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似乎扯了一下嘴角,不过没发出任何声音。
“秦恪利用你来挑拨我大周皇族,而你甘愿受他指使,是觉得他所做的正好与你的目的相符吧?”长生也没等他的回答,“你知道如今胡人到底是何种状况吗?”
常安眼眸中有了波动。
“前任狼王死了之后,几个王子争斗不休。”长生目光如炬,“原本手握重兵的三王子势力是最强的,他从前线溃败回去之后虽然遭到了几个王子的联手对付,但是也很快稳住了局势,若他不死,不出两年,胡人又会卷土重来,可惜,他死了,人头还被人带回了燕州城,在北城门上挂着,现在应该还在挂着吧。”
常安扯动着嘴,“公公主殿下何必浪费口舌”
“是吗?”长生笑了笑,“那想来秦恪已经将这些情况告诉你了,但他一定没有跟你说过,三王子之所以出事,甚至胡人大军之所以溃败那是因为在最关键的时候,他走了。”
常安闭上了眼睛,拒绝听她的一切挑拨。
“看来我的确是浪费口舌了。”长生叹息道,“不过虽说本宫这位大皇兄给本宫带来了很多麻烦,可如今的局势却是利于本宫的,不管是二皇子还是六皇子,他们之于本宫都是绊脚石,也算没白将你带回京城了。”
常安睁开了眼睛。
“虽然我不知道秦恪到底为什么要帮我这个忙。”长生继续道:“不过正如你一样,既然也和我的目标相一致,我顺了他的意思又如何?”
“你”
“还是你还没完成你的任务?”长生却已不想等他的话了,“攀咬完了本宫的两位皇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本宫吧?秦恪是想让本宫的父皇将他所有的孩子都给杀干净了才解恨,而你呢?是想让大周动荡不安好让你的同胞们能够趁机休养生息。”
常安眸子似乎颤了一下。
“看来我是说对了。”长生笑道,“你效忠的不是我大周的皇长子,仍旧是你的族人,你的同胞们,如今他们还在内斗,而大周却在快速地恢复着,之前燕州城死战,不管是对大周还是对燕州军,乃至对司楠都是极大的耻辱,这份耻辱只能靠胡人的血来洗刷!一旦燕州军恢复元气,便是胡人灭亡之时。”
“痴心妄想——”
“是不是痴心妄想,以后便知道了。”长生道,“可惜你看不到了,不过本宫钦佩忠心之人,不管是忠心于谁,如你这般的的确世上少有,所以,本宫会让人将你的骨灰送回燕州,让司楠撒在草原之上,好让你能够好好看看你们今日的愚蠢造就了怎样的未来!”
“痴想妄想——”
长生起身离开,“杀了他!”
一剑划过,在鬼门关中徘徊许久也没进去的人,终于进去了。
“公主,你做了什么?!”曹安进来见到了被划破了颈部动脉,血流不止已经没了气息的犯人,惊怒道:“你怎么可以”
“本宫自然可以!”长生冷声打断了他的话。
曹安压制着怒火,“公主当日将这犯人交给臣等的时候曾嘱咐过这犯人十分的重要,要臣等仔细看护,可如今却”
“比起本宫为何出尔反尔,本宫倒是想跟曹大人说说当年林贵妃自尽一案。”长生没给他说完的机会,“若是曹大人可以回答出本宫的几个问题,本宫便好生地回答曹大人本宫如今为何出尔反尔!”
曹安脸色骤然一白。
“看来曹大人是不想与本宫讨论了。”长生继续道,随后看向顾长远,“不止顾大人是否也有话要说?”
顾长远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不过事已至此,他还能将公主殿下当杀人凶手处置?“陛下那边,还请公主亲自交代。”
“放心。”长生哂笑,“本宫还不至于连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承担责任的能力都没有!”
顾长远又道:“八皇子一案的赵家兄弟如今关押在旁边的牢房中,公主可要一同审问?”
“顾大人!”曹安面色铁青,喝道,眼中布满了谴责厉色,似乎认为顾长远正和公主殿下狼狈为奸,残杀案子的证人!
