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琼距离的有些近，冯洛不动声色的往后靠了些，拉开自己和方琼之间的距离，面上不见焦灼的神色，依旧平静的说：“我有两个非常钟意的男舞者，不过他们都有自己的舞团和演出。”
自从方琼回来之后，性格改变非常大，这一点整个舞团都能够感觉得到，而方琼也未曾掩饰过这一点。她端坐回椅子上，略微偏头，眼含笑意，“冯老师，我看过很多你的表演视频，也知道你所获得过的荣誉，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来跳这个角色？”
冯洛平静的面上露出明显诧异的神色，他与方琼对视半晌，然后露出笑容来，摇头道：“虽然我确实非常想要自己来跳这个角色，不过我的身体无法让我支撑到整个表演结束。若是表演到了一半，我却倒在了台上……”
说到这里，冯洛和方琼全都想起来上一次的意外事故，冯洛停下了话，给自己和方琼倒了杯水。
方琼端着杯子，安静的看着冯洛：“冯老师，为什么不试试呢？你知道，除了你自己，再也没有比你更加优秀的适合这个角色的男舞者了。虽然听说你现在的身体很糟糕，但我相信，只要站到那个舞台上，即使再怎么痛苦，你也会支撑到跳完的吧？”
“你……”冯洛看着方琼，最后失笑，“你竟然是这样劝人的吗？”
自从冯洛的身体出了问题，一日比一日衰竭，所有认识冯洛的人，全部都劝说冯洛不要再跳了，后来冯洛也确实离开了舞台，自己开了舞蹈团。没想到，今天竟然会有人跟他这样说。
说他是最适合的，说相信他一定能够跳的好，并且可以完成表演。而跟他说这句话的人，就在不久前，还是所有人都公认的再也不能跳舞的方琼。
如果换成其他的人跟冯洛说这句话，还可能是一句讽刺的话，但说这句话的人变成了方琼，意义却不同了。就像是那一次在电话中，方琼说她可以完成白天鹅和黑天鹅两个角色的时候一样，冯洛感觉到自己仿佛再次有了那种像是被蛊惑的感觉。
冯洛忍不住的问：“你真的觉得，我是最合适的，并且能够完成表演？”
“为什么不确定？”方琼反问，“这个作品是你的梦想吧？正好，它也是我的梦想，必须被完成的梦想。”
“我对它有着何种期待和决心，你也只会比我更多，而且……虽然你的身体糟糕，但你的腿，一直都有坚持锻炼吧？”
冯洛的身体不好，但他这么多年来，却一直未曾放弃过曾经的坚持。正因为如此，那些不知道冯洛身体情况的人，也没有谁发现冯洛身体上的真实状况。
方琼：“现在乔乐生走了，你觉得还有哪个优秀的男舞者，可以在下个月公开演出之前抽出空来跟我们一起彩排吗？”
“而且，”方琼的眼眸微垂，看着茶盏之中，茶叶在水中缓缓舒展开的模样，面上笑容未减，“冯老师，你要相信你还能够跳舞啊。”并且比谁跳的都好。
作为一个顶尖舞者，自然要有这样的自信，而曾经的冯洛，也确实是站在古典芭蕾舞顶尖的几人之一。
冯洛感到自己的胸膛滚烫，几乎无法抑制住疯狂跳动的心。他露出一个说不清的笑容，轻轻的说：“方琼……你真的变了很多，你说的这些话……”简直就是最令人沉醉的甜言蜜语。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被鼓动的真的想要去尝试一番。
不过冯洛也知道，不论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方琼都只是说出了他最想要听到的那些话而已。那些被埋藏在心底深处，因为知道“不可能”而选择了放弃的话。
“时间不早了，”方琼站了起来，将茶盏放下，面上的笑容未变，眼神酌定，“那我就等着冯老师的好消息了。”
“非常期待跟冯老师的合作。”
方琼就这样丢下了几句离开了，冯洛却在这里乱了心神。
对于人类专精的各种嘴炮和蛊惑的话语，方琼是一点儿都不懂，即使她从古至今看了许多也没有学会“指鹿为马”的技能。但有一点，她却能够做到，那就是看出来，一个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如果不是发生了乔乐生离开了的这件事情，方琼原本也没想要找团长顶上的。不过经过思考，方琼觉得团长确实是最适合的人选，只要团长能够跳的了。
