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奋斗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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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奋斗日常-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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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着头就向镇北王撞来,在她撞上自己的一瞬间,镇北王转身抓出了她的手。可她还是不管不顾,使劲用头抵他,无奈他只能将她钳在怀里。

    “你赔我儿子,你赔我儿子……”

    镇北王妃哭得分外狼狈,也分外脆弱。素来高傲跋扈的脸,终于卸下了一切的伪装。妆花了,头发也乱了,简直就像是个疯婆子,哪里还像高高在上的王妃。

    镇北王僵着脸,用手将她胡乱拍打的两只手抓住。

    “你失态了。”

    镇北王妃先是一愣,而后是状似癫狂的笑,“我失态了,哈哈,我失态了?你知不知道祁戦,我恨不得时光可以倒流,恨不得自己从来没嫁过你。我现在这样都是你逼的,都是你们祁家人逼的,让我母不慈,子不孝,母子之间宛如仇人。我知道你恨我当年硬是拿你最疼爱的儿子去顶了矅儿,我知道你恨我。”

    她的脸在抖,手也在抖,明明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却还是倔强地瞪大双眼,看着他。

    “可你来教教我怎么做?留下荣寿,让矅儿去死?我知道荣寿会恨我,可最起码这样我的两个儿子都可以活着……”

    镇北王妃素来挺直的脊梁终于垮了下来,往地上瘫软而去,却在滑落的一瞬间,被镇北王一把给抓住。

    那双骨节分明强健有力的大掌,那双葬送了无数金人亡魂的大掌,那双握着兵器从来坚决的大掌,此时却在抖着。

    *

    整整走了十日才到了黑河卫,幸好这一路上驿站繁多,再加上马车上布置得十分舒适,倒是没吃到什么苦处。

    远远就能看见一座黑色的城池坐落在一片宽阔的大地上。

    走近了更是震撼,只见这座城池背靠大山,一面临着黑河,另外两面皆筑有护城河,二十多米高的城墙,城墙上均有城楼和瞭望台,迎面的城墙上有一扇约十多米高的城门。

    最令人奇特的是城墙和城墙上的建筑,并不是用砖土砌成,而是一块一块儿表面十分光滑的黑石。

    这哪里是什么蛮荒之地,明明就是一个军事重镇。

    负责护送祁煊等人的王参将道:“这黑河卫的城墙大抵是整个辽东境内最坚固的城墙了,取材来自于黑河山。此地虽处在边关战线,但因为有黑河作为屏障,那些金人们倒是极少从此地经过,算得上是比较安全的。即使有些游散的金人骑兵来到这里,凭着黑河卫的驻军也足以将之击退。”

    随着王参将的解说声,一行人已经来到城前。

    城门是关着的,再加上有护城河,所以需城墙上方驻守的兵士放下吊桥才可通行。

    王参将出示了自己的令牌及经由镇北王府发下的公函,城墙上的守城将领在经过一番检视后,随着一阵刺耳难听的声音,吊桥缓缓被放下。

    通过护城河,等到了城门前,当地黑河卫指挥使已经风闻前来。

    不同于其他被空降部队夺了官位的沮丧和惊怒,这位姓毛的指挥使却称得上是喜笑颜开了。那眉飞色舞的兴奋样子,只差明说终于有人做替死鬼。

    早先祁煊和秦明月还不明其意,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为什么了。

    ****

    黑河卫当地驻军大约有五千六百余人,卫下设千户所百户所,分别设指挥使一人,副指挥使一人,千户五人,百户若干不等。

    不同于其他卫城,这里因为是流放之地,所以五千六百余人需看押平均在五六万左右不等的犯人。辽东乃是边关前线,低级兵卒损耗极为严重,所以每年朝廷都会有若干不等的犯人流放到此处。若是换做边线兵力吃紧之时,许多明明可以轻判之人,也会被重判押往此地。

    自然是用来上战场当炮灰的。所以黑河卫平日里除了屯田以外,还兼着往各卫城输送低级兵卒事宜。

    因为这种约定俗成的常态,黑河镇当地环境极为混乱,经常会有犯人不堪被折磨,抑或是不想上战场当炮灰,而产生□□。平均一年中会发生多次,所以在黑河卫驻守的将士们,安全是最没有保障的,其危险程度不下于与金人两军对垒。

