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她震惊的向他走来,他终于在她平静的脸上看到的表情,然后她蹲在他的面前,她就这么怔怔的看着气若游丝的他,他突然觉得这样失神的她很可爱,他虚弱的笑笑:“大小姐……请原谅我不能给你一个骑士之吻!”
此刻的他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因为他的手早已血肉模糊,白骨可见,他怎么能用这样狰狞的手去碰触她那般漂亮的手?
然而,她却因为他的话笑了,笑得眼眸模糊氤氲了雾气,然后她做了让他震惊的动作,她跪坐到地上将他扶起来,俯身一吻落在他的眉心,他说:“从这一刻,你是我的第一骑士!”
那个吻落在眉心,滚烫得桌上他的皮肤,他那般的狼狈,那般的脏,可是她含着笑那么温柔的给他一个吻,她说他是她的第一骑士,他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心地,瞬间发芽开花。
那年,帝王花开在了地狱,她是他的大小姐,他的女王,而他是她的骑士,用灵魂生生世世效忠的骑士!
他被一个叫白的男人送走,一别三年,三年后归来,她已是十八芳华的少女,然而她却已经跟他见到的那个人有所不同,她长得更加的美丽惊艳,宛如天成的尤物女王,她学会的笑,学会的礼貌,会谈笑风生,游刃有余,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她是那般的耀眼夺目。
然而不知为何,他却觉得心疼,因为他仿佛能看到她灵魂深处的漠然和冷傲。
他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他的容貌,黑色头发的人在艾梵很少见,眸子也是稀有的湛蓝,加上他一身纯黑色的手工燕尾服,白色的手套,这幅打扮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侍者,若算是侍者,也是最特别的了。
三年的训练,他懂得如何做一个绅士,如何做一个合格的骑士,他听到许多人吸气的声音,许多贵妇的惊叹,他知道自己的脸有多俊美,不过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他只希望自己能配得上她就可以!
他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而她也看着他,他看到她眼中有一瞬的怔愣,他心中微微惊喜,她是不是还记得他?
他在她面前站定,弯腰牵起他的手,单膝跪地一个吻落在她的手背,那是他迟了三年的骑士之吻,他终于有资格吻下去!
她微微挑眉,妩媚妖娆,然后握住他的手让他起身,面向前来的所有宾客,她说:“这是本小姐的第一骑士,勒斐!”
——
阡妩和小皇帝的寝宫被安排在了离皇帝寝宫最近的东华殿,从东华殿出门到辰帝的寝殿不过两百米,是皇宫里帝寝殿最近的宫殿了,要说辰这么安排没有别的心思,瞎子都不信!
燕烈刑住在了稍微远一点的朝云殿,赤炎太子挨着在乾浮宫,圣女住在霜云殿,而大漠王勒斐……从东华宫到他所住的尚晨殿,走路要走足足一个时辰,可以说是这皇宫最偏远的地方也不为过,不得不说这举动很幼稚啊!
阡妩刚刚卸妆歇下,阿喜就匆匆进来:“启禀皇上!曲国圣女殿下在门口求见!”
这圣女想在门口演一场感人的母子相会,结果被一群人搅合搅合没演成,如今到宫里来继续演么?
阡妩睁开眼,正好对上夏君澈询问的目光,阡妩浅笑:“你自己看着办吧!”
夏君澈抿唇想了想道:“朕和皇后已经歇下,不接见任何人!”
阿喜领命:“奴才明白了!”
等阿喜出去,夏君澈三两下将身上的衣服脱掉,只着了薄薄的衣服就往阡妩怀中钻,阡妩被他弄得痒痒,忍不住唤道:“澈儿!”
夏君澈蜷缩成一个球贴着阡妩,颇有点可怜的姿势,阡妩哭笑不得:“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澈儿抱着膝盖,闷闷道:“没什么!”
阡妩伸手将他抱入怀中,亲亲他的额头:“乖!好好休息,别的不要多想,阿姐在呢!”
澈儿闻言缓缓松开手然后埋入她的怀中,嘟哝一声:“阿姐!”
