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摆了摆手,命苏麻喇带佟夫人回去。
看着殿门开合,轻叹了一口气。
她才五十,正值壮年哩,这样的年岁养老,确实有些不大合时宜。
而在宫外的顾夏,这会儿顶着个大太阳,看着户部的人忙活。
一个老农身边跟着一个官员,配比特别均匀。
老农刚开始还战战兢兢的,看着身边的大爷,都快不会呼吸了。
可是看到面前的麦田,忍不住又哭了。
这麦田紧挨着的,就是他自己种的地,他宋老三在种地上,那真是一把好手,方圆几十里,就没有比他收成更好的,可他引以为傲的麦田,在贵人种的麦田面前,就像是一个笑话。
甚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贵人就是贵人,种个麦子都比他们这些不识字的厉害。
瞧瞧那一个个沉重饱满的麦穗,老农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他常年下地,又吃不饱,整个人精瘦精瘦的,脸被晒得黑,一笑满脸褶子,一口大黄牙,眼里却闪着激动的泪花。
他这么会侍弄庄稼的人,种出来的麦子向来是要上贡的,可这会儿跟贵人种的比起来,跟杂草似的,再让他上贡,他是没那个胆气了。
顾夏看着周围一片金黄的麦田,紧跟着笑了。
“莫看了,开始收吧。”扬声说着,顾夏就看到那些老农和户部的官员,小心翼翼的下地,跟朝圣似的,先冲着麦田磕头,这才小心翼翼的下镰刀。
麦田并不大,配备的人又多,不过一个上午的功夫,就已经收出来了。
因为是第一次,要做详细记录,因此还没有脱粒,就先上称称了,看着一亩地好几千斤,这种虚荣的繁华,顾夏也忍不住笑了。
麦秆固然重,可也是有比例在的,这么算下来,一亩地上千金的产量,是保住了。
自然有这个产量,分到农人手里,就算只能出来六成,那也不错了。
户部尚书整个人都惊呆了,他摘了一个麦穗,在旁人谴责的目光中,搓了搓,再顺嘴一吹,将净粒倒在口中,那微甜弹润的口感,顿时征服了他。
“太好吃了。”
户部尚书感慨。
“是吗?”顾夏问。
户部尚书:……
我的额娘啊,忘了这位大爷在这了。
想了想,户部尚书吹了一波彩虹屁,想到之前的联名上疏,他不由得庆幸,幸好他没有这个心思,要不然这样的成绩出来,鬼知道脸有多疼。
麦子被装上车,上头盖着塑料布,由兵卒压着,往京城去。
这东西晒干脱粒,大概要在御花园进行了。
毕竟皇上想要近距离的观看,只有这个地方比较方便。
金銮殿。
朝臣还在跟康熙对喷,说的吐沫横飞,大义凛然的,直接让宠妃事件,上升到朝廷事件,说的就像是康熙不杀了皇贵妃,就跟一个昏君似的。
康熙双眸微阖,静静的听着他喷。
在那个御史停的时候,还慢悠悠得来了一句:“接着说,朕听着呢。”
御史有苦难言,再怎么激烈的情绪,一遍又一遍的叙述之后,都会跟智障似的。
而毫无疑问的,这会儿队友看着他的眼神,肯定跟看智障差不多。
梁九功看着魏珠那小子远远的对他点点头,知道事情已经办妥了。
因此上前去,在康熙耳边轻声禀报。
康熙闻言,勾唇笑了。
“说了这么久,想必众位爱卿累了,不如一道去御花园走走吧。”
御史这会儿满脑袋都是汗,闻言如释重负,第一个响应。
康熙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到的机会挺好的,车队也是刚刚到。
佟图赖看的不解,看着康熙愉悦的笑容,知道这会不是泼冷水的时候,因此静静的等待着。
康熙却跟他们闲话家常起来:“众位爱卿觉得,以今年的年景,小麦亩产多少,才应当啊?”
民生这东西,他们还是会关注的,甚至这么多年没变过,至于多几十斤少几十斤的,众人也都没在意。
因此就有人异口同声的答:“四百斤的亩产,便是顶好的。”
康熙含笑回眸,望着这些朝臣,轻笑道:“都这么认为的?”