方琼也没有真的想要让团长硬是挺着糟糕的身体状况来把舞给跳下去，就算人类的意志力再怎么强大，但也有真的顶不住的时候。以团长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极有可能发生演出到一半，男主角进医院的情况。
所以方琼只是想要拿出自己如今还剩下的一点儿能量去修复团长的身体。
虽然无法做到完全修复，但让团长的身体机能恢复到能够坚持完成演出，还是能够做到的。
只是这一来，方琼就要面对“假如演出出了状况无法完成”，她就要被困在孟思雨的身体之中的状况。并且孟思雨的身体也会因为缺少能量修复，而一点点的变回当初被灯砸的五脏六腑还有双腿全部乱七八糟的样子。
因为能量枯竭，最后的结果就是孟思雨的身体真正死亡，她被踢出去。
不过方琼对自己有信心，这一次的演出一定可以完成。
到时候她不但可以完全获得孟思雨的身体，还可以吸收到团长愿望完成的能量。扣除可能从其他人身上获得的能量，光是团长这边的，也足够她稳固孟思雨的身体，并且改良团长糟糕的身体状况了。
现在，就等着团长接手男主角的角色了。
……
翌日，方琼来到舞团。
冯洛如同以往一般督促众人练习，然后在方琼来了以后，对方琼伸出手：“我们来练习一下吧。”
第11章 黑天鹅 11
《全娱乐》杂志的记者小强，出于对冯洛芭蕾舞团《天鹅湖》演出的期待，提前了一个小时，踩着提前检票的时刻来到了京城大剧院。本以为自己来的足够早了，走进剧院之后却发现偌大的剧院里已经坐下了许多人。
自从冯洛芭蕾舞团上一次的《天鹅湖》演出发生意外，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这一次来观看演出的人，小强只是抬眼一看，便发现了许多在舞蹈界还有娱乐圈、政经界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包括最近来到了C国的现代舞奠基人、世界国标舞冠军也都在列。
看来这一次冯洛芭蕾舞团的《天鹅湖》对于业内人士来说，比之上一次更加受到重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光是冯洛老师复出，亲自来跳《天鹅湖》男主角的这件事情，便对整个C国还有欧美地区的舞蹈界，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剧院前面几排，看着还有不少发色不同的外国人依次入列。
虽然冯洛芭蕾舞团这一次的表演并非是国际性的演出，但来到这里的那些业内专业人士的分量，全都是国际级别的。
这一次演出的售票，也是早在刚开始售票没两天就被哄抢而空。
舞团冯洛老师的“复出”，还有上一次意外事故中的受害者方琼继续担任女主角这两点，可谓是噱头十足。
小强把自己看到的这些东西，在自己带着的本子上面挑着重点记录下来，写写画画不过一会的功夫，周围的座位基本上都被坐满。
虽然大家来的都比较早，但剧院里非常安静，即使是说话的人，也只是小声交谈两句。等到舞台上的帷幕拉开，音乐缓缓响起，剧院里只有音符流淌的声音。舞台上的舞者，也伴随着柴可夫斯基的芭蕾舞曲，摆动起了身体。
……
对于普通人来说，舞剧是一个距离自己非常遥远的东西，每天的娱乐新闻里面，充斥的总是明星们的私生活还有各种爱恨交织。
但今天终归是不同的一天，只要是打开电脑，登陆微博或者推特这样的公共社交平台，就会发现，在这一天，所有的话题全部都被芭蕾舞剧这一话题霸占了全部的版面。
《全娱乐》的小强如同往常一样，在看完了冯洛芭蕾舞团的《天鹅湖》舞剧之后，回去就把自己拍摄下来的视频进行了一个剪切上传到了微博上面，并且在之后编辑了一条非常长的微博来叙述这一次观看了《天鹅湖》之后的感受。
小强的微博说的极为详细，也相对理性。
从冯洛芭蕾舞团这一次的演出地点到乐团伴奏、现场出现的观众，包括总体表现还有观众反应，全部都给交代了一遍。结尾的时候用一句在大多数的时候，已经被用烂了的话总结：这是一出你不看会后悔的舞剧。
小强在微博上的人气不错，当他的这个微博被发上去之后，很多原本只是顺手点开视频的人，在看完之后全部都产生了一种想要打人的感觉。
