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找到那个女人,想要知道她是不是如他幻想中的那般美好,那般让他神魂颠倒。
毕竟,他之所以会和应天承运系统签订契约就是为了在茫茫大小千世界中找到她,找到系统所说的那个对他而言,简直比活下去还要重要得多的女人。
他找得很辛苦; 辛苦得几乎要怀疑那个女人是系统编造出来诓骗他的; 压根就不存在。
可是他的内心深处; 却有一个异常斩钉截铁的声音在反反复复的催促着他,逼迫着他; 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坚持找下去; 因为他根本就承担不起找不到那个女人的后果。
行事一向遵从本心的他再次按捺下满腔的焦躁情绪; 一个又一个世界的……如同大海捞针般的坚持找了下去。
就在他以为他要在这无尽的寻找中崩溃的时候,他终于见到了这个女人; 见到了这个在短短一刹那,就彻底扎根在了他心湖里的女人。
他几乎要为自己在从未有过的狂热心绪而满心战栗。
因为他从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天……这样不管不顾的,尽情,放纵着自己的心脏为别的女人而火热跳动的一天。
他的理智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彻底的化为了乌有。
一种简直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占有欲; 如同闪电一般,迅猛无比的袭击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的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的灵魂也仿佛在同一时刻离家出走。
他想要她。
发了疯似的想要她。
抱持着这样一种怎么也没有办法消停下来的渴望情愫,他几乎不假思索的就在父亲护国公含笑的眼神中,用力点了点头。
我想娶她。
想娶陆家女,想娶……拾娘做我的妻子。
因为护国公夫人心里有愧,陆拾遗附体的这具身体的原主虽然寄人篱下,但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只是这种不错,到了一家之主护国公面前,却一点都不够看了。
当护国公坚持要把陆拾遗嫁给他的次子原承锐为妻的时候,没有人敢对此提出反对,尽管护国公夫人发了疯似的激烈反抗这门婚事,都没能让护国公改变主意。
护国公夫人心灰意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这些年来当做女儿一样教养长大的小姑娘一身凤冠霞帔的嫁给了自己丈夫的庶子。
她心若刀绞,又无能为力。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她懵懵懂懂的傻孩子痛哭流涕。
她不知道该怎样和自己的闺中密友交待。
当年,因为她的儿子,让她的手帕交,险些失了唯一的女儿,后来,这孩子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救回来,心智又彻底地停留在了五岁,再也长不大。
原本,她盼望着自己能够活得长久一些,能够把小姑娘给儿子娶回家来,好好的照顾她一辈子,却没料到,儿子居然和他的父亲一样,也是个没有心肝的。
“……”不顾自身的婆母身份,坚持要跟着陆拾遗一起回到陆家的她看着在龙凤喜烛下,越发映衬得娇艳如花的陆拾遗,几次想叮嘱她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被她自己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又有资格说什么呢?
“虽然你嫁的人是承锐不是承铮,但好歹他们两个都是我的儿子……”
为了安抚在她眼里,现在必然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的陆拾遗,护国公夫人即便对原承锐的存在再怎么如鲠在喉,也硬逼着自己把他当做了儿子看待。
因为,她只有承认了原承锐是她的儿子,陆拾遗才会变成她名正言顺儿媳妇。
“不论你嫁给他们兄弟哪个,你都是我的儿媳妇,往后的日子,娘会对你好的,所以,拾娘,你什么都不需要害怕。”
陆拾遗有些动容于护国公夫人对原主的感情,她并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因此,她很快就按照原主从前的一贯作风,满脸热情地把自己投身进护国公夫人的怀里,撒娇似的拖着如同孩童一样的奶腔说道:“娘,我乖,有您在我身边陪着我,我什么都不害怕。”
护国公夫人看着陆拾遗晶亮的眼眸,呻吟的再一次潸然泪下。
作为一个常年被丈夫忽视的贵妇人,三天两头不着家的儿子和时时刻刻陪伴在身边的未来儿媳妇孰重孰轻,几乎不需要怎么思考就可以清楚的掂量出来。
在护国公夫人的满腔不舍中,陆拾遗轰轰烈烈的,在大家看好戏一样的眼神中,匆忙出嫁了。
护国公对于他的小主子原承锐是真上心,为了避免其他人的诟病,他不仅亲自找到了陆氏宗族的族长,让他同意陆拾遗从他家里出嫁,并且逼迫着原承铮陪着原承锐一起去陆家迎亲——以防万一。
“你仗着你弟弟脑子不清楚,让他做了你的替罪羊,已经有违兄长道义,如果你今日不老老实实帮扶他走上这一遭,那么就别怪为父不顾你我之间的父子之情,将这一起事件背后的真正来龙去脉,毫无保留的派人传得满京城都是,等到时,为父看你还有何颜面在京城立足。”
“父子之情……”
我们之间能有什么父子之情?
