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怀卿眉梢一扬,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此时暧昧的模样。
虽说姬韶渊在程怀卿出现的瞬间就拉平了中衣遮住了露出的左肩,但凌乱的床铺和两人紧贴的姿势,以及姬韶渊那秀色可餐的模样,仍是让程怀卿面露诡异的调笑道:“哟,忙着呢。”
墨千君脸色一黑,姬韶渊闭着眼睛怡然自得的将墨千君揽入怀中,淡然的开口,“聂同来了。”
程怀卿身子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崩塌,她抓了抓头发眉毛一竖对姬韶渊和墨千君叫道:“下来!”
墨千君此时也看出程大姨妈像见鬼一样躲着聂同,于是好暇以整道:“姨母,难不成你对聂大夫做了啥始乱终弃的事,所以才这般躲着他么。”
“她骗了本庄主的贞洁。”一道微凉的嗓音再度从门口传来,程怀卿直接回头骂道:“放屁,老娘什么时候碰过你这个二缺。”
追着程怀卿出现的聂同眯着眼睛斜靠在门口,虽年过四十但看上去依旧儒雅俊秀的面容上多了一抹森寒,程怀卿银牙一咬丢下一句,“别跟着老娘,看到你就烦。”然后便再度破窗而出奔的无影无踪。
聂同慢悠悠的走到姬韶渊的面前,看着他与墨千君相依偎的模样叹气,“告诉过你了,要节制……不过是五天不见,这便憋不住来寻丫头找慰藉来了?”
墨千君牙根一痒,瞪着笑意盎然的聂同,暗骂不愧是能看上她大姨妈的男人,每次开口都跟她大姨妈一样欠抽。也活该大姨妈见了他就跑的飞快,这种厚颜无耻之人活该孤独一生。
“卿姨已经奔出了三里,再不追你便寻不到她了。”姬韶渊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应,聂同侧头往窗外一看,随手丢给了姬韶渊一个瓷瓶,“丫头的解药。”随后便也纵身追了出去。
姬韶渊接过那瓷瓶睁开了眼睛,墨千君木着脸戳了戳他问道:“殿下,这到底是演的那一出啊。”
白瞎了刚才唯美的气氛和她大好的心情,她跟姬韶渊之间就不能有一次正常温馨的交流么!
姬韶渊将手中的瓷瓶递给了墨千君,“聂同已经看过你脸上的胎记,这是划去斑纹的解药。”
墨千君微微一怔,握紧了那瓷瓶,就听姬韶渊继续道:“此毒名为刹那芳华,是一种能毁去女子容貌的毒药。中毒者脸上会出现青黑色的斑纹,看上去便同胎记一般。这斑纹会随着你的年龄逐年增大,直到覆盖你整张面孔为止。”
“殿下……”墨千君轻咬下唇,“我曾听刘太医无意中说过,这毒……好像是我娘下在我身上的。”
原本她并不知道自己是中毒,只知道刘太医看到自己的胎记时说的那些话有些诡异。可如今聂同说她是中毒,之前她在西宫别苑的时候,以温泉水洗脸也会让毒素暂时的消退,墨千君顿时又想到刘太医当初的异样。
如果这刹那芳华真的是她娘下在她身上的,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刘太医?”姬韶渊眼底也滑过了一丝意外,随即摸了摸她的脑袋,“无妨,待回宫之后差他来问问,自然会明白当年将军夫人的真意。”
墨千君点了点头将瓷瓶收好,再度扯下了姬韶渊的中衣说:“殿下,我先为你裹伤。”
先是被姬韶渊暧昧不明的话给带歪,然后又有她大姨妈跟聂同出来搅局,姬韶渊这可怜的左肩总是被人忽视,也难为他竟然没有抗议恶化,让姬韶渊多遭些罪受些苦来。
“君儿不想早些将脸上的胎记去掉么。”姬韶渊配合的微抬左臂,方便墨千君将他的衣服扯下。看着她收起瓷瓶完全没有服下解药的打算,姬韶渊靠着后墙懒洋洋的问道。
早先看到她自己的真容时,她不是强烈要求自己为她解毒,说是要做回她美美的原样,如今解药交到了她的手中,怎的她又一点都不着急了?
墨千君瞪了姬韶渊一眼轻哼道:“殿下给我惹来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我若是在这个时候恢复真容,不说济王他们会怎么看我,单只是府上那些食人花都会冲过来
吃了我。还是现在这张脸方便一些,用殿下的话来说,这胎记可以镇宅辟邪。”
姬韶渊顿时发出了一阵低笑,而墨千君也快速的将他的伤口包扎完毕。她满意的拍了拍手将药箱收好,刚要从床榻上跳下,姬韶渊却一把将她拖回来问道:“君儿方才要对本宫说什么?”