顾长远虽然也惊愕于公主殿下的行为,但是并不觉的她来这里是要杀人灭口的,他始终记得当初在常州那坚持真相的小姑娘是何等的正义凛然,“臣相信公主。”
长生笑了,“多谢顾大人。”
曹安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既然顾大人这般信任本宫,本宫自然该投桃报李,顾大人尽管放下继续查下去就是。”长生笑道,说完,便告辞离开。
曹安没有动,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悔恨与愤怒交织,让原本便难看的脸色变得有些狰狞了。
“公主不信曹大人?”出了牢房,顾长远问道。
长生只是笑了笑,并未正面回答,“本宫更相信顾大人,怎么说你我都当过了几日的父女。”
“公主说笑了。”顾长远忙道,“当初是臣僭越。”
长生耸耸肩,“本宫倒是有些怀念当初在常州的日子。”并未在这个话题上深入太多,随后便转开了,“胡说八道的人没了,但是该怎么查还是要怎么查!本宫便不信了那批有问题的军需会凭空冒出来一般!”
“是。”
刑部大牢的环境十分恶劣,不过关押两个皇子的地方却还是干净,便在公主殿下“杀人灭口”的时候,两位皇子殿下也在大眼瞪小眼,准确地说是六皇子瞪着二皇子,起初见他也被扔进来,六皇子是冷嘲热讽的,可发泄过了,也便冷静下来了,“这就是你的计划?!”
所谓的合作便是一起合作急了这大牢?!
“六皇弟说笑了,我怎么会把自己也给弄进来?”秦韶笑道。
秦瑞冷笑:“那这是怎么回事?”
“六皇弟稍安勿躁。”秦韶道,“太过心急了只会适得其反!”
“你——”
“再者,我亦在这里,六皇弟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秦韶继续道,“我总不会为了害六皇子你而搭上我自己吧?”
秦瑞信他后面的这话,即便他再恨自己也不至于搭上自己,再说了他们之间撇开了皇位之争也并没有什么仇恨在!“你若是想继续合作下去便将所有的计划说出来!”
“我进来之前,信阳侯府大义灭亲,供出了铸造坊管事为了给八皇子送银子,好保住铸造坊的管事权,便从铸造上边偷工减料,将银子贪了下来送给八皇子。”秦韶笑道:“我不得不佩服六皇子拉拢人心的手段,不过是一桩婚事便让信阳侯府放弃了扶持多年的八皇弟选择你。”
秦瑞皱了眉,“信阳侯府?”
“不过我想在这事上面,六皇弟的母妃丽妃娘娘也使了不少的力。”秦韶继续道:“据说荣贵妃之所以与信阳侯府不亲近,那是因为信阳侯府曾经想要杀了她,再送更加得宠的嫡女进宫,荣贵妃发现了之后躲过一劫,从此对娘家人深恶痛绝,不过可惜的是,她当时不得宠,儿子又随时都可能养不大,也便没能力报仇了,可若是八皇弟当了皇帝,荣贵妃可是太后,到那时候还愁报不了仇?信阳侯府大义灭亲之前,八皇弟在宫里跟荣贵妃有过激烈的争执,虽然不知道到底争执了什么,不过我猜想便是因为信阳侯府,争执过后,八皇弟便日夜借酒消愁的,对信阳侯府似乎也疏远了,这时候只要丽妃娘娘稍稍挑拨,信阳侯府自然便会偏向于你这个未来女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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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 出事
秦瑞眯着眼看着他,“也便是说,军需一案有了结论了?”
“还差谁跟胡人勾结了。”
“八皇弟既然敢贪铸造坊的银子,自然便敢与胡人勾结!”秦瑞冷笑。
秦韶颔首:“是有几分道理,不过若是如此的话,丽妃娘娘岂不是白受这一顿苦头了?”
“我母妃怎么了?!”秦瑞顿时大惊。
秦韶笑道:“六皇弟不必着急,丽妃娘娘不过是为六皇弟向父皇求情,在太极殿外晕倒了罢了,父皇也还是念着丽妃娘娘的好的,虽然没应了她的求情,却还是让太医好生照顾,如今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秦瑞咬牙切齿,并没有松下心头的那口怨气。
“八皇弟如今也半死不活了。”秦韶道,“再对付他也有些说不过去,更是浪费精力,不如直接对秦靖下手。”
“如何下手?”秦瑞咬牙道。
秦韶道:“我们那位七皇弟最在乎的是谁?”
“秦长生?”
