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原本有些令人心酸。
但初依神经比较粗,在祁白之后,已经不会轻易体会心酸。
就照直说,“我没有带化妆品。只画个口红可以吗?那个我可以去超市买一根。”
打拳的抹口红,是挺惊悚的一件事,所以她真的连支口红都没有。
又想到几天前,祁白给她买过的那些,她还没机会看,不过,估计没机会用了。
晴姐人挺好,看着她,思量了一会,从吧台下面捞出自己的包说,“我这里有几个化妆品送的赠品,你先拿去用吧,回头记得买。”
她掏出几样化妆品,放在深棕色木头的吧台面上,有金色的化妆盒,墨蓝色的眼影盒,还有卡在纸卡里的睫毛膏,小口红,显得特别高档,初依拿起来看,“这贵吗?要太贵你就别给我了。”
晴姐说,“雅诗兰黛的。”
初依看着她,“那好像是挺贵的。”
晴姐塞包回去的手顿住,打量了她一阵,看她真的不像说假话,才说,“算了,我给你画吧。”
又奇怪,这女孩,怎么和社会脱节成这样,估计也是没经历过夜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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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周策和泥蛋也谈好了,明天开始上班。
泥蛋站起来,看了看时间说,“我还得去接我师妹,那就先走了。”
周策又奇了怪了,“你刚刚不是说不着急吗?”
“那是我都安排好了。”泥蛋说,“我不去,也有人去。我晚点去也来得及。再说那地方离这里近,十分钟的路。”
周策愣了几秒,抬手按了电话免提,顺便对铁蛋说,“你等等!”
号码一通,那边人冷淡的声音说,“有话快说——”
周策抓起电话,很热情地招呼,“乔乔,快收拾东西,我们去给初依捧个场,她今天去夜场上班了。”
泥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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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
晴姐打开那赠品的化妆盒,这里面一般送的颜色都不怎么样,她自己看不上,对灯看着,顺嘴问初依,“你以前干什么工作的?”
初依好奇她拿的东西,就伸着脖子看,也顺口说,“和朋友开了家打小三的公司,后来倒闭了。”
晴姐拿着化妆盒,看着里面,红的,绿的,心里和那天的周策乔宴三人差不多。
但她是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就忍着没抬头看初依。
刚想再问。
酒吧门被推开了,门上的风铃乱响。
晴姐抬头说,“还没开始营业。”
“找人!”一个女声传来。
初依看过去,认出人,而后对晴姐说,“我出去一下。”
来的是祁白的小姨,她也认识。
她没说话,和人家向外走。
祁白的小姨在前面说,“祁白的妈妈也来了,和祁白在外头。”
初依跟着上了台阶,不知道她们怎么找到了这里。
几步就走了上去,外面还是白天,从昏暗的地方出了,一时阳光有点过于刺眼。
李屏的车停在路边,是一辆很气派的银色座驾。初依知道她的这辆车,据说很贵,祁白说过一次,几百万的,不过初依觉得离自己太遥远,就没有记。
此时看了也认不出,只是觉得李屏,不当自己未来婆婆的时候,有点陌生的严肃。
李屏也在打量她,看到她身上的小短裙,金黄色,目光就淡漠地挪开了,转向旁边的祁白,瞪了他一眼,而后没什么表情地看向初依说,“初依过来,阿姨有几句话和你说。”
祁白硬气地说,“你说什么也没用,有话和我说。”
李屏看也不看他,看到初依走到近前,就说道,“阿姨知道你是有骨气的人,不像祁白,还是个孩子。你是好姑娘,就是和祁白不合适。所以你和祁白的事情,我们家重新考虑……”
“考虑什么?”祁白站在初依面前挡住,对他妈妈喊道,“是你们自己考虑的,没有我!我要娶的是初依!”
李屏看着他,从容地说,“好啊,你娶可以,那你把拿家里的钱还回来,还有你的车,那也是我买的。不是你的!”
祁白一下傻了。
随即伸手就去掏车钥匙。
他小姨连忙上前劝他,“祁白你傻了,为了外人和妈妈吵架?你这样让初依怎么想,让初依怎么做人!”