墨千君看着姬韶渊慵懒的表情,再想想近来这些时日围绕着他们发生的种种麻烦,于是握着他的手认真的问道:“殿下,你此番被济王算计背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是你不小心落入了他的陷阱,还是你为了抓住月王导演的一场好戏。”
姬韶渊眉梢一扬,“君儿怎么会作此推测。”
墨千君犹豫了片刻,随即坦然的说道:“因为我怀疑殿下除了是庆国六皇子之外,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其他身份。”
姬韶渊的眼底瞬间划过了一丝暗光,墨千君将那幽暗的光芒收入眼底,索性再度问道:“除了龙骑卫和第一楼,殿下的手中是不是还握着其他的底牌。麒麟徽记便是殿下的另一重身份么。”
姬韶渊嘴角轻扬,抬手勾起了一缕墨千君的长发,“君儿想知道?”
墨千君飞快的点头。
虽说好奇心太重会害死猫,可如今他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蚱蜢,他们两人之间还变成了如今这种关系,怎么着不也得坦诚相见?她可不想像上演大片一样跟姬韶渊发展到要死要活的地步,结果发现身边最近亲的人在玩什么狗屁无间道。
“想知道本宫要做的一切也不难。”姬韶渊摸了摸她的脑袋,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大婚之后,本宫自然会告知君儿一切。”
墨千君的脸色瞬间一垮,“一定要等到大婚么?”
如今他们周围暗影重重,别说是大婚,单只是脱离困境都不知要废多少心思。这货就不能干脆利落一些给她个痛快么!
姬韶渊嘴角的微笑顿时变得有些危险,“若不是君儿任性,五日之后你我本可以大婚,你想知道的一切自会有大案。”
言下之意,就是因为她闹脾气耍性子,所以才给自己找了一堆的麻烦和谜团?
墨千君气呼呼的瞪着姬韶渊,“若不是殿下小肚鸡肠,什么都不告诉我又总爱戏耍我欺负我,我也不会跟你置气同你对着干。”想及此,墨千君表情微变,凝视着姬韶渊的眼睛又道:“殿下,你是真的想同我大婚娶我为妻么。”
姬韶渊并未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墨千君。墨千君眼睛一眯直接揪住了他的衣领,“要我答应之前告吹的婚事也行,但殿下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姬韶渊眉梢一扬,示意她继续,墨千君揽住了他的脖子一脸认真的说:“臣女此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平淡自由亲人无忧。看多了将军府后院的算计争斗,臣女不愿如她们一般将所有的心神都耗在同其他女人争宠夺爱上。所以,臣女只求能寻得一位对我至情至性的男子,与我同心同德,一生一世一双人。换言之——”
墨千君文绉绉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的凶狠,她咬牙切齿的对姬韶渊道:“你若是娶了我还敢打其他女人的主意,我就找我爹和我姨母告状,直接废了你的子孙根再烧了你的后宫,然后花你的银子养十八个男宠,让你的脑门上天天都顶满绿光!”
