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位大人不是一直让您保持冷静,千万别冲动吗?”锦绣脸上的表情颇有几分为难的色彩,“那位大人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几乎没有一步行差踏错过,如果……如果让他知道您擅自行动……”
“本宫为了他已经在这吃人的深宫内苑里苦了这么多年了,本宫受够了!不论他同不同意,本宫都要这么做!”
眼睛灼亮的有些逼人的皇后死死咬住牙关,伸出双手用力扣在锦绣的肩膀上。
“虽然每一次见面,他都会对本宫说……他娶欧阳氏为妻不过是权宜之策,但是!欧阳氏为他诞育了二子一女却是不争的事实!德郎与欧阳氏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他们的儿女也是经由他们夫妻一手教养长大……你说……如果德郎日后当真如愿以偿的做了这天下之主,他会选谁做他的继承人?!”
“娘娘……”一心一意就知道闷头听两位主子吩咐,为他们的大业而奋斗终生的锦绣在听了皇后的话以后,惊吓的浑身都止不住哆嗦起来。
见她满脸惊怕之色的皇后苦笑一声,“这些年来,虽然本宫一直自欺欺人,但是锦绣,本宫心里一直都明白,即便……即便德郎顺利登上大位,本宫……也不可能再做他的皇后,太子也不可能再做他的太子了!因为那时候的他已经是一国之君,要脸!”
“娘娘!既然您心里一直都明白,这些年又为什么……为什么……”看着泪眼婆娑的皇后,锦绣真的是说不出的心疼和难过。
“因为他是本宫心悦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本宫真的舍不得就这么与他分开,更别提……本宫还和他孕育了一个孩子!”
皇后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地抹去脸上不知何时夺眶而出的残泪。
“其实这样也好,与其等他入住皇宫以后,本宫换个身份带着太子仰他和他妻儿的鼻息过活,还不如本宫先下手为强,废了元康帝,扶持太子登基!”
也不知道这个念头已经在皇后的心里停留了多长时间,她这话匣子一打开,就逐渐有了止不住的迹象。
她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激动,越来越亢奋,连带着锦绣的表情也跟着变得激动亢奋起来。
“德郎一直都说他是为了本宫,才会一心一意谋夺元康帝的大位,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本宫重回他的身边!既然这样,本宫相信他也愿意为我们的孩子做出牺牲,把这皇帝的宝座交给我们的儿子来坐!”
皇后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一国之母,让她放弃现在的尊贵地位,从此带着太子去过那仰人鼻息、朝不保夕的生活,她说什么都不甘心!
以前因为顾虑着对方的想法,她不得不苦苦压抑着自己心里的那份不满和焦灼,忐忑和忧虑,如今元康帝的行为,对她而言,无异于瞌睡来了送枕头!
德郎!
不是我不愿意帮助你、辅助你登上帝位,实在是我和我们的儿子马上就要有危险了,我不得不先下手为强,不得不先把这帝位掌握到自己的手心里来。
相信你也能够理解我的做法对不对?
毕竟,就和我深爱着你一样,你也深爱着我啊!
皇后想到这里的时候,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近乎于扭曲的弧度。
因为皇后和太子还要整整五年才会对元康帝下手的缘故应承锐在提醒了元康帝平日饮食起居一定要注意安全,吸取他的教训以后,就离开了皇宫,回去和陆拾遗一起继续商量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够在不动摇国本的情况下,帮助元康帝废黜掉皇后和太子,毕竟夜长梦多,谁也不知道再这样拖下去,会出现什么出人意料的结果。
只可惜,他们到底还是错估了皇后的丧心病狂。
甫一迎入东宫就不着痕迹偷偷往自己的新婚丈夫身上下药的皇后现如今只需一盆海棠就能够让皇帝彻底瘫痪在龙床上动弹不得。
好在元康帝因为应承锐的‘遭遇’,在应承锐告退离开后,特地留了个心眼,偷偷留下了一旨如果他身体有恙就让敬王临时监国的圣旨——至于太子,则被他想都不想的直接无视掉了。
之所以会这样,除了太子还年轻,至今也只有二十岁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既然皇后和太子能够因为他对敬王的关爱毫不犹豫的给他下毒,那么他这个在他们眼里偏心至极的丈夫和父皇,是不是在他们的眼里也如同一块绊脚石一样,压根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当陆拾遗和应承锐在陆府中听说元康帝中风失声的事情以后,顿时如同被雷劈一样的,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不过在最初的震惊以后,陆拾遗很快安慰应承锐道:“夫君,只要人还活着就要希望,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去皇宫里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应承锐缓缓点头,“不错,我们确实要尽快去一趟宫里,弄清楚元康帝的中风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又和皇后与太子有没有关联!”
