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娘娘她跪在床上拼命向我磕头,求我给她儿子一条活路,我这个做嫂子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外甥就被厉皇贵妃那个毒妇活活溺死在马桶里吧!”
“既然你也知道厉皇贵妃是个恶心肠的毒妇,那你又哪来的熊心豹子胆,与她对着干?!如果让她知道我们居然偷藏了一个皇子!你知道我们全家将会因此而面临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可我不能见死不救啊!夫君!你自己扪心自问,如果你碰到这样的事情,你能做到冷眼旁观吗?你可别忘了!娘娘当年是为了谁进的宫!她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啊!”阮氏小心拍哄着怀里瘦巴巴的小婴儿,“这很可能是娘娘这辈子唯一的一条骨血,你舍得、舍得他就这么幼年夭折吗?你是他的亲舅舅啊!”
秦良弼脸色异常难看地注视着妻子怀中的孩子,明显是在天人交战。
“刚才你听我说孩子夭折的时候,心里不还难过的不行吗?如今我好不容易费尽千辛万苦,才把这孩子给偷了出来,你不但不感到高兴,还要责怪我不成?!还是说,你对娘娘母子压根就没有半点感情,所作所为都只不过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在故意做戏?”
“夫人,你没必要用这点上不得台面的激将法激我,”秦良弼一脸哭笑不得的看着阮氏,“你也不想想,我这么担忧是为了谁?”他的眼睛落在阮氏高高隆起的肚腹上,“如果你私偷皇子出宫的事情东窗事发,不止你我要受到牵连,我们尚未出生的孩子……你很可能会活到长不大的那一天……你真的忍心吗?忍心自己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瓜熟蒂落的孩子就这么……就这么……”
“夫君,你不要再动摇我的意志了,我心意已决,我既然向娘娘承诺了要好好抚养她的孩子长大,那么我就绝不会食言!而且娘娘早有准备,除非我们主动把这事儿说出去,否则,这个秘密永远都不会曝光出去!”
在秦良弼和阮氏交谈的时候,门口传来丫鬟的通报声,说张大夫已经过来了,问他什么时候能够进来给夫人诊脉。
阮氏闻言,眼神异常明亮地揪住丈夫的袍袖,“夫君,让张大夫给我开催产药吧,我撑得住!我们把这个孩子,把我们的亲外甥留下吧!就当我这次生的是一对双胞胎,好不好?夫君!好不好?!”
“夫人,你一片真心为我们秦家着想,让我如何能不为之动容,”秦良弼眼神满溢感激和动容地环揽住自己妻子的肩膀,“只是这催产药太过伤身,谁又能够保证你在喝了以后,不会对你、对你肚子里的孩子造成什么影响呢?”
“既然我们想要搏上一把,那么肯定要承担一些风险的,夫君,娘娘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才会把自己折腾成那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如今,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念想和希望了,我们说什么都要保住他!”阮氏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毅然决然的味道。
她永远都忘不了,在还没有嫁给丈夫的时候,她的庶妹也看上了她这一门大好姻缘,故意使坏地想要夺走——如果不是贤妃,如果不是她的闺中密友兼未来小姑子识破了她那庶妹的阴谋,她现在根本就不可能舒舒服服的呆在秦府做她的大少奶奶,做她的知府夫人,而是常伴青灯古佛的为她的所谓错误赎罪忏悔!
阮氏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为了报答贤妃的恩情,别说是冒一冒风险,就是把她的这条命拿去,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在阮氏的坚持下,第二天早上大丰京城就传遍了贤妃姑嫂相继产子,结果贤妃艰难分娩下一个死婴,而她的嫂子却生下了一对龙凤双胞胎的故事。
一直把贤妃肚里的孩子看作是眼中钉肉中刺的厉皇贵妃听到这个消息后,半点都不遮掩的仰头大笑道:“这就是与本宫作对的下场!走走走!赶紧随本宫去贤妃宫里好好的瞧瞧热闹,想必她现在心里就和打翻了的五味瓶一样,什么滋味儿都有,哈哈哈哈……”
在厉皇贵妃幸灾乐祸的大笑声中,十八年的时间几乎一晃眼就过去了。
宁州府府城的一座精巧宅邸里,传来了一个少女歇斯底里地啼哭声。
“秦知府的三儿子是宁州城里出了名的病秧子,现在都还躺在床上晕迷不醒着呢!这样的人,就算长得再好看才学再出众又怎样!我才不要刚一嫁过去就守寡呢!娘啊!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爹那个狠心的官迷一看到好处就半点都不把我这个女儿当亲骨肉看了,一门心思的尽想着把我往火坑里面推啊!”面容娇艳宛若牡丹一样出众的少女扎在她亲娘的怀里对着自己那坑女儿的老爹就是一通咬牙切齿地咒骂。
她的母亲一边把她抱在怀里耐心地哄她,一边劝她给她爹留一点颜面,不要这样没大没小。
“真是个傻孩子,你爹平日里最疼你不过,又怎么会当真为了一个官位就把你卖给秦知府家的三儿子做冲喜新娘呢,只不过秦知府此次来意甚坚,你爹又不敢回绝,才一直在和他周旋罢了。”少女的母亲,也就是朱氏用一种充满着欣赏意味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儿,她的女儿如此优秀,她怎么忍心让她就这么枯萎在宁州府这样的地方呢!