当然,想来见他们的不止一人,燕帝燕烈刑还有齐爵都来过,不过都被挡了回去,铠甲士兵将东华宫围成了三圈,宫里面还有一群会武功的太监和宫女,想要进去是绝对不可能的。
后日是登基大典,而今晚有一场盛大的接风宴,所有人都得出席。
比起那些个左思右想了一个下午的人,阡妩和小皇帝美美的睡了一个下午,可以说得上是精神最好的人了。
因为不想看那些人,阡妩让夏君澈先去,而自己等到快开宴了才姗姗而去,露面肯定是要的,但是能少待一刻就是一刻。
偌大的宴会大殿,文武百官早被挤到边边角角去了,最中间的殿上坐着的都是几国最尊贵的人,没这些官员说话的地儿。
阡妩到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到了,只差她一个,齐刷刷的注目礼投在她的身上,阡妩恍若未见,环视了一眼找到了她的位置,自然是在澈儿的身边,不过却是在澈儿的上手,她的另一边就是辰。
刚刚还能客套上几句的人都闭上了嘴,相视无声,在她面前,任何客套都觉得可笑。
他们不说,不代表别人不出声,比如至今没有死心觊觎着阡妩的燕烈刑,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和心思,肆意的打量着阡妩:“美人儿姗姗来迟,该当罚酒三杯才是!”
阡妩落座,抬眸看向燕烈刑,妖娆一笑:“燕帝不愧是燕帝,这般情况下还能开怀畅饮,本宫佩服!”
燕烈刑哈哈大笑:“人活一世就要及时行乐,不能辜负这大好的光阴不是?”
阡妩举杯:“那燕帝可要好好享受,若是成了亡国之君,恐怕就没有这般好的待遇了!”
燕烈刑面色一凛,笑中含着厉色:“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阡妩看着他:“字面上的意思!”她幽幽一笑:“本宫刚刚得到消息,凤栖的二十万大军集结在燕国西北,而大漠的十万铁骑聚集在燕国的正北方向,这是三天前的消息,如果不出所料,如今已经开始攻城了,国家都快亡了,燕帝却还要心思享乐,本宫当真是佩服啊!”
燕烈刑脸色剧变,阡妩没有必要骗他,他怒得一拍桌案起身,目光满是阴霾:“二位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一黑一白,一个优雅贵气,一个尊贵狂傲,两人丝毫没有被人揭穿的尴尬,从容不迫,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挂着招牌的笑容:“燕帝这就怒了?朕还以为燕帝能霸气的吼一声说谁能奈我何呢”
轰!燕烈刑一掌拍碎自己面前的桌案,怒视两人,身上属于帝王的怒气威压汹涌澎湃:“二位最好能给孤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要什么解释?”勒斐开口,他的声音比辰更加的低沉性感,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磁性魅力,如同红酒,让人闻闻就醉了,魅力中带着几分狂傲几分霸气,让人只是听声音就能迷恋上他:“夏寂宸的十万大军已经深入燕国腹地,一个多月的时间,不出所料的话已经拿下了几座城了!曲国的大军也在密密开动,无需几日就能到达你燕国的边界,分上一杯羹!燕帝觉得该如何解释?”
燕帝踉跄一步差点站不稳,他身后的夏妃连忙扶住他,燕烈刑看着勒斐,又看着辰,还有齐爵:“你们……你们算计孤!”
“怎么说得上算计?”齐爵冷笑:“只能说天要亡你,自作孽不可活,誰让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燕烈刑气得眼睛圆瞪,额头青筋暴起,怒喝:“你们欺人太甚!”
夏妃连忙为他顺气:“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滚!”燕烈刑暴怒一掌将她挥开,目光环视一周后落在阡妩的身上,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阡妩并没有被他的怒气影响,挑眉轻笑:“燕帝这话说得奇怪,我夏国没有动一兵一卒,与本宫何干?”
燕烈刑想杀人,他以为自己身为一国之帝,强大无比,这天下土地唯燕国最大,论兵卒,燕国是百万大军,他以为自己江山固如铁桶,只要他愿意,不管是夏国还是北炎,随便都能将那山河碾碎。
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四国居然联合起来同时发动战争,他如今身处凤栖皇宫,他们既然如此光明正大的说了,自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也绝对不可能给他离开机会,看来他就要栽在这里了,而这一切——居然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已!
他一生视女人如玩物,居然一次次栽在女人的手里,而且还是同一个女人!
燕烈刑恨恨的看着阡妩,既然这些人那么看重她,那么将她抓住就是退步的唯一对策,几乎是在这个想法出来的瞬间,燕烈刑迅猛的向阡妩出手,燕烈刑的武功不比这四人差,只要抓住时机瞬间出手,将阡妩捉住的机会极大,然而,他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四人对阡妩的在乎程度!
