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锐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两下,眼珠子也隐隐有了发红的迹象。
唇角忍不住微微上翘的陆拾遗又慢悠悠地拉了下衣裳,欲诉还休般的露出了一小截雪白滑腻的肩头,和肩头顾承锐才留下没多久还没有彻底消褪的吻痕。
脸上闪过几分纠结挣扎之色的顾承锐突然像狼一样的嗷呜一声,猛地朝着陆拾遗扑将过去了。
被他扑了个钗横鬓斜的陆拾遗仰躺在床榻上,媚眼如丝地挑起他的下颔,忍俊不禁地继续逗他,“不是要和我生气吗?既然这样,你现在还凑过来干嘛?”
“凑过来吃你!”手脚并用的在陆拾遗身上忙碌的顾承锐头也不抬地说:“至于生气……”
他语气有些发窘又有些破罐子破摔地一口咬在陆拾遗的肩头道:“我放到明天再生也一样!”
“哈哈哈哈哈……”要不是四肢都被顾承锐死死压住的缘故,陆拾遗觉得她一定会笑得直接从床榻上滚到床底下去。
夫妻俩个又笑又闹地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如同连体婴一样的缠着彼此进入了梦乡。
许是为了刻意在长辈们面前树立一个好形象的缘故,即便昨晚他们闹到了天将破晓,顾承锐还是顽强无比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还不顾陆拾遗的反对,也把她从被窝里给扒拉了出来。
陆拾遗拽着他的耳朵,大发雷霆地问他这么一大早把她吵醒干什么,没看见她还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吗?
顾承锐故意板着个脸问她,“难道你这么快就忘记我昨天说要生你的气了?”
“没忘啊,可是难道你所说的生气就是把被你折腾的半死不活的我从被窝里揪出来报仇吗?你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吗?”陆拾遗觉得自己的手指已经蠢蠢欲动了!
看样子她这段时间对他太好,让他忘记了她的捏耳神功有多厉害了!
就在陆拾遗磨指霍霍地准备直接在顾承锐的耳朵上来一下的时候,对方却仿佛本能地感觉到危机一般,猛地重新把她扑倒在床榻上,又是一通热情洋溢的亲吻,直到把陆拾遗亲得转怒为喜以后,他才用可怜巴巴地眼神看着陆拾遗说道:“拾娘,慈幼院的大家现在肯定在翘首以盼的等着我们呢,就算是为了他们我们也不能再赖在床榻上消磨光阴啊!”
陆拾遗尽管知道顾承锐之所以坚持这么一大早起床是为了不在家人长辈们丢脸,但是已经被他亲醒过来的她还是觉得原谅他这一回,不过为了惩罚他这么一大早就把她弄醒,陆拾遗干脆做了一回未满月的婴儿,别说是穿衣打扮了,就是刷牙洗脸都让顾承锐给包了。
顾承锐对于这些闲杂琐事倒是甘之如饴,不过他除了画眉的功夫还行以外,其他的方面简直可以用笨手笨脚来形容,为了不耽误去慈幼院的时间,陆拾遗在‘认真思考’了好一阵后,终于决定大发慈悲的饶自家傻小子一回,就这么高抬贵手的放了他一马。
等到一切拾掇妥当也用了丰盛的早餐以后,顾承锐特意带着陆拾遗去给家里面的长辈们依次请了安以后,这才带着她一起登上了去往京郊慈幼院的马车。
说来也巧,他们刚到慈幼院门口的时候,就正巧看到一个浑身遍体鳞伤的妇人正泪流满面地掰着抱着她小腿不放的一个五六岁小姑娘的手,不停地把她往敞开的慈幼院大门里面推!
那蓬头垢面瘦得和芦柴棒有一拼的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死死抱住中年妇人,一声又一声,凄厉无比地喊着:“娘!别不要我!我会听话!娘!别丢下我!求你!别丢下我!”
第133章 怄气析居的怨偶(13)
中年妇人被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缠得心乱如麻,并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有一辆马车里的人正在看着她和她的女儿。
“夫君?”陆拾遗用询问地眼神看着顾承锐,“那个妇人看上去情况并不好,难道她不能留下来吗?”
