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丫头已经被送出府去了,应该是苏姐姐醒来后说了公道话,我方才去见她,她也还在睡着,也不知道身体如何了。”
人心善懂得感恩是好事,但沾上苏氏就哪里都是事儿,胡玉柔不得不说道:“你以后和她尽量远着点,若是没事,别过去找她。”
胡玉仙不解,想着苏氏人挺好的,为什么要远一点?
她看着胡玉柔,忽然想起最开始来周家时,管妈妈说的那些话。是说苏氏害得大姐和大姐夫中了……这事后来苏氏和她解释过,是周老太太吩咐她做的,她是儿媳妇,周老太太再和善也是婆婆,婆婆的吩咐她哪里敢反抗。
而至于中秋节礼的事儿,这个苏氏倒是没说,胡玉仙想只怕苏氏当初为难大姐,的确是居心不良的。胡玉仙不好劝解,便只能应下。
胡玉柔见她神情有些敷衍,不由头疼,最后只能强硬的道:“你只看昨儿那事,你仅仅是没有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回去她就气得动了胎气早产了。这是幸亏她没事,说句难听话,若是她有事,你想想那丫头指责我们姐妹的话,就算没有证据,咱们头上只怕也得背下害她的罪名了。”
“再有,玉仙,你要知道我和她不和,你若是撇开我和她交好,府中下人如何看我,她又如何看我?玉仙,到底是她跟你亲,还是我这个亲大姐跟你亲?”
胡玉柔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胡玉仙立刻着急了,“当然是大姐跟我亲,大姐救我脱离苦海,我一辈子都会感激大姐的。”顿了下,她坚定的道,“大姐你放心,日后我再不跟她来往,便是她主动来找我,我也尽量找由头避开!”
这并不是长久之计,苏氏真是好本事,才多久,就哄得胡玉仙这般对她了。看来,还是应该让胡玉仙发现她的真面目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胡玉柔暗暗打定主意,日后再跟苏氏有交锋,一定要将胡玉仙带上。让她亲眼看见,亲耳听见,这样才不会再被苏氏骗,导致后头什么不好的后果。
其实若不是胡玉仙年纪还小,胡玉柔真想干脆把她嫁出去算了。但她还小,在现代就还是个才上初中的小孩,胡玉柔觉得自己还是该有些耐心,好好教教她才行。
·
一晃便是九日过去,春闱考试结束了。
出考场的时候,饶是赵寂言一向身子健壮,也觉得脚下虚浮,头昏脑胀了。只他担心赵父,出了考场也没有往外挤去,而是就待在门外一侧等着。
而他一出来,早就甩了下人的梁明芫就看到他了。上回去了周家后,她从胡玉仙处知道了胡玉柔的为人,也知道了赵寂言遇着的事儿,回去后想了三日,她便决定放下了。
胡家的确是亏待了她,她原本也想着,若是有机会,她定然要好生报复一回薛氏和胡玉婉的。就是爹,她也不打算让他好过。
可那位胡玉柔已经帮她出了气。而她唯一在乎的四妹妹也被那位胡玉柔好生照顾着。为了她们两人好,她决定还是不要跟胡玉仙相认了。
但梁大夫人允许她自己择婿,她却是一定要找到表哥,跟表哥再续前缘的。
待人渐渐变少,赵父还没有出来时,梁明芫鼓着勇气一步一步慢慢靠近,“这……这位公子,你有没有看到我哥哥?”
女孩子的声音软软娇娇,听在耳里居然觉得有些熟悉,赵寂言心中一震,立刻转了头看过去。就见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少女,穿了鹅黄衫子,白净圆润的小脸,眼睛乌溜溜睁着在看他。
是不认识的人。
赵寂言眼里滑过失望,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你哥哥是谁?”
梁明芫道:“……梁成云。”
赵寂言摇头,“我不认识。”
表哥好生冷漠。
梁明芫心里这么想着,但看着赵寂言明显凹陷下去的脸颊,看着他乌青的眼睛,还有满脸的疲惫,却生不出一点儿怪他的心思。
她满心都是心疼,只想把赵寂言拉出去,用自家的马车送他回家才好。
赵寂言见她不走,还眼巴巴的盯着他看,只好解释道:“我是外地来的举子,只认识本地的几个同乡,其他人我是真的不认识。”
梁明芫点头,没话找话,“不认识,那你现在……是在等人吗?”