初依后退了一步,置身事外。
这种两面三刀的话,她小的时候,她们九街十六巷的每一个妇女都擅长。
都是粗浅的表面对你好,话里藏刀子逻辑。
祁白当然也知道,一把推开他小姨,“去去,别废话,也别给我来这套。车给你。”他把车钥匙扔过去,砸到他妈脚下。
“钱也拿来!”李屏说,“不还钱,我现在立刻就报警!”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了初依一眼。
存折是初依的名字。
初依觉得,那天电话里带笑的声音又来了,“祁白就是胡闹,照片上的女孩,是他的新女朋友,那钱,是让他带人家去逛街的。他一转眼,就全给提光了。不会是游戏里买了装备吧?”
初依被祁白挡在身前,听他在和他妈妈吵架,听他在尽全力保护自己。
却不知为什么,自己仍旧觉得在被人羞辱。
李屏说,“初依,你也是阿姨从小看到大的。祁白不懂事,阿姨和你说,你知道现在民营企业家多难吗?家里没有背景人脉的,说倒就倒,那新闻上说的,有几十亿的民营老总,说出事就出事。阿姨这么艰难,还不是为了你们。你要是真的爱祁白,就等等!以后就算你们不结婚,他也可以照顾你,给你买房子买车,阿姨一定不拦着!”
“妈,你胡说什么?”祁白急了。
初依听的明白,
这意思就是说,结婚面谈,但当情妇还是可以的。除了房子和车,料定她也不需要更高的追求……
初依叫,“祁白!”
祁白气的面红耳赤,一转头,初依一巴掌就抡了上去!
“砰——”一下。
祁白当时就懵了!
不是形容词,是一下,头就直接懵的不着四六。
初依手重,李屏都傻了,没想她会没素质的打人!
或者,她现在来往的都是“上等人”,令她忘记了世上还有这么直白的处理方法。
初依看着李屏说,“之前我打王鹏,是因为我知道,一但动手,大家就伤了感情。前几天你打电话羞辱我,我没有生祁白的气,今天我也没有生他的气。我打他,是因为我想打断和你们的关系!”
她转头,又对着祁白说,“之前,我不舍得说你,做人得有气节,不能不劳而获是基本的。但我不怪你,你是想对我好。”话锋一转,她说,“但你妈妈欺人太甚,我不能打她,所以只能打你!打着孩子连着妈妈的心,我觉得,这样比打她还疼。”
李屏和她妹妹都不动,神色复杂看着初依。
初依说,“大家以后不要来往了,不是一个档次的人,你们已经是有钱人,不用刻意拐弯来告诉我差距,我都知道。这一巴掌,当我和祁白正式分手清账了!他之前背着我,和别的女孩去日本,我打他,他也不亏。”
李屏脸黑的不像样,明知道被打脸,也无计可施。拉着祁白上车,“走!人家先说分手,你可以死心了!”
祁白整个人还在懵,初依没动他之前,他已经忘记了女朋友打人有多疼!
这会,疼的半天缓不过劲。
被他妈妈拉上车的时候,他看着初依,还是一副无法置信的样子。
“分!分了好!我早说过,你娶她,一辈子被压着!”李屏把祁白塞进车里,转头对初依说,“那20万还写的你的名字,你要就留下!咱们就算两清了,你别回头又找祁白来要什么赔偿。”
初依说,“李姨,我爸以前总说,人情似纸张张薄,我爷爷说,世事如棋局局新,我总不明白,这两句话干嘛要放在一起说。今天才算知道了。”
李屏知道自己刻薄了些,初依和祁白认识多年,初依什么人她很清楚,不过,利益当前,她也是没办法。
就说道,“有钱就是男子汉,没钱就是汉子难!你懂就好!”
说完上车甩上了车门。
转眼司机就把车开远了,融入车流。
祁白的小姨开了祁白的车,后面跟上。
一目了然,有备而来。
初依回头,对着不远处的路口,歉意地抿了抿嘴,那里的人她一早发现了,铁蛋,冯哥,强子都在。
李屏是街坊,又是长辈。
所以就算他们在,也不能把李屏怎么样。
她用她那贫瘠的情商,唯一能想到的找场子手段,就是不咸不淡抽祁白一巴掌。
可惜,好像手还是有点重了。
她说,“我进去上班了,你们别来捣乱。”
说着疾步跑了进去。
没人拦她。
身后有车停下,在刚刚李屏停车的位置。
那车窗开着,后座的周策问泥蛋,“她那一巴掌,会不会把男方打的耳膜穿孔什么的?我看她男朋友都让她打糊涂了。”
泥蛋阴沉着他的蛮子脸,一副不讲理,不需要讲理的样子说,“前男友!”
