一面疯疯癫癫地到处乱跑。
想要过来拦阻她的陆德正和陆七公都被她撞了好几个踉跄。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堵截住发疯的陆拾遗,刚要再耐着性子开口哄她两句,就惊慌失措的发现她居然什么反应都没办法给他们了。
整个人都痴傻的厉害。
简直就跟走了魂魄似的。
“这样可不行啊,”已经在心里笃信了自家长女确实与太子有那么一点什么的陆德正忧心忡忡地对陆七公说:“七叔公,看样子我们得赶紧找个好大夫过来给拾娘诊治一下啊……她在我们面前犯疯病还没什么,要是到了太子那里还这样……我们就是有十个八个的脑袋也不够砍啊……”
“我就怕把她治好后,她会对为我们今天的所作所为怀恨在心啊!”陆七公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膝盖,边丝丝抽气地揉着边满脸心有戚戚然的说:“她还疯癫着呢,就把我们折腾成了这样,等她清醒了,还不得活扒了我们的皮啊!要知道,现在的她可不是普通人了,她身后站着当今太子爷呢!难怪她会有恃无恐成这样!”
故意装出一副脑子短路的样子就是想要趁机把傻小子这一世的身份给诈出来的陆拾遗眼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了一缕错愕之色。
没搞错吧?
傻小子这一辈子的身份居然是太子?
是一国储君?!
第45章 未婚先孕的闺秀(5)
不动声色的套出了傻小子的真实身份后,陆拾遗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毕竟,她本来就是个心大的都能用金簸箩来装的人。
装疯卖傻用一句承锐哥哥把陆德正和陆七公吓了个半死后的陆拾遗终于在母亲朱氏跌破眼镜的愤愤注视下回到了原主所居住的院落里。
朱氏压根儿就没办法理解丈夫这种朝令夕改的行为。
眼瞅着陆拾遗被两个丫鬟小心翼翼地扶上一顶两人小轿里去的朱氏眼睛瞪得大大的捏着个手帕,哀哀叹气地对陆德正道:“老爷,我知道您心疼咱们女儿,可是您这么快就心软呐……拾娘这事儿做得实在是太不像样了……您就这样原谅了她……您知不知道会给她的弟弟妹妹们带来多坏的影响?特别是咱们的蕊姐儿,她本来就是个爆碳脾气,如果让她知道她大姐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您都没有惩罚……谁知道她以后会不会……”
“慎言!”被亲生女儿吓得现在都还有点虚脱的勉强支撑着自己把陆七公送走的陆德正板着一张吓人的黑锅脸没好气地瞪着妻子朱氏道:“你怎么能拿那样一个不知羞耻的贱丫头和咱们的蕊姐儿比?你也不怕污了咱们蕊姐儿的名声!”
“——嗯哼,看在爹爹还算是会说话的份上,我就饶了爹爹这一回。”就在这时,一个面若桃李的红衣女孩在五六个丫鬟婆子的簇拥下,风风火火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蕊娘!”朱氏嘤嘤哭泣着一把握住女儿的手,“你爹爹他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今天早上还气得摔桌子砸椅子的要好好教训你大姐一顿,可是结果呢——结果这半天的时间都没到呢,又装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模样,要多心疼就有多心疼的把你大姐送回到她的院子里去了。这和雷声大雨点小有什么分别?这样又如何能够震慑得住家里的其他小辈儿?如果他们也见样学样的,到时候我这个做娘的,指不定还要怎么头疼呢!”
