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之色,掠过眉宇,下一秒,邪肆的面具再度戴上,“好,那孤便在北海皇城,等你到来。”
即使明知这是她的客套话,但他终究不忍戳破这美妙的幻想。
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当真会来寻他呢?也许她在沙兴水土不服,过得不开心呢?
有时候人总是这样,明知道有些事是虚假的,是泡沫般的幻想,依旧在自欺欺人着。
上官若愚眸光微微暗了暗,她怎会看不出风瑾墨的苦涩?但她没有办法,做不到的承诺,她不能给,尤其是关乎感情的,更不能轻易给出。
给一个人希望,再给他失望,是比任何事,都要残忍的,与其那样,她宁肯从一开始,就表明立场,希望他能及早抽身,不要将心思白白浪费在她的身上。
她永远回应不了他,永远也不可能做他的女人。
第408章 今日离别,只为他日再聚首
寅时,沙兴国的天,亮得特别早,上官若愚觉得自己睡下没多久,门外,就开始有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传来,搅得她没办法安心补眠,一把将被子掀开,有些头晕脑胀。
“娘亲,外边在干嘛呢?”上官玲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哑声问道,眼角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花。
“鬼知道。”重重的起床气,让她的脸色不太好看,利落的换好干净衣裳,推开门,一股混杂了沙尘的凉风迎面刮来。
“啊切!”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操蛋的沙漠,真是见鬼了!
昨日对美景的惊艳,这会儿,已化作了满腔的怨气。
“公主殿下。”一名士兵手捧银盆,从前院过来,见她出门,急忙行礼。
“怎么会这么吵?”仔细听,那若隐若现的鼓声,从远方飘来,在噪音的骚扰下,若是还能安然睡着,那才奇了怪了。
士兵不敢隐瞒,当即解释:“是校场在练兵,可是打扰了公主休息?”
“……不。”她违心的摇摇头,妈蛋,人家都说了是在练兵,她好意思再埋怨什么吗?接过水盆,挥手让士兵滚蛋,再度返回房间,为两个宝宝洗漱。
上官玲半睁半闭着双目,整个一还没睡醒的惺忪模样,倒是上官白,精神劲头极好,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受到噪音困扰的人。
“老哥,你不困么?”洗漱完毕,一家三口出门准备享用早膳,上官玲一边牵着娘亲的手,一边问道。
为毛老哥这么精神?为毛她连睁眼,也特别的费劲?这不科学!
“不困,娘亲说过,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哪日不是在这个时辰醒来的?”对于这件事,上官白特别自豪,尤其是和时常睡到日上三竿的蠢妹妹相比,心里的得意,溢于言表。
“是这样吗?”为毛她都不知道这事的?唇红齿白的小脸上,爬满了浓浓困惑。
上官白用脚丫子都能猜出她心里在想什么东西,语带讽刺:“那是因为你每次醒来,我都醒着。”
所以她才会不知道,自己起床的时辰。
“哦,对耶!”上官玲双目蹭地一亮,“老哥你好聪明。”
这么一说,她就能理解了。
“……”是她自己太笨好么?上官白有些吐槽无力。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居然会想不明白?智商被狗给吃了吗?
大清早就听到两个小家伙,为了起床时辰的为题,展开研讨会,上官若愚也是醉了。
她不停揉着胀疼的太阳穴,有些提不起劲儿,妈蛋,都怪风瑾墨那混蛋,大半夜的跑来骚扰她,要不,她至于这么困吗?
她华丽丽迁怒了某位极其无辜的太子殿下。
跨入前厅,罪魁祸首正坐在高首的木椅之上,一席艳艳红衫,墨发高束,浑身散发着一股贵气。
在他身侧,则是青衫如竹的沙千宸,两人似乎正在下棋,棋盘上,黑与白的棋子纵横交错。
“起了?”见她现身,沙千宸立即将棋子抛开,含笑起身,“睡得可好?”
“还行吧。”说着,她狠狠刮了风瑾墨一眼。
凌厉的眼刀,叫某位太子爷各种迷茫,他又是哪儿得罪了她?
“你们可是有什么误会?”沙千宸古怪的询问着,有些弄不明白,这一大早,表妹浓浓的怨气,从何而来?