    曾发生过不止一次卫所衙门被暴民冲击,致使各级将领被害身亡之事。再加上黑河卫虽处边线,却极少对敌,城中之人大多都是犯人。朝廷屡屡拖欠辽东军的军饷,好不容易有军饷发下,都是先紧着重地所在的将领兵卒们发放,一些不重要的地方都是往后排。

    所以黑河卫的将士们都过得极苦。

    从卫所衙门的外表就可以看出,经久失修,简直不堪入目。而一些兵士们所穿的铠甲和武器,都能看出是许久都未换过了的。更不用提吃住,吃得是卫所屯田种出的粮食,菜是没有的,只有平时这些将士们出城打猎打到的一些动物肉。

    即使身为整个黑河卫的指挥使,穷尽黑河卫所有之力,也不过只做了四菜一汤,看起来极为寒酸。

    秦明月看着桌上摆得那几盘黑乎乎的菜,简直不敢置信。

    这些菜是单独做给她和昀哥儿的,至于祁煊则在前厅和前黑河卫指挥使等一众将领饮宴。宴中酒是管够的,至于菜,不过是数头烤得油光四射的走兽。

    “还望夫人莫嫌弃,这种天寒地冻的时候,除了一些菜干,也没有什么其他菜食。”毛夫人搓着手道。她是前黑河卫指挥使的妻子。

    “我估摸着夫人是吃不了那些汉子们吃的肉食,便让下人做了这些。若是夫人不喜,我去命人割条狍子腿来?”没等秦明月说话,她便命旁边的一个丫头去了。

    不多时端来一个木质托盘,上面放着一条烤得油光四射散发着浓浓香气的狍子腿。昀哥儿本来嫌弃的小眼神,顿时发亮了,拿眼睛直个劲儿去看秦明月。

    “麻烦夫人了。”秦明月含笑道。

    毛夫人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就是实在简陋了些。可咱们这地儿地处偏远,又不是什么紧要地处,说是屯田耕种,实则能产出粮食寥寥无几。朝廷年年拖欠军饷,即使发下也都是紧着那些紧邻边线的紧要地方发了,咱们这里不到最后根本没人想得起。我家大人倒也常常命人去催,可惜上面也为难。肉食倒是不缺的,最缺的就是菜,像这些菜干都是我秋天的时候带着丫鬟们或是晒或是腌制,这寒冬腊月的时候,才能有些菜换换口。”

    秦明月一面给昀哥儿从一块儿狍子肉上拆肉吃,一面讶异道:“夫人竟然还做这些?”

    毛夫人也没遮掩,“其实做不做都可,不过我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另这种事自己不操心着去办,到了冬天没菜吃的可是自己。这地方不同其他地方,有银子也买不到东西,什么都得自己操持着准备。”

    秦明月默然,对接下来要面临的生活,更是多了一层认知。

    作者有话要说:  苦是苦了些,但是自此天高海阔任鸟飞。~(≧▽≦)/~

    宝宝昨天高烧39。5,又下大雨,不敢在家里物理降温,赶紧送去医院。我和老公如临大敌,哪知一个退热栓解决问题,希望不会反复,就怕是幼儿急疹,根本不敢打针吃药。我得去躺着了,昨晚几乎没怎么睡。哭唧唧。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昀哥儿第一次吃这种烤制的东西,所以胃口格外好; 吃了偌大一块儿狍子肉; 将他吃得肚儿圆圆。

    秦明月只顾得和毛夫人说话; 也忘了给他吃了多少,等昀哥儿摸着肚子说不吃了,她才反应过来给孩子吃多了。心中不禁懊恼连连; 深怕给他吃积了食,忙让香巧领着他四处走走。

    见此毛夫人道:“既然世子夫人已经用好了,小妇人也就失陪了。我家大人急着赶回老家; 我这还要回去收拾东西呢。”

    秦明月点点头,也没多说; 心里却是暗道这种急切可真是一点都不掩饰啊。

    因为毛指挥使一家还没搬离; 所以祁煊他们暂时住在客院里。

    秦明月发现这种黑色的大石头在黑河卫用地极广,像这栋和卫所衙门连接的后宅; 有很多房子都是用黑石砌成。丑是丑了些; 不过这种石头保暖性极好,进了屋子一点都不会感觉到冷。

    炕似乎已经有人提前烧好了; 屋里虽是摆设简陋了些,但一应用物俱全。方才秦明月由毛夫人陪着用饭之时; 香巧她们已经将箱笼拆开了几个,铺盖及一应物什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和昀哥儿洗漱后; 母子二人就歇下了。

