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生的顾?”
“嗯。”长生点头,随后警告道:“不许反对!”
萧惟笑了,将人拥入怀中,“我高兴还来不及了,哪里会反对?”
“有什么好高兴的!”
“长生公主是很多人的,是这个江山的,可顾长生只是我的!”萧惟笑道,即便什么也没解释,可他还是明白,就跟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
长生窝在了他的怀中,“凌光说是顾绮的顾。”
“先养好身子再说。”萧惟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听话。”
“好。”
原本这事便急不来,要泄恨不难,跟秦阳一般直接跑到大牢里边将王驰给杀了就成,顾长远拦得住秦阳,但是拦不住她,她也有过这样的冲动,便在出事的那晚上,她便有过了,只是,终究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顾绮或许错了,我没有她所想的那般好……”即便她用性命来保护她,可到头来,她终究还是选择了理智,“萧惟,其实……”
“睡觉。”萧惟道。
长生抱着他,将整个人都偎依入了他的怀中,“好。”
这一次,一觉到天明了。
衡王妃出殡。
衡王抱着福寿小郡主一路送了衡王妃到了皇陵,大周宗室只要不犯大错,死后都是葬入皇陵的,自然,是葬入宗室的墓地,而不在历代皇帝的陵墓中。
长生自己待了一个时辰,便是萧惟也不让陪着,儿子也不管。
萧惟由了她性子,让她自己一个人悼念。
之后,便会雨过天晴的。
至少她不会再折腾自己。
这一次,萧惟可以说是擅自回京的,怎么说都得给皇帝一个交代,所以在衡王妃出殡第二天,他便递了牌子进宫求见了。
皇帝倒也没怪罪,尤其是在得知了昨晚上衡王府中的事情之后,“回来便好,阿熹的状况不太好,你好好陪陪她。”
“谢陛下!”萧惟领旨谢恩,“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王驰?”
“阿熹可有说什么?”皇帝问道。
萧惟道:“她尚在月子中。”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件事不该由一个产妇来处理。
皇帝皱了皱眉,“你应该清楚她不会喜欢你将她隔离在外的,顾绮毕竟是为了她……”
“顾绮是为了自己而死。”萧惟打断了皇帝的话,在其他事情上边他不可能违逆皇帝,但事关长生,他不得不大逆不道,“陛下,长生不该为衡王妃的死背负任何责任!若真的要说她有什么错的话,那便是她不该照拂衡王妃!”
皇帝脸色微沉,显然对他的态度不满,“萧总兵,你放肆了。”
萧惟跪了下来,“末将该死,但是末将除了是陛下的臣子之外更是长公主的夫君,为人夫若不能庇护妻子,如何有资格为陛下尽忠效力?!”
皇帝面沉如水。
萧惟也没打算做出退让,“陛下,这原本便不该是她承担的!”
“你便不怕因此而惹恼了她?”皇帝问道,语气虽然不算好,但也不至于大发雷霆。
萧惟道:“我们是夫妻。”
皇帝愣了,随后便笑了,“是啊,至亲夫妻,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好,朕如你所愿。”
“多谢陛下。”
皇帝虽应下了,不过也没有当即便下旨,而是一直按兵不动,萧惟开始觉得皇帝是不是又在算计什么。
“他在等秦阳。”
便是什么也没说,可两人若是足够了解彼此的,不管如何隐瞒也还是可以猜出些端倪来的,更何况萧驸马根本便没打算怎么瞒着,从宫里回来便直接坦白招了,不过也态度明确地表示,这件事不许她管,至少在身子没有养好之前不许管,那般多男人在,哪里需要她一个女人来管?!
萧惟一愣。
长生挑眉,“怎么?驸马爷连这都瞧不出来?”
“不许生气!”
“呵呵。”长生笑了笑。
萧惟接过了旁边侍女递上来的炖汤,动手喂她,便跟伺候一个没有动手能力的人似得。
长生也没跟他争,他喂什么便吃什么,就算他想要将她喂成了肥猪也一样张开口吃下去一般。
“还疼吗?”萧惟目光落到了长生脖子上。
长生抬手抹了抹,“哪里这般脆弱。”说完便又道:“八皇兄没了妻子,情绪失控很正常。”
萧惟没回这话,冷笑一声。
长生正色道:“萧惟,他是我皇兄。”
萧惟喂了一勺汤到她的嘴边,见她喝了下去才道:“你放心,总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就是了。”
“萧惟……”
“他差一点害死你和孩子!”萧惟没让步,便是没有这脖子上的伤痕,他也轻饶他不得!
