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伯和三姨; 谢知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坦白说:“我预算不够,没钱造船,手上也没海图。”造海船很贵很贵,谢知没狂妄到现在就造海船,她的计划是五年以后再说,现在先培养人手。
甲一和三姨互视一眼,甲一犹豫道:“我们这次回梁,发现广东港很多商道都停了,港口闲置了几艘海船……”
谢知听得眼睛都亮了,“大伯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把船买过来?”
甲一说:“官府肯定不会卖海船,我们可以通过谢家换几艘半旧的小海船。姑娘要的也不过是跟扶桑贸易,可以先用小海船。”
谢知问:“那海图呢?”她还没有海图。
“海图我带来了。”三姨将身后的一只箱子说:“谢太傅当年就曾主持过海上商道,家里就存有海图。”不过这些都是谢家珍藏,秘不示人。
谢知问:“叔祖父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三姨说:“族长说扶桑人极喜爱丝绸和茶叶,姑娘如果想跟扶桑做生意,丝绸和茶叶可以由谢家来提供。姑娘如果缺粮食,也可以由谢家提供。”有了谢知的占城稻,谢家去年试种二季稻,粮食产量不说翻倍,也增加了七八成。
谢知扬眉:“他有什么要求?”
三姨说:“他们要琉璃镜子的做法。”
谢知摇头,一口回绝:“不行。”玻璃镜子的做法,谢知不想告诉任何人。
三姨和甲一互视一眼,三姨问谢知:“那做法可有不好之处?”
谢知颔首道:“琉璃镜子的做法有毒,我一年只准备做六百面,一百面内销,五百面外销。”谢知说的一面镜子都是巴掌大小的,她不做大镜子,技术也不过关。她现在有十个知道核心技术的工匠,六百面镜子,每人六十面,可以做一段时间休息一段时间,她还给他们准备防毒面具、护目镜、手套……保管他们不会有职业病。可十个人她可以这么准备,一百人她勉强也可行,一千人就就没法子,所以谢知只准备把这个当成奢侈品。
三姨有些为难,毕竟现阶段谢家对他们的支持还是很多的,谢知微微一笑:“我可以告诉他烧琉璃的法子,就是那些西域商人带来的琉璃器,西域的商人可以用来赚钱,我们也可以用来赚钱。”谢知知道现在华夏用的玻璃器皿都是通过商人运来的,价格昂贵,只有贵族才能用。
“你说那些西域商人带来的琉璃器?”三姨吃惊的问:“你已经知道怎么烧制了?”
“知道。”谢知是记得古代烧玻璃的配方的,她只是现在让工匠在研究浮法玻璃,这是需要用锡槽和锡液。因为太危险,谢知让人全副武装,只搞了一个小锡槽再研究,要是研究不出来就继续用普通方法制造平板玻璃。
三姨眼睛一亮,“那再好不过,我这就让人去给谢家送信。”
谢知说:“以后谢家都会给我送粮吗?他们怎么过来?”
三姨道:“从长江出发,然后出海走海道运过来。”建康跟扶桑也有海道,走的就是这条路,陆运粮食消耗太大,还是用海运方便,十来条船一年运两趟,就够建德郡这边吃上一年了。
饿死的骆驼比马大,谢家只是官职在梁国不显,本身的家底还在,谢简早把族长之位给了自己亲叔叔,现在谢氏族长是谢简的堂弟,谢知给谢家送来占城稻种,谢家这点粮食还是愿意提供的。这对谢家来说也是一条退路。
谢知若有所思的问:“这一路上有海盗,不太平吧?”
三姨说:“我们有侍卫。”
谢知道:“我跟五哥去商量,让他练一支海军出来,让亲卫也适应海上航行。”万一他们将来逃亡日本,要是亲卫都是旱鸭子就闹笑话了。
甲一问谢知:“姑娘,我听摇光说,你想在海边开盐田?盐如何开辟田地?”
谢知盐田大致方法跟甲一说了一遍,时下的盐都是粗盐,谢知等人用的盐是直接从盐井里的盐,相对精细些,但还达不到谢知的要求,谢家的盐都是谢知再次提纯过的。甲一听说盐居然不用铁锅熬制,只要放在海边晒盐,不由道:“姑娘为何不现在就开辟盐田?”
谢知苦笑地说:“我人手不够。”这些事谢知不想跟五哥说,省得加重他心理压力,可对大伯、三姨没什么不好说的:“这里气候冷、日照长,顶多能种些粟米、豆子,别的或许也能种,但收成肯定不好。我缺粮食,只能让人多开田。”
甲一皱眉:“这里就没可以种的作物?”
