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睿笑嘻嘻的走过去,巴着韩逸云的腰,拽着胳膊,想把他拽低点附耳过去。但……显然这个动作的难度太大,他个头低,力气也小,半天都没有成功。不由泄气的跺跺脚,眼带希冀的看着韩逸云,略带哀求的道:“哥你低点,我有事得悄悄的问。”话音未落便觉得身子一个凌空,又被他哥抱起来了。
韩睿还来不及哀叹一下自己男子汉的面子,突然发现原来趴在他哥耳边说悄悄话的目的达到了,便把面子什么的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哥,你想的什么法子?”韩睿悄声问。
韩逸云只是道:“你别管了!”他比韩叡想的多,这事一看就不是那么简单。
姜国也有不少罪妃在冷宫生子的先例,所谓“母罪不及子女”,孩子一旦出生,不论男女都会被接出冷宫,按皇子、公主的分例配给宫殿、乳母及伺候之人。当今圣上已序齿的三皇子姜沣便是于冷宫出生,一落地儿便被接出了。按理说,冷宫内的服侍之人不敢隐瞒妃子生育之事。而且显然皇帝是知道那个叫姜瑾瑜的小孩,提起来又是那反应,这其中必有隐情。
他思来想去,只有一种情况,怕是这姜瑾瑜的身世不简单。
不然,他一个才几岁的孩子,有什么能让堂堂一国之君忌惮的?
不过不论如何,既然答应韩睿了,他都是要办好的。可是想让皇帝松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一些必要的算计和手段是少不了的,而这些,他暂时不想让韩睿知道。他还那么小,该有一个充满天真和快乐的童年才是!
“哥你真不告诉我啊!”韩睿郁闷的嘟着嘴。
韩逸云看了他一眼,板着脸道:“好好呆着,再淘气你的事我就不管了!”
韩睿撇撇嘴,心中对他的话颇为不屑。哼,说的好听,我真惹了事你还不是巴巴的跑来?不过此刻有求于人,他可不想跟他哥犟嘴,自然是他哥说什么他应什么,当真是一个听话的好弟弟。韩逸云难得见他这言听计从的样子,倒是新奇,不知不觉就多聊了几句,一直到有人来寻,说是有些急事须他处理才离开。
上阳宫内,太和帝正在殿内转圈圈,李权低着头跪坐在柱子边,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
“李权你说,韩家那小兔崽子怎么就跑到冷宫去了?”
李权以头叩地,不语。他伺候太和帝三十余年,自是知道主子此刻只是发泄,并不指望他真的说什么。
太和帝自顾自的来回走着,不断的叹着气,气道:“朕派去跟着的人呢,都叫来,朕倒要问问他们什么本事,连个孩子都看不住!”他见李权只是叩头,一句话也没有,心下来气,便一脚将他踢翻,骂道:“狗奴才,你也哑巴了?还不快去传人!”说着又是一个窝心脚,踢的李权差点突出一口血来,内中翻江倒海的,心窝子揪着疼,仿佛撕裂一般,仍得咬牙忍着,面儿尽量摆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免得御前失仪,挨打受罚。
他倒不是怕受罚,就怕稍有不慎,在皇帝面前失了信任,丢了大总管的位子,那可比凌迟处死还令他难受呢?
他不敢怪皇帝,只得不住的在心底埋怨韩睿 。
“启禀万岁爷!”李权惨白着脸,颤巍巍的说:“您忘了?跟着安乐侯爷的四个人,后来就被您没人打了八十大板,其中三个当场就断了气儿,还有一个正昏迷不醒呢?”
第11章 感情升温
“混账混账!没一个有用的!”
太和帝气的掀翻了桌子,仍不解气,将身边摆的一人高的青花大瓷瓶一脚踢翻。那瓷瓶砸到一旁的小案上,又将案子带翻,盅子、茶杯洒了一地,顿时大殿内噼里啪啦的。
宫人们皆是屏气凝神,双膝跪着,头贴着在地上瑟瑟发抖。
正巧这个时候,丽妃又来送什么补汤,太和帝正在气头上,纵使是自己最宠爱的妃子也懒得应承。谁料那丽妃仗着自己这几年最为得宠,早神气的连规矩也不管了。料想即使犯了些小错,皇帝也未必忍心责罚她,便有些恃宠而骄,娇娇怯怯的往里闯。那些侍卫要么是被他收买的,要么是碍于她的身份不敢十分阻拦。
一来二去,还真给她闯进去了。丽妃扭扭腰,一双眼睛都黏在太和帝的身上,进来便娇滴滴的叫了声“陛下”。那拖长的颤音,饶是听惯了妃嫔们嘤嘤燕语的李权都忍不住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叫了一声之后,也不看满地的瓷片,就往太和帝怀里扑,梨花带雨的娇声啜泣:“陛下,陛下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太和帝心情正糟,突然被一美貌娇艳的女子扑进怀里,柔若无骨的挂在身上。鼻翼间是甜腻的馨香,想起平日的旖旎风情,也不由心中一动。他看了李权一眼,便揽着爱妃进内室了。隔着纱帐,隐隐约约的传来二人的对话:
“爱妃,谁欺负你了,告诉朕,朕帮你做主!”