如果说，上一次小强上传方琼的挥鞭转的视频，让大家感受到的是一种舞技上的震惊，那么小强这一次的视频剪切，让人感觉到的就是一种宏大而又美丽的震撼。
从音乐到服装，到舞者们的配合、表演、舞技、颜值，全部都让人有一种意犹未尽到“饥渴”的感觉。
特别特别的想要到现场去看一看。
也不知道小强的这些剪切到底是找谁做的，衔接和镜头的切换全都非常有感觉，简直像是找了专业的团队做出来的一样。一切的一切都是一种从视觉、听觉到精神上的震撼，对美的欲罢不能。
这是一个四五分钟的视频剪切，大家在看了之后，纷纷表示感觉就像是刚刚点开就没了一样。
很多人立刻动手就去搜索冯罗芭蕾舞团《天鹅湖》演出的门票，结果却发现，门票早就卖完了，而且人家就只是演了这么一次。
众人想要打人的想法也是从这里产生的。
因为小强在大家看完了视频剪切之后，就开始各种回复留言，不停的向大家叙述，自己是怎么抢到票的，又是如何到现场看的，有一种什么养的美妙感受。
这就跟深夜发夜宵照片给饿了吃不着的人看是一个效果，特别的招人打，还打不着。
很多人都对此感到后悔，之前因为种种原因，不知道这个消息或者是没有抢到票。最重要的是，小强在炫耀过了这些之后，还表示，自己有现场版高清录像，团队制作、绝对优良，就是暂时不能给大家看，需要等到视频完全制作好之后才能放出来，请大家关注《全娱乐》下周的最新杂志。
所有关注这条微博的人打死小强的心都有了。
这个时候就陆续有人在微博上表示，“我也有票，并且去看了现场哦～”
这样的留言下面，全部都是一排标准的“打死层主”的回复。
许多人在把冯洛芭蕾舞团的资料给扒出来之后，顺藤摸瓜就摸到了冯洛芭蕾舞团的网站里，把冯洛芭蕾舞团官方的视频全都给挖出来看了一遍。
可即使如此，还是无法满足大家，因为大家最想要看的，就是《天鹅湖》中男主角冯洛还有女主角方琼两人的表演。
因为他们两人真的太过于特别了，说不出来是为什么，但所有看过现场或者仅仅只是看过视频的人，都对这两个人的舞姿无法忘怀，总觉得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有一种好像会发光一样的东西，吸引着众人的视线。
为了这样的渴求，当天被允许录制了现场的摄影师们，就加班加点的把视频给做了出来。
然后，这个视频收获了出乎预料的高关注。
一个舞团的表演视频能够有多收欢迎？而且还是在当今并不是主流的芭蕾舞舞剧视频。
冯洛芭蕾舞团的这一次表演的视频，不过是在表演之后的第二天，就被大半个C国的网民们全部看过了，并且受到了持续一周的热议，还让许多原本对舞蹈不是很关心的人喜欢上了舞蹈。
不仅仅是因为冯洛芭蕾舞团男女主角的表演者的特殊性，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一场表演确实非常优秀，在当天结束之后，被许多业内的明星、舞者、网红所推崇，让许多的网民一见便挪不开眼睛。
还有一点就是，在当天表演结束，全都散场了之后，冯洛和方琼两人，全部都被送去了医院进行抢救，在各类报纸、杂志、网络新闻上刷足了存在感。
……
方琼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又是一片雪白。雪白的墙壁、窗帘、机器、被褥，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略微偏头，就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穿着一身白大褂的男子，背着她站着，一双眼睛盯着房间里的电视。
电视并没有开声音，大概是为了不想要太打扰到她。而里面播放的，正是方琼他们《天鹅湖》演出时候的画面。电视里演绎白天鹅的方琼与冯洛凝视，肢体舞动，用身体和眼神表现出了一种温柔缠绵的爱。
“医生？”方琼轻轻开口。
背对着方琼的医生转过头来，一双眼中有一种说不清的冷淡，但在与方琼对上视线后，他略微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