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郄点头,其实马车里他们自己也存有生粮,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这一路都没怎么动,“冯土司的地盘里可有种有粮食?”
木行周笑着让陈郄放心,道:“不种粮食他们吃什么?这边的土也肥沃,只是不如我岳丈那的地势够平,能开垦的地方少,产量就少了些。”
无非是在买东西的时候多花些银子,这也是由供需所决定。
陈郄听木行周说着冯土司的事情,就让成儿去寻刘喜玉身边无为,告知对方要连夜赶路之事。
马车里坐着的刘喜玉正让素节举着小镜子看自己头上那两根小辫子,他还没开口素节却是忍不住了,“好好梳不行还是怎么的,编了两个小辫子,把人都衬得不稳重了!”
刘喜玉只管左顾右盼的看着,无为在旁边就觉得素节简直就是不会说话,明显自家小公爷看起来很满意,就瞪了素节一眼,然后道:“陈姑娘的手艺真不错,主子看着都像时光回溯了好几年。”
至少跟刘喜玉梳的这两个辫子还是十分美观的,比她自己给自己梳的要强上许多。
刘喜玉听到这话,果真脸上就带了几分愉悦来。
无为正打算再进一步,再寻点好话来夸赞自家小公爷几句,就听得马车车壁响了响,外面的一道声音传过来,“小公爷,陈姑娘身边的成儿姑娘来寻无为。”
无为立马起身出了马车,就见着成儿正跟着马车在走,就跳了下来,问道:“成儿姑娘可是有事?”
成儿就把陈郄从木行周哪得知的事情是说了来,“姑娘让我给无为大哥说一声,因要赶夜路,小公爷这头就劳烦无为大哥妥当安置。”
其实就是骑马跟坐马车交换的事情,因要赶夜路,完全可以白天骑马,晚上躺在马车里休息,总比夜里还要骑马的好。
无为心里有了数,跟着成儿作揖,“多谢成儿姑娘告知。”
成儿是个心思少的人,对无为的印象一直在这人还不错这个层面上,见自家姑娘的话带到了,也没跟人联络联络的意思,就福了福身转身往前面跑了。
也亏得马车走得不快,不一会儿就赶上了陈郄几姐妹的那辆马车,自个儿身手矫健的就爬了上去,让无为有些叹为观止,想着难怪被陈郄带在身边。
再把接下来的行程给护卫们做了安排,无为才回到马车上把此事说给了刘喜玉听。
“连夜赶路?”素节在旁边皱眉。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无为道:“连夜行路就能早点到预计的地点,也不用像之前那般睡竹屋里,护卫们也能好好歇息一回。”
素节皱眉,“连夜赶路就不怕护卫疲倦,等到了地方若是有个万一,我等不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无为也想得到这一点,但此地他们人生地不熟,也唯有听木行周的而已,“许木老板有把握。”
木行周跟冯土司的关系的确是不差,故而才能在巡边人手里买到对方十日之食,也敢连夜赶路,前往冯土司所居之城。
只是任木行周步步算好,也难料事如神。
在途中休息三回,一路兵疲马累赶到冯土司的城前,才发现有些事情在他的预料之外。
冯土司的城门大关,木行周来往于诸部落里多年,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来。
守着城门的,并不是以往他相识之人。
前去叫门的管事回来,跟木行周禀告,“老爷,说是城里戒严,谁都不许进去。”
冯土司的城跟孟土司和木行周岳丈杨土司的并不一样,后两者除开土司自己居住之处,还容纳了许多部落里的人在城中居住,因此城郭不小。
而冯土司的城,其实才是一个堡垒,只住着自己一家人人,还有使唤的奴隶与护卫自身的勇士。
木行周当年对冯土司有救命之恩,因此这些年来交情一直不错,只是没想到今夜却吃了闭门粥。
但相对于他们一行要再找住处而言,木行周担忧的是另有其事,吩咐下去道:“绕城走。先去大巫那。”
陈郄本坐在马车上看星星,见队伍又开始动,明显要绕过面前的堡垒,就捞开门帘,回头跟傅家表妹跟陈九姑道:“出了点事,姐姐你带着武器跟我一道骑马,妹妹你躲马车里小心一些,千万别睡过去了。”
午夜子时,正是疲惫之时,要不是马车颠簸,两人早就睡死过去了,此时清醒,也还是因听说到了地方这才睁开了眼。
再听陈郄说有情况,陈九姑摸着腰上的刀,立马就出了马车,而傅家表妹就赶紧伸出脑袋来,“姐姐,出了什么事?”