看着他们一个个的点头,康熙便不再多说,静静的立在那,等待着兵卒卸车。
他们的行动很快,也很稳,这点手上功夫,大家还都是有的。
只是朝臣看着一个农人一个官员一个兵卒的配合,有些不解,什么东西值得这么大张旗鼓的,甚至要满朝文武都在这里候着。
看到他们揭开塑料布,露出里头的麦穗的时候,这种不解达到了顶峰,麦子谁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实在算得上贱物了。
这片空地挺大的,可车队将里面铺的满满的,就显得有些狭窄了。
看着那些麦穗,有从底层做起的朝臣,面色已经微微变了。
纵然再不关注民生,可他们这些寒门,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麦子跟他们往常见的麦子有什么不同。
实在是太过饱满了,而且麦穗很多,不用在手里颠就知道,肯定沉甸甸的压手。
这些寒门出身的朝臣,不约而同的看向康熙,所以叫他们来,到底是为着什么?
想到这些日子,众臣的弹劾,寒门的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个突兀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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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难道这些都是皇贵妃弄出来的?
那可真是不敢置信。
这些朝臣,就没有一个傻的; 特别是在队伍中间; 瞧见了皇贵妃的马车,心中俱是一突; 脸色都变了。
如果是这样; 那么他们的发作; 将变得无理取闹,和不识大体起来。
这些问题在女人身上不打紧; 可是在忧国忧民的朝臣身上,就有些不应该了。
对方一心为民; 他们这些朝臣一心拖后腿?
画面太美,真的有些不敢看。
佟图赖和赫舍里家的叶戚对视一眼,都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康熙欣赏够众人的调色盘一样的脸色,半晌才微微笑道:“这是皇贵妃的麦田; 之前呢,有一片五六亩的,被毁了一亩多。”
佟图赖的脸色有些发青。
康熙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按最普通的亩产千斤来算,也毁了一千多斤的麦种。”
看向一旁的佟图赖; 康熙见那脸色着实精彩; 不由得笑了:“不过朕也罚过了。”
底下的朝臣有些懵,这是重点吗?重点在皇帝说的; 普通的!亩产千斤!
当谁家没有庄子还是咋,这亩产撑死三四百斤,还是伺候得当; 逢上好年景的。
亩产千斤?呵呵。
那存在于想都不敢想的传说中,自古以来,从没有那么高的亩产。
一边户部尚书快步上前,这时众人才发现,这老东西今天没有参加早朝。
“启禀皇上,十八亩六分地已经收获完了,预估亩产千金已定。”
康熙这时也顾不得打脸朝臣了,自己高兴的跟什么似得,扬声道:“皇贵妃大善,在景仁宫研制出亩产千金的稻种,实堪皇后之位!”
掷地有声的话语刚落,佟图赖就是一阵窒息,赫舍里氏也强不到哪去。
不过后宫的女子想要做皇后,这些大家族,谁不想出一个皇后出来,已经尝过甜头的佟家、赫舍里家,又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
可在这样的千秋功业面前,一切都成了空。
一个皇帝的最高评价,不是他占领的疆域有多么辽阔,而是他能不能让百姓吃饱穿暖。
而如今,帮助他做好这个事的人出现了。
瓜尔佳氏。
皇后。
佟图赖快要咬碎一口牙,却不得不挤出笑容恭喜。
朝臣看着皇上往马车处去,也不知道含笑说了什么,马车就一路走了。
顾夏透过帘子,打量着外头的朝臣,也跟着笑了。
她的目标实现了第一步,往后的路,要稳扎稳打慢慢走,她一点都不着急。
麦种的改良只是第一步,还有稻种,各种辅食蔬菜种子,她的目标是星辰大海,不是后宫的一亩三分地。
回到景仁宫以后,胤禛、胤熙正跟着武师傅学习,小拳头紧紧握着,跟在武师傅后头出拳,看着还真有几分意思。