“那爹爹到底要和那讨人嫌的知府周旋到什么时候去?总不会我都被逼上了花轿,他还在努力替我周旋吧!”少女用一种充满狐疑地眼神盯视着自己母亲说道。
这些年来,她因为容貌出众又头脑伶俐的缘故,一直都被父母捧在手心里教养,早已经惯宠的不像话了。
“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你从哪里学来的?这可不是好姑娘会说的话!”朱氏板起脸在女儿地胳膊上打了一下,“我看你的良心还当真是被狗给吃了!你爹爹这些年是怎么待你好的,难道你一点都感觉不出来吗?”
少女嘟了嘟嘴巴,“谁让你们老和那个秦知府勾勾缠缠的!反正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了,如果你们真想要把我拿去搏前程博富贵的话,那么就别怪我直接在花轿里留一具尸体!让你们双方都下不来台!”
“你这话是越说越离谱了!什么死啊活啊的!你是要气死为娘不成?!”朱氏这次是真生气了,眼睛到处逡巡着要找一件趁手的家伙来好好的教教这妮子什么叫有的话能说有的话不能说!
少女虽然没有被朱氏打过,但也没少见哥哥和弟弟们在母亲的鸡毛掸子下吃瘪,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从朱氏怀里蹦了出来,“你口口声声的说我说话离谱,那么娘你跟我说句直肠子话!你和爹会不会和秦知府结这门亲?会不会把自己的女儿给推到火坑里去!”
“这门亲事肯定要结的,”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男中音。
少女杏眼圆瞪地剜了来人一眼,随后满脸愤愤然地指着朱氏道:“听听!你听听!爹他自己都亲口承认了!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份儿上,娘您还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糊弄我这个即将被你们给卖了的可怜女儿吗?!”
“不是我和你娘糊弄你,而是你就惦记着自己,”胡须飘飘的中年男人用三分责备七分宠溺地眼神看着自己如同炸毛猫儿一样的女儿,“难道我陆某人除了你陆蕊珠以外,就再没有别的女儿了吗?”
少女,也就是陆蕊珠先是表情怔愣地看了自己父亲半晌,良久才满脸恍然大悟地指着中年男人欣喜地又叫又跳道:“啊!爹!原来你要嫁出去的那个女儿不是我,而是我们家里那个吃白饭的啊!你早说啊!把我吓了个半死,真以为你要为了个小小的官位,就把我这亲骨肉给论斤论两的给卖了呢!”
陆蕊珠笑颜逐开地扑将过去,一把挽住了父亲陆德正的肩膀,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走回到自己母亲朱氏身边坐下了。
“你啊,你啊,”朱氏一脸没好气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陆蕊珠的额头,“都到嫁人的年纪了,居然还这么跳脱,看样子,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要好好的把你拘在家里给你收收筋骨儿,免得将来嫁了人也讨不得丈夫的喜欢!”
“娘,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女儿才不要嫁人呢!女儿要一辈子陪在您二老身边,哪儿也不去!”陆蕊珠松开陆德正,抱住朱氏就是好一通的撒娇卖乖。
“你可是我和你爹的娇宝贝,”朱氏本就最疼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被她这么一哄,很快就软化了故意板起来的脸,拧着她的鼻尖,亲昵地嗔她:“我们心疼你都来不及,哪里还会舍得把你往火坑里送?就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连解释都不听一句就冲着我们发火!要是在别人家,你看别人家会怎么对待像你这样没大没小的糊涂虫,保管惩戒的眼泪都要流两大缸子!”
