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会清楚的记得的,”陆拾遗一副有子万事足的幸福口吻,“要知道,他可是在我的肚子里住了将近十个月,我几乎每天都要和他说话,他又怎么可能会不记得我呢?”
“他既然记得你,那么也肯定记得我,这几个月里我可没少陪着你给他做胎教。”
梁承锐眼神幽幽的盯着妻子怀里已经能够看出以后出众五官的儿子,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叫父王!”
陆拾遗满头黑线的瞪他一眼,“孩子才出生多久,你就惦记着要他叫人了?”
“早开口的孩子聪明嘛,说不定我们的儿子就是一个天才呀,对不对?”梁承锐目光炯炯的看着妻子怀里的梁继瑾。“再说了,我们这辈子就注定只有这一个孩子了,如果不把他教得聪明一点,那不是丢我们两个的脸吗?”
“什么叫注定只有这一个孩子,王爷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吓我。”
自从知道自己女儿女婿的命格以后,庆阳侯,还真不是一般的压力山大。
如今好不容易能够在忙碌中喘口气,偷偷过来探望一下女儿,谁知道却听到了这样一句吓人的话!
在大梁,大家都讲究个多子多福,就算敬王心有顾虑,暂时不敢让他的女儿再度怀孕,那么再缓个几年再生也是一样嘛。
梁承锐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情,那是半点机会都没有,面对一脸惊魂未定的岳父,他眼睛眨都不眨的说道:“我们确实只会有这一个孩子了啊,难道岳父你不知道?本王已经给自己下了绝育药吗?”
“绝、绝育药?!”庆阳侯的舌头就仿佛被猫叼了一样,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王爷女婿,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像是在看一个长了犄角的怪物。
“那……那药还有解吗?”庆阳侯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王爷女婿。
梁承锐一脸漫不经心地对他说道:“那绝育药是本王央着悬空寺的主持师兄亲自配的药方,自然没有什么解药。”
砰咚一声。
承受不住这巨大打击的庆阳侯,直接两眼一翻的晕厥过去了。
在梁承锐翁婿说话的时候,已经抱着儿子拉下帐帘,解着衣襟准备给他喂奶的陆拾遗却遭到了儿子的激烈反抗。
向来乖巧听话的红皮儿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死死地拽着她的衣襟怎么都不肯松。
陆拾遗一脸啼笑皆非的看着小家伙双眼紧闭还用力攥着她衣领的模样,“明明小肚子都咕噜噜的叫个不停了,怎么娘亲喂你吃奶你又是这个样子?”
那是因为现在在你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婴儿,而是一个有着羞耻心的成年人啊!
梁继瑾一脸生无可恋的在心里嘀咕。
在别的奶娘手里,我还可以自欺欺人的,勉强把她们当做一个移动奶瓶一样看待,可是您不行啊,您是我的亲娘啊!
我怎么好意思……
我怎么好意思……
单单只是那么一想……
他的小脑袋都要羞愧的爆炸好不好!
陆拾遗没有点亮与儿子之间的心有灵犀功能,在几番尝试都被儿子给坚决拒绝后,不得不放弃亲自哺乳的打算。
等到梁承锐送走了备受打击的岳父庆阳侯重新来到她身边时,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告状道:“夫君,瑾宝不知道怎么了,明明肚子饿的咕咕叫,但就是不让我给他喂奶!”
“真的吗?”梁承锐用充满赞赏的眼神看着儿子。
“儿子不肯吃奶你还这么高兴?你还是不是做人亲爹的啊!”陆拾遗没好气的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背部。
“不,我只是很为他的自知之明感到高兴。”梁承锐笑容满面地伸手轻轻捏了下儿子还有些发皱的小红脸,“乖儿子,除了你母妃,不管你想要哪个乳母,父王都会帮你找来的!”
问题是我之所以会放弃吃亲娘的奶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自知之明!
梁继瑾在又一次重活后,虽然对梁承锐不再像上辈子那样迁怒到骨子里了,但是还是见不得对方这样一副自命不凡的模样的。
要不是我现在才刚出生,你看我怎么折腾你!
哼唧,就算我不吃奶,母后也依然是我一个人的!
