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裕想到当初带着自己钻山洞的女孩,心里就热乎乎的,听见天莫说短时间见不着,瞬间火热的心凉了半截:“十天半个月,那怎么行!青青姑娘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都三年没见到她了,每天都很想念她的。”
玄莫在一边认真地点头:“那是,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要是有三年未见的好哥们,我非得拽着他大醉一场。”
天莫看了看朱子裕,又看看大讲兄弟情的玄莫,不禁一脸黑线:“少爷啊,你准备和玄莫似的,二十六七还打光棍?”
玄莫一头雾水:“我说什么了,你怎么能人身攻击呢?好像你娶上媳妇了似的。”
天莫捂住胸口:好扎心……
“三少爷,隔壁主人来送回礼。”一小厮麻利地跑来,朱子裕忙吩咐将人请到正厅来,自己整理了下衣衫,对着镜子又理了理头发,方才坐在主位上,两只手紧张放在大腿上。
不过一柱香时间,就见小厮引着一位二十左右的男子进来,朱子裕往他身后瞅瞅,见无人跟着,十分失落地起身相迎。
徐鸿飞见这家当家主事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却又很快的掩饰下去,示意身后的下人递上食盒,笑道:“多谢公子送的酒席,家母吃得十分香甜。这里是家里人亲自做的几样小菜和糕点,请公子不要嫌弃。”
朱子裕请他上座,小厮上了茶水,朱子裕笑道:“前几日没在家,今日回来碰巧遇到令慈的马车,方知隔壁宅子搬来了新主人。听您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
徐鸿飞笑道:“我们老家是吉州府平阴镇南茶村的。”
朱子裕作恍然大悟状:“我说听着口音有些耳熟,家母也是平阴镇人,三年前我还去那里为家母做过法事。”
徐鸿飞一听,还是半个老乡,顿时觉得亲切许多,当下聊起平阴镇风土人情。朱子裕顺着他的话问了些许问题,见徐鸿飞聊的起了兴致,连忙趁热打铁,提出要去拜见徐家的老太太和举人老爷。
徐鸿飞忙拦了又拦,朱子裕神情有些低落:“徐三叔可是嫌我年龄弱小,家里又没有大人主事,不愿意和我来往?”
此言一出,徐鸿飞再不好说什么,只好邀请他到家里咨小坐。朱子裕露出一得逞的笑容,朝天莫使了个眼色:“快些备礼。”自己则拽着徐鸿飞先往徐家去了。
徐鸿飞:……这孩子是个急性子!
青青做的新鲜样式的点心也给家人留了一份,大家坐下吃了点心喝了甜汤,看着天色尚早便想一同到园子里转上一转。
宁氏的小儿子还没醒,她守着两个儿子没出来。徐鸿达和朱朱、青青两姐妹扶着母亲出了房门。
刚出院子,就见徐鸿飞领着一少年快步走来,徐鸿达停住了脚步,微微眯了眯眼睛:“这个少年郎长的有些眼熟!”
朱子裕进了徐家大门,心里忐忑如鼓,心里正想着不知能否在徐家祖母的屋里见到青青。一抬头,就见不远处出现一穿着红色斗篷的少女,只见她粉黛未施,却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耳翠,腮上一抹自然的红润,嘴角含着一抹俏皮的笑意,真的是漂亮至极。
抱着礼品的天莫眼睁睁地看着他家的三少爷,像脱了笼的缰马一般,向人家姑娘扑了过去……
天莫:少爷,我误会你了,原来你已经开窍了……
“青青……”朱子裕伸开了双臂,看着越来越近的少女脸上露出一抹吃惊的表情,转瞬又开心的笑了起来。
“青青……”再有一步就能来个朱子裕期待已久的友情的拥抱时,只见徐鸿飞两步就将女儿挡在了身后,顺手拎起朱子裕的衣领:“臭小子,还想占我闺女便宜,看我不把你扔出去!”
朱子裕悬在半空中使劲摇晃,一边试图想要挽救下自己被高高拎起的窘态,一边哀嚎“别啊,徐叔,咱千里迢迢又在京城做邻居,这是缘分啊……”
徐鸿飞掏了掏耳朵:感觉太耳熟!
玄莫开心的呵呵笑:少爷把我的口头禅学去了,缘分啊!