“娘啊娘啊,鼻子都快要被你捏没了啦,”陆蕊珠一边哀哀叫着求饶,一边很努力地转移话题。“爹,娘,你们让那吃白饭的顶替我,到底靠不靠谱啊?人家秦知府看中的可是我的八字!要是把她送到知府衙门以后,秦知府不仅不认还找我们的麻烦怎么办?”
“对于这一点为父早就考虑过了,”陆德正得意地又摸了摸他的胡须,“秦知府为他三儿子求娶的是陆家女,至于庚帖上指得是哪个女儿,自然随我们说了算!”
“啊!”性情跳脱的陆蕊珠忍不住又是一声惊叫,“你们这是想要让我们互换八字啊?!可是、可是爹!我不想要那吃白饭的八字!她又克父又克母的,谁知道换了她的八字以后,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呀!”
“这是爹娘唯一能够想出来的规避法子,你要实在不愿意与拾娘换个八字的话,那么,这门婚事也只有你亲自去履行了。”陆德正一脸无奈地看着被他和夫人宠坏了的女儿。“毕竟,秦知府从一开始就旗帜鲜明的表示,他要为自己的三儿子求娶拥有这个八字的姑娘,也就是你!”
陆蕊珠被父亲陆德正的话恐吓的脸都吓白了。
“换就换嘛,反正无论如何,我是绝不会嫁给一个走一步路就要喘上三口气的病秧子的!”
不过,她答是答应了,新的问题又从她的脑子里冒出来了。’
“爹、娘,那吃白饭的又不是傻子,秦三公子的药罐子名头在咱们宁州城更是鼎鼎有名,她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嫁过去啊!”
“你也说了,她是个吃白饭的,”说到这话的时候,陆德正的眼神明显有几分闪烁,“既然她已经在我们家里吃了这么多年的白饭,那么也该好生的报答一番我们对她的慷慨和仁慈了。”
作为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陆拾遗虽然一点都不想嫁给一个随时都可能会死的病秧子,但是她却没有反抗的能力,在陆德正和朱氏夫妻两个你唱黑脸我唱白脸的默契配合下,她很快就饮泣吞声的同意了代替妹妹去给又一次陷入晕迷中的秦三公子冲喜。
陆德正夫妇对陆拾遗的识相很是满意,承诺一定会多给她陪送一些嫁妆后,就兴高采烈的找来替秦陆两家说合的官媒去宁州府府衙告知秦知府夫妇,他们愿意与之结亲的这个大好消息了。
官媒也是个尽职尽责的,在接收到陆府的意向后,顿时喜出望外地赶忙踮着个三寸金莲去了宁州府的知府衙门!
当秦良弼听说陆府愿意与他们结亲后,面上却没有什么欢喜之色。
只见他长吁短叹道;“没想到我秦某人也有以势压人的一天!”
同样在旁边为陆府的终于许可而欣喜若狂的阮氏听到这话,却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明明是两厢情愿的事情,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得这么难听了呢!再说了,那元道长的话你又不是没亲耳听过,咱们家承锐与那陆小娘子可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他们可是注定要在一起的良配,真要是拆开了,那可是要遭天谴的!”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只要承锐能够醒来,那么,就算我因此而声誉有损,又算得了什么呢。”
秦良弼在听到妻子提及元道长时,脸上的表情总算带出了点心甘情愿的味道。
对于元道长的本事,他十分的清楚,那可是一位比真金还要真上几分的大能人!
由于两方人都急着要早点生米煮成熟饭的缘故,六礼走得非常的仓促,陆拾遗只觉得自己前脚刚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一个头,后脚她就已经被塞上了去往宁州府衙门的花轿。
陆拾遗是个胆小怯懦的人,哪怕她明知道前面等着她的是个火坑,也不敢有丝毫反抗,只能抽抽噎噎地藏在鸳鸯戏水的盖头里哭了个痛快。
到了宁州府衙门,她在喜婆的搀扶下踩上了新换上的地毯,然后听到一个女人用十分温柔地嗓音在说话,“铭哥儿,记住娘跟你说的话了吗?一定要抱好这只大公鸡,待会儿,前面的那个伯伯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记住了吗?”
“娘,你都说了好多遍了,孩儿早就记得牢牢的啦!”紧接着是一个带着点不耐烦的男童的声音。“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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