长生伸手抚着他的脸,“我不是好好的吗?”
“喝汤!”
“是,夫君大人。”
很快便证明了长生的猜测是真的,皇帝的确是在等秦阳。
衡王殿下从皇陵回来,将福寿小郡主送回了衡王府皇贵太妃手里之后,便进宫了,便是连梳洗也没有,直接跪在了太极殿外,求皇帝严惩凶手。
皇帝很快便下旨,命内阁钱阁老,自己的老丈人和刑部尚书顾长远一并审理原礼部尚书谋害衡王妃一案。
至此,这桩震惊朝野的案子正式进入审理程序。
☆、501 抉择
王驰在宫宴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被抓到,不管怎么审都不可能脱罪的,可偏偏他背后还有一个王氏一族,即便目前为止王氏并没有什么动静,但是若是朝廷要治他们少主死罪的话,他们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钱阁老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更明白皇帝之所以让他来主审这个案子除了他够资格之外,还因为他很清楚目前的局势,更因为他明白皇帝扶持卢氏来压制王氏,对南方士族情况颇为担忧的心情。
礼部尚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经俨然成了南方士族之首的王氏一族!
百尺之虫死而不僵。
这桩案子并不是单纯的还衡王公道,而是朝廷与王氏乃至整个南方士族的较量,即便是如今向朝廷靠拢的卢氏,也未必一心一意效忠。
“陛下,若是要还衡王公道,唯有让王氏放弃王驰。”
只要王氏放弃王驰,便也就扯不到朝廷与士族的对抗了。
“钱阁老有法子?”皇帝问道。
钱阁老道:“臣听闻之前王家二少王澈来了京城,曾与其兄王驰发生争执,最后仓皇离京,这或许是突破口,再者,王氏一直有传王氏家主王晋与王驰之间时有冲突,王晋对王驰不满这在王氏并不是什么秘密,这些年,随着王澈长成,王晋更为喜欢倚重这个嫡次子,王氏中也有了王晋欲废长立幼的传闻,但王驰虽常年在京城,但对于王氏的掌控却从未放松过,他在王氏一族根深蒂固,便是王晋怕也动摇不了,所以,若是要让王氏放弃王驰,很难。”
也便是说,他目前为止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皇帝面沉如水。
其实大家都清楚,衡王所想要的公道很难得到。
“几百年前,大雍皇族在士族面前只能低着头,难道几百年后,我大周皇族连一个公道也讨不回?!”
钱阁老抬起头,“陛下,臣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阁老请讲。”
“那日,衡王妃果真是死在王驰手里吗?”钱阁老问道,即便众目睽睽之下,衡王妃死在了王驰手中,但正如所有人都知道的,王驰便是傻了也不至于在皇宫动手,即便是被逼急了,其他人或许会,可王驰不会!
皇帝却笑了,“岳父的意思是朕设的局?”
“臣不敢!”钱阁老忙跪下磕头道。
皇帝笑道:“没有什么敢与不敢的,而且相信除了爱卿之外,还有很多人会这般想。”
“臣该死!”
“不过朕以为朕的臣子是不应该说这话的。”皇帝继续道,“还是爱卿觉得您是朕的岳父,担心朕行为失当?”
“臣不敢!”
皇帝笑着,似乎没有追究他的意思,“行了,岳父的心意朕领会到了,不过案子该怎么查还得怎么查!朕希望岳父在关心朕的同时也要为朕分忧解难,不管如何,朕都得给衡王一个让他满意的交代!”
“臣领旨!”钱阁老走出了太极殿的时候已然是满身的冷汗,他竟然也犯了最不该犯的错误!
皇帝便是皇帝!
不会因为他先前是谁,做了什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便有所不同!