陈郄把人推回马车里,“还不知道,只是以防万一,你在马车里坐好,有什么事我让人说给你听。”
两人骑着马往前走,陈九姑也发现了事情的异样,“怎么没能进城?”
月光下黄土与石块累成的堡垒映在眼帘,堡垒里却是半点光亮都无,在幽静的深夜里,让人看着都有些心悸。
陈郄顺着重新开拔的队伍而走,嘴里道:“我闻到血腥味了。”
陈九姑是在山野里长大的,闻言头皮一紧,试着用鼻子慢慢吸了两口气,然后脸色大变,“是有点。”
两人赶上领头的木行周,此时木太太也从马车里出了来,一身甲衣穿着,手里拿着的是长矛。
陈郄看了木太太一眼,心中更有了点数,问木行周,“冯土司这堡垒里出了事?”
木行周点头,“我们先绕过去,到大巫那里去了再说。”
西南百族,也不是哪个部落都有大巫的,大巫看的也是血统,流传下来的历史比所谓的蛮王还要久。
按照百族的历史来说,最开始引领着西南蛮族的就是大巫,王是后来才出现的。
陈郄就问:“可信么?”
她素来不迷信,对于大巫这种存在,只关心对木行周而言可信还是不可信,会不会对他们造成威胁。
月色下的木行周脸色难辨,“我们运气不好。”
陈郄揉了揉头,“给我把武器,顺手的就行。”
木行周就道:“□□可行?”
想了想陈郄一个小姑娘,瞧着还不如陈九姑,就道:“还是拿刀吧。”
刀也不容易,相对于中原的刀,木行周拿出来的是一把弯刀,陈郄拿起来挥了挥,忍不住道:“还是菜刀吧?”
这刀实在是用得不顺手,真遇到情况,估计先就得割自己脖子手的,别说是对敌了。
无为在发现马车又继续动的时候就觉得不对,捞开帘子一看果真是要绕路,就回头跟刘喜玉道:“前面开始绕路了,好像不进城。”
素节在月色下那双瞪大的眼有些吓人,声音也有点扭曲,“不进城?”
不进城他们连夜赶路图个什么,素节本想骂两句,又盯着前方看的无为也发现了问题,回头道:“那堡垒有问题。”
刘喜玉脸色一变,“牵马过来。”
第118章 大巫
刘喜玉冷着脸,一路骑马赶上前,终于赶上了陈郄一行。
木行周看见刘喜玉,脸色颇有点不好意思,明明说好了子时就可以进城休息,这会儿却是食言了,就开口道:“小公爷怎么出了马车,我们还得走一段路,在马车里休息一下一正好。”
刘喜玉偏头看了那堡垒一眼,语气冷淡,“说吧,怎么回事。”
可别看他不太管事,想蒙他也没那么容易。
木行周在心里叫苦,只得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顺带着给人道歉,“我本与冯土司交情匪浅,只是没想到今日也不知出了什么事,竟是连门都进不得。”
两边部落打架也打了好几日了,万不该说是事情还没收拾妥帖,木行周不敢胡乱猜测,道:“因城里发生了何事我等也不知晓,为保险起见便想着先去大巫那里看一看。”
土司是实权人物,掌握着一个部落的财富与武力,而大巫却是精神象征,一个大巫对信徒的影响,绝对不只在一个部落。
因此木行周只得选择继续往前走,不管堡垒发生了什么,至少他们一行的安稳能得以保障。
不是下面奴隶趁机造反,就是其他人争权,刘喜玉想得明白,就侧头跟陈郄命令,“回马车里去。”
本是一片好心,可冷着张脸,那也得有人领情才算。
陈郄没搭理刘喜玉,问木行周,“大巫那兵力如何?要几个时辰才到?”
