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不知这会儿薛让在做些什么。
她拿起白瓷杯盏喝了一口酸甜爽口的酸梅汁,抿了抿唇,才感觉到有个身影挡住了她面前的月光。
甄宝璐一怔,缓缓抬头,看着静静立在窗前高大笔直的身影,先是惊讶,而后才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她晓得他有本事,随随便便便能闯进她的闺房。
薛让来了已经有一阵子了。他瞧着她悠闲的站在那儿,不知不觉就看了许久。
薛让本就生得俊美,喜事将近,眉目间更是春风得意。淡淡的月光轻盈的拂在他的俊脸之上,衬得格外的俊美。他深深望着她,道:“想来看看你。”
甄宝璐笑了笑,握着手里的杯子,将其轻轻搁在一旁,说道:“小心被当成贼了。”
薛让自诩熟能生巧,这点能耐还是有的。可这番话他不好同她说,只道:“我说几句话就走。”
甄宝璐不知他要说什么,可成亲之前,她能同他见面,总归是好的。她瞧着他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会儿,才道:“那你进来吧。”
薛让愣了愣。
甄宝璐这才羞恼,作势要去关窗。
薛让不是个傻的,当下便轻轻松松跳了进来,直挺挺的立在她的面前,低头望着她。许久才道了一句:“阿璐……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甄宝璐听了,忍不住嘴角弯弯。
这句话倒是实在。
她不晓得薛让会不会一辈子对她好,可她知道,他现在对她肯定是真心的。
她心里甜蜜,道:“嗯,我知道。”
他想抱抱她。只是虽然俩人已经很亲近了,可他还是存着顾虑。稍稍抬起的手握了握,又重新放下,才道:“那你早些休息。”
甄宝璐暗道他傻,大晚上的巴巴的跑来,就为了同她说这事儿。却也只能点点头:“你也赶紧回去吧。”
薛让低低嗯了一声,挪了挪步子,才想到了什么,静静顿在原地。
甄宝璐瞧他不吱声了,也没出去,便抬眼去看他:“大表……”
还没说完呢。薛让两步上前便将她箍在了怀里,男人的气息逼近,那薄唇忽然压了下来,覆在她的唇上,舔舐啃咬。
他有些急迫,仿佛是压抑了很久,许是没多少经验,只毫无章法的缠着她的舌尖,一通扫荡。
甄宝璐被他吻得双腿有些发软。他呼吸急促,灼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脸上,她的心跳的很厉害,砰砰砰的。
薛让到底有些忍不住,拥着怀里这具绵软嫩滑的娇躯,只本能的索求和掠夺。人都是贪心的,先前想着,能同她说上话,便觉得开心了;后来便想陪在她的身边;再后来,忍不住想娶她。能娶她,别说是两年,便是二十年,他都愿意等。可如今呢,他俩终于能成亲了,那两年于他,也是难捱的很。好在只有几日了。
他含着怀里小姑娘娇软芬芳的唇,只觉得这滋味太过美妙,他有些要不够,稍稍松开她,让她呼吸,而后用力将她抵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一手抵着墙壁,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继续亲。
甄宝璐从没见过这样的薛让,只觉得双腿发软,腿心处也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本能的觉得羞耻。
她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指端泛白。
等到他亲完了,才粗喘着气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个轻柔的、安抚的吻。
薛让低头望着她,鼻尖儿抵着鼻尖儿,眸中的欲念深沉,原是微凉的薄唇此刻吻得火热。他喘着气,问道:“阿璐,这样……你怕不怕?”
甄宝璐脸颊酡红,嘴里满是他的味道,正翕着唇用力的呼吸。若说那回的强势霸道,还能说是因为喝了酒,可这会儿,他嘴里没有半分酒味儿。他的胸膛起起伏伏,烫得厉害,健硕的身体紧紧压着她的。身后却是冰凉的墙壁。有一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若说先前她有些不懂他的眼神,那么此刻,她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了。他一直都在压抑。
她怕吗?
甄宝璐问自己。
说实话,一开始她的确有些吓到,可细想一番,他是她的未婚夫,他俩都要成亲了,他喜欢亲近她,她有什么好怕的?
