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贵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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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贵妻- 第6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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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隆重而肃穆的祭奠之后,柱国将军将会被葬入文家的祖坟之中,与文家先祖一般,继续庇佑着文家后人。
    便在出殡前的一日,文夫人命人送了一封信到大长公主府,说是感激萧驸马的用心操办。
    信被直接送到了长生的手里,也成功地将她从萧惟身边叫走了。
    入夜之后的灵堂多了几分冷肃,文子骞最后的这段路走的很热闹,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隆重热闹的丧事于他来说便是好事。
    不仅仅是他,而是任何一个人。
    长生步入灵堂,连日来的守候让她的精神很糟糕,步履也有些不稳,但还是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灵堂之前。
    柱国将军文子骞之灵位。
    文子骞……
    长生的双掌紧握了起来。
    全蛮儿跪在一旁,偌大的灵堂之上没有其他的人,火盆里面的火焰随着纸钱的投入而窜高,又随着深夜的寒风而摆动。
    长生没动,安静地站着,疲倦微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站在这里,大长公主可觉得心中有愧?”全蛮儿没有抬头,岁月让她褪去了少女的青涩,丧夫的悲痛让她整个人都失去了光彩,那张疲倦苍白的脸竟然与长生如出一致,只是她的运气不好,连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没有。
    长生转过身低头。
    全蛮儿抬头,看着眼前依旧高高在上的女人,笑了,“听说萧驸马病重,想来大长公主必定能明白我此时此刻的心情。”
    长生眼底迸出了寒芒。
    “瞧我说的。”全蛮儿笑道,“萧驸马这还没断气了,大长公主怎么能理解我失去丈夫的心情?”她挣扎着站了起来,与她平视,“听说萧驸马是为了操办我夫君的丧仪才病倒的,大长公主殿下,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呢?”
    长生没说话,只是眼底的寒意更浓,气压也随之释放。
    全蛮儿却半分不惊,脚步有些不稳地往供桌走去,双手有些僵硬地拿起了油瓶给桌上的长明灯添着香油,言语中也带着丝丝寒意,“明日我夫君出殡,大长公主若是心中有愧,便亲自前来为我夫君送葬,或许老天爷会被您的诚心打动,饶了萧驸马。”
    “这便是你让本宫前来的目的?”长生冷声道。
    全蛮儿笑了,尖锐而憎恨,“难道不该吗?!若不是——”她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拜大长公主所赐,我夫君不得不坚守军营,为朝廷鞠躬尽瘁,我这个未亡人,自然还好好感激一些您——”
    长生神色却缓和了,全蛮儿恨她,是因为当初她不许文子骞卸甲回京,而不是知晓了不该知晓秘密!
    “明日本宫会亲自前来送柱国将军最后一程!”
    “那便请大长公主做好准备,明日披麻戴孝一路三拜九叩送我夫君入祖坟安葬!”全蛮儿厉声道,“如此,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长生面色一凛。
    “怎么?”全蛮儿讥笑,昔日那无法无天的小姑娘如今只剩下尖锐刻薄与满腔怨恨,“即便是为了你夫君积福也不愿意?!”
    长生没说话,只是冷冰冰地盯着她。
    全蛮儿没有丝毫的畏惧,“可怜萧驸马了,多少年如一日的守护竟然到了最后换不来大长公主殿下的半分怜惜,甚至及不上您那虚伪的面子!可怜啊,可怜啊……”
    长生转身离开。
    “大长公主殿下,改日您府上操办丧事可找我帮忙,我必定会为萧驸马尽心尽力——”狰狞的话在身后响起,却并未拦下长生的脚步。
    全蛮儿跌坐在地上,满腔的怨恨顷刻间化为悲痛绝望的泪水,她恨——好恨好恨——
    ……
    萧惟已经病了大半个月了,从开始到恶化到现在危急,也不过是大半个月的事情,仅仅只是大半个月的事情……
    “我不惧报应,尤其是现在,我更不能恐惧!”她跌坐在床边,将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这一辈子走到现在,我岂能害怕区区报应?我不怕,不怕的……你也支持我吧?人的命运岂能又看所谓的老天决定?它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存在……萧惟,你说我这样做没错吧?我怎么会错?我是谁啊?我是秦长生,是长生大长公主,我是你的妻子啊……”
    她不惧怕,永远也不会惧怕……
    可是,若是惧怕便可以救他,若是认输便可以将他留下来,她愿意。
    她什么都愿意!