顾承锐脸上的表情顿时显得有些尴尬,“前段时间这里的一切都是靠我一个人支撑,难免有些入不敷出,为了避免给慈幼院加重负担,我只能订下一个规定,说这里只收留无依无靠的孩童和没有子女奉养的老人以及没有自我照顾能力的废疾者……”
“以前是以前,现在这规定是不是能够改变一下了?”陆拾遗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中年妇人,“这法理还不外乎人情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居然从那中年妇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决绝和仇恨。
这可不是一个即将要遗弃自己女儿的母亲应该有的眼神。
“如果她确实无处可去的话。”顾承锐语气很是肯定地说道。
现在的慈幼院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囊中羞涩了,如果对方愿意的话,顾承锐完全可以把对方留下来,正巧,慈幼院也确实需要一些人手帮忙照顾那些一出生就被遗弃在慈幼院的小婴儿和行动不便的老年人与废疾者。
“夫君你真好!”陆拾遗对着顾承锐翘了翘大拇指,扬声让外面的马车夫把马车赶到慈幼院门口去。
这时候,那中年妇人总算注意到陆拾遗他们所坐马车的存在了。
她连忙拖着死死抱住她小腿怎么也不肯撒手的女儿匆匆忙忙地避让到一边。
眼睛一直没有从她们身上移开的陆拾遗莫名的从中年妇人的言行举止中觉察到了一丝雅致的味道。
这样的雅致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一个落魄又狼狈甚至还要遗弃自己亲生女儿的中年妇人身上,可是陆拾遗却很清楚的从她的身上捕捉到了这份仿佛蕴藏在骨子里的典雅。
陆拾遗不得不承认,她被这个中年妇人勾起了好奇心。
马车在慈幼院门口缓缓地停了下来。
陆拾遗掀开马车的车帘,开门见山地说道:“明明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要把她留在这里?”
“因为这是我这个做娘的,唯一能够给她的活路了。”中年妇人脸上的表情呆了一呆,才轻轻地说道。
“能跟我说说你的情况吗?”陆拾遗的眼睛从中年妇人腿边那个大眼睛的芦柴棒小姑娘脸上一扫而过,“我们必须要弄清楚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放弃自己的女儿……毕竟……小姑娘总有长大的时候……而我们到时候也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中年妇人似乎被陆拾遗者公事公办的语气给唬住了,她沉默片刻,告诉陆拾遗她姓刘,夫家姓岳,她之所以把女儿送到慈幼院来是因为她已经被丈夫卖了六个女儿了,她不想这第七个女儿也卖掉,所以才宁肯把她送到慈幼院里来,也不愿意再放任自己的女儿被丈夫给贱卖掉!
陆拾遗敏锐地从她话里觉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讯息,“既然这已经是你的第七个女儿,那么,为什么前几个你就默认他卖了呢?”
中年妇人,也就是赵刘氏告诉陆拾遗,因为家里确实非常的困难,所以哪怕她心里再舍不得,也不能不忍痛割自己身上的肉!
不过,以前的她一直以为丈夫是把女儿们卖到大户人家家里做丫鬟,直到前两天,她才从他和婆婆的嘴里听说,他们居然恶毒的把她前面的六个孩子都卖进了花楼里!
更让她感到满心愤懑和绝望的是,在她因为生第八个孩子难产,而被大夫确定不能再生以后,她的丈夫和婆婆居然商量着先把她这第七个女儿卖掉,再用多年无子的名义休弃她!
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婆婆和丈夫居然是如此的人面兽心的赵刘氏在一时冲动下,顾不得自己还在坐月子,直接冲出去和那两人拼命,只是她一个才经历了难产,孩子还夭折了的产妇如何是她那狠心丈夫的对手,很快就被对方打得遍体鳞伤,头破血流。
“以前是我太过愚蠢,才会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还做了这么多年的生育工具,害苦了我的女儿们!”赵刘氏的声音里满满地都是懊悔和仇恨的味道。
陆拾遗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要把你的女儿托付给我们,然后再去找你的婆婆和丈夫报仇?是这样吗?”
赵刘氏咬牙切齿地说:“这是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唯一能够为她们做的了!”
“可是你要怎么找他们报仇呢?你根本就打不过他们不是吗?”陆拾遗的语气里充满着疑惑的味道。
赵刘氏惨笑一声,“我虽然打不过他们,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可以和他们拼命,可以跟他们同归于尽!”