原承铮在听了护国公的话以后,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不过他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恭顺有加的模样,点头答应了下来。
毕竟他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摆脱掉那个女人,想要彻底了断与那个女人之间的所有瓜葛。
在迎亲的路上,原承铮被沿途那些形形色色的古怪目光看得脸上的神色颇有几分尴尬,可是这一切,却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好心情。
因为他知道再过不久他就可以彻底的摆脱掉那个蠢女人了。
这个想法无疑让他心中充满愉悦,等到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折返护国公府的时候,他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
可他脸上得这抹笑意落到旁观宾客们的眼里,却让大家说不出的诧异。
要知道,在这偌大的京城,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
护国公那从外面抱回家的蠢庶子在他嫡兄的生辰宴上睡了他嫡兄的傻未婚妻——这样轰动一时的消息可不是护国公府想掩盖就能够掩盖得住的。
也正因为这样,大家对他充满了同情,实打实的把他当做一个被自己庶出弟弟戴了绿帽子的可怜人看待。
可是这样的同情,在瞧见他脸上那藏都藏不住的笑以后,就不由得有些微妙了。
尤其是他们后知后觉的想到新郎、新娘都是两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以后,由不得他们不在心里怀疑,是不是原小公爷在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摆脱他的傻未婚妻。
毕竟,只要是心气有那么高点的男人,就不可能会接受这样的一个傻姑娘做自己未来的妻子,更遑论与她举案齐眉的相处一辈子。
大家带着几分探究和狐疑的眼神,很快就引起了原承铮的注意。
他对别人的视线本就敏感,如今在瞧了这样的眼神以后,瞬间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
他攥拳凑到唇边掩饰性的低咳一声,重新在脸上摆出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出来,不过这回大家可不再像原来那样。一门心思的把他认作是受害者了。
尤其是在他的傻庶弟在牵着他的前未婚妻拜堂以后,死活拽着他不让他走的时候。
护国公对原承锐是十足十的千依百顺。
眼见着原承锐用力拽着原承铮,额头汗水都要冒出来的他,连忙从高堂上走下,温声揽住他的肩膀,用格外温柔的声音,耐着性子哄他道:“承锐,你抓着你哥哥不放做什么?是找他有什么事吗?”
话在心里口难开的原承锐眼前一亮,对着护国公用力“啊啊”两声,还猛地拍了两下原承铮的胳膊,继续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紧盯着他不放。
被他拽得脱身不得的原承铮恨不得当场在原承锐那张可恶的俊脸上狠狠扇个一巴掌,告诉他,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他的父亲护国公一样,任他为所欲为。
不过,因为顾虑着周边的眼神,他非但不能这么做,还要强笑着顺着自己父亲的护国公口吻,问他抓住自己不放究竟是为了什么。
也许是心里堵了一口郁气无法释怀的缘故,他尽管反复在心里劝说自己一定要冷静,但是说出口的话依然充满着呛人的味道。
“二弟,人长着一张嘴巴,就是用来说话的,你这样啊啊啊啊叫的,跟个患了哑疾的人似的,你要大哥怎么帮你?”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就是不愿意看着别人欺负原承锐的陆拾遗藏在盖头下的眼眸闪过一抹凛冽异常的寒光,面上却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一把掀开了头上的红盖头,大大咧咧地冲原承铮笑:“原哥哥,锐傻傻是找你要他上回喝的甜汤呢!就是那个你端给我们的……说是可以……嗯……可以……”
陆拾遗在原承铮瞬间变得煞白如纸的脸色中,绞尽脑汁的做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模样,笑容可掬地用在座宾客都可以听得到的声音,要多自豪就有多自豪地大声说道:“可以把小娃娃塞进拾娘肚子里的甜汤汤!”