第27章 献殷勤的小裕裕
来者是客; 虽然徐鸿达十分想将朱子裕直接从墙头把他扔回隔壁; 奈何徐婆子看到这样一个十岁左右的壮实孩子,长的又格外俊俏,实在喜欢的不行,拽着儿子的手就把他救了下来。
朱子裕最会顺杆爬,从徐鸿达手里逃脱升天后; 立马抱住徐婆子的大腿请了安,又讨好地问徐婆子:“中午的宴席老太太吃着可还顺口,是内城最大的酒楼…祥瑞楼送的席面,他家的烩鹿筋做的十分软烂; 我家里的祖母最爱这一口。”
徐婆子一听,哎呦,原来那席面是他差人送来的,还是京城有名的酒楼,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三分,连声说好吃。当下连园子也不逛了; 拉着朱子裕叫他屋里来坐; 朱子裕一边笑着应了,一边趁机回头和青青打招呼:“青青,可真巧; 刚才看到你; 吓我一跳。”
青青笑起来眉眼弯弯:“朱子裕; 好久不见。”
朱朱看了一眼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朱子裕; 撇了撇嘴:“合着我像柱子似的?这么大个人竟愣没瞅见我?”
“嘿嘿嘿; 哪能呢朱朱姐。”朱子裕连忙行礼告饶:“主要是朱朱姐长高了许多,我都没敢认。”
“引狼入室”的徐鸿飞搔着脑袋凑过来:“你们认识啊?”
徐鸿达瞪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斜眼瞅朱子裕:“三年前,这孩子在阳岭山上挖宝,恰好遇到了青青,青青见他滚的和泥猴似的,就把他带到了文道长那。”
“遇到了青青?”徐鸿飞啧啧两声,似乎感叹他的好运气:“那甭问,肯定是挖到宝了。”
徐鸿达对当年那事印象不多,只记得朱子裕抱了一匣子兵法和一本武功心法,文道长略微翻了翻,似乎很感兴趣,把他留那呆了近十天。
至于对他的身世,徐鸿达只隐约知道似乎是哪个大官家的孩子,家里有个后娘待他不好,因此想学些本领出人头地。当时青青还为他画了一幅画,闹得白天黑夜不得闲,才几天功夫胖乎乎的脸蛋就成了尖下巴,就为这事,徐鸿达对他十分不满。
前面说的热闹,宁氏听见动静也出来了,原本朱子裕并不算多熟悉的客人,应该带他到前厅一坐。但徐婆子也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加上朱子裕是个半大的孩子,她直接拉着朱子裕的手进了自己的正房。
见到宁氏,朱子裕乖巧地问了安,此时天莫、玄莫两人将带来的十几匹衣裳料子交给了徐家的仆妇,仆妇们赶紧将布料送到了徐婆子屋里。
徐婆子一愣:“怎么这么多衣裳料子?”宁氏也摇头道:“不过是邻居往来,朱公子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怕是不妥。”
这些料子都是过年时宫里新赏的,高氏连面都没见着呢,就被朱子裕搬了个精光。见宁氏推辞,朱子裕的桃花眼笑的十分真诚:“都是今年京城流行的新料子,我家里没什么人,搁着也白糟蹋了。”他看了眼青青,面上多了几分羞赧:“原本是和徐三叔聊的尽兴,来拜访老太太的。却不想是青青的家人,实在是太凑巧了。当年我年幼无知,六岁的年纪就敢跑深山野林里去,若不是侥幸碰到了青青,只怕也没有今天的我了。徐伯母您千万不要客气,我当年也被文道人手把手教导了几日,说起来青青可以叫我一声师兄的。”
“大师兄”徐鸿达呵呵两声。
宁氏嗔了徐鸿达一眼,又笑着问朱子裕:“今年几岁了?你家住隔壁那个宅子?你过来大人知道吗?既然关系这么亲近,理应我也该登门拜访的。”
朱子裕早想好了说辞,笑眯眯地回道:“回伯母,我今年九岁,和青青是同年,比青青大三个月。隔壁的院子是我的私宅,并没有长辈在此居住,平日里我在那边读书、练武。”
宁氏一听就知道他家里怕是不太平,就笑着不再言语,只拿出新鲜果子来让他吃。
徐婆子是没那么多弯弯绕的心思,直接问道:“呦,自己住这么大的宅子啊,家里不说你吗?”
