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奸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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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奸妃-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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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上皇登基十四年,开了四场科举,不提原来任官,被他提拔的老臣。光他殿试点选的进士,就有一千多人。而以这个时代的尿性来说,殿试唱名,乃是天子门生。论恩论义,这些人都属于太上皇的嫡系。
  不少由太上皇选取的进士,在地方任命结束,回京述职时,都会到南宫外磕头,全旧日君臣之礼。而很多老臣退出官场,归乡之前,更少不得到南宫外拜别上皇。
  景泰帝虽然恼这些人不识趣,但这种私下磕头,只求心安的举动,又不算礼仪朝拜。他最多也只能让锦衣卫名教五城兵马司的人驱开了事,不可能大动干戈。
  而随着朱见济坐稳太子位,金刀案了结,眼看无论仁寿宫还是南宫,都没有复辟的意图。大势安定,景泰帝对南宫的监禁也不如原来紧密。
  沂王趁着年节看守松弛过去给父母磕头拜年,只要没被东厂的番子撞个正着,并不是什么大事。
  康友贵一听万贞只是这个要求,顿时心动,又有些怀疑的问:“只是这样?”
  “还有,请看守南宫的那位范小旗手下留情,以后钱娘娘的针线,不要再抽分,我会私下把钱补给他。”
  钱皇后的针线出南宫,是为了换取生活物资,除了锦衣卫的抽分外,并不结现钱。物资来往的情况下,抽不抽分东厂番子不一定看出来,本身风险极低。康友贵自己就在锦衣卫里混着,都不需要问范小旗,就知道这事不难办。
  对于万贞给钱大方与否,康友贵倒不怀疑,想了一想,直接就拍板了:“行,我干了!”
  康友贵走后,万贞回到内书房外,就见黄赐愁眉苦脸的守在门口,看到她过来,无声地用手比了个哭泣的表情。
  万贞心一沉,示意他退开,轻轻地敲了敲门,唤道:“殿下?”
  屋里一阵桌椅等物移动的声音,沂王清了清嗓子,才大声说:“贞儿,我在写大字呢!”
  万贞笑道:“我知道。但屋里烧着炭、点着蜡呢!可不能老关着门窗,容易闷坏人,我进来开窗换个气。”
  一边说着话,她就推门进去了。
  沂王站在书桌前,低着头似乎在写字,但桌旁的废纸缸里却丢了许多纸团。万贞借着开窗的机会看了一眼,纸团都是湿的。想来刚才沂王趴在桌上哭,将练字的宣纸给洇湿了,怕被发现,匆忙间扔进去了。
  这孩子既然躲着哭,当然是不希望别人发现。她现在该怎么办呢?
  万贞愣了愣,还没想出对策来,沂王被她开窗放进来的冷风一吹,突然打了个大喷嚏。这一下,她才看清沂王的双眼都已经肿得水泡似的,脸上还糊着墨。
  沂王打了个喷嚏,又抹了把鼻子,这一下,脸上的墨迹就更多了。
  万贞赶紧从暖瓶里倒出热水,绞了手巾过来帮他洗脸洗手。沂王由着她施为,过了会儿,突然说:“对不起,贞儿,以后我会好好练字,不再这样了。”
  万贞心酸的道:“没关系,你还小呢!小孩子本来就是应该高兴了就笑,伤心了就哭。咱们现在已经出来了,不用像在宫里那样只笑不哭。”
  沂王将头埋进她怀里,闷闷的道:“贞儿,我想皇祖母了。还有母后、母妃、皇姐……还有父皇……可是……他们,都不要我!”
  虽说情势艰难,但是,将沂王一人丢到外面来开府。说到底,还是孙太后为了避免一家人聚在一起,目标太大而故意为之。否则,以沂王的年纪,也不是一定要出宫居住的。
  沂王这话虽然偏激了些,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
  万贞也忍不住落泪,勉强清了清嗓子,温声说:“他们不是不要你,只是为了安全,不敢将你留在身边而已。濬儿乖,不要哭了……你看,我和梁伴伴他们,不都一直陪在你身边,没有离开吗?”
  她原来心里还有些犹豫,现在却是下了决心,低头吻了吻沂王的额头,轻声说:“不要哭。有机会了,我带你去见两位娘娘和皇爷。”
  沂王猛地抬头,惊喜的望着她:“真的?”