“爹爹会突然改变主意,一定是有原因的吧?毕竟大姐这回做的事情确实很有些不妥当不是吗?”陆蕊珠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陆德正很想对自己心爱的小女儿说确实有原因,有很了不得的原因,但是又担心会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
因此只能硬着头皮,虎着一张脸道:“爹爹能有什么原因呢?你大姐这回虽然做错了事,但也懂得什么叫迷途知返,没有一错再错,我们作为她的亲人,当然要以宽容的心态好好的包容原谅她这一回。”
“要以宽容的心态好好的包容原谅她这一回?”陆蕊珠不可置信地重复陆德正的话。
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是从她这个假道学一样的父亲嘴巴里说出来的。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这样宽宏大量的好爹爹,那么为什么在她上辈子与表哥私奔不成的时候,他直接就把她驱逐到了庄子上自生自灭?这还是她娘亲朱氏苦苦哀求一命换命后的结果?!
凭什么陆拾遗这辈子明明也‘做’了和她一样的事情,却能换来这样一个与她上辈子截然不同的结果?!
她们都是她的女儿不是吗?!
想到上辈子得了侯爷青睐,贵为超品侯夫人,风光无限的陆拾遗,想到在庄子上穷困潦倒还被闲汉欺负羞辱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自己,陆蕊珠只觉得胸臆间有一股愤懑之气,怎么都无法释怀——随时都几欲喷薄而出。
“蕊娘,那是你的亲大姐,不是你的仇人。作为妹妹的你,也应该站在她的立场上好好的为她想一想,别总是这么咄咄逼人的。”
陆德正眼睛又没出问题,如何看不出小女儿眼底的震惊和不甘,只是他却不好把自己的心里话直接挑明。
因此只能隐晦的言语暗示小女儿往后对她的大姐陆拾遗多好一些,毕竟,谁也不知道他那个平日里和闷葫芦一样的大女儿会不会真的在有朝一日,如同她嘴里所说的那样——鲤鱼跃龙门。
打从重生以后,就一直在这渣爹面前展露自己的不凡,也确实得了他几乎真心疼宠的陆蕊珠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被陆德正用这样不耐烦的语气训斥,眼眶刹那间就变得通红起来。
她死死攥着拳头,眼神倔强而委屈地瞪视着陆德正道:“站在她的立场上好好的为她想一想?她的什么立场?和个野男人私——”
啪!
毫无预兆的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了陆蕊珠的脸面上。
一直都在旁边觉得小女儿委屈的朱氏见到这一幕,顿时整个人都炸了起来。
她犹如一只被动了崽子的母狮子一样疯狂地冲着陆德正咆哮:“你凭什么打我的女儿?!难道我的蕊娘说错了吗?你的那个大女儿本来就不守——”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干脆利落的巴掌狠狠扇在了朱氏的面上。
万没想到陆德正在打了女儿后又打她的朱氏蹬蹬瞪地后退数步,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自以为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老爷……你……你居然打我?”
“如果你再这么口无遮拦下去,我还打你!”陆德正恼怒着一张板正的脸没好气地瞪视着朱氏和陆蕊珠母女警告道:“不想你们这满院子的丫鬟婆子都因为你们的大放阙词而陪葬的话,就老老实实闭紧自己的嘴巴,别再惹老爷我生气了!”
