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担心的是,万一两年后她与萧霆还没换过来,萧霆该怎么办?
~
景宜的月事很准,初七萧霆提心吊胆了一天,隔一会儿就要摸摸裙子,生怕月事悄悄来了,但月事就是没来,初八早上睡醒,萧霆暂且忘了月事,谁料一翻身,底下就传来一丝异样的感觉。
萧霆做贼似的摸了摸,再看手指,沾了红。
景宜说的云淡风轻,真轮到自己流血了,萧霆没法不怕,他实在想不通女人为何能习惯这种事情,五天啊,一个人体内能有多少血?难道补汤太管用,喝一碗就能顶一天?
“给我拿月事带来。”维持刚刚的姿势躺着,萧霆白着脸吩咐明湖,顺便偷偷观察明湖神色。
明湖只笑了下,转身就去准备东西了。
居然还笑得出来?
回想明湖那个“诡异”的笑容,萧霆只觉得天都要塌了,这么大的事,女人怎么都一点不放在心上似的?太医治不好吗?趁宫女们不在身边,萧霆飞快脱了亵裤查看,才一眼,便一把将亵裤甩了出去。
之后又研究了半晌月事带,好不容易戴上了,萧霆试着下地走动,还没走到屏风,底下好像又流了一点,那清晰的失血感觉吓得萧霆双腿发软,连忙又退到床上,今天都不想站起来了。
“公主肚子疼?”鸣湖担心地问,以前公主来月事都跟没来一样,都是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萧霆摇摇头,他不疼,就是别扭。
先是一直侧躺,后来发现弄脏了被子褥子,换了新的后,萧霆又改成平躺,平躺时间长了,照样有问题。萧霆心烦,明心、明湖也都满头雾水,不懂公主怎么突然笨手笨脚了。
摸索了半天,萧霆总算能接受这件事了。
将军府里,猜到萧霆此时可能过得不太好受,景宜有心想做点什么补偿一下,思索一晚,翌日训练结束,景宜趁歇晌的间隙,铺纸研墨,给萧霆写信:“今日晨跑,我绕湖跑六圈,二公子赌我结束时他能跑十圈,输了二两银子。淳哥儿偷玩匕首,被大公子撞见,罚顶水蹲马步一刻钟……”
信里说的,全是柳氏母子的事,景宜希望萧霆看到信后,能见信如见人。
初十进宫,萧霆果然已经在慈安宫等着了,他现在深得太后欢心,留在这边多陪陪太后也是情理之中。
淳哥儿继续当两人的小信差,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信塞到了萧霆手中。
又有信,萧霆悄悄看向景宜。
景宜正在陪太后说话,长身玉立,眉目清隽……假正经。
萧霆急于知道她信里写了什么,假装去净房解手,看到信上所写,萧霆脑海里自发冒出了当时的情形,譬如二哥打赌输了肯定特别懊恼,嚷嚷着下次捞回来,譬如大哥威严训斥淳哥儿,淳哥儿可怜巴巴地挨训……
只是回头看第二遍时,萧霆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景宜与他两个兄长走得太近了!
作为众所周知的萧家大房最没用的那一个,没人比萧霆更清楚上面两个兄长的长处,大哥俊美内敛剑术高超,景宜那么冷清的一个人,会不会喜欢上与她气度相似的大哥?还有二哥,长得过于壮实,但二哥力大无比,景宜都想学武了,肯定是个崇拜强者的人……
近水楼台先得月,只有淳哥儿,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萧霆坐不住了,藏好信从恭桶上起来,洗洗手就去找景宜。
景宜人在走廊,看院子里淳哥儿、五公主与几个小宫女玩摸瞎子。
“三公子怎么没一起玩?”萧霆佯装寒暄道,再自然而然地走过来。
“刚陪姑祖母说完话。”景宜静静地看着他。
萧霆点点头,停在她三步之外,低声问道:“你觉得我大哥、二哥如何?”
景宜不解其意,“你指的是?”