心里很为儿子的识相感到满意的梁承锐却不知道因为他的一时嘚瑟,他上辈子的小冤家又磨刀霍霍的准备与他争抢妻子的宠爱了。
大梁皇室一向出奇葩。
这边厢有个怕王妃出事而宁肯给自己下绝育药的敬王,那边厢也有一个眼见着敬王的儿子都快要满月自己膝下却空空如也的只差没躁动的火烧房子的新帝。
新帝梁承铮说什么也想不通,明明所有太医都说他的龙体康健的不能再康健,可他为什么就是生不出儿子来!
他已经非常的努力了,除了上朝和处理政务以外,几乎全部的时间都泡在后宫里。
可是不论他怎样努力耕耘,他种下去的种子,就是不肯发芽!
新帝梁承铮整个人都要绝望了。
他开始在心里怀疑,这是不是老天给他的报复,报复他走了自己幼弟的皇位,若非如此,他的后宫又怎么会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小皇子出生呢!
每次想到比自己小了那么多岁,却已经做了父王的老十七,梁承铮的心里就酸涩得厉害,明明都是先皇的龙子,为什么差别却这么的大呢?
已经想儿子想得有些疯魔的梁承铮开始怀疑,是不是太医院的太医都欺骗了他。
毕竟,一个妃子没有怀孕,还可以说是这个妃子的身体有问题,可要是整个后宫的妃子都没有怀孕,那么……这个真正有问题的人还用说吗?!
梁承铮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多疑的人,在经过一番剧烈的心理斗争以后,他决定,白龙鱼服的去外面找大夫看看。
那些大夫并不知道他本身的真实身份,想必一定会对她说实话吧。
抱持着这样的念头,梁承铮带着自己的太监总管悄悄地出了宫。
出乎意料的,他找了很多很多的大夫,他们在替他把脉以后,都异口同声的告诉他,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不仅没有问题,还健壮得像头牛一样。
对于这样的一个结果,梁承铮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很清楚自己今日一行完全是临时起意,根本就不可能给其他人做手脚的机会,既然这样,那就证明太医们并没有联起手来一起蒙蔽他。
不过既然不是他的问题,也不是后宫妃子的问题,那么……唯一能够说的就是天意了!
是老天爷不让他有儿子!
这个结论大大的伤害了梁承铮的自尊心。
如果不是还顾忌着自己天之子的身份,梁承铮心里难受的几乎要指天骂地起来。
心里说不出憋屈的他不愿意回到宫里去看那些同样求子求得都要疯魔那的扭曲面孔。
正巧,刚从一家医馆出来,梁承铮就看到了一座布置的还算是不错的茶楼,心念一动,他就打算去里面坐上一坐。
大内总管噤若寒蝉一般的跟在后面。
他知道自己的主子现在心情不是一般的糟糕。
“这世上疼自己婆娘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但是像敬王千岁那样疼得怕婆娘出事而给自己下绝育药的还真是闻所未闻呐!”
新帝梁承铮刚坐进一个包间里,就听到隔壁的屏风内传来一个充满感慨的声音。
“绝育药?这怎么可能?!”紧接着又是一个人充满不可置信的惊呼声。
不只是那人感到震惊,就是新帝梁承铮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绝育药?
老十七因为怕他那花魁王妃出事而给自己下绝育药?
开什么玩笑?老十七就算再怎么情圣,也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离谱的事情吧!
等等!
绝!育!药!
瞳孔骤然紧缩的梁承铮扬手扫落了一整桌才送上来的茶点,脸色异常铁青的瞪着桌面茶水里的倒影,咬牙切齿的在心里恨声道:“绝育药?是的!绝育药!朕怎么就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呢?!”
满腔的怒火几乎无法遏制的梁承铮又一脚蹬翻了椅子,在大内总管满眼紧张的注视中,语带愤慨地压低嗓门下令道:“走!跟朕去一趟太医院!”
能够在梁承铮这个阴晴不定的帝王身边屹立不倒这么多年,大内总管自然也不是个蠢的——在一联想到刚才听到的东西,他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如果皇上真的被人下了绝育药……
那么……
这将来坐江山的人又会是谁了?!
