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大家都是秉着白占便宜的心态来打水的; 等后来大家都习惯喝烧开的水了; 偶尔也会在家里烧热水喝。这几天庄园里弥漫着肉香味,因要农忙了,谢知让食堂一日三餐都添加肉菜,浓郁的肉香味闻得大家都干劲十足。
谢知所有的种子都是用稀释的沼液浸种的,浇灌时也会兑上沼液,地也是用沼渣施过肥的,所以今年小麦的产量要比去年多了一倍,平均每亩可以达到一石半,好一点田地每亩可以有二石。庄户们虽不知具体产量,但也能看出今年麦苗长势比去年好很多。
谢知还说粮食按照工分分配的,庄户上别说是壮劳力了,就是老人和小孩子都出动了。谢知也没拦着孩子们下地,让甲一给孩子们安排轻松的工种,每日给个两工分,大家都很满足。收完麦子就是暴晒、磨粉,翻地,再种一批粟米,想到今年年底可能会难得的堆满粮仓,众人干活更有劲了。
谢知是肯定不会参加农忙的,但她也忙得不行,她帮大家早日算出工分,早点把收获的小麦分下去,只有到手的粮食才能让大家安心。谢知将心比心,她前世上班时候,最期待的就是发工资的那一天,佃户想法肯定跟自己一样。
谢知收的田租收的不高,扣掉赋税,佃户今年到手的粮食比以往多了三分,真都是粮食增产带来的,大家心里怎么能不高兴?而且现在庄上也不止粮食一项收入,还有饲养的牲畜,这些都是算工分,卖掉后年底会分铜钱。
大部分农户一年到头在地里辛苦刨食,到年底除了勉强糊口的粮食外,再无其他收益,而现在庄园上除了粮食外,还有铜钱收入,而且小娘子心善,庄上每一个十三岁以下孩子、三十五岁以上的老人,她都会一人一天发一个鸡蛋,说是给老人、孩子补身体用的。大家怎么不觉得日子有盼头?
在这个礼不下庶人的时代,庄园上的农户们第一次感觉到了被权贵像人一样对待的感觉,大家理所当然的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有意无意的维护着谢知,玉蔓让大家如果有外人打听小娘子的任何事,他们都不要说小娘子任何情况。这个外人是指庄园以外任何人,庄户们也不傻,都明白玉蔓的言下之意,就是公主府里的两位真正的主人也不算自己人。
要是换了别人,庄户肯定不敢如此,毕竟小娘子也要归大长公主和太傅管的。可谢知不同,佃户能感觉出田庄里真正的主人是谁,而且秘密要是被发现,小娘子的掌家权被夺走了,他们日子还能那么好过么?肯定不能。所以大家自发承担起巡视庄园的任务,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告诉庄上的侍卫,让侍卫去抓人。细作是没抓到,但是小偷小摸抓到好几个。谢知笑着给了众人奖励,告诉他们继续努力,只要抓到嫌疑犯就有奖赏。但是谢知做梦都没想到,庄户们会抓到一个“特别”的犯人。
这一日谢知正在跟庄上几个老农商议来年该种的作物,计划哪几亩地用来种饲料豆类,哪几亩地继续种粮食,还有甘蔗也要继续种起来,哪怕不卖,用来自己调味。就听外面一阵嘈杂声,谢知隐隐听到几个字“小偷”之类的字眼,谢知不由起身从窗口望去,只见庄户们围着数十人,这些人明显以一人为首,将那人牢牢的护在中心,不让庄户靠近。
谢知看到那人时,凤眸不可置信睁圆了,她都顾不得换衣服,连忙跑出去,“曜哥哥你怎么来了?”
拓跋曜换了一身相对简朴的便服,即使被一群人围着,也显得身长玉立、卓尔不凡,他没有表明身份,但身上不怒而威的气质让佃农们不敢轻举妄动,故只敢逼着他们来见谢知,要换了别人,佃农早一拥而上将他们抓起来了。
拓跋曜这次带来的都是以一档百的精兵,自然不惧这些佃户,只是陛下吩咐他们不可轻举妄动,所以他们也不敢擅动,只维护着陛下不被下民冒犯。拓跋曜被佃农围着也不生气,反而觉得阿蕤的庄园守卫很严。
等佃农们将他们带到内院,男佃农都退下了,换上女佃农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拓跋曜就更满意的,他就知道阿蕤向来是最讲理的。待听到一声“曜哥哥”。拓跋曜寻声望去,就仿佛看到了一朵蓝莲花款款在他面前盛开。
谢知在庄上一向穿的简单,素净的亚麻原色衣裙,但裙身上她绘了几朵或开或合青莲,衬得她肤色如玉、清丽绝伦,拓跋曜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谢知,几日不见,阿蕤似乎又长大不少。
谢知快步奔到拓跋曜身边,玉蔓连忙让佃户们都散去,众人见是谢知认识的,也都纷纷松了一口气,几位老农也纷纷起身告辞,谢知笑着同他们道别。拓跋曜看着这些平平无奇的老农,问谢知:“你找他们做什么?”