大概是盼着陆拾遗他们能够好好的照顾她的女儿,赵刘氏对于陆拾遗的问题可谓是有问必答。
“等我安置好女儿后,就会去药店里买一点药老鼠的毒药,到时候只要放一点在饭菜里,他们就会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一心只想着宣泄自己心里的怨气和愤怒,却没有想过你的女儿以后将背负着一个怎样的名头长大!”陆拾遗意味深长地看着赵刘氏,“而且,杀人犯的女儿想要在长大后找个好婆家,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陆拾遗的话让赵刘氏浑身都止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她一脸绝望地看着陆拾遗,“那我还能怎么办呢?我还能怎么办呢?我们已经出来有段时间了,如果……如果被那两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发现……发现我们居然意图逃跑……”
“就算他们发现了,也不敢对你怎么样,”一直都在旁边保持沉默的顾承锐在这个时候开口了,“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也可以呆在慈幼院里,一边照顾你自己的女儿,一边照顾其他需要你帮助的人。”
直到顾承锐出声才发现马车里不止一人的赵刘氏在看到顾承锐的五官时,瞳孔止不住地就是一缩。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表情,重新把头低下去,用茫然无措地声音道:“留在这里?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呢?他们总有一天会找上门来的……”
“只要你愿意,我们完全可以想办法让他们再也没办法来骚扰你们母女。”陆拾遗一脸认真地看着赵刘氏道:“你其他的女儿们,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会想方设法的帮你寻回,这样,你是不是就能够安心的呆在慈幼院,不再去做什么傻事了呢?”
赵刘氏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拾遗,“……夫人……您……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的语气里充满着困惑和迷茫的味道。
“因为你的孩子太可怜了,我们实在是不忍心她小小年纪就要失去母亲。”陆拾遗脸上表情很是认真地看着赵刘氏道。
赵刘氏默默地听陆拾遗把话说完,然后牵着自己小女儿的手,对着陆拾遗和顾承锐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
由于在大宁朝卖儿卖女合理合法的缘故,陆拾遗和顾承锐并没有揪着两人这点不放,而是直接派人用了一招碰瓷,把他们卖到了距离京城足足有数千里之遥的煤矿里做苦力,从此再也不能对赵刘氏母女造成任何影响。
不仅如此,他们还派人陆续找到了赵刘氏被卖的其他六个女儿,只不过遗憾的是,赵刘氏的大女儿已经梳拢接客,也拒绝在回到懦弱无能的母亲身边!
赵刘氏在听说了女儿的决定后,痛哭不已,不过却还是用充满希望的眼神告诉陆拾遗说她要靠自己的双手,堂堂正正的把女儿从花楼里赎出来,然后又搂着几个眼神麻木的女儿,感激涕零给陆拾遗磕头。
解决了赵刘氏的事情以后,无所事事的陆拾遗在顾承锐重新回到户部上班以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身进了慈幼院中。
顾承锐凭借着心里的本能,懵懵懂懂地创立了慈幼院,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和他一起穿越了这么多个世界的陆拾遗却清楚的明白这一间小小的慈幼院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更多的灵魂本源,也意味着更多的功德!
只要是能够让他们以后长长久久在一起的事情,不论多么辛苦,多么麻烦,陆拾遗都甘之如饴。
在陆拾遗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云府突然传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为之瞠目结舌的消息!
从昏迷中醒过来的云葶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闻人俊誉害得她名誉全失,前途尽毁的缘故,居然在用一把匕首捅死了对方的同时,也用一杯毒酒了断了自己。
云葶兰的这一举动彻底的坐实了她与闻人俊誉关系匪浅的传言,而陆拾遗在蕊园里的遭遇也让大家相信这一切确实源自于她和闻人俊誉的一手安排,大家在为陆拾遗感到庆幸的同时,也不由自主的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云府又传来了云葶兰的母亲云夫人不顾丈夫和儿子的坚决反对,义无反顾选择剃度出家的消息!
已经把云家的那堆破事了解的差不多的顾秦氏妯娌俩在听说了云夫人出家的事情以后,脸上的表情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在明面上不好讨论,怕污了孩子们耳朵的她们在私底下里,可是不止一次的吐槽云夫人与云葶兰简直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母必有其女。
对于闻人俊誉和云葶兰的死,陆拾遗的态度只能用无动于衷来形容。
她本来就是一个凉薄异常的性子,闻人俊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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