木行周觉得刘喜玉说得有道理,陈郄一个从小没习武过的姑娘的确是不合适跟他们一道骑马行走,但这话见陈郄没搭理,他也知道自己说了也一样没用,干脆只管回话,“大巫不是土司,身边最多两三百人在,这条路绕一些,约莫要两个时辰左右。”
本就行至半夜,还要再赶两个时辰。
陈郄扶额,道:“中间怕也不能歇息了。”
木行周点头,“能快不能慢,耽搁不得。”
陈郄就看向刘喜玉,“小公爷觉得呢?”
刘喜玉气恼陈郄不肯听他话,也不搭理陈郄。
陈郄就回头跟木行周道:“那就抓紧赶路,别拖延。”
无为也终于赶了上来,陈郄就把快速简练的把事情给他说了一遍,“也没办法了,还要劳烦你去解释解释,等到了地方,我们可休息一天一夜。”
说到着,陈郄问木行周,“休息十二个时辰没问题吧?”
木行周点头,“若无意外。”
无为清楚下来,就问道刘喜玉,“要不主子先回马车休息休息?”
刘喜玉摇头,无为就明白了,又跟陈郄道:“傅三郎那,陈姑娘可要带话去。”
陈郄就道:“就刚才说的那些,劳烦你了。”
然而就算他们一行快马加鞭,在半个时辰后也还是没能逃离危险。
最先发现问题的是在最后压阵的一个勇士,他不小心一回头就发现他们所来的方向,竟是看见隐隐约约有明火蜿蜒而来,为确定又落后仔细听得听得另外一个方向的马蹄声,就知道后面出了追兵。
对方是冲着谁来的,或者是否逃兵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是两边碰到了,会打起来的可能有多高。
木行周听得勇士报来的消息,额头上也起了汗,着实没想到是这种躲都躲不了的境况。
陈郄冷静得多,问道:“木老板可能猜出他们的身份?”
之前在冯土司城外的猜测许是要成真,木行周抹了一把脸,跟陈郄道:“敢正大光明打着火把的,总不会是败的那一方。”
“那就迎敌吧。”陈郄就道。
木行周一时还没能下得了决断,“若是相熟之人。”
陈郄道:“有备无患,不过半个时辰,木老板觉得冯土司一方就能这么快翻转局势?”
要一开始冯土司一方占据着上风,以木行周跟冯土司的交情,就算不允许他们一行进城,至少也会透风一二。
可连守着堡垒的人都不敬木行周了,木行周以为的那种可能就微乎极微,就算对方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半路遇见了也少不得可能会动手。
谁让木行周跟冯土司的关系极好,作为冯土司之外的势力,在这种紧要时候未必容得下他们这些本不打算管这桩闲事的外人。
有备无患这四个字陈郄说得太有道理,本犹豫的木行周也知晓犹豫不得了,就对刘喜玉道:“还请小公爷借一百人来,与我身边的勇士一道寻地方埋伏。”
刘喜玉肃颜,“可。”
旁边无为立即去挑人,陈郄跟木行周都下了马,坐在地上权当休息,问道:“对方有无可能带弓箭?”
他们一行人虽然都带有武器,但要对上远程攻击的对手,想要取胜就有些难了,即便先有埋伏。
木行周也不确定,但又觉得不太可能,“弓箭在夜里并不好瞄准,再说箭头得来不易,就是有带着的人有也只会是几个手艺强的。”
听到这分析,陈郄也没能轻松下来,又嘱咐旁边跟着下马的陈九姑,“且劳烦姐姐去把我表哥和妹妹连人带马车叫过来,那五十家丁未曾见过大场合,不如放在身边为好。”
一行安排下去,所有人都没了睡意,傅三郎下了马车,实在是没想到大半夜的还得跟人相斗,整个人都有些抖,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想法,但还是勇敢站在了陈郄跟傅家表妹的身前,“妹妹们先上马车去,外面哥哥来就好。”
陈郄起身拍着人肩膀就往后拉,“还是表哥上马车里去,别挡着我看热闹了。”
已经被吓得半死的傅三郎都不知该说什么出来才对,完全不明白这种事情有什么热闹好看,就再劝,“表妹可听表哥一句劝,坐在马车里什么都别管,免得看了心里难安。”
陈郄就道:“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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