谢知说:“同他们商量明年地里该种什么。”
拓跋曜环视四周,“这里打理的不错,都比我的皇庄好。”
“我的庄园才多大?当然比皇庄好打理了。”谢知让拓跋曜随自己进去,城外总要比城内凉爽,谢知让婉如打来,她挽起袖子想给拓跋曜拧帕子洗脸。
谢知双手柔嫩,手腕细的拓跋曜双指环绕还有剩余,拓跋曜哪里舍得她动手,他让谢知坐下,自己亲自洗脸净手,拓跋曜虽锦衣玉食惯了,可他心有大志,始终雄心勃勃的想南征,也偶尔会去军营历练几天,还是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谢知从玉蔓手中接过凉茶端给拓跋曜,“这是我自制的凉茶,曜哥哥你尝尝。”
拓跋曜正想接过谢知手上的凉茶,手在搭上谢知双手时,只觉肌肤温凉柔腻,他放开自己双手,在谢知不解的目光中,他低声笑道:“阿蕤喂我。”
谢知闻言先是霞飞满面,随即微恼的放下茶盏,转身就要离开。拓跋曜连忙拉住她,“怎么突然生气了?”
谢知道:“您从哪里学来如此轻薄的一套?你——”以前拓跋曜何曾会这种调情的举动,他那些女人终于在他身上留下印记了,谢知心中微微叹息,幸好自己走出来了。
拓跋曜见她黑眸泛起淡淡的薄雾,顿时慌了手脚,“阿蕤别哭,我只是想亲近你。”拓跋曜到底还是少年,面对初初长成的心爱少女,他心里如何不爱?他也希望能跟谢知多亲近,他慌忙捧起茶盏,“是我不好,我给你赔罪,你别哭好不好?”
谢知见他似要半跪在自己面前,吓得连忙拦住他,“陛下!”
拓跋曜将茶盏放案上一放,顺势抱着谢知坐在自己膝上,在她耳畔低声问:“不生气了?”谢知羞恼的斜了他一眼,拓跋曜委屈道:“阿蕤你冤枉我。”
谢知奇道:“我哪里冤枉你?”
拓跋曜说:“我这套是为了向你赔罪特地跟彭城王学的,他还拍胸脯跟我说,我做了你肯定不会生气了。”他顿了顿笑道:“有你这小醋坛子在,我哪里敢跟别人太亲近。”
谢知腹诽,您跟人不亲近都能女人生娃,亲近了你要怎么样?“我才不信,彭城王才不敢教您如此。”彭城王胆子再大都不让皇帝来跪自己。
拓跋曜闷笑,“我听人家说,普通百姓家里男人犯了错都跪搓衣板的。”
谢知道:“您也知道是普通百姓,您能跟别人一样吗?”
拓跋曜柔声问:“那以后还理不理我?”
谢知低头卷着自己头发,“我哪里不理你了?”
拓跋曜从袖中拿出谢知给自己信,“白纸黑字,你还想抵赖?”
谢知没想他居然把自己的信带着,真是个小心眼,她狡辩道:“我就是有点不想理你,又不是真不理你。”
“那写信呢?”拓跋曜手握住她的手,谢知的手柔若无骨,放在拓跋曜掌心,拓跋曜都不敢用力,只用指腹轻轻揉着谢知软嫩指尖,“你好久都没给我写信了。”热气轻轻吹在谢知耳畔,谢知觉得耳朵痒痒的,她下意识的想躲开,但是却被拓跋曜搂住。
谢知忍了忍,终于忍不住去推拓跋曜,“曜哥哥,热。”谢知怕冷不怕热,但是拓跋曜年轻,火气太旺,这种天气跟他坐一起简直是折磨。
拓跋曜哭笑不得,无奈道:“你这煞风景丫头!”他心里叹息,阿蕤到底还小,宫里哪个女人会在这时候推开自己?不过他还是放开谢知,打开折扇轻轻给谢知扇风。
谢知目光有些迷离,她实在不理解,拓跋曜平时明明对自己这么好,却私下擅自做主自己的生死,人性果然太复杂了。
拓跋曜见她怔怔的看着自己,莞尔道:“知道我对你好了?还同我怄气吗?”