顾夏立着看了一会儿,就听武师傅道:“昨夜里有几只老鼠,奴才扔到柴房了,有空您看看。”
“嗯。”
她挺喜欢武师傅的,因此以面脂试探,对方接受了她的橄榄枝,投诚过来。
“你跟海宁交接,交给他也行,或者自己审了给结果也行。”
顾夏看着他的星目,含笑道。
现在还在磨合期,不管武令盛做了什么,海宁都会再检测一遍的,因此也不怕他出错。
“教完两个孩子,把入职套装领取一下。”说了几句,顾夏就往东暖阁去了。
皇庄上的麦田已经成熟收割了,她院里这些还差两天火候,麦粒还有些水,不够成熟。
不过现在麦种没有那么奇缺了,顾夏就命人割了两把,搓掉外皮以后,放到瓦罐里翻炒。
这个时候,麦粒水分多,又甜,炒出来弹弹的,特别好吃。
最起码俘获了五小只的心,胤熙特别喜欢,吃了一把又一把,小嘴巴都没停过。
顾夏怕她烂牙,一直拦着她吃糖,小孩子哪里抵挡的住甜食的诱惑,沾点甜味就高兴的紧。
胤禛倒还端的住,他特别无欲无求,甜的也行,咸的也成,给什么吃什么。
比瓜娃子好养多了。
瓜娃子现在肚子圆圆的,比顾夏还娇气,动不动就哼哼唧唧的躺倒在地,要亲亲摸摸才能起来。
那撒娇卖萌的小眼神绝了,顾夏一向扛不住,想着它也是个孕妇,当娇宠着,也就随它去了。
胤熙掏出自己的新枪显摆,顾夏被上头的碎钻闪瞎了眼,虽然这时候碎钻不值钱,只是因为是舶来品,才价钱不低。
碎钻在阳光下,折射着闪亮的光芒。
可镶到枪上,看着实在太非主流了。
这会儿天已经很热了,特别是收麦的时间段,更是需要高温来把麦粒晒干。
顾夏立了半晌,觉得腰有些酸,就搬来太师椅,坐在门边上,既能有阴凉,又亮堂的厉害,最是适宜处理宫务。
她现在对这个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可这东西又不能交到旁人手里。
接着这个便利,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不管给谁,都是一个大危机。
晚间康熙来的时候,明显的能看到愉悦感,他唇角微微翘起,带着笑意。
“这么高兴?”顾夏趴在他肩膀上,探头去看他手中的折子。
康熙轻轻嗯了一声,含笑道:“你今儿给我涨面儿了,朕很高兴。”
顾夏嘿嘿笑了两声,特别不客气的说道:“碰上我,您是捡着宝了。”
她前世若不是寻常的高管,而是富贵之家的女孩,历史说不定又要重写。
可惜她是小富之家来的,贸然有一个对自身有好处的绿液,并不知道其中的用处。
还是眼界太窄,后来就跟康熙、姐姐处出感情来了,再说旁的,也是枉然。
现在经历的事情多了,思路开阔,眼界高一点,也脱不开康熙的密网了。
康熙静静的凝视着她,皇贵妃真美,可相处的久了就知道,比她皮相更美好的,是她璀璨夺目的灵魂。
他的面非常广,经常手不释卷,一刻也不想放弃学习的机会,充实自己的过程,远比宠幸妃嫔更让他有愉悦感。
更重要的是,想在自己女人面前嘚瑟一二,总是分分钟会被跟上节奏。
皇贵妃学习的速度和毅力,让他有一种紧迫感。
一不小心被自己女人比下去这种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说起来也是心酸的紧。
而且皇贵妃还不爱显摆,你不跟她嘚瑟的时候,永远不知道她的水有多深。
顾夏在他面前摆了摆手,轻笑着问:“想什么呢?”
康熙回神,冷哼一声。
一点都不知道捧着朕,哼。
顾夏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明所以。
但是她有解决问题的绝招。
若是惹了他生气,只管腻歪上去,挨挨蹭蹭的撒娇,要是还不管用,啪啪亲两口,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如果亲两口不管用,那就再亲两口。
“啪叽,啪叽。”
康熙捂着自己的脸,斜睨她一眼,无奈道:“鬼精鬼精的。”
顾夏无辜,她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将她揽到怀里,加深了这个吻,半晌两人唇分,康熙含糊道:“安歇吧。”
谁知道顾夏一翻身起来,忙乱的穿着衣裳,轻声道:“我听到瓜娃子惨叫了。”
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