萧霆抿抿唇,因为能说话的时间不多,他直接道:“婚配。”
景宜心思通透,见萧霆似乎不太高兴,她冷冷一笑,望着院子里的淳哥儿道:“我敬他们如兄长,他们将来娶谁,与我无关。”她这个公主不受宠,五公主不愿她与萧霆走得太近,萧霆担心她趁机高攀他两位兄长,她都能理解。
景宜一冷脸,萧霆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刚要解释,走廊另一头,皇后、二公主忽然来了。
“我去趟乾元宫,你看着淳哥儿。”淡淡丢下一句,景宜率先去给皇后请安,跟着出了慈安宫。
萧霆望着她冷漠的背影,悔得真想扇自己一个耳光,可想到这张脸是景宜的,便又舍不得了。
第017章
乾元宫。
景宜在宫外候了大概一刻钟,看到一个紫衣大臣从里面走了出来。景宜久居宫中,前朝官员她目前只认识几个侍卫与萧御兄弟,连萧伯严都没见过,因此迎面对上,景宜只是俯身低头,恭谨地行了一礼。
紫色朝服,上绣仙鹤,这人肯定是六部尚书之一。
来人确实是兵部尚书陈耀,因户部克扣军饷来此求见延庆帝,结果皇上宠爱丽妃娘娘,连带着也偏宠户部尚书那个老贼,军饷这么严重的事,皇上竟然拿些官话敷衍他,陈耀心情能好才怪。
眉头紧锁,出来却意外看到一个面如冠玉、沉稳有礼的翩翩美少年。
如见芝兰玉树,陈耀略微顿足,用一种欣赏的眼光打量少年郎,“你是?”
“晚辈萧霆,家父是威远将军。”景宜沉稳答道。
陈耀与萧伯严在政见上是一派的,都主张休养生息、强兵兴国,虽然一个在朝廷一个在边疆很少有闲暇培养私交,但两人一直都惺惺相惜,陈耀见过萧御、萧崭两兄弟,但是萧霆,今日还是他第一次见。
没见过,可陈耀听说过萧霆的“美名”,回想那些道听旁说的纨绔事迹,再看景宜稳重的模样,陈耀眉头皱的更紧了,在心里骂了一句“虎父犬子、徒有其表”,便迈着沉重的步子拂袖而去。
景宜侧头看他一眼,正诧异此人身上的怒意,小太监忽然请她进去。
景宜定神,第一次以萧霆的身份,去见她的父皇。
“霆生最近在做什么?朕怎么觉得你长个子了?”延庆帝放下茶碗,好奇地打量刚走进来的表亲侄子。作为一个更爱听阿谀奉承的君王,萧家长房四兄弟里,延庆帝最喜欢的反而是油嘴滑舌的萧霆。
景宜垂眸道:“在与大哥、二哥学功夫。”
延庆帝立即想到了护国公要收徒的事,沉吟着道:“上次太后说护国公要收徒,但半个多月过去了,徐家也没有消息传出来……不过霆生做的不错,你先准备好,你对景宜有恩,便是你底子差些,护国公应该也会收你,徐家枪法无人能敌,霆生一定要争气,学成了,将来随你父兄出征,替朕护卫江山。”
景宜淡淡笑了下,朗声道:“谨听皇伯父教导。”
延庆帝召她过来就是为了此事,叮嘱过了,便让景宜走了。
景宜回了慈安宫,看到萧霆朝她使眼色了,只是此时皇后二公主都在,景宜担心惹人怀疑,寻思萧霆没有什么要事,便假装没看到,径自朝太后告辞,牵着淳哥儿走了。
她“负气离去”,萧霆心烦气躁,都怪他胡思乱想,惹恼了她,等到下个休沐日,她会不会一气之下不来了?
一夜辗转难眠,第二天早上,萧霆嘴角冒出了一个小火泡……
手里举着面小镜子,萧霆盯着那个泡看了半天,既懊恼自己没照顾好心上人的脸,又庆幸景宜短时间不会进宫,不然被她看到嘴上多了个泡,她肯定又得生气吧?
容貌“毁了”,萧霆躲在甘露宫里不想出门了,顺便掰着手指头期待月事的第五天快点到来。未料他不出门,嘴角起泡第二天,护国公夫人高氏进宫来看外孙女了。
“景宜怎么上火了?”看到花容月貌的外孙女嘴角多了个泡,高氏震惊地问。
萧霆正经本事没有,鬼心眼随时能往外冒,虽然他舍不得景宜习武,但既然景宜有不输于男儿的热血抱负,萧霆就想帮她一把,便悻悻地靠在床头,疑惑地反问道:“外祖母,外公不是要收徒吗,怎么还没消息?”
小姑娘声音娇柔好听,如今脸上有伤,更显得委屈可怜。高氏又怜惜又好笑,先打发两个宫女出去,她坐到床上,打趣道:“你外公收徒不收徒,景宜着什么急,瞧瞧,都急上火了。”
萧霆低头哼道:“您就故意装糊涂吧。”
高氏扑哧笑了,拉过外孙女的手拍着道:“好好好,外祖母不装糊涂,这不是提前告诉你来了吗,明天你外公收徒的消息就会传出去了,无论平民百姓还是官家子弟,只要读书认字,年龄在十岁到十八之间的,都可以报名,持续到月底截止。”
萧霆吃了一惊:“这么宽松?”