“种棉花倒是可以,且棉花还是蜜源植物,能养蜜蜂。”
“养蜂?”甲一和三姨面面相觑,“蜜蜂还能养?”
“蜜蜂当然能养,养了还能采蜜。”谢知轻拍额头,“我都忘了,这事你也跟叔祖父说一声,江南天气比这里好,紫云英、枇杷……都能采蜜。”说起枇杷蜜,谢知面露向往,“我好久没吃到枇杷蜜了。”她以前最爱吃枇杷蜜了。
甲一暗忖,你什么时候吃过枇杷蜜?蜂蜜还不是野外采来的,谁知道是什么花上出来的。不过他也习惯姑娘没事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了,“若这里能种棉花,也不用多种粮食,粮食可以从江南运过来,我们用棉布交换。”
谢知听说叔祖父肯支援她粮食,她就开始打这个主意,“怀荒适合养牲畜,我们还能用肉来换粮食。”如果是冬天运的话,风干的肉也能保持不短的时间。
甲一说:“姑娘,我们先把盐田办起来。”历来盐才是发财之道,因为是个人都离不开盐,他一开始不知道姑娘还会利用海水晒盐,如果知道,他早让姑娘开辟盐田了。
“可是我们没人啊。”谢知说。
“我去抓回来。”
甲一的话让谢知张口结舌,“抓?怎么抓?”
甲一淡淡道:“高句丽、库莫奚、契丹,再往前一点就是柔然,哪里没有人口?”
谢知讷讷的说:“这样不好吧。”
甲一了然的看着谢知:“姑娘没把这是跟秦将军和五郎说。”
谢知偏头想了一会,“我不记得了。”
甲一笃定道:“你就算说也没说清楚,要是让秦将军和五郎君知道你是这么晒盐的,他们肯定让你先把盐田办起来,这事必须要跟秦家合作。”只有跟秦家合作,才能弄出盐田。
谢知迟疑好一会,“找秦家也要抓人吗?”
甲一知道姑娘心善,解释说:“光是控制盐田就需要大量人手,秦家恐怕也一时分出那么多人,肯定要去抢。”甲一笃定的说,他说的大量人手是安排护卫盐井的人手,苦力可以让奴隶去做。
“那我告诉陛下,是不是就不用控制盐田了?”谢知问。
甲一和三姨轻咳,要不是对姑娘脾气熟悉透了,他们一定怀疑姑娘对陛下余情未了,两人无奈道:“姑娘,这事你跟五郎商量了没有?”
谢知摇头,她怎么好跟五哥商量这种事,这事要大人来说,这样也能增加秦家的份量。
“就算你告诉陛下,陛下也会去抢人的。”甲一实事求是的说,鲜卑本来就是一个奴隶制民族。
“我不管别人怎么做,可我们这里不能抢人。”谢知沉吟了一会,还是想严守自己的底线,“我们先小范围的试验盐田,等成功了再招人。最晚也要明年了,明年我们手头就有不少东西,可以跟人换奴隶。”谢知觉得自己来古代以后,已经打破了很多以前的思想,她确实在被这个世界同化,但是她不想自己被彻底同化,有些底线她必须坚持,哪怕这些看起来有些可笑。
谢知坚持,甲一只能答应,他又跟谢知说了一会话,陪谢知用完午膳,就去看亲卫了,他离开这么久,不知这些小子有没有偷懒。三姨则拉着谢知的手跟她说两人分开后的事。
杨媪去江南后,也住在谢知的农庄,她是干惯活的,一下空下来也有点不适应,三姨就把手头的事务都交给她,她则跟甲一来建德郡伺候谢知。这里苦寒,三姨生怕谢知过不惯。
谢知则把这段时间的事都给三姨说了一遍,说着说着才发现,时间过去似乎不久,但她身上却已经发生这么多事。
三姨欣慰的看着神采飞扬的姑娘,以前她就觉得姑娘在京城过的压抑,这里虽然苦寒,可只要姑娘过的自在,她就开心。
谢知想着后日还要去建德王府,就同三姨一起给建德王妃备礼物,谢知给建德王妃准备了用玻璃瓶装的蔷薇香水,用棉布织成的绚丽黎锦,还有一匹天蚕丝。
三姨看着被装在玻璃瓶里美不胜收的香水,不禁脱口而出:“这也是你让人烧制出来的?”