朱子裕脸上闪过一丝黯然:“老太太不知,我娘生了我没几天就没了,现在家里的是后娘。她不许我读书写字,也不让我练武。我六岁去平阴镇时连《三字经》都背不下来,还是青青帮我找了些古籍让我拿回来读。隔壁那个宅子原是我亲娘的嫁妆,我每天借口出来玩,便躲在这里读书。”
徐婆子一听,唏嘘不已:“怪不得世人都说后娘坏,你看有了亲生孩子,就不把前头那个当人了。”
朱朱闻言连忙道:“祖母此言差矣,不过是子裕遇到那黑心肠的罢了。您看我娘,待我可不比青青差一分。”
徐婆子这才想到朱朱也不是宁氏亲生的,忙讪笑着和宁氏解释:“是我说岔了,平时看你们亲亲热热的,倒忘了不是亲生娘俩了。”
宁氏笑着接了一句:“在我心里朱朱和青青是一样的。”宁氏原本就是个心善的,更何况在自己遭遇那种事快要起了寻死的念头时,是徐鸿达义无反顾的娶了她,并且这些年一直真心真意的爱她、呵护她。说宁氏把朱朱当亲生孩儿,徐鸿达何尝不是将青青视作自己的亲生的骨肉。
徐鸿达见妻子神色有些不对,忙过去拉住她的手:“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宁氏看着丈夫,原本有些激动的心绪又平稳下来,她轻轻地回握了一下,微微一笑:“我没事,只是看着子裕觉得有些心酸。”
徐婆子一听,也叹道:“可不是,我看了也难受。你看这么好的孩子,长得又俊俏,若是亲娘在,不知得疼成什么样儿呢。”她拉住朱子裕的手,亲热地拍了拍:“既然咱有缘做了邻居,你又和朱朱、青青早就认识,以后就别把自己当外人,没事过来就过来玩。”又问他:“白天吃饭可有人照应?能吃上热乎饭不?要不你来我家吃?”
朱子裕乐的,刚要一口应承,徐鸿达就冷冷地挡住了他的话:“娘,你多虑了。你看他这么大的小屁孩就有一座四进的宅子,还担心他没饭吃?里头好些个丫鬟奴仆伺候他呢。您放心,饿不死他。”
朱子裕讪笑两声,还不忘辩解几句:“只有几个随从和小厮,并没有丫鬟。”
徐婆子闻言瞪了徐鸿达一眼:“他还是一个孩子呢,又没有爹疼娘爱的,得多关照关照。”转头看朱子裕时,脸上又挂上了和蔼的笑容:“没事,别理你二叔,什么时候想来直接过来就是,不过是添双碗筷的事。”
朱子裕笑眯眯的应了声好,看着徐祖母、宁伯母对自己感官不赖,大着胆子跟青青打招呼:“青青长高了许多。”青青抿嘴朝他一笑:“文道长教的武功心法可练会了?这些年有长进没?”
朱子裕咧嘴一笑:“每天都不敢忘道长教诲,不光那些兵法每日研读,祖父书房的手札我也拿来对照。”朱子裕满肚子的话想和青青倾诉,可是一看这满屋子的人,他只能无奈地憋了回去,谈论些无伤大雅地问题:“道长们可还好?一直想看他们,但是又没什么机会回去。”
提起四位道长,徐鸿达及两个女孩的神情有些黯然:“道长们走了,在过年前不辞而别,许是去哪里游历了吧。”
朱子裕愣了片刻,方才安慰道:“道长们素来不是拘束的性子,想必是因为徐二叔的功课才忍着在山上呆了数年。既然是去游历了,还是有见面的机会。”
众人闻言皆点头称是,朱子裕连忙又找话说:“徐二叔这回来京城是参加会试吧?咱京城郊外有座文昌庙,据说几百年前文昌帝君真身亲临,指点了一进京赶考的士子。那士子果然金榜题名,后来又做了大官,为百姓做了无数好事。为感激文昌帝君指点之恩,那大官捐钱盖了那座文昌庙,据说里头的文昌帝君的神像是按帝君真身打造的,十分灵验。”
徐婆子和宁氏都听住了,忙问他:“你说的可是真的?”
朱子裕笑道:“我虽然没去过,但那文昌庙的传说可是从小听到大的,这赴京赶考的士子们多半都会去拜上一拜。也是徐二叔来的巧,明日正好是初一,是祭拜的好日子,不如我一早来领你们去?”
读书人就没有不崇信文昌帝君的,打徐鸿达考上童生起,每年的二月初三都会准备好贡品,到供有文昌帝君的道行“三献礼”,以贺文昌帝君的诞辰。既然京城有这样一座灵验的文昌庙,自然得去祭拜一回。
想着明天去祭拜的人多,自己这种拖脚程的就不跟着添乱了,徐婆子看了一圈,说:“让三郎陪着二郎一起去,青青也跟着。”在徐婆子的认知里,这种拜神、拜佛的活动可不能少了青青,若是青青不去,肯定就不灵验啦。
朱子裕一听青青也去,登时乐的和偷了腥的猫似的,连忙拍胸脯保证:“徐祖母,您放心,我一定会照看好青青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