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起。”
“谢皇上。”
接着是一阵沉默,钮妃想要问的话有很多,临到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一来,康熙知道她的意思,看她眼红红的,轻轻叹息一声,是他窝囊,还要委屈大家来达到目的。
可这话,他不能跟她说,最起码现在不行。
“你回去吧,熙嫔的事,不必再提。”康熙用食指点了点桌面,似是有些不耐,将手中的珠串扔到桌上,冷声道:“回吧。”
钮妃咬唇,关三个月紧闭,对人心是最大的折磨,这样的痛楚,她不希望熙嫔来承受。
缓缓的跪下,钮妃泪盈双睫,还未开口,康熙已起身想要离去。
心中被巨大的恐慌淹没,钮妃不自觉的提高声音,喊道:“您当真如此狠心?”
“是。”康熙背对着她,语气笃定。
高高在上的帝王如同最高大的山,是她永远也无法逾越的屏障,内心深处的无力感快要将她淹没,钮妃忍不住,却又不知道该劝些什么。
明明之前还为着熙嫔吃醋,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又看上别人。
是了,熙嫔也是突然被看上,捧到手心里宠,一朝不喜,就被彻底打落尘埃,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拥有呢。
她的熙嫔该多么伤心,这会子不定在怎么哭呢。
“臣妾……请求搬入景仁宫,和熙嫔一道受罚。”想了想,钮妃还是不甘心,当初她身子弱,熙嫔寸步不离的照应,她就不能放弃。
“不准。”随着话语的落下,脚步声越来越远。
空荡荡的大殿只有她一个人,和小太监无言以对。
不达到目的,钮妃绝不愿意罢休,连在乾清宫跪了好几天,才被康熙怒气冲冲的也禁足了。
钮妃更是气急,一个雪音,值得如此吗?
康熙也生气,到了晚上的时候,特意翻了雪庶妃的绿头牌,一时各宫传遍消息,包括顾夏处。
她有一种果然来了的感觉,心中彻底镇定下来。
夜晚很快就到来,顾夏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她这些日子总是犯困,这样失眠,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嘴上说的再好听,临到头上还是有些难受的。
难受着难受着,习惯了就会不难受的,顾夏劝自己。
承恩殿。
床榻上空无一人,雪音咬着唇,由着嬷嬷跟搓猪一样狠狠的洗刷着她光洁的肌肤,嬷嬷手上肌肤也不算粗糙,可用了大力,让她有些痛。
只要她侍寝生下孩子,如今给她欺辱的人,她都要一一的报复回去。
从里到外都洗了个干净,雪音脸上热气上涌,由着嬷嬷检查她是不是处子,心中的羞耻感很快被承宠的欲望代替,这些也就不算什么了。
洗干净之后,嬷嬷示意她躺倒床上去,利索的将被子一卷,四个太监便进来了。
雪音有些不明所以,她还没有穿衣服呢,为什么要让那些肮脏的阉人进来。
被扛起来的时候,雪音挣扎起来,急急的问嬷嬷:“这是为何?”