不期然的,大内总管的脑海里浮现了敬王梁承锐的面孔。
作为新帝梁承铮的心腹,他也是听过有关紫薇帝星的传说的,想到那自从娶了花魁王妃以后,生活就越发恣意的敬王,大内总管觉得自己背后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如今他只盼望着这件事与敬王无关,否则一场惊天风暴无疑又近在眼前了。
当太医院的院正看到新帝梁承铮路气冲冲的走进来的时候,他的心忍不住地就是一沉。
“皇上今日怎么有空到老臣这里来了。”太医院院正强打起精神迎了上去,就要对梁承铮行礼。
结果他的礼行到一半,被梁承铮用力掐住了胳膊,拽进了一间小屋子里,“你给朕说实话!朕的身体!是不是!是不是已经被什么霸道的毒素给毁了?!这辈子都别想有自己的孩子了?!”
“皇……皇上……这话从何说起啊……”太医院院正的脸色说不出的苍白慌乱。“您……您是九五至尊,又有谁敢对您……对您……”太医院院正辩解的话一点点的消失在新帝梁承铮越来越阴郁的注视里。
“老臣……老臣有罪,老臣死罪!”太医院院正面如死灰地瘫跪在梁承铮的面前一动不动了。
虽然早就知道这狗才必然知晓内情,可是当他真的跪在自己面前请罪时,梁承铮还是觉得眼前一阵金星乱冒。
他死死地咬住牙,咬得牙龈都要迸出血来了,才满脸扭曲地说道:“这件事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还是全太医院的人都知道?”
太医院院正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说道:“开始的时候只有老臣一个人知道,后来,皇上您……您让太医院的很多太医都给您把过龙脉……这……这就成为了公开的秘密了。”
梁承铮因为太医院院正的话险些没当场呕出一口血来——而这时候的大内总管也两腿一软的跪倒在了地上,显然,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残酷的事实真的这样展露在他面前时,他依然觉得完全没有办法接受——但是他勉强忍住了,他面无表情地瞪视着跪在他面前的老太医,“知道朕是什么时候被人下的毒吗?”
太医院院正在他还没有登上皇位以前就已经于暗地里投诚到了他的身边,所以对于他身体的变化,梁承铮相信对方应该是心知肚明的。
由于梁承铮的声音实在太过阴冷的缘故,老太医整个人都有些不受控制的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他小心翼翼地窥觊了眼梁承铮脸上的表情,战战兢兢地说道:“大、大约是在皇上登基时的那个年关……老臣清楚的记得,有一日、有一日皇上您喝得酩酊大醉回宫,皇后娘娘因为担心您的凤体,特意召老臣来给您醒酒……没想到……没想到老臣一摸到您的脉搏就发现……就发现您已经……”
“被人下了大剂量的绝育药!”梁承铮木着一张脸续道。
太医院院正重新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什么话都不敢再说了。
梁承铮眼神空洞的站在原地伫立良久,才用几分自嘲的声音问道:“这绝育药应该无解的对吧?若非如此,你这狗才也不可能壮着熊心豹子胆一瞒就是好几年了。”
太医院院正一言不发的继续磕头。
砰砰砰地重重磕头。
梁承铮抬起一脚,把他踹翻倒地,“管好你自己的嘴巴!”
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太医院。
如果不是顾虑着影响太大,他恨不得将这一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杀了个精光!
哈!在朕绞尽脑汁、费尽心血求子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背地里怎样嘲笑朕呢!
哈!既然他们敢把朕当傻子耍,那么也别怪朕不讲君臣情谊,心狠手辣!
眼底阴霾之色一闪而过的梁承铮用力攥了攥嘎吱作响的拳头,语气异常冰冷地对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头大汗的大内总管说道:“在过一个多月就是中秋了,朕要设宴,邀请众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一起到摘星楼赏月!”
大内总管抖抖索索地响应了一句,表示立刻就通知内务府去做准备工作。
梁承铮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然后就做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继续回御书房处理公务去了。
在娘家人的坚持下,陆拾遗一直到坐完月子,才抱着儿子和梁承锐在庆阳侯夫人的泪眼婆娑中,一脸哭笑不得地回到了敬王府。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自家宝贝亲热,心里想得慌又没了后顾之忧的梁承锐在用完了晚膳后,就迫不及待地让梁继瑾的乳母把梁继瑾给抱走了。
已经褪了一身皱巴巴红皮,瞧着越发显得白嫩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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