  “真的,可是……你要保证,到时候不可以哭,不可以吵,就像我们捉迷藏一样。”
  康友贵好几天没有消息,万贞也不着急,按部就班的给仁寿宫、会昌侯府、刘俨等人送年节礼,准备过年。
  冬至那天,王婵将重庆公主送来王府,陪沂王过节。
  景泰帝对哥哥和侄儿难以相容,对重庆公主却相当不错。不知道景泰帝是为了表明自己并非赶尽杀绝,还是平衡迫害哥哥的内疚,总之重庆公主不仅在两宫间畅通无阻,与固安公主一起玩耍无忌。甚至有些仁寿宫、慈宁宫侍从间发生的小摩擦,孙太后不好向景泰帝诉苦,重庆公主却可以向景泰帝告状,并且很快得到处置。
  因此重庆公主虽然父母不在身边,但少女的娇骄之气却丝毫无损,活泼得很。沂王被她闹腾着,连先生布置的作业都没空写,哪里还有功夫发愁?
  她陪着沂王,万贞便抽开身来专心处理南宫那边的事,终于赶在二十八那天安排妥当。等王婵将重庆公主带回宫参加年宴后,万贞也带着沂王乔装打扮,剩着青驴小车赶往南宫。
  南宫的祟质殿,民间俗称黑老婆殿。因为前段时间的金刀案和伐木案,宫内的庭院里连石头都没一块,全是翻查“罪证”后留下的坑坑洼洼。
  金刀案以卢忠被贬结案,想赚功劳的人都吃了挂落。眼下人人都知道现在拿太上皇做文章讨不了好,便吸取教训,暂时不去打办复辟案上位的主意。
  既没油水又没功劳,且几年了没有什么意外,东厂的番子便也只是白天过来检查一下锦衣卫有没有懈怠,自己却不再每日坐门监守。现在的南宫,常驻的监守的便只有锦衣卫,连按时巡查外围的五城兵马司,到了年关也躲在衙里烤火,敷衍得很。
  钱皇后二十五那天托了看门的范小旗出售针钱,置办春节元旦节庆要用的东西。可直等到除夕上午,东西都没送来。周贵妃性情急躁,耳听得京师已经有了零星的炮仗声响,南宫门外却没有响动,忍不住发怒:“这姓范的,未必还想要勒逼着我们提高抽分,所以现在都不送东西来?”
  钱皇后一向对她礼让,并不逆耳相劝。太上皇朱祁镇亲自开口,道:“就算要提抽分,也该对我们说,不会拖着不见人。这没声没响的,应该是有事耽误了。”
  周贵妃被金刀案吓怕了,一听“有事”两字,脸色就变了,坐立难安的说:“莫不是……莫不是那边,又想出了什么招数来为难我们?”
  朱祁镇对弟弟的怨恨和愤怒,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麻木,见她惊惧害怕,便温声安慰:“那不会。祁钰废了濬儿,办了金刀案,连殿外歇凉的大树都没给我留一棵。这南宫已经被他翻得底朝天,就是块废地,除非哪天他突然又遇大变,想要我死。不然,不会再办大案了。”
  周贵妃松了口气,紧了紧身上的袍子,愁道:“皇爷,如今天气这么冷,炭不够烧,能不能叫锦衣卫的人换些来?”
  朱祁镇微微摇头,叹道:“锦衣卫抽分帮着我们换些吃穿用的,倒不怕祁钰刁难。柴炭这些笨重之物,一则不好搬送,二则油水太小,是不会换的。”
  万贞领着沂王,外披了白色大斗篷,站在南宫偏门处,看着锦衣卫的人打开门上开着的小洞,露出里面的人影。
  钱皇后守在门后,本是来接年货的,忽一眼看到沂王被万贞托高了,就在门外与自己相对而视,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忍不住轻“啊”了一声。


第一百一十五章 骨肉亲相怜意
  从钱皇后自愿入南宫陪伴太上皇以来,沂王已经两年没有见过养母。但钱皇后对这位养子的感情,在宫中实在属于难得的真挚,不下于亲生母亲周贵妃。
  沂王在学馆里与师长同学交往越深,回想起来感受越深。只是一见钱皇后,眼泪便唰的掉了下来,叫了一声:“母亲!”他不敢大声哭泣叫嚷,但却忍不住伸手想抱一抱养母。
  钱皇后被囚南宫两年不见儿女,乍然见到沂王,也喜极而泣,急步上前,从小门洞里伸出手来回应养子的亲昵:“濬儿!”
  南宫服侍的宦官因为少监阮浪被诬谋逆斩首之事,每天除了打水洒扫一类的粗活,已经吓得根本不敢靠近太上皇夫妻。像这种托锦衣卫换东西一类的事,是绝不沾边的。因此钱皇后凡事只能亲力亲为,朱祁镇为了避忌,平时也不敢靠近大门,只在庭院里等着妻子拿了东西再上前接应。
  此时见妻子举止有异,朱祁镇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问:“梓娘,你怎么了?”
