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微微颔首,却并没有开口接着往下说……历史上满清“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的那一场血雨腥风现在暂时还没有发生,故而也无法说这些。
张力不由得有些感概起来。思绪飞回了三年多以前。还记得当初保和殿召对之时,自己做出前往辽东的决定,至今自己也从没后悔过。
自己从最开始的选择就是一条充满危难险阻的荆棘之路……或许在关内找个大明边镇诸如宣府亦或者山西都可以慢慢发展,靠屯田增强实力,而后再与建奴一争高下。
可是,自己并没有选择那样去做。
原因是显而易见的。若是张力没有记错的话,满清在崇祯朝一共入关五次。第一次崇祯二年张力是木有办法,毕竟人还没有穿越过来。从第二次满清入关劫掠张力就开始拦截,破坏,最终让他们灰溜溜地返回沈阳。
为了大明百姓不受奴役,必须将建奴一直堵在辽东,直到他们灭亡的那一天,这就是张力所有行动的唯一解释。
一时间大厅里的气氛有些沉默,片刻之后,张力率先开口了:“元良,定国,以你们之见,现在我团山军该如何处置眼下的局势?”
高元良想听听李定国的意见,故而将目光投向了李定国,问道:“定国,你说说看?”
李定国点了点头,他先前意见考虑很久了,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他胸有成竹地道:“张大人,高都督,依属下之见,关内形势混乱,咱们团山军最好是坐观其变。”
张力眼睛深邃了起来,重复了一遍李定国的话:“坐观其变?”
顿了一顿,张力接着道:“定国,你继续说下去。”
然而出乎张力和高元良的预料,年纪轻轻的李定国竟然不肯接着往下说,而是沉默了起来。
张力顿时明白了李定国不开口的背后深意,于是自个儿也沉默了下来。
高元良虽然心思没有张力这么灵敏,但也只琢磨了一炷香时间,他也终于想明白了李定国的意思……
张大人最多将势力控制在山东一省,而没有无节制的扩充地盘,恐怕正是想站在大义的名分上。名义上张力自然还是大明的臣子,控制山东也勉强可以算是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可是,京师呢?
是要学赵匡胤,亦或者本朝太祖朱元璋么?
崇祯皇帝,又该如何处置?
恐怕子啊忠于大明朝的那一部分人眼里,张力便是活脱脱的“反贼”了吧?
为人上者,哪怕就是装,也得装出一副道德先生的模样,这样才符合士大夫阶层的期望,而后他们才会支持张力吧?
这些想法,在李定国和高元良脑子里挥之不去,眼下最好的局面,便是让大明朝被别的势力给灭亡,而不是团山军……(未完待续。)
第483章 亡明不由我
其实张力与高元良和李定国想的是一回事,那就是大明最好不要亡于自己的手中。
这个汉人统治的最后朝代,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张力实在有些难以接受亲手将他灭亡。
从历史上来说,明末的问题与汉末、唐末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要知道汉代和唐代乃是华夏民族最引以为傲的两个朝代。
由于满清的缘故有人对明朝极尽污蔑之能事,好象明朝是最不中用的朝代。其实,只要细心比较,就会发现明朝其实是中国历史上最有骨气的王朝。它和号称最强大的汉、唐相比,明朝亦毫无逊色。
长期为明朝边患的是蒙古,而汉朝则是匈奴。有些人总是津津乐道于明英宗在土木堡被俘,可是汉高祖当年也被匈奴兵围在白登山七天七夜!最后的解决方案是,汉朝去给单于老婆送礼,请她吹枕边风,这样才放了汉高祖一条生路;而明朝则断然拒绝蒙古索求财物换英宗的要求,英宗皇帝也是宁死不降,最后明朝另立新君打败了蒙古。汉武帝派兵北伐匈奴,而明成祖则是御驾亲征五征蒙古。“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并不仅仅适用于汉朝,而明朝也有过类似的辉煌。
与唐朝相比,唐初国力强盛,四海咸服。可中唐以后呢?安禄山叛兵和黄巢匪兵以及吐蕃蛮兵都曾攻入长安。可以比较的是,在安史之乱和黄巢起义中,唐玄宗和唐僖宗都曾弃都南逃蜀中。明朝则从未有过这种例子。
明朝永乐皇帝从南京迁都北京,原因之一就是他后来说的“天子守国门”:受到入侵了,大明天子亲自在第一线守国门。
历史上崇祯皇帝情商实在堪忧,并不适合做一任皇帝。但遇到北京形势危急的时候,他也没有逃往南京,而是登上煤山自缢殉国而死,算是做到了忠于朱明王朝的江山社稷。
说一个朝代行不行,那得看和谁比。后世有位名“虫年”的砖家叫兽津津乐道于明亡清兴xx年。拿康熙雍正与万历崇祯去比……他怎么不拿康熙、乾隆与朱元璋、朱棣去比呢?