要知道,这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元康帝前脚才因为他们的暗示着人调查皇后和太子,后脚元康帝就莫名其妙的中风了!
陆拾遗和应承锐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恰恰巧的碰上了同样满脸凝重之色的祖父陆老首辅。
他正在长子陆德道的搀扶下缓缓朝着这边走过来。
“爷爷,您和大伯这是打算要进宫吧?”因为原主是陆老首辅养大的,所以陆拾遗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和他讲什么客套话,而是直接提出了邀请,“要不,就和我们一块儿过去吧。”
陆老首辅深深地望了自己的小孙女一眼,“拾娘,爷爷也想和你一起过去,但是不行,因为爷爷不想引来有心人的误会……连累到你们现在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安宁生活。”
陆拾遗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应承锐已经揽了揽她的肩膀,“拾娘,听从老大人的吩咐吧,他老人家说得对,现在的我们,确实不宜与他一同进宫。”
陆拾遗的政治敏感度并不低,在最初的怔忡以后,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现在的他们确实不适合与陆老首辅一起进宫。
虽然他们自家人知自家事,知道不论是她也好还是应承锐也罢,都对大旻朝的皇帝宝座不感兴趣,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其他人也这么想了。
应承锐所附体的这具原身不止是正宫嫡子还战功彪炳又有着陆老首辅这样一个定海神针做他的便宜祖父,如果他真的剑指帝位,不说应者云集,最起码的,朝中至少有半数人要被他给拉过去。
如果在这个时候,应承锐和陆拾遗真的和陆老首辅一起入宫,那么,即便他们什么都不说,只怕大家也会以为陆老首辅想要故技重施的又把自己的孙女婿如同元康帝那样,推上皇帝的宝座了!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的陆拾遗自然不会再坚持着要和陆老首辅一起去宫里,不过,她也没忘记在搀扶着陆老首辅坐上去宫里的马车以后,好生拜托自己的大伯一番,让他进宫后千万注意祖父的身体,毕竟,陆老首辅与元康帝的师生感情非常的深厚,谁也不敢保证他在见了时值中年就瘫痪在床的元康帝不会因为刺激太过而两眼一翻的就这么厥过去。
自从听到元康帝中风的讯息以后,脸上的表情就格外凝重的陆德道投给了陆拾遗一个很是赞赏的眼神,语气分外柔和地说道:“拾娘你就放心吧,大伯保证会照顾好你祖父,不让他出任何差错的。”
在又说了两句话后,陆拾遗和应承锐也坐上了另一辆去宫里的马车。
这时候,总算收到消息的应景澜三兄妹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坚持要和他们一起到宫里去探望皇伯父。
特别是应景漓,她难过的险些没哭肿眼睛。
在以前那些被父王母后无视的日日夜夜,三兄妹几乎可以说是把元康帝当做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看待,如今知道他出事,他们怎么可能坐得住!
陆拾遗十分体谅他们此刻的心情,不待应承锐允准,就掀开车帘让他们踩着脚踏赶紧上来了。
对应承锐这个父王还是有几分惧怕的应景澜三兄妹如同上次一样全部挤到了陆拾遗这一边坐下,然后才你一言我一语的担心起了元康帝现在的情形。
在他们满心难过的说着与元康帝曾经相处的各种美好往事的时候,他们的耳边一直都可以听到马车的车轱辘声急急从青石板上碾压而过的声音,以及马车夫鞭笞马匹的急促吆喝声。
陆拾遗和应承锐虽然没有掀开车帘,但也能够想象外面现在是何等情形。
“……这京城消息灵通的人还真不少,”陆拾遗挑着眉毛道:“就是不知道皇兄他现在到底怎样了。”
“只要有我们在,总不会让那些不坏好心的人如愿以偿的。”应承锐不顾应景澜三兄妹的怒目而视,将陆拾遗扯拽到他那边坐好,才压低嗓门道:“皇兄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至今也只留下四儿三女,如今太子是没指望的,余下的三个你觉得哪个更适合我们扶持他上位?”