“没有。”她咬牙切齿的说道,话语毫无半点说服力。
“今日早膳后,北海太子将启程回国,朕方才还想,是否要差人去唤你起身。”她不愿说,他也没有多问,含笑解释。
“哦,那赶巧了,今儿我醒的特别早,正好能送他一程。”想到他今日便要离去,上官若愚心里那股怨气,这才算勉强消散几分。
“漂亮哥哥,你要走了吗?”上官玲面露错愕,不舍的猛扑进风瑾墨的怀中,“人家不想和你分开。”
“……”这种生离死别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一排黑线无力顺着她的额上垂落下来,嘴角不自觉抽了抽,“小玲!”
她警告的唤了一声。
上官玲却故意无视,一颗心扑在了即将分离的美男子身上。
嘤嘤嘤,她好不容易才和漂亮哥哥见面,还没在一起多久,又要分开了。
想到这一点,心里难过得不得了。
眼泪更是抑制不住的从眼眶里渗出,清泪簌簌,哭得好不可怜。
上官白不忍直视,抬头看着天花板,他的妹妹怎么可以这么丢人?又不是再也见不到,有必要吗?
“好了,若是舍不得孤,不妨同孤一道离开,如何?”风瑾墨顺势问道,嗓音充满了一股蛊惑的气息,像是一只大尾巴狼,正在诱惑猎物上钩。
他相信,只要宝宝同自己走,那她前往北海,只是时间的问题。
上官若愚眸光微沉,她不是笨蛋,如果说在不知道风瑾墨的心意前,或许她不会往那方面去想,但现在,她已明了他的心思,又怎会猜不到他这话的言外之意?
刚想开口,替女儿拒绝,上官玲却抽了抽鼻子,率先开口:“不行啊,人家还想在这里多玩几天。”
虽然和漂亮哥哥分开,她很难过,但这儿也有一位温柔的帅哥哥。
溢满泪光的眼睛,偷偷瞥向一旁的沙千宸,眉宇间尽是羞涩。
“……”她真正的目的,只怕是这位笑面虎吧?将宝宝自以为隐蔽的打量尽收眼底,风瑾墨有些无奈,他的魅力,难道说比不上这位沙兴帝吗?
“娘亲。”上官白微微凝眉,“妹妹这样子,好丢人。”
“没事,反正我已经习惯了。”上官若愚木然说道,对女儿荐一个爱一个的花痴行径,早已见怪不怪。
“那你舍得孤走吗?”风瑾墨再接再厉,继续忽悠,想要说服上官玲,跟着他一起回国。
“舍不得,”她摇摇头,“可是人家也舍不得帅哥哥啊。”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引来屋中几声窃笑。
上官若愚慌忙握拳,在唇边轻咳几声,表示刚才发笑的人绝对不是她!
“罢了。”风瑾墨神色幽怨,又舍不得责怪宝宝,只能将委屈和不甘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闹剧结束,众人围坐在圆桌旁,士兵们捧着一盘盘丰盛的早餐,送入厅中。
沙兴国地处沙漠,许多城镇建立在沙漠旁,极其缺乏水源,尤其是这边城,终年黄沙漫天,所有的生计,都要靠其他城镇的商旅支撑,这早膳自然比不得宫中的御膳精致。
说丰盛,也仅仅是与普通老百姓家中相比。
窝窝头、面条、白糕……一眼望去,尽是素食,唯一算得上名贵的,大概也就只有桌上用器皿盛着的燕窝粥。
沙千宸本以为这些早膳会让他们吃不习惯,甚至准备好了满肚的说词,但他意外的发现,上官若愚一家三口,竟吃得津津有味。
面上不禁微微一怔,“还合胃口吗?”
温和的语调,暗藏丝丝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回到沙兴,不知这里的饭菜,她可能吃得惯?
“还好啊,味道不错,这窝窝头蒸得特别软。”上官若愚呜嗷一声,大口咬上窝窝头,狠狠咀嚼几口。
“嗯嗯。”上官玲也是一脸惬意,吃得特别开心。
哎呦,自从离开小镇,他们有多久没吃过这么朴素的家常菜啦?
