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指着空了的茶杯对立在门口的小厮说道。
岑相思瞥了一眼那茶杯面无表情的从姜暖身边走过,心中暗道:牛饮!
“王爷!”看见他从门外进来,姜暖赶紧起身站了起来,侧身道了万福。
“嗯。”岑相思闭着嘴哼了一声,倒是很有王爷的气势,“有事?”
“是啊,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反正每次见他都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所以岑相思这种表现姜暖并不在意,她从桌上拿起两份请柬来说道:“这段日子,承了您不少情,姜暖都记在心里了。明日我想请您吃顿饭。”
一个小厮走了过来接了姜暖的手中请柬,双手捧了递给岑相思。
岑相思终于觉得自己有些痛快了。
面无表情的接过请柬来看了几眼,他沉声问道:“请毕月乌干嘛?你和他很熟么?”
姜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道,你这不是废话么。还不是怕请了你,你家那口子也会跟着,我索性不让你为难,吃饭都让你带着家属。
“虽然不熟,也是见过几面的。不过吃顿饭,王爷若是觉得不妥,那请柬我收回便是。”姜暖平静地说道。
“倒也没什么不妥。等下本王会亲自转交给他。”岑相思把两份请柬都细细地看了,似是无意地问道:“你这字看着变了不少。”
“王爷真是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了您!”拍马屁总没错吧?姜暖赶紧把现成大大高帽子扣在了岑相思的脑袋上:“这确实不是不是小女子所写,这是舍弟执笔写的。”
“为什么不自己写?”岑相思再不看那请柬一眼,随手往身边的桌上一扔。他冷声问道。
“?”写请柬难道不能请人代笔么?没听说过这个讲究啊。虽然觉得岑相思问的奇怪,姜暖还是据实答道:“说来惭愧,我写出的字实在难看,连舍弟都不如,所以我只好请他代笔了。”
“走。”岑相思站起身来,一把抓住姜暖的手腕拖着她就往外走。
“哎!这是干嘛,王爷你你放手,我自己会走……”就这样嚷嚷着,惊恐万分的姜暖一直被他拖到了笔生花阁上。
“出去。”岑相思对立门边的巧言说道。然后拽着嗷嗷直叫的姜暖就走了进去。
笔生花阁上那张巨大的柔软的长毛地毯不见了。地上已经换成了一张玉白色的象牙席。姜暖鞋都没有脱就让岑相思按住跪坐在上面,然后他指着案几上的笔墨纸砚说道:“你现在就写,你要亲手写出本王的名字,还要写你要请本王过府赴宴。”
“那不是和我给您的请柬一样么?何必多此一举呢?”姜暖不解地问道。
“那怎么会一样。”岑相思撩了衣衫的下摆盘膝坐在姜暖的身边,拿了一支毛笔塞到她的手中:“那份是你家小鬼写的。我要你亲手写一份给我。”
“可是,都没有请柬了啊,我怎么写?”姜暖不好拒绝,心里又实在是烦,于是开始找理由。
“你只要写在那纸上即可。”岑相思毫不让步,大有你不动笔就别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的架势。
于是有脾气的姜暖什么脾气都没了,只好认命的在一张纸上写了起来。
“我的名字你都不会写么?怎么写本王的爵位?再写。”岑相思从案几上抽出姜暖才写好的纸张丢在一旁,换了一张新的给她。
“王爷,哪有给您写请柬要写上您的名讳的?那于礼不合。”姜暖继续找理由。
“本王让你写名字,你就写好了。”岑相思说道。
没有办法,姜暖只好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下岑相思的名字。
“太丑!本王的名字都让你给写丑了……”这张纸又被他拿走扔在了地上:“再写!”
……
如此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姜暖一会儿跪着,一会儿蹲着,换了无数个姿势也没写出岑相思满意的文字来,倒是把她的火给写出来了!于是她把手中的笔一丢,身子整个趴在案几上耍赖道:“写不出来……你就是把我打死我也写不出来……我不写了!你要是再敢逼我,老子就哭给你看!”