要比也要比万历与咸丰,崇祯与宣统,这才公平。
清廷的咸丰皇帝致京城百姓于不顾两度仓狂逃离北京,以及清廷末帝溥仪苟且偷生向日本侵略者认贼作父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明朝无论是遇到多大压力。既没有屈膝投降,也没有割地赔款。到了明末那种内忧外患中,明朝依然兵分两路顽强对付满清和李自成,对关外的国土自始至终没有放弃“全辽可复”的愿望。从明英宗到崇祯帝的几次北京保卫战中,明朝更是坚定。兵临城下仍然宁死不迁都“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亡”,这在中国历史上是罕见的。
原本历史上崇祯皇帝的遗言和清廷宣统帝的“豪言”可见两个皇帝对国计民生的不同态度……
崇祯皇帝殉国前怕李自成伤害无辜百姓,就写了一首绝命诗给他:“朕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毋伤百姓一人。”
宣统帝溥仪的豪言是:“我不管日本人在东北杀多少人,运走多少粮食和煤,只要不让我当大清的皇帝我就不会心甘。”……这话是溥仪自传《我的前半生》中他自己写的。
大明朝毛病很多,甚至最后的一任统治者崇祯皇帝刚愎自用。多疑善变,但“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段话基本还是做到了。
这样一个朝代,到了它的末期,问题实在很多,但张力还是对它充满了敬意。
所以。张力不愿意采用激烈的方式,譬如直接造反来推翻明朝,建立自己的国家,而是希望用影响力慢慢来改变这个千疮百孔的王国。
感情上如此。现实中的考虑也不是没有,毕竟张力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已经变得相当成熟,不会去做什么愤青。
张力要推行近代的各种政策,建立一个全新的国家,遇到的最大阻力。并不是军事上的敌人。不管是满清,亦或者是汉奸洪承畴、吴三桂等人,即使加上西洋侵略者,张力也不会惧怕他们。可是有一个问题却非常棘手,恐怕要花费很多年的时间才能解决。
那就是所谓的封建势力,千百年来影响人们最深的那一套。要改变人们的思想,何其难也?!
这需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孜孜不倦的对下一代的教育,才能说到彻底改变。比起漫长的改造来,还有一个法子可以最快速地将封建势力最顽固的官绅阶层灭亡……这一点却不足为外人道也,正所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干“破士大夫阶层”这个“脏活”的,明末实在太多了……什么李自成,张献忠之流便是最好的实施者。
张力自然是爱惜羽毛的,你们可劲的折腾去,反正那些官绅阶层实在也不是什么好鸟。团山军抓了他们可不能通通一杀了之,总得来个三堂会审,也不可能把所有官绅都杀光了,恐怕大多数还是发配去劳动改造而已。而且这得讲究个“统一阵线”,拉拢一批,打击一批……实在是棘手之极。
还是农民军来得直接,彻底……由他们去闹吧!
一时间,张力想得有些入神了……高元良和李定国见张力如此这般神态,自然也不敢打扰,也就那么站在那里陪他。
良久之后,张力将思绪收了回来,整个人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张力扫了高元良和李定国一眼,缓缓地道:“从今往后,咱们团山军自成体系,不管是大明朝廷还是满清鞑子,亦或者是流贼李自成张献忠等,都视为敌对的势力。有道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朝廷与农民军打得越狠,往后我们廓清天下的阻力也就越小。”
高元良和李定国一脸兴奋之色,这,这还是张大人第一次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呀!