“还不是那个楚卓雄,又克扣臣妾的分例,上次陛下不是说臣妾的以后的用度、月俸加倍吗?可那楚卓雄非但不给,还短了臣妾两成,您说他过不过分?”
“过分过分,敢克扣爱妃的用度,朕明儿就免了他的内务大臣之职。”
丽妃娇笑两声道:“万岁爷,就怕您不敢呢?那头黑熊手里可有几万强兵呢?”
太和帝哼了一声:“天下都是朕的,区区几万兵算什么?爱妃等着,朕抄了他的家,把那些财宝都赏给你,嗯?如何?”
接下来便是一阵娇笑和时不时的喘*息声。
韩逸云来到上阳宫,便看到李权在殿外张望,心中纳罕,暗道:这李权不在殿内伺候,跑这干嘛来了?想着已走到殿门前,便问:“李公公,皇上呢?”
“呃——”李权指指殿内,支吾道:“在……在里面!”
韩逸云站定,将随身的配剑扔给一旁的侍卫,笑道:“那就麻烦李公公通报一声,就说韩逸云求见!”
李权低着头皱着眉,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讪笑道:“这……实在不巧啊世子爷!”
“怎么?”韩逸云问。
李权踌躇着说:“这,万岁爷正——正忙着呢?您看,要不您去偏殿坐一会儿,奴才瞅万岁爷有空就去通报如何?”韩逸云想了想,道:“既然陛下有事,我也不便打扰。这样吧——”他掏出一本奏疏,递给李权,“你瞅陛下什么时候闲了,帮我把这个呈上去吧!”
李权忙双手接过,弓着身道:“世子爷放心吧!”
而此时太医院中,韩睿正和姜瑾瑜大眼瞪小眼。姜瑾瑜腿上有伤,这两日行动不便,仍躺在床上。床前有一圆桌,韩睿就坐桌子边儿的椅子上。四儿在韩睿身后站着剥栗子,韩睿面前的盘子已经摆了满满的一盘栗子仁儿。韩睿靠着椅背,偶尔捻起一两个放在嘴里,眯着眼睛嚼得满口生香,不时赞叹一句。
他偷眼瞥对面的姜瑾瑜一下。
姜瑾瑜也正盯着他,嘴唇紧紧的抿着。虽然由于被子的遮盖韩睿看不到他的脖子,但他想象的出来,这小孩定是大口大口的吞着口水。想吃就说嘛,他自己在这吃了半天,那死小孩儿竟然一句话也没有,太不可爱了!
韩睿也懒得再逗他,便端起盘子做到床沿,道:“吃吧!”
姜瑾瑜瞥了他一眼,扭头面着墙根儿。
呦,还闹起别扭来了?把人强制的掰回来,韩睿粗鲁的往他嘴里塞了个栗子仁儿。到嘴的食物姜瑾瑜可舍不得吐出来,他一边嚼一边瞪着韩叡,好像韩叡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
不知好歹,韩睿暗哼一声,也懒得跟他计较。
“你如何知道我叫姜瑾瑜的?”
韩睿一怔,这小屁孩终于跟他搭话了?不过,怎么解释呢?毕竟这一世他跟姜瑾瑜之前都没见过面,若不是活了两辈子,他根本就不会知道冷宫里还有这么个人!韩睿耸了耸肩鼻子,蹙了蹙眉,最终决定随便扯个谎糊弄过去。好在对方是个才七岁的孩子,还不是小菜一碟?想着韩叡坏坏的勾了勾唇,吊儿郎当的道:“我做了个梦,梦里一位老神仙告诉我的。他还说你上辈子对我有恩,要我报答你呢?”
姜瑾瑜又往嘴里塞了几颗栗子仁儿,鄙视的扭头。
我被一个小屁孩鄙视了?韩睿气的拍桌子,喊:“喂,你那什么表情?”
姜瑾瑜回头,郑重的道:“谢谢你!”