说完,他也不管朱氏母女是个什么反应,面色铁青的匆匆离去了。
“蕊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说……你说陆拾遗那个贱丫头到底给老爷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突然就让他的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啊!”怎么也没办法接受这个残酷事实的陆朱氏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娘,您别着急,这里面肯定有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的,爹爹这些年来,是怎么待陆拾遗的,咱们也都一一看在眼里,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他的态度不可能会发什么这么大的改变的。”
陆蕊珠对于这个心甘情愿为了救她而死的母亲还是很有感情的,因此连忙把她扶到旁边的黄花梨玫瑰椅里坐好,然后才握住她的手,一面让人绞了冰帕子来给她敷脸,一面压低声音,把她分析出来的想法掰开了揉碎了说给朱氏听。
“可问题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啊!”朱氏脸上的表情分外焦虑,“再过不久就到了那贱丫头和宣德侯府定好的日子了……这是你祖父亲自和宣德侯订的婚事,咱们要是再不抓紧点,这门婚事的好处咱们可就半点光都沾不上啦。”
“不管爹爹是因为什么原因对陆拾遗变了态度,但是最起码的,咱们昨天所做的那一番手脚也算是达到了预期的目标——除非爹爹一心要想着跟宣德侯府结仇,否则,他是不可能把一个名声有污的女儿嫁到宣德侯府去的!到时候,能够给他解燃眉之急的,除了我这个与陆拾遗年岁相仿的,在没有旁人了。”陆蕊珠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是自信。
朱氏心里却还觉得有点悬。
她满脸怏怏不乐的看着自己女儿,“蕊娘,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执意嫁到宣德侯府去?是,五少爷确实很不错,相貌堂堂,自己也十分的争气——但是!他到底是个庶出啊!不仅如此,马上就到圣上明文下旨的大选之日了!现在哪家的闺女不磨刀霍霍的幻想着太子妃的宝座啊!怎么就你孤拐成了这样,不止不肯去参加大选,还要把被我们污了名声的那个贱丫头给送上去攀那样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高枝?”
——那是因为我图得是以后的未来,而不是您眼睛里现在看到的这点蝇头小利。
再说了,如果让您知道那高枝马上就要断了,恐怕您也不会再一门心思的想着让我去攀了。
陆蕊珠漫不经心的在心里想到。
至于那宣德侯府的五少爷,您别看着他现在没什么大本事,却不知道,再过个十多年,他可是新帝最为倚重的心腹重臣!不仅权倾朝野还连带着整个家族都因为他而鸡犬升天。
想到上辈子偶然在寺庙重逢,那个连自己亲妹妹都认不出来的高贵侯夫人一身荣华满眼悲悯和同情的注视着跪伏在她面前的如同一条流浪狗一样落魄可怜的自己,陆蕊珠的眼尾隐隐带上了一丝狰狞可怖的红色。
“娘,这你就别管了,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这些年来,您见我做的每一件事,有哪一件做的不好,做得不对的?“”她将丫鬟捧上来的冰帕子动作轻柔的压在朱氏的面颊上。
“娘就是晓得你的能耐,才会哪怕心里再不得劲儿也依着你,顺着你啊。”朱氏也赶忙拿了另一条替自己的心肝宝贝也敷了起来,边敷边一脸心疼的嘟嚷着:“娘都嫁人这么多年了,脸早就和橘子皮一样皱巴巴的,哪里还需要这么认真的对待,倒是你……倒是你……我的宝贝闺女……老爷他怎么就舍得对你下这么重的狠手!枉他平日里还臭不要脸的总说在所有女儿中他最疼的就你一个。”说到这里,朱氏忍不住又伤心的流下了眼泪。
※
由于陆德正夫妇和陆七公的恶心表现,陆拾遗对于自己所住的院子,是压根就没报什么希望。
心里也想着只要能住就行,反正她的当务之急是以最快的速度和那傻小子联系上。
不过到了那院子,陆拾遗才出乎意料的发现,这里远比她所以为的要好太多了。
虽然里面的东西看着大多已经陈旧褪色不堪,但是单单是从那精致细心的布局都能够清楚的从中感受到一个母亲对自己女儿那毫无保留的喜爱之情。
“这样的房子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讨厌自己女儿的人能够布置得出来的,”陆拾遗在心里自言自语着,“可是如果真的很在乎这个女儿,又为什么会在女儿好不容易平安归来的情况下,拼了命的往女儿身上泼脏水?这不合情理呀!”
越想越头疼的陆拾遗不停地揉着太阳穴,只恨自己没能成功接收原主的记忆——要知道,如果她成功的接收了原主的记忆,那么如今的她根本就无需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的只能够走一步算一步了。
陆德正虽然相信陆拾遗不敢在这样的事情上欺哄与他,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放了不少眼线时刻亦步亦趋的跟在陆拾遗的身边不放。一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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