张力微微一笑,接着道:“我以前说过,我不会去当什么太祖太宗,你们也不要多想。卢象升那边只需严守山东即可,眼下咱们要考虑的事情,便是如何将满清在朝鲜国摁住……然后痛打一顿!”
“哈哈哈……”高元良和李定国都放声大笑,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之感!(未完待续。)
第484章 约法
山东的卢象升很快接到了张力的指令,现在以保境安民为主,暂时不介入中原乱战。
现在团山军在山东的兵力主要是以新兵为主,战斗力别说与不动营比,就连普通赴朝作战的兵士都不如,基本都是些近半年才入伍之人。这样的情况卢象升也心知肚明,若张力真的下令卢象升出山东作战,胜负还真不好说。
若只是守城,火器众多的团山军即使是新兵,敌人也没有什么机会能够攻克城池。
山东守,朝鲜攻,乃是目前团山军大的战略目标。
朝鲜那边天寒地冻,团山军也在汉城一线度过了入朝之后的第一个新年,而时间也进入了崇祯九年。
就在昔年伊始的时候,吴三桂得知李自成的大军正往洛阳进发,原本还没完全准备好的他也坐不住了,立刻带了三万大军也奔赴洛阳。
不管怎么说,福王绝对不能落在李自成的手里……哪怕这一次吴三桂先帮着朝廷守下洛阳,另找机会再干掉福王也是可行之策。
所以,吴都督的关宁铁骑跑了三天三夜,终于赶在李自成的前面进入了洛阳城。而李自成的大军原本行动就不快,后来探马回报说官军增援洛阳,而且还是吴三桂的关宁军,李自成顿时求战的**降低了许多,连带着行军速度也降了下来。
最终吴三桂和李自成为了福王这个财神爷,在洛阳对峙起来,李自成的数十万大军将城池围住,却也不敢贸然进攻。
吴三桂坐镇洛阳城中,凭借坚城利炮却也并不怕城外他眼里所谓的“乌合之众”!
……
朝鲜的战事胶着,双方都没有冬季兴兵的打算,张力却出人意料地带着李定国回到了锦州城。仗总是打不完的,来年恐怕还有更多的大战等着团山军,张力觉得自己有些疲惫,需要回到后方。回到锦州城与家人团聚。
从群山港乘船到宁远中右所,再乘马车到锦州城一共用去了两天时间。当张力的马车队进入锦州城之时,天空中正飘着鹅毛大雪,整个城池并没有因为张力的到来而有任何变化。
现在锦州处于非常安全的位置。东南西北方向都有其他城池拱卫,虽然守城兵卒的盘查依然严密,但老百姓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自从万历朝辽事糜烂以来,这里已经很多年没有如现在这样安静祥和了。
说来也怪,张力的车队一进城池。大雪竟然小了起来,只是刺骨的冷风还呼啸着吹个不停。张力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这一路上天寒地冻,路面湿滑,车队的速度并不快,又是海船又是马车,让张力颇感劳累。
这是一辆双马拉行的马车,并不特别显眼,但是车厢内还是相当舒适。随车的李定国此刻给车厢中的炭炉加了一点木炭,先前有些温吞的炉火立刻旺盛了起来,车厢中顿时一片暖意盎然。
张力似乎也感觉到了温度的变化。睁开了眼睛。李定国知道张力并没有入睡,此刻见张力不再闭目养神,于是笑着道:“大人,咱们刚刚进锦州城呢!”
张力微微点头,掀开车帘匆匆看了外面一眼,旋即又拉上了车帘,转头对李定国道:“去朝鲜国也有小半年时间了,那鬼地方我还真待不惯,还是锦州好。”
李定国一直在张力身边学习,两人关系已经很熟了。他哈哈一笑道:“谁说不是呢!那里的饭菜也吃不惯,要不是朝鲜国王送来一千头肥猪犒军,我可是好久都没吃肉了呀!”
张力一听李定国说起朝鲜国王李倧犒军之事,也不由得乐了。差点没笑出声来。
在广鹿原之战以后,逃亡釜山的朝鲜国李倧派大臣数次求见张力,却都被张力以军务繁忙为由拒绝了。如此几次之后,李倧也慌了神,不知道张力到底意欲何为。
张力越是不见朝鲜大臣,李倧心里就越没底。后来张力派出的外交大使王奇峰出现在釜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