    “……只要你好起来……”
    ……
    次日,柱国将军出殡,而出殡当天是不该有客人登门祭奠的,若是有心的,便会设路祭,可在灵柩出门前,却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一身素衣荆钗的长生大长公主!
    下人们怔住了,而全蛮儿却是满脸狰狞!
    她来了!
    她来了!
    全蛮儿浑身颤抖,这本应该高兴的事情,可是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心肺决裂,一股极致的悲痛在她的全身蔓延。
    她竟然来了!
    竟然真的来了!
    “来人,为大长公主披麻戴孝——”
    尖锐的声音在灵堂响起。
    众人惊愕不已。
    “还不快动手——”全蛮儿歇斯底里,只是谁人敢听她的话?即便是文家的人,也没有动手,即便同样怪罪于长生大长公主的文家心腹,也是如此。
    “夫人,大人出殡要紧!”
    即使大长公主罪该万死,可也没有为大人披麻戴孝的道理!正是因为大人的死她难辞其咎,更不能容她这般做!
    这是对大人的亵渎!
    “夫人,还请为……”
    “今日谁敢拦着我便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全蛮儿俨然失去了理智,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甚至以死相要挟,没人听她的,不要紧,她自己动手便是,她一定要让她谢罪一定要——她疯了一般,扯落了旁边丫头身上的丧服,直接扔到了长生的面前,“你自己动手——”
    她就是要让她披麻戴孝送他走!
    她就是要这样——
    文子骞,你好好看着我为你报仇,我在为你报仇——
    “穿上——”
    长生面无表情地弯下腰,将起了地上的丧服便动手要穿上,惊得所有人面无人色,长生大长公主披麻戴孝为柱国将军送葬,会惊起一场什么样的风暴来?
    这对文家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绝对不是!
    “夫人!”
    “住手……”
    两道声音一并响起。
    长生猛然转过身,便见本该躺在床榻上的人竟然来了这里,她面色煞白,体温也快速流逝,他怎么起来了?他怎么突然间好转了?是不是……是不是……
    回光返照这四个字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去想,她只是觉得恐惧,身上每一滴血液都在恐惧,她已经来了,她愿意恕罪,她愿意求文子骞原谅,她愿意了——
    萧惟意识是清醒了,不过精神还是很差,只要是冷静点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此时此刻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不过强撑也要撑,他从抬椅上下来,在凌光的搀扶之下一步一步走向那如同石化了一般的妻子,一步一步的,走的极为的艰难,但再难也往前,也终究能够走到,他伸出了手,一下一下的,将她手里的丧服扯落了下来,丢在了地上,气息不稳地喘息着,抬起手,握住了她冰凉僵硬的手,斥责的话从嘴边溢出,“你傻啊!”
    不是傻吗?
    他不过是病罢了,她便这般糊涂了?
    别说他不会让自己有事,即便真的敌不过了,也决不允许她做这样的事情!他捧在手心里呵护一辈子的妻子,如何能够被如此羞辱?!
    长生泪流满面。
    “我们回家……”萧惟握紧了她的手,眼眶亦满是泪水,“我们回家……”
    长生开口,一字一字的,“我不能让你走!”
    “你还在,我如何会走?!”萧惟道,“我这不是来带你回家了?走,我们回家……”他尚且需要人来搀扶,可却还是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这辈子,永远都不会放开,而现在,他还没有握够,如何会舍得离开?
    长生亦步亦趋地跟着。
    “你敢走——”全蛮儿凄厉大叫。
    萧惟顿住了脚步,却没有让妻子来面对这一切,即便自己也是摇摇欲坠,却还是将长生护在了怀中,不再是青春少艾,却依旧没有任何的违和,谁说老夫老妻了便不能情浓?“她是我的妻子,她所做的一切,由我来承担!”
