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告状的意思,按照惯例,这时候就是给帝后准备春衫,还有几位祖宗,接下来才是她们这些妃嫔。
是她拿着布料高兴,说早了。
康熙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心中有些失望,却还是柔柔的看着她,听她如数家珍她钮妃姐姐需要什么。
这种心塞的感觉,肯定是错觉。
捂了捂胸口,康熙想,这都不是他自己的意愿,肯定是熙嫔手段厉害,连院判都无法察觉。
略坐了会儿,就到午膳时分,康熙没走,跟她在一处用膳。
吓的香榧手抖,这些都是她负责的,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做的饭菜会进入皇上口中,这事一件何其梦幻的事情。
战战兢兢的,香榧心里有些虚,立在一旁看着他们二人用膳。
顾夏没觉得什么,这都是她吃惯的口味,觉得还不错来着。
康熙倒有些意外,本来以为小丫头做出来的,应当不怎么样,毕竟那手腕细细的,想必没有力气颠勺,谁知道还不错。
也许是有熙嫔在身旁婉言相劝的缘故,这一餐,吃的格外满足。
用罢膳后,他略坐了一会儿,便离去了,早上为着陪熙嫔省出来的时间,都要拿午休来补,毕竟他要做一个勤勉的皇帝,有一时偷懒,便会心生愧疚的。
顾夏送走他,点了点香榧的鼻尖,笑道:“瞧把你吓的,好了,以后你也是做菜给皇上吃过的人,可是个厉害人物呢。”
一时大家都笑了,香榧的紧张感也去了不少,跟着扑哧一声笑出来。
又休憩一会儿,顾夏便去库房选料子,这孕妇爱出汗,又怕闷,得选轻薄透气的,颜色也要淡雅些,不能太过艳丽。
这么规矩一出,她立马想到自己身上,她不就爱这样的颜色吗?
索性用一块布料,做出两套相似的衣裳出来,现代的亲子装、闺女装不都挺流行的,将自己的亲密昭告天下,还挺有意思的。
他们两个皮肤都属于白皙那一卦,颜色也就好选,又要趁着春日,最后便选了烟绿色的,在上头用隐现绣上玉兰,想必漂亮。
既然敲定,也就不再迟疑,虽然说闺蜜装,可也不能一模一样,要大致元素相似,总起来说,款式还是不能太过一样。
想到清宫剧中的三层袖,虽说复杂些,可瞧着漂亮,给钮妃姐姐就按这个形制来。
至于她的,就做两层袖,以示区别。
沈嬷嬷见她兴致勃勃的忙活着,高兴的不得了,虽然万岁爷嘴里不说,可到底喜欢女子有生机一些,整日里伤春悲秋,眉头轻蹙,死气沉沉的,他不愿意见。
她打从他小时候便跟在身边伺候,自然了解他一些习性的,虽然不能说,却能引导嫔主怎么做和万岁爷的心思。
可如今看来,不需要她做什么引导,嫔主天生便是万岁爷喜欢的那一类女子。
没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海宁隔着晶帘,对里头的顾夏禀报:“马佳庶妃发动了,太皇太后遣人来,说是命您去照看着。”
这话一出,顾夏便拧起眉头,女子生产,千难万险的事情,她不愿意。
再说了,她记得康熙朝太子是二阿哥,那么代表他前头只有一个兄弟存活,那个人是谁,她也不知道。
若是这一个还好,若不是这一个,出现什么差错,她平白负责,太冤枉了。
可后宫中,除了皇后、钮妃,便是她的地位最高,好似也没有别的人选了。
“皇上可知道了?”