她经常跟在康熙后头,如何不知钮妃是如何承宠的,每次都要她自己美美的洗过花瓣澡,皇上还会陪她读一会儿书,聊一会儿天,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替熙嫔捏捏肩膀,柔声安抚。
完了将她们赶出来,可隔着门窗,依旧能听清楚皇上温柔的话语,他在床榻上是有一些野性的,显然熙嫔有些受不住,经常发出压抑不住的莺啼声,只闹得她也跟着起了兴,亵裤里湿漉漉的一片。
这般被别人压着洗,脱得干干净净,被太监扛到正殿去,是什么规矩。
那嬷嬷是皇上跟前的心腹,闻言恭谨的回答:“回庶妃的话,这规矩因您而起,时辰要到了,您快去吧。”
嬷嬷跟在后头,看着雪庶妃白嫩的小脚在跟前一起一伏的晃悠,心中悠悠叹了一口气,皇上跟前的大宫女,手中握了天大的权力,非得争这一时之欢,也是个想不明白的。
太监的手,隔着锦被,也让雪音心中膈应非常,她想着,等会儿定然要跟皇上好好的告一状,要他们知道好看的。
可从承恩殿的偏殿到了正殿,雪音仍旧没有看到皇上的身影,整个大殿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在床上躺的身子都要僵了,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就见梁九功笑眯眯的看着她,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如置冰窖。
“□□会吧,万岁爷吩咐了,您若是叫的好便有赏,若是叫不好,呵呵。”
不过一声冷笑,雪音便是一抖,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梁九功,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死活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自然是死活不从的,梁九功也不在意,挥了挥手,那嬷嬷就上去,带着几个小太监把她扛回去了。
雪音哭着要回去,那嬷嬷就笑:“庶妃想岔了,便好生想想,这以后的好日子啊,全看您会不会听话了。”
说罢就走了,来的时候还有轿子接她,可回去的时候,就只她和小宫女两人,在黑夜中相依相偎,看哪里都是一片黑漆漆的鬼影,夜里就发起高热来。
景仁宫。
顾夏刚刚躺下,屋里就进来一个登徒子,先是伸到被窝里摸了摸她软软的肚子,又碰了碰她的胸,轻声问:“疼不疼。”
自然是疼的,委屈的她直掉眼泪,娇气的抽了抽鼻子,顾夏转过身,不想理他。
去年这胸还在发育,碰都不敢碰,就怕晃着它,那么疼。这终于过去了,又迎来第二次发育,不注意间碰到,就是考验她表情管理的时候。
这么早就宠幸完了,他那根小黄瓜烂了?不管用了?反正她以后也用不了,还是烂了吧。
以前要折腾三四回,她腿软腿酸才罢休,今儿这么快,这是真不中用了?
康熙叹息一声,动作轻柔又强硬的把她揽到怀里,就见她眼中水光弥漫,雾蒙蒙的瞧着他,心中顿时一软。
“她到底是朕的长辈,手把手教朕治理这万里河山,难免尊敬些,她看不得朕独宠,朕就不去戳她的心窝子。”
谁跟你说这个,太皇太后是希望你多子多福,可也管不了你的小可爱举旗敬礼。
顾夏觉得自己的心里苦,跟黄连水似的,别人有婆婆,那也是旗鼓相当的打擂台,她这里倒好,别说她刚不动,就是康熙也刚不动。
戳不得祖宗的心窝子,只好来戳她的心窝子。
“朕翻了雪音的绿头牌。”
“哼。”
顾夏一听,翻了个白眼,就翻身背对他,宠幸别人就宠幸呗,跑到她跟前讨论是个什么意思。
身子又被掰了回来,她又被康熙紧紧的圈在怀里,硬邦邦的肌肉有些硌人,耳边是低低的笑声,胸腔震动间,该死的性感。
“这会子她在承恩殿,也算是替我们遮掩过。”
康熙朝她眨眨眼,略有些得意,还有些调皮。
“朕翻了牌子,具体做了什么,别人也不知道不是。”
那就不算是独宠了,只要有别人,就算盛宠些,太皇太后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因为这事失去一个儿子,想必心中也忌讳。
“到时候没有人有孕,那不是被揭出来。”
“不是说厉害的老嬷嬷能看出来人是不是处子吗?”
连续问了两个问题,顾夏有些忐忑,一双眼紧紧的盯着康熙,就怕听到自己不喜欢的回答。
“只要你能怀上,别人怀不上,自然是没有福气,而朕依然宠幸,那就是有情有义,更扯不到你身上来,至于看出来是不是处子?你从哪听的谣言。”
“除非脱了亵裤,肉眼看,从行动举止间看出来,怎么可能呢,就连生没生孩子也看不出来的。”
“人体之奥秘,没有那么容易。”
顾夏:……
自觉问了个蠢问题,就紧紧的闭嘴不言,反正她觉得康熙的设想太过理想化,随时都能被人一脚踢翻。
“你对皇帝两个字,怕是多有误解。”
康熙唇角含笑,亲昵的点了点她的鼻尖,看着她困顿的打了个哈欠,柔声道:“快睡吧,朕会为你遮风挡雨,不让星点雨水溅你身上的。”