韩睿气儿还没出顺,又被惊住了。他僵着身子,半晌方回过神来,呵呵笑了两声,抓起一把栗子仁儿塞嘴里,边嚼边道:“还算你小子有良心,哈哈,那我就大度的不跟你计较了!怎么样,这栗子好吃吧?我特意让人去东市那个百年老栗店买的,保证香酥可口、回味无穷。”
韩睿心情大好,边吃边扯天说地的闲聊,把他从小到大吃过的美食都说了一般。姜瑾瑜则只顾吃,韩叡一人儿说了半天,才发现人家根本没理他。便没好气的推了姜瑾瑜一把,“你倒是说话啊,好不好吃?”
“嗯!”
好吧,半天就憋出了这一个字,这家伙不是哑巴也是自闭。
正吃着,派去王府的人回来了,带了不少日常动用之物,说是太妃准备的。除了这些还有不少小孩子爱吃的零嘴儿,并两大碗满满的酥酪。韩睿看见那酪便皱眉,下次一定的告诉祖母,他现在口味变了,不喜欢奶酪了。不过这次,祖母又不在跟前儿,他才不会吃呢?便索性都推给了姜瑾瑜,不料姜瑾瑜也不喜欢奶油油的酥酪。这下韩睿的恶趣味来了,非逼着姜瑾瑜吃完不可。
面对韩睿戏谑的眼神,姜瑾瑜抿抿嘴,终是接过了碗。
看着姜瑾瑜皱着眉忍耐的样子,韩睿突生一种同病相怜之感,不由拍着他的肩说:“兄弟,好样的,以后你就跟我混了,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四儿忍不住抽抽嘴角,侯爷您不觉得就您这小豆丁的模样说出后面那句话很违和吗?
韩睿又让人搬来小炕桌,把那各色点心果品摆了满满的一桌,和姜瑾瑜边吃便聊。虽然多是韩睿一个人自说自话,但一天的相处,二人也熟识了。至晚间,便索性同塌而眠。韩睿到底是六岁的身子,折腾了一天,往床上一躺,没多久便睡熟了。姜瑾瑜这一天大起大落,心里难免忐忑,七上八下的,没有一点睡意。何况他在冷宫都是随便在哪个角落里蜷缩着窝一夜的,何曾睡过这高床软卧?躺上怪觉得浑身不舒服的。
偏四儿受了太医的嘱咐,说他受了凉又浑身是伤,恐他晚上发热,时不时的便过来看看。姜瑾瑜也不闭眼,四儿每次过来,他就这么死死的盯着他。那狠戾的眼神儿,盯得四儿想进则不敢,欲退又不行。又怕吵到韩睿,便怯怯懦懦的用口型询问他有没有不舒服。姜瑾瑜也不理,只是瞪他,非把人瞪跑不可。如此几次,四儿只远远的看他睁着眼便忙退回去。
韩睿则睡得四肢横陈。
先是胳膊放在了姜瑾瑜的胸口,又翻个身,连腿也翘到了人家腿上。
姜瑾瑜腿上有伤,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轻轻哼了一声,不料想韩睿一巴掌毫不客气的拍过来,怒道:“别吵!”
姜瑾瑜摸摸被拍痛的脸,脸色微沉,漆黑幽深的眸子收缩到极致,倒是老老实实的不动了。他紧张的僵着身子,咬牙忍着痛,就怕一不小心吵醒了韩睿。心里急得发毛,更睡不着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看到眼前这可恶的家伙皱眉头的样子。姜瑾瑜悄悄伸手摸了摸横在他胸口的胳膊,软软嫩嫩滑滑的,跟他满是冻疮的粗糙完全不同。摸着很舒服,有点舍不得松开了。
“啊!不要——”突然韩睿猛地坐起,脸型扭曲,额头满是细汗,似是梦到了极恐怖之事。
姜瑾瑜拉着他的手,双眸紧紧的盯着他,嘴唇动了几动,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倒是在外间守夜的四儿听到动静匆匆跑了来,“主子,您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韩睿长出一口气,摆摆手道:“没事,你退下吧!”
四儿眉头皱了皱,抬眼看看韩睿,犹豫了几下,终是应了声“是!”,悄悄退下。
韩睿心有余悸的躺下,才发觉手还被某人捏着,紧紧的,有些疼。他一扭头,便对上某小孩满是怒气的漆黑眸子。韩叡倒笑了,一把将小孩拉到怀里,庆幸的道:“还好,还好,你还活着……”
姜瑾瑜拧着眉仰头看了看他,怔了一会儿神,嘴角缓缓漾起一抹笑意。他反客为主的抱着韩叡的腰,倒像韩睿在他怀里一般。
韩睿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闭着眼睛回味刚刚的梦境。没错,他又一次梦到了临死之前的场景。不过这一次,是以旁观者的视角观察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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