甄宝璐红着脸,抬头看了看他,抵在他胸前的双手稍稍抬起,环在他的脖子上,双脚也轻轻踩到他的脚背,抬头,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
“不怕。”
她笑吟吟的看着他的眼睛,眼里倒映着他俊脸的脸庞。
薛让一怔,抬手捧住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娇嫩的唇瓣,而后俯身,继续亲她。
·
出嫁的前三日,安国公府来下催妆礼。
晚上的时候,徐氏才拿着压箱底到甄宝璐的房里讲授夫妻之道。
甄宝璐虽是重活一世,可上辈子也是没嫁过人的,不晓得这些。瞧着徐氏拿来的玉石制成的小玩意儿,这些玩意儿不过拳头大小,有鱼儿形状、葫芦形状,小船形状,还有橘子、梨之类的水果形状。
甄宝璐平日里最稀罕这些小玩意儿,薛让也为她搜罗了很多。
她瞧着,便拿起一个葫芦状的,却发现边沿有一道细细的缝隙,上面是个盖子,可以打开的。
甄宝璐粲然一笑道:“这个做的真精致。”她将盖子打开,却瞧见里面雕刻着一对男女,不仅如此,这男女赤身裸体,面对面,双腿盘着对方的身体。
甄宝璐这才手一抖,差点就扔了,红着脸看徐氏:“娘,这是……”
徐氏虽然也不好意思,可先前长女出嫁,指导过了一回,如今也算是驾轻就熟了。她道:“没什么好害羞的,这夫妻之礼便是如此,娘就是怕你不知道,所以才给你讲解一番。你都看看,这底下还有一本册子。”
甄宝璐脸颊红的滴血,看着手里捏着的小葫芦,里面那对缠在一起的男女,又颤着手打开另一个小船状的,也是同样赤身裸体的男女,只是姿势同先前的不同,女子跪趴着,男子则直直跪在她的身后。
甄宝璐呼吸一滞,耳根子烫得厉害。
徐氏是过来人,先前长女也是如此,她明白小姑娘害羞,说道:“好了,娘不打扰你了,你自个儿看。”
甄宝璐羞赧的点点头,瞧着娘亲出去了,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而后将手里的小葫芦放了下来,犹豫了一会儿,去翻搁在底下的那本泛黄的小册子。
起初甄宝璐臊得厉害,不过好在屋里没其他人,她一个人静静瞧着,倒是没有一开始那样的紧张。
甄宝璐像翻诗集一般将这册子翻完了,又揭开每一个玉制雕像将里头的各式各样扭曲的姿势瞧了一般,这才将东西全都放好。
出嫁的前一晚,甄宝璐忐忑不安,无聊翻了一下自己出嫁的嫁衣。
嫁衣精致华美,她早就试过了。
甄宝璐将其放下,却在嫁衣的底下,翻到了一条大红绸的裤子。
这般的颜色,应当是明儿出嫁穿的。
本来没什么,可忽然想到了什么,甄宝璐抬手将这条绸裤提了起来。
见这裤子样式喜庆,只是裆部却开了一个三寸长的口子……
第89章
甄宝璐是看过压箱底的。虽未经历过,可对夫妻之道也多多少少有了些了解,哪里不晓得这东西的用处?一时俏脸烧得通红,像烫手山芋把将这绸裤给扔了。这种东西,她才不穿呢!
这时祝嬷嬷进来,说道:“姑娘,明儿还要早起呢,你赶紧睡吧。”
明儿甄宝璐出嫁,一大早便要梳妆。新娘子出嫁虽说不用做什么,可光顶着那凤冠霞帔一整天,便已经是极受罪了。
甄宝璐应下,这便上榻睡觉去了。她躺在床上,想着明儿就要嫁给薛让,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上辈子她除了徐承朗,从来没想过嫁给别人。后来徐承朗娶了沈沉鱼,她还没来得及考虑别人,就已经来不及了。这辈子,她刚及笄,居然就能嫁人了。
想到这里,甄宝璐嘴角翘了翘。
次日天蒙蒙亮,甄宝璐便被祝嬷嬷叫醒了。
甄宝璐素来乐观,今儿要出嫁,昨夜也睡得极安稳。想完事情便睡了,同往常没有什么差别。只是这会儿起来,看着满面喜气的香寒香桃,才有些迷迷糊糊的想到——她要出嫁了。
甄宝璐有些恍惚,净面洗漱后坐在梳妆台前梳头。
之后,徐氏及二房三房的女眷也都来了。女眷们聚在一块儿,热热闹闹的。二嫂明薇走到甄宝璐的身旁,看着正在上妆的新娘子,柔美的眉眼含着笑意,真诚夸赞道:“真美。”
甄宝璐脸颊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
甄宝璐的年纪到底是太小,这会儿厚厚的妆容,白的白,红的红,便是妆容再如何的精致端庄,也掩盖不住她的稚气青涩。而甄宝璐看着镜中自个儿的脸,这般的浓妆艳抹,连她自个儿都认不出了。
而这会儿,徐氏一行人在看过去,便见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的新娘子,秋水盈盈的美目,眼波流转,一张精致无双的脸颊美得惊心动魄。便是连素来不喜甄宝璐的二夫人程氏,瞧着甄宝璐这般模样,也有些愣神。