  南宫平时送东西的门洞很小,堪堪能容光禄寺送吃食的盒子进出。钱皇后与沂王隔门相拥,泣不成声,听到丈夫的声音,却舍不得松手,只是转头回了一句:“是濬儿……”
  朱祁镇又惊又怕,待要发怒,看到这母子二人的情景,却又心酸,赶紧低头掩面拭泪,等了会儿才上前来劝妻儿:“快放手,濬儿来见你,是担着天大的风险的。你再哭个不停,让东厂的人看见,对濬儿不利。”
  钱皇后恋恋不舍的松开手,沂王看到朱祁镇,叫了一声父皇,又忍不住问:“母妃呢?”
  他与父亲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虽然也有孺慕之情,但却不像对两位母亲那样亲近。朱祁镇自然知道其中缘由所在,然而儒家数千年来都是严父孝子的模式,纵然心中失落,他也忍住了心中激动的感情,淡淡地说:“你母妃怀孕了,别惊动她。”
  沂王虽然失望,但父亲的权威之下,却不敢质疑,闷闷地应了一声:“是。”
  朱祁镇消息不通,但作为父亲,对儿子的前程的考虑远比母亲深远,平时没法见到,倒也罢了,此时见面却忍不住问:“你已经到了启蒙的年岁,你叔父可拨了蒙师过来?”
  沂王摇了摇头,道:“我是在刘俨师傅的学馆里附学启蒙的。”
  朱祁镇听到他说是“刘俨”,连忙问:“可是状元刘俨?”
  “是。”
  朱祁镇虽不知其中的曲折,但刘俨这状元,是他亲自殿试点选的。不管外面用了什么名义,长子由刘俨启蒙都没有辱没身份。一时间他心情激荡,点了点头,道:“好!好!好好随刘师傅读书。”
  他再严厉,被囚几年不见儿女的面,见儿子扒在门洞上哭得眼泪鼻涕满脸,心肠也硬不下来。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来,隔门来抹他脸上眼泪鼻涕:“别哭了!再哭就不成样子了!”
  沂王来之前万贞就千叮咛,万嘱咐,可毕竟年纪小,哪里有那么容易控制感情?这时候拼命点头答应,但眼泪却怎么了止不住。
  旁边的锦衣卫见这情景,急得提醒万贞:“万女官,快带小殿下走吧!这动静有点大了,惊动东厂和五城兵马使,不是闹着玩的。”
  万贞也知道不妥,连忙道:“皇爷、娘娘,往后有空了,殿下再来给您几位磕头,奴现在先带殿下先走。”
  朱祁镇忙道:“莫再带他来!我们做父母的已然如此,万不可害了他!”
  钱皇后也殷切吩咐:“贞儿,我谢你照顾皇儿,然而千万莫带他再来涉险!最好教他,将我们都忘了!都忘了!”
  万贞亲眼目睹这场父母孩子隔门对泣,不能相聚的人伦惨剧,心中也难受极了,含泪道:“皇爷和娘娘的父母心我都知道,然而亲亲孝孝,乃是人伦根本。我怎能教殿下忘却父母亲恩,做无父无母的无情人?”
  沂王还想伸手抓住父母,但万贞怕再耽误下去当真出事,抱着他退下台阶,捂住他的嘴抱起他冲朱祁镇和钱皇后行了个礼,重新用斗篷将他盖住,登车离去。
  锦衣卫见他们走了,也松了口气,这才开始往里面塞钱皇后出售针线换来的年货。
  钱皇后女红出色,做出来的针线虽然容易出手,但锦衣卫的抽分厉害,能换回来的东西始终只够基本生活。今天锦衣卫送进来的物资,却是以前的双倍不止,且送完东西后,范小旗还笑眯眯的道:“娘娘,您手艺出众,有南方来的客商特别中意,不仅这一次高价收购了。还约了要买您往后的手艺,想请您做一副全套的嫁妆铺盖出来。定金也付了,您往后可以不用赶那么累,慢慢做个三五年。”
  钱皇后讶然:“南方的客商,怎么会想到北方来定嫁妆铺盖?”
  范小旗道:“咱们北方富户嫁女,花三五年时间到南方去打千工床的,也不少啊!人就是瞧中了您的针线,乐意花钱请您做。”
  钱皇后皱眉问:“你没把我的身份跟人说吧?”
  拿手工换钱,钱皇后不觉得羞愧。但若是泄露了身份,她却怕会令丈夫丢了颜面。尽管朱祁镇的颜面,其实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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