谢知笑道:“对,三姨你觉得我拿这些去跟外商做生意如何?”
“一定能赚大钱!”三姨不假思索说,就是她看了都心动,别的说别人,她相信任何女人看到这瓶香水都会疯狂的。
谢知眉眼弯弯一笑,先跟柔然、高句丽和扶桑做生意,等将来自己实力雄厚了,再给罗马做生意。谢知在建德郡信心满满的准备大干一场时,长安城谢家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170章 治病救人
“哇——哇——”幼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在院落中回荡。
谢简和陈留面色铁青的站在院中; 听着孙儿凄厉的哭声。要是以前,陈留听到孙儿如此哭泣,早心疼落泪; 可现在陈留除了心疼之外; 只想杀了那贱人!陈留越想越火大; 最后蓦地起身,由于起身太快; 她一阵眩晕,被谢简一把扶住,他扶着陈留慢慢坐下:“来人; 叫太医!”
“不用。”陈留摆手说:“我没事,就是起来太猛有点头晕。”
谢简安慰陈留说:“你放心,四郎肯定没事的。”
陈留一想到四郎,就扑到谢简怀里痛哭:“四郎还那么小; 还有独孤氏——她才生完多久?要是她有什么万一,我怎么跟凤生交代?”
谢家很注重孩子,谢简吸取长媳的教训; 给子孙选的妻子; 不说别的; 身体好是第一位; 因此谢家孩子的身体都很好; 也不曾听过有孩子夭折; 可现在四郎可能就要开先例了……听着幼孙的哭声; 饶是谢简也眼眶微红。
就在陈留和谢简相互安慰时; 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唤声:“阿娘!阿耶!你们怎么样了?”
陈留和谢简脸色大变,谢简厉声喝道:“把范阳王妃拦住!”拓跋贺被册封为范阳王,谢宁馨是范阳王妃。
谢宁馨被谢简的亲卫拦在院外,谢宁馨急的泪流满面,“阿娘、阿耶,你们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陈留怒道:“你这时候回来做什么?赶紧给我回去!”现在四郎症状不明,他们老两口把孩子们都赶出去了,宁馨怎么敢在这时候回来?
宁馨哭着说:“你们是我爹娘,你们要出事,我怎么活?”
谢简轻拍妻子,起身沉稳的对女儿吩咐道:“宁馨,我们没事,现在有事的只是四郎,太医在看给四郎看病,要是四郎没事,我们就去别庄看你。你已经是大人了,想想你夫君和孩子。”
谢宁馨想说爹娘要有事,她要夫君做什么?她只想跟爹娘在一起,可一想到自己孩子,宁馨又舍不得孩子,只能哽咽道:“我在别庄等你们。”要是爹娘有什么万一——宁馨捂着脸痛哭,她养大孩子后一定去陪爹娘!
谢简说退女儿,也松了一口气,搂着妻子的肩膀说:“放心,会没事的。”
陈留靠在谢简身上轻泣,“要是五娘、大郎和四郎有什么问题,我要那贱妇一家死绝!”陈留说的五娘是她跟谢简的庶女,永安侯夫人,大郎是五娘跟永安侯的独子;四郎则是谢灏的四子,也是柔娘的同母的胞弟。
谢简什么话都没说,一家死绝?太轻了,如果他女儿、孙子和外孙死了,他要她三族陪葬!
“谢太傅。”紧闭的院门大开,蒙着头脸的太医走了出来,面露喜色的对谢简拱手道:“令孙并没有染上虏疮,他得到是水痘。”
太医的话让陈留脚一软,差点坐在地上,谢简如释重负,不是虏疮就好!不是虏疮就好!
“不过——”太医委婉的说道:“就算不是虏疮,幼儿得了水痘也是大事,要是稍有不慎,还是可能会熬不下去。”幼儿得了虏疮基本就没活下去的希望,得了水痘,也照样很难活。唯一庆幸的是水痘不像虏疮那么致命,也不会整城整城的死人。
谢简苦笑:“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大人、贵主。”满脸憔悴的独孤氏走到院门口对着两人行礼,“水痘也容易传染,奴想带着四郎去别庄休养。”
陈留不忍道:“可是九郎怎么办?”九郎是独孤氏新生的儿子。
独孤氏低声道:“奴只能劳烦贵主照看九郎,四郎现在如此,奴实在放不开手,二弟妹也答应奴会照顾九郎的。”
陈留看着儿媳半晌,柔声道:“你是好孩子,不管四郎如何,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