钱家……
他或许该退了。
……
钱皇后知道父亲负责主审这桩案子之后便皱紧了眉头,心里也有一丝的苦涩,即便这是对父亲的信任,可是这桩案子分明就是一块硬骨头,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父亲都是得罪人的那个,乃至整个钱家都会受到牵连。
若是定了王驰的罪,王氏一族绝对会迁怒钱家。
若是没能给衡王想要的结果,以衡王的性情往后定然不会让钱家好过,虽说他的报复或许比王氏要弱,但皇帝分明是护着这个弟弟的,到时候衡王到底能造成钱家多大的麻烦也说不准。
不管如何,吃亏的都是钱家!
皇帝立了她的儿子为太子,保住了她皇后的位子,是不是便意味着他要打压钱家?
而她,是不是要感激他用的是这般温和的方式,虽然结果不会有什么不同,但至少不需要钱家流血,更不至于和先帝一朝的四国公府一般血流成河。
然而面对这一切,她只能看着。
原本就已经够烦心的帝后很快便又来了一件烦心事,被关起来消停了一阵子的余老夫人又闹事了,这会儿直接拿着摔碎了的瓷碗碎片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地划上了一道大口子,顿时血如泉涌。
虽然下人很快便发现了,可情况仍是十分危急,而余氏做到这个地步便是说她真的已经被关的发狂了!
就算是苦肉计,也是绝望之下的拼命一搏。
这到底是皇帝的亲生母亲!
将自己的生母逼到了这个地步,皇帝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钱皇后知道自己才安生了没几天的日子就要没了,而且,余氏可以说是因为她才被禁足的,等她得了自由,以她的性情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哪里还有安宁的日子过?
怕是太子也会有麻烦。
不过事情却有些出乎她的预料了,余氏被太医从鬼门关拉回来之后,面对跪在她面前的皇帝,没有趁机耍泼甚至逼皇帝立她为太后,也没有再不要命地闹,使苦肉计,而是提出了要回冷宫,说不想再让皇帝为难。
皇帝哪里会答应?
所有人也都只当余氏不过是逼皇帝让步的手段罢了。
可不曾想余氏这才能下床便直接去了冷宫了,然后怎么劝也劝不出来,即便皇帝去了,也劝不回来。
余氏没有骂他,也没有痛苦绝望,只是含着泪看着他,说她原本就是在这里的,再也不出去了。
皇帝很难过,更愧疚。
钱皇后简直是恨死余氏了,她宁愿她跟之前一样无理取闹也不希望她现在做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
究竟是谁在背后唆使她的?!
以余氏的性子,若是没有人在背后唆使的话,她怎么可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
“卢氏?”
余氏禁足期间,皇帝也不是真的不管不顾的,虽然不让她出去,但也没有禁止别人去陪她,甚至还下令让先前跟余氏走的近的妃嫔时不时地去陪陪她,给她解解闷,也希望能够劝劝她改改性子。
有了皇帝的旨意,别说先前跟余氏走的近的,整个后宫除了起不来的皇后都有所行动,即便是不得余氏喜欢的惠嫔卢氏也去过。
要说谁不想皇后好过的话,那惠嫔或许该是最有嫌疑的一个。
皇后若是出事,后宫当中位份与出身最高的便是惠嫔了。
可是,没有证据。
钱皇后暗中差人查问过了余氏身边伺候的人,说余氏极为不待见惠嫔,虽然见了她,但不过是要找人发作罢了,发作了惠嫔一番便将她赶出去了,之后惠嫔虽然还来,可都没见她,就让她跪在屋子外边,余氏自己在屋子里头看的高兴。
怎么也不能将唆使余氏的人定在惠嫔身上。
但是——
钱皇后心里最怀疑的还是她。
如果说钱皇后想知道谁唆使余氏的话,皇帝更想知道,是谁让他陷入不孝的境地,是谁在戳他的伤疤。
惠嫔吗?
不。
后宫所有人都有嫌疑。
甚至冷宫中的先帝废妃张氏也有嫌疑!
可总不能将所有人都给处置了。
这便是皇帝。
即便明明知道谁有问题,谁该死,可却不得不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到了最后,所谓掌握天下人生死,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
“母亲一定要留在这里?”
余氏低头绣着手里的帕子,连头也没有抬起来,那样子就真的像是心如死灰一般,“嗯,你走吧。”
皇帝看着她,半晌之后道:“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