    秦明月半梦半醒之间,祁煊回来了,隐隐约约听到有动静响; 不多时被窝里滑进一个滚烫的躯体,她动了动,安心进入梦乡。

    在黑河卫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天寒地冻的,秦明月也不愿出门,就同香巧她们将所住的这座两进的宅子全部收拾了一遍。

    这栋宅子位于卫所衙门后处,从衙门可以直接进来,另外侧面也开有一处侧门。不过这道侧门却早就被封死了,一个在宅子中做了多年粗使婆子的胡婆子说,早先这道门平日里也管进出,可自打上次出了一场事,这道门就被封掉了。

    至于到底出了什么事,胡婆子没有说,秦明月也没多问,倒是对黑河卫此地更多了一层认识。

    不同于秦明月,祁煊却是日日都出去的。

    如今虽是天气寒冷,但黑河卫这么多人需要吃饭,朝廷发下的军粮有限,更不用提还有这么多充军犯人了,他们日常供给可全靠黑河卫自给自足。

    幸好这里背靠大黑山,山上资源丰富,附近又有湿地湖泊,只要愿意出门,混个温饱却是不难,所以每天黑河卫的将士都会带着这些被流放的犯人们外出渔猎。

    渔猎所得全部归在一处,而后进行统一的分配。

    看似有章有法,公平公正,实则因为流放此处的犯人龙蛇混杂,极为难以管理。

    能被流放至黑河镇的,俱是犯了十恶不赦之罪,抑或是穷凶极恶之人,这里头有混迹江湖多年的江洋大盗,有落草为寇的山匪,有□□掳掠的恶霸,也有很多曾经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却因为祖辈父辈犯了律法,被连累发配充军而来。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像这种人家一般所犯都是大罪,要充军俱是一家齐上阵。家中男人充军,家中女眷沦为营妓,至于那些上了年纪或是幼童,有的死在路上,没死的都是哪处边线需要使往哪里。

    黑河卫作为这些流放之人的中转站,一般被流放到此地来的罪民都会在此稍作停留,等各处边线卫城派人前来挑选,剩下没被挑上的则都是留在黑河卫。

    能被留下的,不是老弱病残,就是穷凶极恶之人。即使是在边线军营之中,也不愿要那些穷凶极恶之人,因为这些人代表着动乱,除非到了边线兵力吃紧之时,才会饥不择食囫囵吞枣一锅端。

    所以在这里没有阳光,没有好的一面,甚至连笑容都看不到一个。只有死气沉沉,哭哭啼啼,抑或是暗中盯着你写满了凶恶的眼神。

    祁煊来到此处也不过只有十多日的时间,心灵所受到的冲击却是前所未有的。

    他并不是个软心肠,却也曾被人蒙骗过。不过是个看起来瘦瘦弱弱,身材矮小的男人,就能趁兵卒带着他离开队伍,去一旁解决出恭问题之时,用一块大石头砸死兵卒,然后趁机逃跑。

    那名兵卒是被祁煊指派过去的。因为在他的理念中,荒山野岭,冰天雪地,就算这人能跑,可他能往哪儿跑,傻子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跑。恰恰就是这种想法葬送了一条性命,这个人确实没跑掉,不过是逃出数百米就被闻讯过来的兵卒抓到。

    可他就是这么干了。

    陷入莫大震惊的祁煊,在这个人眼里看到了一种穷途末路的凶残,他从没有见到过的凶残,写满了人到绝境的疯狂。

    此人并不在乎能不能跑掉,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要跑。

    那一日回来后,祁煊沉默了良久,直到秦明月忍不住出声询问,他才道出究竟。

    听完后,秦明月也陷入沉默之中,被放弃的绝望之都,大抵这黑河卫就是这么一种所在。

    当然也不光只有这样,还有那种哭哭啼啼,实在是力不能及的老人或者妇孺,却被凶恶的兵卒抽着鞭子硬逼着干活。

    很惨,真的很可怜。

    祁煊也很恼怒,当即训斥了那个兵卒,那个脸被寒风吹得冻疮密布,却并不善于言辞的年轻兵卒并没有说话。

    之后在一个随同他带队出来的百户口中,祁煊得知了许多事情。

    像这样的人,整个黑河卫有很多。他们都是老弱病残,有的是真无能无力,有的却是装出来的。黑河卫粮食有限,却要养着这么多人,他们每次出来渔猎的成果,都是算作集体所得。

    人都有劣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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