沈嬷嬷替她整理东西,一边道:“这后妃生产,是要遣人去交代一声,可万岁爷政务忙碌,从不曾亲临现场,只生下来的时候,有心来看一眼罢了。”
这两年,甚至不怎么看了,前头夭折好几个,康熙便难受好几回,众人都看在眼里,除了健康的活蹦乱跳,谁也不敢撺掇他去看,只会拦着。
只要一拦,皇上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又是一个猫崽崽似的孩子。
可这话听在顾夏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她经历过一个人躺到产床上,孤苦无依等待生产的那种绝望,心中的惊恐快要将她淹没,却还是得独自坚强的面对一切。
“哎,走吧。”
无怪乎有人说,千金易得,真心难求。
她也没有这个命,前世今生都是孤苦命,只求她若有孩子,让她平安健康的生下的,什么聪明伶俐,漂亮可爱,她都不敢求了。
第30章
匆匆赶往延禧宫; 就见奴才们有条不紊的忙活着。
说来也是,马佳氏已经生育过好几次; 别说她自己经验十足; 便是跟前的奴才们都是经惯了的; 毫无紧张之色。
产房安置在东暖阁,这房间原本住着一个小庶妃,一场风寒后去了,就一直空着,时不时的被人挪用。
顾夏立在前头,看着延禧宫一水貌美的小庶妃,立在她前头给她请安; 不由得庆幸景仁宫只她一个; 要不然这么多人,也太热闹了些。
想到这里,不由得想起; 后宫中好像就她一人的宫殿是空着的; 包括承乾宫,里头都住着好几个庶妃,毕竟六宫就这么大; 满打满算要塞进去那么多妃嫔; 自然挤得慌。
现在还好呢; 等到以后; 时日久了; 才叫真的挤; 希望她的景仁宫不要有人住进去。
产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偶尔会有嬷嬷轻声细语的嘱咐着什么。
“庶妃怎么样了?”
顾夏冲侯在门口的小宫女招手,示意她进去看看。
那小宫女冲她行礼过后,才掀开帘子进入产房,里头的动静也就泄露出来。
“……开两指,庶妃多走走……”
传出来的话略有些不清晰,顾夏索性起身,往产房里头走去,她没那么多忌讳,知道产妇并不晦气,也不会招惹晦气。
进去一看,马佳氏穿着中衣,在大宫女的搀扶下,缓缓的走动着,猛一下停了,顾夏知道她这是突然阵痛,有些受不住,等这一波阵痛过去,她便又会散步,这样有助于开宫口。
当初她也是在闺蜜的搀扶下,虽然痛的跟刀劈似的,到底心中有无限希望,一点都不觉得难熬。
甚至隐隐的有些欣喜,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孩子,这种期盼感是无与伦比的美妙。
马佳氏见她进来,赶紧请安行礼,顾夏颔首:“你如今特殊,不必多礼。”
说着环顾着周围,仔细的打量着,看是否有遗漏的地方。
有个接生嬷嬷在整理床铺,许是觉得她来了,众人的视线都在她身上,眼光余光总觉得暗色一闪而过,那嬷嬷顺手塞进去什么东西。
顾夏微怔,她在看护马佳氏期间,是容不得一点差错的,再一个也敌不过良心,朝沈嬷嬷颔首,冷声道:“去,将铺被掀开我瞧瞧。”
她这么一说,马佳氏以为她故意为难,心中有些不虞,忍着腹痛笑道:“不敢劳烦嫔主……”
朝身边的大宫女一使眼色,她就知机的上前,小心的掀开铺被。
除了那嬷嬷,其他人心中对顾夏都有些看法,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给人添堵,平日里的慈悲都是装出来得不成。
还是说,想要做什么手脚?庶妃落到她手里,今日怕是悬了。
马佳氏也是这么想的,她坑过这位大名鼎鼎的熙嫔,对方并没有照着她说的做,说明已经看出她的不良用心,今日落到她手里,特意报复也是应当的。
只她的情况,却容不下这种报复。
她的赛因察浑已经没了,腹中孩子不容有失。
“妇人生子,不知要耗多久,嫔主还是去外头休息吧。”虽然柔柔笑着,但是眼底深处包含着不耐。
她话音刚落的功夫,便响起一阵抽气声,马佳氏不明所以的回眸,就见铺被下头,有一个褐色的荷包,一条小蛇探头探尾的,都快要挣脱出来了。
银环蛇。
纵然还是幼蛇,可身上的白圈谁都认得。
何其阴毒的心思,她会在这里头住上一个月,这蛇在她床上,她生孩子,哪里少的了血腥气?