赵寂言颔首,但不等她说话,就有一个人影从梁明芫身后扑了过来。眼看着她要撞到梁明芫,赵寂言下意识伸手拉过梁明芫的手臂,将人往旁边一带,自己也因着惯性摔出去了些。
梁明芫伸手,一下子抱住了他。
而那冲过来的人影口中喊着“表哥”,却是直接扑向了赵寂言刚刚靠着的墙壁,被狠撞了一下,顿时眼冒金星,转了头就晕晕乎乎的要往下倒。
赵寂言和梁明芫扭头看过来,当看到她的脸时,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第 101 章
来人衣衫又脏又旧; 长发散乱; 两侧垂下的碎发甚至因为流汗而黏在了脸上。而脸……脸颊上的肉瘦的凹陷进去,皮肤粗糙许多; 黑了许多,显得一双眼睛非常大,但却无神。
是胡玉婉!狼狈的不像十几岁小姑娘的胡玉婉!
其实若不是她喊那一声表哥,若不是梁明芫和赵寂言对她的声音熟悉,看她这副模样; 两人根本不敢认。
胡玉婉慢慢往下滑着坐在了地上,可却仰着头,一双无神的眼睛因为看到赵寂言正望着她,里面顿时迸射出惊喜的光芒。她开口,话还没说出来; 眼泪便先下来了,“表哥,我找你找的好苦; 找你找的好苦啊!”
赵寂言是个心软的人; 看到胡玉婉这么可怜,他下意识就抬脚想上前。可脚刚抬起一半,却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 又收了回去。
他带着同情的目光也一瞬间变冷; 看着胡玉婉不像是看陌生人,却像是看死人一般。
胡玉婉却像是感觉不到赵寂言对她的厌恶似得,努力撑着爬起来; 一步一步往赵寂言面前走,“表哥,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我知道错了,我对不起大姐,我也对不起你。我不知道舅舅想要对付你,对付姑母和姑父,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拦着……”说话间她已经走到赵寂言面前,伸手就要去抓赵寂言的手臂。
赵寂言却一脸嫌弃的退后一步,根本不看她。
胡玉婉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赵寂言对她的厌恶,她顿时眼泪更多了,“表哥……我,我这一路找你找的辛苦,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来的。表哥,我好饿……”她摸着肚子,看起来是真的可怜。
赵寂言正抬脚欲走,闻言也只顿了一下,便大步走开了。
胡玉婉是可怜,但是更可恶。
可恶在害阿柔,可恶在以为没了阿柔自己就会娶她,可恶在有薛氏那样的娘,可恶在有薛士文那样的舅舅,也可恶在……不自量力,一个小姑娘居然离家出走,跑到了京城来!
赵寂言一点也不想管她。
若不是赵父还没有出来,他现在就想离开。
梁明芫看着胡玉婉瘦弱单薄的背影却有些愣神,这是三妹妹吗?昔日那在她面前趾高气扬,事事都要压着她一头,甚至因为悄悄喜欢表哥,而设计逼得她嫁给周县令的三妹妹吗?
再是没想到,她会变成今日的模样。
胡玉婉看着赵寂言绝情的背影,一点一点往前挪着,但却不敢再上前了。她有些绝望,当初和娘吵了一架后跑出来,她想的是跟表哥道歉,求表哥原谅。可却没想到,她一个女孩子家出来后会遇到那么多事。
先是乘坐的马车,马车夫半道上抢了她的银子。
后是在路上遇到一对‘好心’的夫妻,却是想卖了她。再后来逃出来了,却是没了银子,也只有破破烂烂的衣服穿了。
终于千辛万苦的到了京城,也终于见到了表哥,可表哥却理都不理他。
表哥不理她,她该怎么办?