秦韶摇头:“七皇弟对四皇妹的确很爱护,不过最重要的还不是她,而是他冷宫之中的生母小余氏。”
“她?”
“没错。”秦韶颔首,“所以接下来便需要丽妃娘娘再次出手了。”
方才出了刑部大牢,长生便被人给拦住了,而这胆敢阻止公主殿下的人却是最该躲远点的人,不过想起了之前常州的那些事情,也并不那般惊讶了。
“王少爷便不怕回不去江洲?”
拦住她的是王驰派去的人,说他家主子请她到茶楼一聚,长生并不觉的她有必要见他,可那人却拿出了她不得不走一趟理由。
已经几年不见的王驰已然褪去了年少之时的青涩,如今的王焕之更具魅力,当然了,前提是不怕死,眼前这男人更加深沉。
她有些可怜那即将要嫁给他的卢家姑娘。
“听说王少爷就要成亲了,要是回不去了那多可惜啊?”
“我若是回不去了,公主殿下往后可就麻烦了。”王驰笑着道,温和无害,“我那位未婚妻这些年可一直没有忘了她的那位心上人。”
长生心中愠怒,不过却没有浮现在脸上,她便不信他能知道她如今跟萧惟的事情,除非他跟秦恪勾结!“虽说本宫与你是旧识,可王少爷这般自辱也未免有些妄自菲薄了,还有,卢家姑娘既然已经与你定亲了,又如何还会想着什么心上人?王少爷这话说的更是不厚道了。”
“是吗?”王驰似笑非笑,“难得见公主殿下一面,便不要说这些了。”说完,神色一肃,“今日臣之所以大胆拦下公主殿下,是有些东西想交给公主殿下。”
“你的下人之前已经说了,你手里有军需一案的证据。”长生道,“不止王少爷,不,现在也该称为王大人了,那不知道不过是再翰林院观政的王大人怎么得到的这些证据?”
“王家的根基在南方,但我既然进了这京城也必定要有所准备。”王驰正色道,“而且究竟如何得到你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公主是否有好处,或者说,公主是否需要。”
“说条件吧。”长生不想跟他绕弯子。
王驰笑道:“多年没见,公主还是这般爽快,好!那我也不绕弯子了,王氏一族不才,但却愿意倾尽全力助公主殿下!”
“助本宫?”长生勾着嘴角,“助本宫砍杀胡人的细作?本宫以为这是每一个大周百姓都应该做的!”
“大家都是明白人,公主何必躲躲藏藏呢?”王驰笑道,“人人都说陛下是为了七皇子才放纵公主,却不知道”
“王驰!”长生冷声何止了他的话,“你手里根本不可能有证据!”
王驰收起了笑容,“证据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你想当另一个邢国公?”长生冷笑,“当年的邢国公尚且没有好下场,你觉得你便是能逼本宫就范又能有什么好处?”
“公主错了。”王驰道,“焕之并不想当邢国公,公主殿下尊贵之躯,焕之敬而远之,焕之所求的不过是将来阁首一位罢了!朝廷提防士族,即便将来登基的皇帝并非如今圣上的中意人选,可也不会改变敌对士族的心态,只要他是皇帝,便会害怕士族卷土重来夺走他的江山!”
“我便不怕?”
“公主比大雍女帝幸运,当今圣上是全心全意护着你,也是一心一意要将你送上那个位置。”王驰继续道,“不过,单靠圣上的支持,你举步维艰,将来便是成功了,估计也坐不稳那张椅子!”
长生目光冷凝,透着渗人的光芒,“王驰,你现在是在逼我就范吗?”
“臣不敢。”王驰道,“臣不过是给殿下另一个选择而已。”
长生冷笑:“本宫便是需要利用士族也不会用一个野心勃勃之辈,你说你没兴趣当邢国公,可本宫可不想当大雍女帝!”说完,便起身离开。
“顾长生!”
长生蓦然转身,戾气涌上双目,“这是你最后一次叫这个名字,再有下一次,本宫便不会轻饶!王氏一族本宫是暂且撬不动,但是,王氏一族究竟会不会为了一个少主而与本宫与大周为敌,王大人不妨好好掂量!”
“八皇子一案,军需一案。”王驰似乎也没想到她会这般动怒,不过仍是坚持道:“这便是我的诚意。”说完,将手边的一个盒子递了上去。
长生转身离开。
凌光上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