    “让她披麻戴孝三拜九叩送我夫君入祖坟——”全蛮儿面目狰狞地指着长生喝道,“我就算了——只要她做了,我就算了——”
    萧惟转身,护着妻子一步一步地走出了灵堂。
    “站住——站住——”身后是全蛮儿的厉喝,“你们会后悔的——你们一定会后悔的——”只是也只能是嘶吼罢了,文家的人早已经做好准备,拦住了她冲上前去让事情真的不可收拾的疯狂!
    主母悲痛失去理智,下人们却不能。
    马车在大街上缓缓行驶着。
    “我只是病了一场而已,你傻啊你——”
    长生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他,紧紧的。
    ……
    或许真的被长生的举动给刺激到了,也或许老天爷网开一面,萧惟凶险的病情好转起来了,虽说好真的康复估计还得修养一段日子,但至少没有性命之忧了。
    大长公主府上下都狠狠地松了口气。
    柱国将军出殡那日文家内所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传出来,这无需大长公主府去处理,文家人自己很清楚那件事若是传出去,文家会陷入怎样的风波之中!长生大长公主是卸权了,但余威犹在,建元帝更是全力维护,即便没有人追究文家欺辱大长公主,单单是大长公主为何会做出那般事情,便可以让文家陷入一场舆论危机之中!
    文子骞临终之前留下遗言定要回京入葬祖坟,便是因为要真真正正地回归京城!
    文家此时经不起一丝的流言蜚语。
    全蛮儿也没有再闹,在丈夫下葬之后,她便闭门锁户为亡夫守孝,文家大宅再一次沉寂下来,而此时,京城也入了秋。
    建元帝亲政之后的第一次秋猎办的极为隆重。
    长生没参加,萧惟的病情虽然大好了,但这般一折腾要想恢复还需要一些时日,静养是必须的,更不要说去围场狩猎了。
    而入秋之后,西州那边也陆续传来一些军报,但也都是一些小打小闹,大周朝堂安稳,建元帝亲政之后能掌控住局面,蛮夷自然也不会傻乎乎的来送死,所以并没有挑起大战事。
    萧顾没有回来,青龙半道上便接到了男主子安然的消息,虽然还是继续往西州而去,不过任务却成了留在西州保护小主子。
    “阿顾信上说西州的情况还算稳定。”长生将方才收到的家书递给了丈夫,“瞧这信上语气,倒是有些乐不思蜀了。”
    萧惟笑道:“有其父必有其子。”
    “你这是夸你儿子还是夸自己?”长生笑道,接过下人端过来的汤药,“先喝药。”
    萧惟自然听话,不管那药多苦,都一口一口地喝下去,跟喝蜜糖似得,“都夸。”
    长生失笑。
    “这小子似乎对师父过去很不满。”萧惟一边喝着妻子喂来的汤药一边看信,“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长生挑眉:“不是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是是是。”萧惟道,“还子不教父之过了。”
    “你知道就好。”长生嗔怪道,“以前倒是不觉得,现在离得远了倒是觉得臭毛病挺多的,像他爹!”
    “是。”萧惟哪里敢跟老婆大人争辩?至于她为何改变主意让师父留在西州留在儿子身边,他亦明白,他这一病是真的吓到她了,将师父留下儿子身边是以防万一,他若是熬不住了,她绝不会自己一个人留下,“以后不许再做傻事!想也不许想!”
    若是他真的熬不住,真的不敢相信会发生什么事情!
    长生握着他的手,笑道:“那你便给我好好的,你好好的,我自然不会做傻事。”
    “好。”萧惟应道。
    夫妻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也说起了围猎的事情,最后将话题转到了全蛮儿身上。
    “你放心,我没怪她。”长生道。
    萧惟却道:“我怪!”
    “行了。”长生失笑,“到底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文子骞的离世对她来说必定打击很大,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一起,这才几年便没了,谁也受不了,再说了,当日的确是我不允文子骞回京的,若是……”
    “泷州的环境也不差,文子骞更不傻,不会什么法子也不想等死。”萧惟打断了她的话,“生死有命,即便你当初允了他回京,结果也会是一样。”
    泷州那边或许没有太医院的太医在,但若是文子骞想活命的话,岂不会自己想法子?民间医术高明的大夫不在少数!
    他不治而亡,只能说是真的没有法子了。
    “全蛮儿迁怒于你没有任何的道理!”
    “到底是丧夫之痛。”长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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