高氏点点头:“是啊,要收三个,你外公打算精挑细选呢。”
萧霆摸摸被子,低头问:“那,您跟外公提过三公子了吗?”
高氏故意调侃道:“本来想说着,可三公子嘱咐我别替他求情……”
“您别听她的,她死要面子的,您要是不替她说几句好话,我怕她连第一关都过不去。”萧霆看似嫌弃实则关心道,说完心思一动,嬉皮笑脸地问高氏:“外祖母,外公想好怎么选拔了吗?”
高氏一眼看穿了,“怎么,你想套我的话,再去告诉三公子?”
萧霆厚着脸皮笑。
高氏忍不住捏了捏外孙女的小鼻子,“就这么喜欢三公子?”
萧霆腹诽,是你真外孙女先喜欢我的。
高氏逗了会儿外孙女,想到一事,她脸色慢慢凝重起来,为难道:“景宜,你,当年你娘没了,你舅舅也没了,我心疼得差点死过去,你外公人前没掉泪,晚上来回摸他们小时候的衣服,偷偷地哭。他不是不喜欢你,他是太恨……发誓再不踏进皇宫一步。景宜,你外公没见过你,不知道你像你娘,我劝他他不想听,要不,你随我走一趟,亲自去劝他收三公子为徒?”
出宫去护国公府?
萧霆眼睛刷的亮了起来,只要能出宫,哪他都愿意去!
他心花怒放的,高氏松了口气,看看外孙女,却道:“再等等,等你嘴角长好了我再来接你。”这么多年祖孙俩第一次见面,外孙女肯定也希望漂漂亮亮地去见外公。
萧霆摸摸嘴角的泡,忍了,在景宜在乎的人面前,他得帮她维护颜面。
至于景宜不在乎的人……
高氏前脚才走,后脚萧霆就去乾元宫了。
延庆帝平时在前殿处理政事,累了就去后殿休息,这会儿正与宠妃丽妃动手动脚,听说四公主求见,延庆帝竟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挡住丽妃凑过来亲的脸,扭头问外面的传话太监,“几公主?”
“回皇上,是四公主。”
延庆帝神色复杂起来。
“皇上……”裙子底下,丽妃的亵裤都被延庆帝扯掉了,上不上下不下的,见延庆帝竟然有打算离开的意思,丽妃蛇似的抱住延庆帝脖子,声音媚骨。延庆帝偏头看她,鬼使神差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庄妃冰冷的脸。
进宫四年,庄妃没对他笑过,更不曾这样唤他。
先是抑制不住的想念,跟着又是被背叛的羞辱,可是,四公主破天荒第一次求见,延庆帝真的想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你先等等。”帮丽妃盖好被子,延庆帝毫不留恋地下床,去屏风后更衣。
萧霆百无聊赖地在前殿站着,听到脚步声,连忙按照段姑姑教的,规规矩矩地站好,等延庆帝露出身形,他迈着闺秀的小步子走过去,低头行礼:“景宜见过父皇。”
景宜对这座皇宫没有感情,见到谁都是一脸冷漠,人冷声音也冷,萧霆却不同,因为延庆帝偏宠他,萧霆与延庆帝关系还不错,一开口,景宜动听的嗓音就被他说出了另一种甜美的味道。
察觉到这明显的变化,延庆帝探究地看了过去,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女儿嘴角的火泡。印象里,四公主神色冷漠,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生气,从不打扮争宠,但也从未有过任何不得体的仪容。
“你,你嘴角怎么了?”延庆帝僵硬地问。
“上火了。”萧霆抿了下嘴唇,特别自然地回道。
延庆帝坐到龙椅上,见女儿丹凤眼“巴巴地”望着他,不由接着问道:“上什么火?”
萧霆不想故意装女人撒娇,他也自认学不来那套,干脆直接说了出来,往前走两步,期待地望着延庆帝:“皇……父皇,外祖母来看我了,外公不肯来,可我想外公,想去探望探望他老人家,可以吗?”
此言一出,别说延庆帝,就连屋里的太监们都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四公主”。
四公主,居然敢这么跟皇上说话?就连最受宠的三公主,想做什么也是先说点奉承话讨好延庆帝,再柔声细语撒娇地求,没有四公主这样开门见山的,好像父女俩平时多亲近一样。
延庆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