既然敢把这样的事情当面告诉他,又怎么能不防着他狗急跳墙?称为一方枭雄的燕烈刑,他们岂会小看?所以在燕烈刑出手的瞬间,四人几乎是同时出手,齐爵和夏君澈跃在阡妩的桌前正面对上燕烈刑的掌风,而辰和勒斐同时侧面出击。
“碰!”燕烈刑高大的身躯被打飞出去重重的撞在柱子上落下,在地上发出闷声。
在他落地的瞬间,阡妩刚好喝完一口茶,优雅的将杯放下,对于燕烈刑的出手,她从始至终一点表情都没有!
上面的响动震惊了下面的大臣,不过众人看到画面之后就埋下头,恨不得什么都没看见,燕国的随从几乎是瞬间全部被拿下,只有一些暗卫突然扑出来想要救燕帝,然而他们的动作也只是将他们暴露而已,因为几国的暗卫早已暗中待命,只等他们一出手就拿下。
整个大殿瞬间血腥弥漫,尸体快速被拖走,只留下一点血迹。
阡妩轻轻靠向椅背,看着地上重伤挣扎的燕烈刑,手中握了一支漂亮的银筷转动:“本宫很佩服燕帝,在本宫眼里,燕帝是一个强大的枭雄,不过燕帝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太好斗,也太好色,你跟谁斗都可以,就算是觊觎本宫,本宫也不在乎,但是你不该对本宫出手!”
“本宫见惯了你这样的人,换做以前本宫要踩死你就跟踩蝼蚁一样,如今换个地方,还费尽心机跟你周旋了这么久,说起来你也该觉得荣幸,你是唯一一个对我出手还安然活上半年之久的人!”
阡妩脸色一历,手中的银筷飞射而出,直直的钉在燕烈刑的面前,缓缓抬眸,眸中含笑,可是那笑意却让人仿佛看到了地狱开的荼蘼花:“放心,本宫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既然燕帝那么喜欢的女子,那么本宫一定会让燕帝乐不思蜀,眼花缭乱的!”
燕烈刑气得瞪大眼睛,可是却怒气过甚,一口血溢了出来:“你这个妖女!孤不过是对你动心,甚至以后位相许,你居然这样对孤!”
阡妩漂亮的手转动面前的白玉杯盏:“后位?燕帝以为我会在乎你大燕的后位?”
燕烈刑咬牙,死死握拳:“孤王好歹是一国帝王,怎可死得这般狼狈?况且你以为孤王死了你们就能得到大燕,简直是做梦?”
阡妩挑眉:“燕帝!你错了,不是得到,而是……瓜分,将你的燕国分为几大块,从此这天下在没有燕国,至于你燕帝,就是燕国的亡国之君,这般的名声,燕帝可觉得威风?”
燕烈刑气得大吐一口血,差点晕了过去,一旁的夏妃终于看不过去一把扑过去将燕烈刑抱住,哭得好不伤心:“皇上!皇上!”
伤心的大哭几声之后含泪抬头看着几人:“三哥!七弟!就当我求你们好不好,放过他,放过他吧!”
许是反应过来他们的无动于衷,她看向阡妩,不断磕头:“皇后娘娘!我夏淑媛求你,求你放了他好不好?他以后不会对你不敬的,放过他吧!”
“砰砰砰!”一个个头清脆的磕在地上,不到片刻就看见她的额头红肿出血,可是就算是如此她还是在磕,好像感觉不到痛一般。不过这般的祈求换来的不过是漠然而已,对于夏君澈和辰来说,这人并不是他们的妹妹,而对于勒斐和齐爵来说,他们都不是那种有同情心的人。
燕烈刑看着不停磕头的夏淑媛,没有一丝感动,他们既然已经做得这般绝,又怎么可能放他离开?放虎归山,除非傻子才会这样做,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王者,面对敌人需要的不是仁慈,而是果决和狠辣,若是他们真的放了他,恐怕他还会瞧不起他们!
他是燕国的帝王,哪怕败王遗臭万年,也绝对不会苟活……
就在这诡异的时候,一个柔柔的声音响起:“得饶人处且饶人,皇后娘娘为何不放过他们?”
圣女素瑶一袭纯白素裳带着一群白衣的使者缓缓走来,一脸的怜悯和痛心:“神有好生之德,你们又何必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