梳妆罢,却见那念着妹妹的甄宝琼挺着大肚子过来了。
甄宝璐看着屋内的娘、婶婶、嫂嫂们,尚且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待见着甄宝琼,才险些落泪,娇气道:“姐姐。”
妹妹出嫁是件喜事儿,可这会儿亲眼看见妹妹穿上大红嫁衣、凤冠霞帔,她却甚是不舍。孕妇的情绪本就敏感,甄宝琼握着妹妹这双十指纤纤的酥莹玉手,弯着唇却眸中湿润道:“咱们阿璐可真好看。”
目下虽梳妆好了,可安国公府的迎亲队伍还没来,甄宝璐倒是有时间同姐姐说会话。这时候,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余下母女三人。徐氏站在边上,心下也颇为伤感,这不过半年的时间,俩个女儿都嫁了出去。
甄宝璐在屋子里同甄宝琼说了一会儿,便听着那院子里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那是安国公府来迎亲了。
甄宝璐强忍着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哭得可怜巴巴:“姐姐……”
甄宝琼瞧着妹妹,上回她出嫁,也是哭成这副模样,未料这会儿她自个儿出嫁,哭哭啼啼的还是她。她小心翼翼替她擦了眼泪,说道:“今儿是大喜日子,咱不哭,嗯?”她晓得妹妹素来活泼开朗,很少落泪。只是她素来依赖她这个姐姐,唯有在她面前,才会露出这副可怜娇弱的模样。
而前院,着一身大红喜袍的薛让正意气奋发的进来接新娘子。
穿着一蓝一绿崭新小袍的尚哥儿荣哥儿便站在前面。俩小家伙生得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一个稍高些,一个略矮些,就这么大大方方站在那里,一副很不欢迎的样子。
今儿薛让心情好,昨夜压根儿没怎么睡,可他还是精神饱满,容光焕发。他本生着一张俊美无双的脸,这会儿满面笑容,更是风华无双。任谁也不会相信,这位年轻俊朗的男子,在战场上却是杀伐果决、威武勇猛。
薛让上前,便将准备好的封红递给俩小舅子:“尚哥儿,荣哥儿,我来接你们二姐。”
尚哥儿小小年纪,是个成熟又懂规矩的。他接过薛让手里的封红,给面子的叫了一声:“二姐夫。”
薛让笑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而后再去看另外一个。
却见这荣哥儿,生得白净圆嫩,墨绿小袍衬得他越发清秀,整一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团子。他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翕了翕鼻子凶巴巴道:“不许把我二姐带走。”说着,便委屈巴巴的抽泣了起来。
也难怪荣哥儿会哭得这般伤心了。先前甄宝琼出嫁的时候,荣哥儿已经很难过了,可好在还有二姐,算是安慰了。可没想到一眨眼,他二姐也要嫁人了。荣哥儿舍不得,先前再喜欢薛让这个大表哥,今儿见他要抢走他的二姐,也是半分面子都不肯给的。
薛让无奈,只耐心的哄着这个小家伙。
甄如松过来,才让人将荣哥儿带走。他望着面前器宇轩昂的女婿,也是露出满意的笑容。
薛让朝着甄如松行礼:“岳父大人。”这便随他去正厅拜见齐国公府的长辈。
这几年他来齐国公府来得勤快,两家人又是亲戚关系,自然都认识了。他朝着老太太行了礼。而往常极少露面的甄二爷今儿也穿着一身喜庆,坐在一旁。
薛让一一行礼,举手投足间矜贵不凡,年纪轻轻便有这番气度,甚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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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宝璐盖上大红盖头,听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便被迎了出去。她没有亲兄长,背她上轿子的是二堂兄甄景锐。甄景锐将人背到轿子中,安抚似的在她的手背拍了一下,示意她放心。
甄宝璐的确安心了些。她抱着怀里的玉如意,想着方才那哭哭啼啼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的荣哥儿,便是那素来不落泪小大人似的尚哥儿,也偷偷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