她现在就是想回去,没有银子也回不去啊。
而且她一个人也不敢回去。
她抿抿唇,决定还是要赖上赵寂言。
这个妹妹不管变成什么样,心性和脾气却是都没变,梁明芫走到她前头,光是只看她的小动作就明白了她的打算。其实梁明芫是有些可怜胡玉婉的,但是想到若不是自己有奇遇,自己可是就被她逼死了,那心便又重新冷硬了起来。
此时参与春试的学子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赵寂言还没看见父亲,不由着急的去跟人打听。
而一直守在外面的胡氏也终于找了过来,她倒是没注意梁明芫,但却一下子注意到了梁明芫旁边的胡玉婉。也是怔愣片刻她才敢认的,认出来后,她不由得就是解气一笑。
“姑母。”胡玉婉也认出她了。
胡氏撇嘴,嘲讽道:“哪里来的叫花子,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到这读书人的神圣之地来。滚滚滚,谁是你姑母,别胡乱来攀亲戚!”
胡玉婉的记忆里还有胡氏拉着她的手,说不对她好对谁好的话。可却没想到再次见面,得到的却是胡氏这般冷嘲热讽。
“姑母……”她委屈叫了一声,之后却不知如何开口了。
胡氏还要再说话,梁明芫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赵伯母,赵伯父还不曾出来,赵公子方才已经进去找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小姑娘锦衣华服,胡氏才看到她手腕上的莲花纹镂空镯子就没了声儿,这是谁?叫她赵伯母,叫寂言赵公子,难不成还没放榜,就已经有人来捉婿了?
胡氏不由抬头打量梁明芫,穿金戴银,生得又一团孩子气,瞧着就是个好拿捏的贵女。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若是配得上寂言的话,有个这样的儿媳妇倒也不错。
心思转了几转后,她对梁明芫便笑了笑,“好,那我也过去看看,你赵伯父大概是走得慢。”
梁明芫不好上前,只能留在原地等待。
胡玉婉早就看到胡氏对梁明芫和对她的区别对待了,她本是没注意这陌生人的,眼下再一想,方才她撞过来的时候表哥似乎护了这女孩,而这女孩还不知廉耻的抱了表哥!
胡玉婉顿时就恼了,冲上去质问道:“你是谁?你,你和我表哥是什么关系?!”她这样的口气,若是不知道的,只怕真以为赵寂言和她有什么了。
梁明芫知道这个三妹妹的性子,知道她最是受不了什么。当下就不屑的看着她,漫不经心的道:“哪里来的臭要饭的,我的事儿你有资格问吗?也不照照镜子,人赵公子可是理都不理你的。”
胡玉婉果然被激怒。
一路千辛万苦,到了京城后又被无视,好似所有憋屈一瞬间都涌上心头不发不行一般。她一双眼睛瞪着梁明芫,眼里已经赤红一片,就在她想冲上前撕烂梁明芫脸上的嘲笑时,梁明芫招了招手。
方才没有及时护住梁明芫,她带来的下人都已经很惶恐了,眼下梁明芫招手,她们便立刻冲出来围住了胡玉婉。
胡玉婉想闹,手和脚立刻被钳制住。
她想喊,嘴巴立刻被堵住。
除了惊慌害怕的落泪,她什么也做不了。
一扫眼看到赵父被赵寂言和胡氏架了出来,梁明芫才冲着下人摆了摆手。胡玉婉被放开,却是不敢哭也不敢闹了,梁明芫看着她,想着到底是亲妹妹,如今自己过得好了,过去的仇也已经有另一个胡玉柔帮她报了。那么遇上了胡玉婉,总不能叫她这般狼狈死在京城。
她这个样子,若是不管她,也许清白都会没有。
梁明芫解下腰间荷包,走向胡玉婉。胡玉婉被她吓得瑟瑟发抖,身子不断的往后仰,梁明芫拉过她,从荷包里拿了两块碎银子出来,掩在袖子下给了她。这种地方周遭自有不少穷人,胡玉婉一个姑娘家,若是叫人看到她有钱,她兴许连这里都走不出去。
胡玉婉抓住有些硌手的碎银子,不解的看向梁明芫。
梁明芫道:“回家去吧!”
胡玉婉愣了愣,道:“我不!”
梁明芫也是一愣,却是道:“那随你。”
她们如今已经不是身上流着相同血液的亲姐妹了,她能给她碎银子,供她能饱着肚子走回长洲县,已经是对她能做的最多的事了。
别的,若是帮她,如何对得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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