谢知微微摇头,“我早就不气了。”
拓跋曜抬手轻轻敲了她一下,“不生气都不知道来找我,该打!”
谢知惊呼一声,连忙捂住额头,“疼!”
拓跋曜还当真打疼她了,连忙去看她额头,结果额头一片莹洁,一点儿红丝都没有,拓跋曜笑着摇头,“娇气丫头。”说着低头在谢知额头上印下一吻,谢知的肌肤如粉铸脂凝而成,肌肤微温,自有一股暖香,拓跋曜心神荡漾,搂着谢知道:“阿蕤以后别不理我,采选我都让人停了,以后不会出现这种事了,我保证。”
谢知双目微垂,长长的睫毛微微扇着,半晌她轻轻道:“好。”
拓跋曜笑着抱起谢知往外面走,谢知被他唬了一跳,“曜哥哥你带我去哪里?”
“我带你去骑马。”拓跋曜说,“这次我带你骑,让你骑个够。”
谢知看着天上的太阳,连忙说:“等等,我要换衣服。”
拓跋曜看着她这身衣服,好看是好看,但确实不适合骑马,他笑着放下谢知,“你去换衣服,我们一会就出发。”
谢知好奇的问拓跋曜:“曜哥哥,你今天不回宫吗?”
“不回,我要在行宫待两天。”拓跋曜说:“所以我先过来接你。”
谢知立刻道:“我可不跟你住行宫。”哪有孤男寡女住一块的?
“知道你讲究,我把高平也带出来了,今晚你跟她一起住。”拓跋曜说,见谢知还有话说,补充道:“我已经跟姑姑和太傅说过,他们也都答应了。”
谢知这才勉强点头,她吩咐玉蔓给自己准备行李,她先回房换衣服。
拓跋曜看着庄园里干净整洁的环境,对此处印象还不错,难怪阿蕤住的乐不思蜀。谢知换装速度不慢,很快就穿着一身骑装出来了,拓跋曜见她穿着裤子,眉头微皱,“怎么穿裤子?”
“骑马穿裙子不方便。”谢知说。
拓跋曜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反正我带着你骑,换条漂亮点的裙子。”
谢知无奈,只能转身换了符合拓跋曜审美的襦裙,头上还罩了一条精美的绣花头巾,将她连头发和眼睛都遮住了,拓跋曜这才满意的点头,拉着谢知的手出门,谢知将手上的帽子给拓跋曜,“曜哥哥你也戴上。”
拓跋曜挑眉,“我又不是女子,戴什么帽子?”
谢知认真的说:“可是你会晒黑的,晒黑就不好看了。我长得这么好看,你要是晒黑变丑变老了怎么办?”
拓跋曜被她气笑了,“你还敢嫌我?”
谢知说:“我当然不敢嫌您。”她话虽这么说,可语气里的嫌弃显而易见,拓跋曜忍了忍,只能默默的将帽子戴上。谢知这才满意的微笑,这么热的天气逼着我出门骑马,看我不闷死你!
谢知和拓跋曜出庄园时,发现庄园外已经等着不少人,为首的正是彭城王,见拓跋曜跟谢知手牵手出来,笑着上前给拓跋曜行礼,“陛下,时辰不早了。”
谢知没想外面居然等了这么多人,不禁羞恼的看着拓跋曜,他居然带着这么多人来找自己。拓跋曜知道她又在闹小性子,但大庭广众下也不好哄她,只让人牵来自己的马,亲自扶谢知上马,让谢知正对自己坐着。
谢知什么力都不用,都让拓跋曜出力,毕竟在所有人的印象里,她的骑术是众所周知的烂。谢知腰间系了两条长裙,里面一条是正常尺寸,外面一条很长,长到足够遮住谢知跨骑时分开的两条腿,免去短裙被拉到膝盖的不雅。
她脚上绣鞋却不可避免的露了出来,谢知的绣鞋跟寻常女子的绣鞋有些不同,她的绣鞋做成小靴子模样,布料是华美的锦缎,而不是寻常的绣花鞋,脚尖还镶嵌了两粒足有龙眼大小的珍珠。她小脚垂在马上,脚尖一晃一晃的,珍珠晃出了优美的弧度。
替拓跋曜牵马的人看到那双被裹在锦缎里的精巧小脚,和那一晃一晃的珍珠,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拓跋曜接过缰绳,熟稔的翻身上马,柔声对谢知说:“抓紧我就好,别怕,我不会跑的很快的。”
“好。”谢知乖乖的点头。
拓跋曜满意的一笑,手微微抖动缰绳,骏马就飞奔出去。彭城王等人连忙跟随,替拓跋曜牵马的贺兰英雄怔怔的看着那双小脚好一会,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