岑相思没有再逼她。
身后一阵珠帘摆动的声音过后,姜暖的身子被拉了起来,岑相思把一张素雅地空白请柬放到了案几上,姜暖一看那请柬就鬼哭狼嚎起来:“不写!不写!我都快累死了……手都断了啊,断了……嗷呜,嗷呜……”
身后一暖,姜暖已经被岑相思抱在了怀里,而她已经‘断了’的小手也被他如玉的素手握在了掌中,然后他把毛笔拿了起来交到姜暖的手里,就这样扶着她的手悬着手腕在请柬上写了起来……
上一刻还叫的凄惨的姜暖下一刻就变成了哑巴!她身子僵直,心跳加速,目光呆滞地看着请柬上出现的与她的鸡刨字体迥然不同的文字,连正常的思考都不能进行。
“你认真些。”身后的妖精说话的时候脸颊贴着她的脸颊,皮肤光滑细腻让她好像伸过头去轻蹭几下。姜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说话时脸上轻微的运动,可是现在的她如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半点动弹不得,只能由着他这么写下去……
看着两只握在一起的手在纸上写写画画,终于姜暖回过神来,这样的写字方式也太暧昧了些,才要挪动一下身体挣脱他的束缚,岑相思已经握着她的手把笔放在笔架上。然后他拿起姜暖‘亲自’写出的那份请柬轻轻吹了吹淡声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诚心的邀请本王过府赴宴,我也只好答应了。”
“不要脸!”姜暖面红耳赤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为了防止他做出更不要脸的事来,姜暖站起身子,直接朝着楼梯走去,那样子真是狼狈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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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同样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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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暖才手忙脚乱地走到了笔生花阁的楼梯口身子就被后发先至的岑相思挡住了。他低下头来逼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你为什么总说我不要脸,还一直躲着我,我对你那么好,你还骂我……”
近在咫尺的距离,绯糜低沉的话语就在耳边,带着一丝丝的委屈,姜暖是人不是神,所以这一刻她便又被这个妖精蛊惑了,眼中一片迷蒙,就想靠近他的怀抱中去。
“岑相思。”姜暖的眼神逐渐清明,有什么说不清的东西在里面,让他看不懂。
听见她这样轻轻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岑相思有些不适,极少有人在他面前称呼他的名字的。他更习惯看见‘岑相思’这三个字写在纸上的样子。
“呵。”姜暖轻笑了一声:“就在方在你还苦苦地逼着我一遍又一遍的写你的名字,如今我亲口叫了出来,你都不敢答应?王爷,容小女子问一句:我是谁?您又是谁?”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岑相思觉得她问得奇怪,于是脱口而出:“你是姜暖啊,我是逍遥王。”
“不错,我是姜暖,您是逍遥王。”姜暖满脸的笑意但眼中一片冰冷:“我是老鼠,您是猫。请问王爷,这样玩下去有意思么?”
岑相思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他扭了头望向别处,亦是声音冷冷地说道:“本王并没有玩弄你的意思。”
“王爷,您分得清自己心里真的有何感受么?而不是为了弄清自己是否喜欢一个人还要……还要用亲吻作为试探。”这个是姜暖心底最不能触及的疤,那印记已然留在了心上。她不能对任何人去讲自己的感受,可每每想到这件事她便会觉得委屈气愤。
“活了这么久,看了这么多,我疯过死过怕过,为了很多事可以委曲求全可以低头。惟独情爱一事,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来亵渎我心中的那份美好。”
姜暖说着,从岑相思的身边一步步走下了楼梯:“人这一辈子就那么多年,我干嘛要委屈着自己?姜暖不是男子,于这世间本就矮了一头,好在我活在自己手上,这点就由着我做主吧。”说到这里她停在了门口,慢慢地回过头来仰望着站在高处的岑相思说道:“我不是佛菩萨,没有那份定力勘不破世事。王爷,我常会迷在您的美色里不能自已,但那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所以我们还是这样相处好些。您高高在上过您的风花雪月,我行走俗世与芸芸众生一起快乐。我不喜欢这种纠缠不清的暧昧。”
有一句话姜暖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岑相思那种高高在上的虚无缥缈的感情使她非常厌烦。在感情上她从未想过要卑微的去屈就任何人。这些岑相思不会懂,这个时代的女子有这样的想法那真是太疯狂的事了。所以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岑相思由着姜暖出了笔生花阁。没有挽留。
拿着那张姜暖‘写’的请柬进了内室,岑相思默默地靠在临窗的美人榻上烦躁地说道:“女人真是麻烦,我对她那么好,她还是这样的对我。真不知皇兄养了一后宫的女人做什么,只想她一个我的头都痛死了……”
出了逍遥王府,姜暖拒绝了李公公要派个马车送她回去的建议,随意地慢悠悠地走在墙边的阴凉里。她把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有前前后后地过了一遍脑子,然后长出了一口气自语道:“得,这回你是彻底把美人得罪了,以后来大姨妈肚子疼的时候再没人给你揉腰了……”
于是这一路她都是这样患得患失着,一会儿想起了岑相思的好处,一会儿又觉得这么黏黏糊糊的暧昧的搅在一起不是个事儿。反正在逍遥王府里和岑相思讲的挺明白的姜暖生生的把自己的脑袋想成了一团浆糊!