从始至终都打算孤军奋战的原承锐从没有想过陆拾遗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助他一臂之力,心中说不出雀跃的他面上也没闲着,很是认真的在护国公那风雨欲来的表情中,用拼命点头的方式来肯定陆拾遗刚才说的话。
跟着陆拾遗一起去了陆家,又半点不畏人言的一同回来的护国公夫人在听到陆拾遗说的话后,身形忍不住的就是剧烈一晃。
与之同时,她也总算弄懂了昨日拾娘对她所说的那句:看花花和喝甜汤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昨天的她听到这句话只是为自己儿子辜负了拾娘的信任而感到寒心,那么今天,她在看向自己儿子的眼神已经和一条可怕的毒蛇没什么两样!
他怎么能这样做?
他怎么能用这样的方式来糟践拾娘的清白?!
就算他再怎么的讨厌拾娘,再怎么的厌烦她,他也不该……也不该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来啊!
不管怎么说,拾娘都救了他一命,都叫了他十几年的原哥哥啊!
本来就为今天的这桩婚事百般不满的护国公夫人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打击,险些就这样当场晕死过去。
“什么甜汤不甜汤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弟妹,你既然脑子有问题就老实点,别总说一些他人听不懂的话!”
原承铮,如同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然动了起来,几乎是用从喉咙里抠出来的声音大声嚷嚷着。
一直以来都对陆拾遗抱持着一种浓厚厌憎心理的他此时望向陆拾遗的眼神更是阴森一片的可以杀人。
如果是别的姑娘看到这样可怕的眼神,恐怕早就惊吓得哭出声来了,可陆拾遗却不同——她见过的世面多了去了,怎么会轻易被这样一个跳梁小丑所震慑住。
是以,在大家因为她刚才的话不住交头接耳的时候,她猛然跺了跺脚,用一种如同小孩而被冤枉的语气,愤愤不平地扯着嗓子喊道:“我才没有乱说话呢!明明是原哥哥你说锐傻傻可怜,没人陪他玩儿,才让我和他喝了甜汤生娃娃过家家给你看的!”
很清楚名声对古代女子有多重要的陆拾遗早就盘算着要如何洗刷掉自己身上被原承铮。这个‘受害者’泼过来的污水了——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会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放过。
虽然被自己喜欢的姑娘一口一个锐傻傻的叫得有些心塞,但原承锐依然配合着陆拾遗的话一边点头一边在陆拾遗的肚子上做了一个拱起来的动作,要多艰难就有多艰难的对着护国公献宝道:“爹……孙孙……”
自从把原承锐从硝烟一片的东宫里抱回,就没有听他说过一句囫囵话的护国公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他难掩脸上激动之色的看着原承锐问道:“承锐,你是想帮爹生个孙子让爹开心吗?”
并不打算一辈子都装疯卖傻的原承锐咧着嘴巴,抹了抹脑门上因为说不出话而冒出来的热汗,一字一顿,磕磕绊绊地又开口道:“嗯嗯嗯,喝甜汤,热乎乎,脱衣裳,塞娃娃,大肚肚,给爹爹,小孙孙!”
护国公眼睛瞪得宛若铜铃一样大,虽然他找来的许多大夫都告诉他,随着承锐年岁的增长,幼时所受到过的惊吓会在他的记忆里逐渐模糊,他的神智也可能有所恢复,但是护国公却依然不抱有多大指望。
毕竟,即便是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没办法忘记那个坐在血泊里,抱着自己母妃头颅,哭得嘶声力竭的小小男童……
那样恐怖又骇人的记忆,怎么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轻易消散于无形?
不过在看了原承锐今日的表现以后,护国公忍不住在心里浮现了些许期待。
说不定他家老主子留下的这根独苗真的能够在有朝一日顺利康复,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正常人。
许是心里太过高兴的缘故,护国公都顾不上惩罚原承铮居然用后宅女人的诡谲手段来暗算自己的未婚妻和亲兄弟的可恶行径,而是耐着性子,在大家古怪异常的眼神,重重咳嗽两声,佯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笑容满面的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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