顾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作为奖励,不管真假,他愿意费这个心,她就愿意感动。
想要再聊一会儿,到底抵不住睡意,陷入甜甜的睡眠中。
梦中沧海桑田,历史变迁,她和康熙携手到老,太皇太后拿着金箍棒来打,她就变成了如来佛,将她捏在手心里。
醒来的时候有些囧,看来太皇太后给她的阴影比康熙还要大呢。
不管这些糟心事,顾夏想着,怎么也要给钮妃透个信,可昨晚上她问康熙,被他一口给否了,不认同她的说法,还振振有词道:“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为了堵住景仁宫的口子,朕都忙活不过来了。”
对于示弱,康熙是觉得有些打脸的,可为了阻止她们两人,他觉得,偶尔示弱也是不打紧的。
顾夏:……
就透个信而已,说一句她无事,他也能零零散散扯这么多。
到底是算计她什么呢?突然间慌了。
内心慌成狗的顾夏,手中端着梅花汤饼,吃一口梅花饼喝一口汤,悠闲自在。
香榧立在一旁,笑吟吟的介绍这梅花汤饼的做法。
“顶好是用新鲜白梅沁到檀香末里,和面擀成馄饨皮,五张摞成一叠,用梅花模子刻出来,煮熟放到老鸭汤中,最是鲜香不过,您若是喜欢,奴才隔几日做给您吃。”
这时候没有新鲜白梅,是早先晒制得,这会子拿出来用水泡发,用着差了一点,可有上好的檀香末,也能冲抵一二。
“是挺可口,你费心了。”顾夏喝掉最后一口汤,满足的舒了一口气。
香榧这就兴高采烈的下去了,为了给她做膳食,可算是卯足了功夫,她本就识些字,更是求了个师父,跟在后头学一些古方食谱。
点了点下巴,顾夏搭着曹嬷嬷的手,慢悠悠的在院中踱步,这身体越结实,生的时候就增添一份希望,只要不觉得累,她就慢悠悠的散步。
前世的孕期瑜伽也被她抛弃了,就用最传统的法子,才是最稳妥的。
雨后初霁,空气中都散发着泥土的清香。
自打她闻着百合花香味难受,这些鲜花都放在院子里头,这会儿她闻着还是难受,就皱着眉吩咐:“搬到前殿去。”
左右后殿有她种的菜,也算是小有野趣,再一个她搭了蔷薇花架子,这时候开的正好,最是好看不过。
说起来许久不曾薅草,菜园子里仍然干干净净的,没有丝毫杂草。
“谁薅的?”夺了她唯一的乐趣。
海宁战战兢兢的立出来,举着自己的小手手,委屈巴巴的看着她,也不敢说辩解的话。
“是你呀。”那就一点意外都没有了,顾夏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要你多歇息,都抛到脑后不成。”
海宁这才笑了,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都是顺手的事,奴才不觉得累。”
他更多的是动动嘴皮子,需要他亲自动手的时候并不多。
又忍不住含笑点了点海宁的额头,顾夏上下打量着他,突然觉得有些遗憾,多好的小伙子,受了宫刑之后,被拘在这后宫中,一辈子也算是毁个差不多。
若是好好的,以他的机灵劲,手里要是有俩钱,再读书识字,走上科举的路子,那就是一条康庄大道。
如今失去所有的机会,怎么不让人惋惜。
顾夏索性搭着他的胳膊,一路慢悠悠的走着,闲闲的聊着天,“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海宁抿唇,轻声道:“不知道,奴才三岁就走丢了,后来被人贩子卖了,那家自己又生了儿子,就把奴才卖进宫里头来了。”
这是一点记忆都没有的意思了,说起来,他们两人倒是同病相怜,她知道自己的父母,却也没有什么用,在未来的三百年后,如今是要时时叫着旁人父母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孑然一身,无所依傍。
“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不要多想了,都是缘分,说不定什么就碰上了。”
顾夏柔声劝慰。
“奴才能伺候着嫔主便心满意足,那些不曾拥有的,从来没有想过。”海宁眼神柔和,嫔主这样的人,值得人全心以对。
“嗯。”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顾夏觉得差不多了,正要回去,就看到二门处立着的几个侍卫,远远的能看到纳兰成德笔直的挺立着,也不知道跟旁人在说些什么。
她已经知道纳兰侍卫的资料了,是大学生明珠的儿子,母亲是英亲王第五女,也算是跟皇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么一个有前途的人,来给她守门,屈才了。
这么一想,她尚可怜许多,又随意的散发同情心,这样可不大好。
雪庶妃侍寝当天被退回来的事,在宫中引起好大的轰动,甚至盖过了熙嫔被禁足。
谁都知道她踩着熙嫔上位,可惜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