姜暖把请客的地点就定在了尚武庄她家的院子里。暑热里,槐树下一处荫凉,摆上饭菜邀三五好友甩开腮帮子‘胡吃海塞’真是一桩‘雅事’啊……她美滋滋的想到。
尽管昨天好似和那个妖精闹了些许的不愉快,倒是并没有影响姜暖的心情。一切还都是模模糊糊想不明白的状态,那就不想了,踏踏实实地准备起午膳来。
早早地去了一趟跑马镇,买回了不少时鲜的蔬菜瓜果,她欢快地在自己的厨房里忙碌起来。闻着满屋的菜肉香气,姜暖觉得自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尚武庄离着皇城不远不近,这里的人也常去城里转转,大多觉得自己比跑马镇上的人有见识。饶是如此今天他们还是被姜暖家那几个客人的阵仗惊住了!
那几个华服少年从小道上走来的时候,前前后后簇拥的侍卫长随几乎把那条往日走着挺长的小道站满。只看那些人的衣服面料的式样众人便明白今日算是真的见到大人物了,于是赶紧麻利地跑回了家里,家家闭户关门大吉!所有人的都躲在门缝里偷窥着外面的动静。
立在门口恭迎着几位贵客临门的姜暖看到大家的反应倒觉得正常,没办法啊,真没想到他们几个会弄得这么张扬的赴会。她抱歉的对着藏在几处门板后的偷偷露出的眼睛点了点头,唯恐这几位大爷弄得这打狼似的动静把老实巴交的庄户人给吓着。
酒菜已经备好,就摆在了院子里槐树下的石桌上。六菜一汤。一坛小酒,看着十分精致。
岑相思面无表情地直接坐在了石凳上,也不理姜暖的招呼。姜暖偷偷看了看他的面色,也瞅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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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岑相思想通了
盛夏,又是正午时分,坐在树荫下喝着凉丝丝的米酒那滋味果然是不同的。姜暖挨个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是眸色一亮,于是她又暗暗地得意起来。这几个人那都是从小锦衣玉食吃惯用惯了的,他们能有这种表情,已经算是极大的褒奖了。
这种米酒在百姓家里是很流行的。因为它的发酵需要温度,所以也只有夏季才有的卖。喝起来口感绵软香甜。而这种东西若是发酵时间过了便会出现酸臭味道,又不是很好保存,因而很多人家都是买了后煮开,让它不能再继续发酵,热着喝。
姜暖没有用这种方法保存。她是把酒买回后过滤掉里面的糯米,把浓浓的酒汤倒入酒坛中,用绳子把酒坛系了沉在清凉的井水中镇着,如今这会儿拿出来喝正好如冰镇饮料般爽口祛暑。
“好喝,好吃!”不等别人开口,窦崖已是迫不及待地赞叹出声:“我说这次回来赵掌柜几次提起姜小姐做的菜品呢,一说起来就佩服的无以复加。当时我还有些不以为然,再怎么说我品香楼的饭菜也不是很差。今日坐在这张桌子旁边窦某才该庆幸啊!”他说着叹了一口气:“真该庆幸姜小姐没有开酒楼,而只开了个点心铺子,也算是给我品香楼留了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