*
阳光明媚,春光万丈。
不同于皇城与将军府后院的乌云罩顶,清净雅致的梧桐院中到处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配着那些盛放的桃花,使得空气里都多了一丝旖旎缠绵。
巳时刚过,紫苑和绿瑶便端着洗漱的用具推开了墨千君的房门。
平日里,墨千君一直都是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幽幽转醒,熟知她作息规律的紫苑和绿瑶自然是在此时才会来伺候她起床。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紫苑和绿瑶正打算进去,却见面前突然多了一道不该出现的人影。墨千君只着了一件中衣,脸色微红的接过她们手中的东西,轻咳了一声道:“出去吧,等下再传唤你们。”
“咦,小姐?怎的今日起这么早?”紫苑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着墨千君,墨千君侧目朝里面瞥了一眼,“晨起找虫吃的鸟儿太吵,睡不着。”
绿瑶大咧咧的上前一步,笑眯眯的道:“怎能让小姐自己端盆子打水,奴婢来伺候小姐更衣。”
眼看着绿瑶就要踏进屋中,墨千君身子一横直接把房门一堵,木着脸说:“不用了,稍后我再叫你们,你们到外间守着便是。”
“小姐……”紫苑一脸奇怪的探头朝卧房里看了一眼,“你在房间里藏了什么东西么?怎么今日看上去怪怪的……”
墨千君脸色一黑,气呼呼的对她们礽下一句,“小姐我癸水来了!”说完就啪的一声直接将门甩上。
绿瑶满头雾水的摸了摸鼻子,诧异的对紫苑说:“小姐癸水的日子不是刚过去么,咋地又来了?难道是我记错了?而且……癸水来了就来了呗,我们又不是没见过,为啥不让我们进屋子啊?小姐咋突然就学会害羞了。”
屋内的墨千君听的一个踉跄,险些把水盆直接扔出去扣到正前方的某人头上,身后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紫苑随即叫道:“小姐,奴婢本想告诉你一件事来着。秦管家说宫中传来了消息,六殿下突然失踪,长澜宫内外各处都找不到殿下,宫里已经炸了锅,将军一早就被传唤进宫了。”
墨千君黑着脸将水盆往桌子上一放,大步上前掀开了床帐,双手掐腰气呼呼的瞪着某人。门外的紫苑和绿瑶见墨千君毫无反应,于是便相视一眼转身离开,但她二人却是寻思着去给墨千君炖些补品消消火,好让她在癸水期间变得正常些。
姬韶渊依旧如昨日一般懒洋洋的靠坐在床榻上,感觉到墨千君怒气冲冲的眼神,他睁开眼睛瞥了墨千君一眼,用低哑的嗓音道:“水。”
墨千君无语望天,幽幽的叹了口气后迅速转身,倒了杯热茶送到某位祖宗的面前。姬韶渊伸手一拽将墨千君拽到身边,懒洋洋的往她肩头一靠,然后就着她的手优雅的将茶水饮尽。
看着姬韶渊这病恹恹的模样,墨千君先前的不爽顿时变为了郁闷,她抬手摸了摸姬韶渊的额头,好言好语的劝道:“殿下,招府医来看看吧,或者想办法寻聂大夫过来。你一直高热不退烧到了现在,再这么下去身体会受不住的。”
“君儿的癸水来了?”姬韶渊对墨千君的话充耳不闻,反倒是勾着嘴角戏谑的问道:“昨日本宫与君儿同塌而眠,怎的本宫没发现……”
墨千君直接抬手把姬韶渊的嘴巴堵上,气急败坏的道:“都病成这样了还不消停,再这般胡闹我就不管你了。”
有心想把姬韶渊推开,但一想到他身上带上又在发烧便心存不舍,于是便只能一边骂着他一边晾着白眼。
咋觉得六祖宗受个伤发个烧便连智商都烧化了,以前只是闷***型的无赖,现在的他就是个摆在明面上死不要脸的无赖。
昨日帮他包扎好伤口之后,墨千君原是打算把他赶回长澜宫,哪想到这祖宗便直接赖在了这里不走了。
整整一个晚上,墨千君直接由将军府的大小姐变成了六祖宗的贴身侍女,端茶倒水擦汗更衣,忙的她是焦头烂额满心的郁火。
姬韶渊的伤口虽然已经止血,但毕竟伤在动脉又撕裂了两次,若不是他武功惊人底子强悍,再加上聂同的医术的确精湛,只怕那左臂定然要保不下来。
虽然墨千君已经粗略的给他消过毒,聂同的灵药也不要钱似的往他嘴里塞,但姬韶渊的伤口还是悲催的发了炎,连续几日高烧不退,昨晚更是虚汗直冒淌的像是开了闸的小溪流。
墨千君照看了他一整夜,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累趴在床边,随后就被姬韶渊这个臭流氓脱了外衫抱到了床上,还无知无觉的滚到了他的怀中。
若不是他方才听到紫苑和绿瑶的脚步声,捏着她的鼻子将她戳醒,紫苑和绿瑶轮不到向她禀告便会发现,宫里头消失的那位祖宗此时就躺在她的卧房里。
墨千君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殿下,咱打个商量行不行?梧桐院里向来清净,不会有闲杂人等闯过来。有十二他们守着,你便安心的待在此处养伤,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照顾你。但你好歹配合一点听话一点,让我寻个府医来给你看看。你就好好的躺在这里当你的大爷皇子,别再乱来胡闹扯动了伤口。等你的伤势好了烧也退了,我便由着你欺负两日还不行么?”
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把自己抱到床上的,这祖宗才是真正的不做死就不会是星人好不好。
姬韶渊闭上眼睛,云淡风轻的回答:“府医来了也没用,本宫这是毒发不是风寒,除非聂同配好解药,否则这高热无论如何都退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