这一次,真的是前男友了。
第25章 夏听音
酒吧开始营业。
这地方不是什么特别高档的夜场,客人可以跳舞,看节目,还有包间可以瞎胡混。
就是个一般的酒吧。
晴姐没有夸张,长得好的女孩现在太多了。
不过人生就常常是这么个状态,到了需要拼智商的时候,就发现到处都是聪明人,到了需要拼美貌的时候,又周围都是漂亮的。
初依很与时俱进的发现,自己三个适合的条件里,又掉了两样。
年轻和美貌,这里遍地都是。
而她,只剩酒量。
晴姐偏偏还很打击人,从吧台里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鼻梁骨,对她说,“你其实干这真不行,嘴不会说。样子是真不错,还是真的。可男人都眼里没水,看不出先天后天,你这样貌上又吃了亏。”
初依连忙有点庆幸地赶紧说,“……还好我有酒量,这个也是真材实料的。”
晴姐摇摇头,心里想,“你以为人家男的来这里就为了和你比谁能喝?”不过没有打击她。
就说,“我找个女孩带带你吧。”
后来她是真后悔,怎么没有多说一句。
晴姐见过不知多少女孩,是人是鬼,一目了然。所以一下就看清楚,让初依去嘴甜哄客人买酒,她没那天赋。
不过也有心照顾,就说,“人家女孩卖别的东西,如果要啤酒,就会介绍给你,你的提成里,回头得再给人家分一点,懂了吗?”
初依点头,“都好说。”
看到有客人来了,她还有点蠢蠢欲动,手里抱着一个冰桶,里面几瓶酒,造型摆好了。
晴姐隔着吧台看她,瞬间明白了她的激动,笑起来,“怎么和小孩一样,第一次上班,都是这么兴奋。当售货员都兴奋。”
初依笑。
晴姐就也没管她。
初依整体还是讨人喜欢的,特别男人,股子里多数还是有点贱,贴着上的女孩,他们觉得烦,太冷淡的,有时候他们觉得还有点意思。
初依不多时,就被叫到一桌,是四个年轻的男人。
看着像白领,下班后来聚会的。
叫她的女孩说,“客人要啤酒。你问问要半打还是一打!”
这是递话了。
初依想了一下,才明白,连忙生硬地重复了一遍。
这一重复的语气,就暴露了她的外行。
但花钱的客人早摸熟了这套路,就笑着逗初依,“新来的呀,那你能喝酒吗?你得陪我们喝,我们才买。”
初依立刻说,“可以,喝多少!”
她很开心自己唯一的长处终于可以用了,又想,就算让她自己喝,客人能买单也行呀。
她觉得自己能喝不少。
于是当她仰头连着喝下第三瓶的时候,四位客人有点惊呆了。
这是个酒迷瞪吗?
看见酒,不用请自己就喝个不停。
那客人连忙把她拦下,“你等等!”看着旁边那个介绍的。
旁边介绍的女孩也很尴尬,对初依说,“客人的意思,你不能只自己喝,你得……”她靠在初依耳边,“象征性的和客人玩一玩。”
初依知道自己想的太美了,连忙抬手去擦嘴,手背盖在嘴上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抹着口红,她连忙放下手,从外套那小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来,淡黄色的,擦了擦自己的手,又很“文气”别扭地在嘴上轻按了一下,把那干净的手帕装回去。
看着客人问,“怎么玩?”
客人:“……”
她给自己进行过自以为是的职业培训吗?
另三位,也都觉得她的好玩来,这真是个新手。而且她那么一本正经擦嘴的样子,幼儿园的一样,就逗她,“你会什么,筛盅?”
正在这时,酒吧的门响了,几个男人前后脚进来,前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