虽然这话在确定元康帝情况以前就拿出来讨论实在是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应承锐和陆拾遗都是那种冷静理智到骨子里的人,是以,他们很快就调整了好了自己的心绪,争取在到达皇宫以前就敲定好人选,免得等到进宫以后措手不及。
“夫君,你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寒蝉院里待着,很多事情都一知半解的很,你就是想要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也没那个本事啊。”陆拾遗虽然很喜欢应承锐这遇事就和她商量的习惯,但是他也要从实际出发啊。
应承锐听陆拾遗这样一说,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得带出了几分好笑的神采,“这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他皱了皱眉头,一边搜检着自己脑子里的记忆,一边说道:“那我把余下的三位皇子和你说说,你在帮我好好挑挑如何?”
应承锐对于陆拾遗的选择还是有着很大的信心的,虽然陆拾遗很少和他说那些还不曾有他参与过的那些过往的诸多经历,但是从他那系统对她排名的诸多推崇,就可以看出她那不为他所知的过去,必然精彩无比。
对于这个,陆拾遗倒是当仁不让。
在儿女们带着几分好奇的隐晦偷瞄中,陆拾遗朝着应承锐做了个请的手势。
如果硬要较起真来,元康帝的四个儿子都很难让陆拾遗感到满意。
不论是性情偏执且残忍的太子还是优柔寡断的二皇子亦或者长袖善舞的笑面虎三皇子亦或者怯懦如鼠的四皇子。
只不过,皇子就这么几个,即便陆拾遗再怎么不满意,也不得不从矬子里面拔将军,尽可能的选出一个还算是得力的人选出来。
最终,陆拾遗和应承锐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选中了四皇子,作为元康帝的下一任皇位继承人。
“四皇子性情虽然怯懦胆小,但是他有一个非常好的优点,那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今的大旻朝在皇兄的治理下可谓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只要四皇子以后能够萧规曹随的顺着他父皇铺出来的路,好生在满朝文武的帮扶下走下去,那么,大旻朝的安稳和平宁还是能够得到保证的!”
因为自身系统的特殊性,应承锐压根就不可能放着大旻江山不管。
只是,现在的他却不知道,自从他和陆拾遗再次重聚以来,两人那相辅相成的特殊命格又再如同从前一样,无时不刻的在影响着他们,让他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站在风口浪尖上,或明或暗的朝着那至高之位攀登。
“怯懦胆小这四个字从某种意义上,完全可以转化成乖顺听话来用的,”早就把应承锐的事情当做自己的事情一样看待的陆拾遗唇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有我们在一旁盯着,你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呢?”
从没有见过自己母妃这样神采飞扬一面的应景澜三兄妹在一旁几乎没看傻眼。
半晌,他们才找回了自己离家出走的声音,试探性地问应承锐和陆拾遗刚刚到底在说些什么,怎么把他们都给弄糊涂了。
自从附身进这具躯壳里,就发自内心把三个小家伙当自己的亲生儿女一样看待的陆拾遗与应承锐默契十足的对望一眼以后,就掰开了揉碎了的给他们讲起了这有可能出现的皇位更迭之事。
应景澜三兄妹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父王和母妃为什么会对真正的储君视而不见,但是依然没忘记举双手双脚的支持他们父王与母妃的每一个举动。
反正他们对那鼻孔看人的堂兄也没什么好感……
更别提,在他们小的时候,他没少因为皇伯父过于疼爱他们的缘故,仗着自己是一国太子,偷偷在暗地里想方设法的折腾他们。
在陆拾遗和应承锐扛起为人父母的责任,手把手的对儿女们言传身教的时候,在另一辆稳当当朝着宫门驶去的马车里,也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父亲在板着脸教导着自己的儿子,警告着他千万别抱有什么侥幸心理,更别妄想要在他的眼皮底下再越雷池一步。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确实很不公平,但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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