诛心玩意儿。
马佳氏这会子扶着大宫女的手跪地叩头:“嫔主救命之恩,嫔妾没齿难忘,若非嫔主……”想到后面的可能,马佳氏心中后怕,鼻头一酸,险些落泪。
银环蛇毒性强劲无比,任谁被要上一口,也是神仙难救。
顾夏摆摆手,也有些后怕,这是她头一次担任差事,若这蛇在马佳氏生产的时候咬伤她,一尸两命的罪名就扣到她头上去,那可真是辩无可辩,非得吃瓜落不可。
这揭开别人的阴谋,又平白得罪人,真真的令她左右为难。
罢了,算是为前世的孩子积阴德吧,愿他投个好胎,顶好的还来做她的孩子。
“行了,你统统的检查一遍,莫再出这样的纰漏才是。”顾夏捏了捏眉心,肃颜看向一旁的嬷嬷:“拖出去,交给慎刑司。”
后头的事,就不用她操心了。
那嬷嬷被拖出去,只剩下一个接生嬷嬷,显然是无法独自接生的,幸好还有备用的,免的她为难。
马佳氏是经产妇,生孩子的速度很快,刚检查过宫口开全,没一会儿就听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听着这声音,就有小宫女出来报喜:“恭贺嫔主,是个六斤的大胖小子,还请太医进去检查呢。”
顾夏朝着一旁的太医点头致意,让他进去看看马佳氏的情况,和小阿哥的情况。
马佳氏的命真好,估摸着是易孕体制,生孩子跟下饺子似的。
沈香雨小心翼翼的觑着熙嫔的神色,怕她心里不高兴,这添了小阿哥是喜事,却是别人的喜事,与她无干的。
太医不过片刻便出来,躬身在一旁禀报:“庶妃并无大碍,只是生完小阿哥有些血虚,好生养着便是。”
顾夏等不及问:“小阿哥呢?”
那太医露出浅浅的笑意,她还是这般心急,柔声道:“小阿哥重六斤,是个健康的孩子。”
轻轻的点头,既然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这时候产房里已经收拾干净,顾夏眼角余光瞧着她们将胎盘埋在喜坑中,这才起身往产房走去,劳累了大半天,总要看看自己的成果不是。
产房里血腥味有些重,马佳氏躺在那里,脸色蜡黄,头上编的辫子被汗湿透,这会儿正在包头巾。
见了她连忙颔首示意,见她好奇的望着孩子,就冲奶母点头,抱给她看。
小阿哥红彤彤皱巴巴的,小手握成拳头,横放在耳边,撅着小嘴满脸不高兴。顾夏摸了摸,他的小手便条件反射的握住她的指尖,能把人萌的心都化了。
顾夏又给他的小襁褓整了整,含笑夸赞。
“果然健康又可爱,你好生养着,本宫这便要回去复命了。”
顺利生下还不算完,还要跟太皇太后汇报工作呢。
去慈宁宫走一趟,天已经黑透了,顾夏躺在软榻上,累的连晚饭都不想吃,感叹道:“马佳氏生孩子,我忙前忙后累的跟狗一样……”
挠了挠瓜娃子的下巴,有气无力的逗它:“你说是不是呀~”
“汪汪汪汪~”多挠几下,好舒服。
“喵喵喵~”铲屎官,看朕!
“叽叽叽叽~”挠我呢,我最聪明~
三小只全都凑上来,疯狂的摇摆着尾巴,伸着小舌头要舔她的手,突然瓜娃子神色凶狠,对着她的手表情凶厉的龇牙咧嘴。
“汪汪汪!”
顾夏听出它声音不对,试探着将手指又伸到奶豆儿鼻子下头,奶豆儿这小猫崽也跟着表情凶狠,爪垫上的指甲都伸了出来。
不由有些愣怔,这三小只时常吃绿雾氤氲过的东西,养的鬼精鬼精的,只长脑子不长个子。
这会儿,都表现的不正常,那说明她在何时何地碰过脏东西了。
可她一下午就坐着喝茶,以她灵敏的观感,并没有发现茶水有什么不对,马佳氏那里,她都是立在一旁指挥,太皇太后那里,就赏她绣凳坐,并茶水一碗,她没有碰。
脑海中浮现的一副场面,让她脸色变了。
小阿哥握过她的手,她替他掖过襁褓。
若真是如此,那么小阿哥危矣,说了要替孩子积阴德,她能护着这孩子的时候,便会护着。
“来人,更衣。”
香襦有些疑惑,却还是乖巧的上前,替她从衣柜中寻衣裳,顾夏想着,孩子那么稚嫩,一点风吹草动都经不得,还是越早越好。
“哎哟。”
顾夏走的有些急,刚转过屏风便撞上人了,一瞬间她就知道是谁了,刚好撞进对方的怀里,鼻子这会儿还酸着呢。
仰头看向明显有些愉悦的康熙,顾夏来不及解释,拉着他就走。
康熙满脑袋问好,有什么事值得她这般冒失,连请安都顾不得。
“去请几位太医到延禧宫去,以最快速度,莫要耽搁。”留下匆忙的一句吩咐,顾夏牵着康熙的手,一阵风似的远去。
他震惊的发现,他挣不开她的手,虽然说没有认真用力,可男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