俗话说,习惯了大鱼大肉,偶尔也想要改变口味,吃些清淡的家常小菜。
闻言,沙千宸悄然松了口气,“喜欢就好。”
眸光微微一转,扫过还未动筷的某金贵的太子殿下,唇边的笑染上几分深意:“北海太子可是吃不习惯?这里是边城,只有粗茶淡饭,让太子见笑了。”
这话听着似是在道歉,但细细品味,却不难发现,各种暗藏的奚落与冰冷。
不外乎是在说风瑾墨吃惯了大鱼大肉,锦衣玉食,对这粗茶淡饭,无法下口。
“怎会?”余光瞥见正吃得特别畅快的三人,他低垂下眼睑,敛去眸中的一丝叹息。
他们能吃得这般用心,这般专注,他又怎能拿乔?
但他发自内心的觉得,眼前这些卖相不好看的粗茶淡饭,真心让他没什么胃口。
可偏偏,有人还在这时候火山加油,“若不习惯,太子殿下无需勉强。”
沙千宸笑容满面的说道,那如春风般和煦的浅笑,却好似一把尖刀,刺入风瑾墨的心窝。
他知,这沙兴帝,不过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知难而退。
一丝讥笑染上眼角,他夹起一个馒头,伸手捏住,轻咬着,明明是粗糙的食物,可他吃起来,却给人一种正在享受锦衣玉食的错觉。
上官若愚咽下口中食物,妈蛋,这男人的存在,是为了打击女人的自信心吗?
举手投足间的万种风情,就连身为女人的她,也莫名的感到自惭形秽。
“味道不错。”他赞许道,细细咀嚼着口中粗食,还不忘朝沙千宸投去一抹挑衅示威的眼神。
看,她能习惯的,他同样可以。
沙千宸明显愣了愣,他以前怎么不知,这位太子殿下,竟还有如此幼稚,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眸光轻扫过埋头大吃的女子,是因为她么?
不知怎的,他心里竟泛起丝丝困惑,爱情,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能将人变得如此彻底。
用过早膳,北海国返程的队伍,已在校场集结。
风瑾墨大步流星,跨出府门,北斗、南海,傲然立于一匹黑色良驹旁,等候多时。
“不必再送了,送到这儿,足够了。”他在马旁停下步伐,微微侧目,流转华光的眸子,如这天上朝阳,格外璀璨。
上官若愚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不用我送你出城吗?”
“孤可不喜欢看到女人掉眼泪。”他邪笑道。
“……你放心,我是不会哭的。”又不是此去再无相见之日,她干嘛要哭?再说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今日的分离是为了他日的重新聚首。
她就更没有哭泣的必要。
“听你这么说,孤颇有些难过。”他似真似假的叹息道,眉宇间闪过一丝黯然。
上官若愚刚想开口安慰,解释解释自己没那意思,谁想到,他忽地弹指敲了敲她的脑门。
笑得愈发邪肆:“骗你的。”
卧槽!
她暗暗磨牙,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打碎他这令人郁闷的邪笑。
报复成功,风瑾墨翻身上马,再未有任何犹豫,策马扬鞭,直奔城头而去。
无需道别,无需悲伤,他们会有再见之日的。
第409章 她什么都不缺,就缺钱
北海国的队伍,逐渐消失在街头,化作一个个小小的黑点。
上官若愚转身想进屋,却冷不丁的看见女儿一副望穿秋水的表情,嘴角狠狠一抽,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上官玲的脑袋瓜子上,“人都走了,你还在看什么?”
又不是生离死别,她至于吗?
“哎呦。”一声惊呼漫出她的小嘴,“娘亲,人家舍不得漂亮哥哥嘛。”
“那你怎么不跟着他一起去北海?”上官若愚反问道,“又舍不得你的帅哥哥了?”
诶,这事娘亲怎么知道?
完全忘记自己有把心里话说出来过的小家伙,神色很是惊讶。
“笨蛋。”上官白不屑的轻哼一声,“蠢死了。”
“你说谁蠢呢?”上官玲抡起拳头,作势要和他拼命。
上官白脚下一个错位,轻飘飘的,就躲开了她的攻击,双手背负在身后,一副淡泊如仙的模样。
上官若愚眸光一暗,他方才的举动,让她无端回想到,那日护城河畔,兵部尚书独子调戏自己时,那人维护他的样子。
同样是这般云淡风轻,同样是这般不经意。
心脏瞬间闷痛,好似被人用锤子,狠狠的敲击了一下。
“表妹?”沙千宸留意到她忽然变化的神情,面露些许担忧。
她可是又想起那人了?
感情这种事,大概永远都是这样,以为放下了,以为逃避着不去回想,就能忘记,但总在不知不觉的某个时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