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素看了一番,已经安下心来。
知慧任务完成,和赵均近乎用逃的先后跑了。
苏素从床一侧的窗户看出去,外面正钉钉铛铛忙得热乎。
她不由地叹道:“听你龙阿姨讲,亦飞可是这方面的行家,若是有他在你身旁,定是不用这么没日没夜地辛苦。逼”
苏乔在床头坐了,没有回言。
龙亦飞自那次去了国外,再沓无消息,她已经估到,可能不只是出差那么简单。
“你们最近还有联系吗?有没有听说他什么时候再回来?”苏素又问。
苏乔摇头,眼神茫然:“应是回不来了。”
苏素有些吃惊:“为什么?”
她前段日子还听龙母说过,两个孩子最近相处得似乎不错。
苏乔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丝笑:“我的意思是他在国外发展得很好,何必再回莞城?”
“外国再好终究不是自己的根。”苏素将信将疑。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吧。”苏乔没有再多谈。
在工地转了一圈,苏素提出让苏乔今天晚上先将工作放一放,回家住一晚明天再来。
苏乔目光下意识透过窗子,凝向工作室建地旁那堵约两米高的院墙。
稍顷,暗暗咬牙道:“好。”
苏乔谁也没有告知,包括知慧和赵均。
两人从工作室建地出来,苏乔先一步去打车。
苏素顺着那道院墙缓缓而走。
她一度想看看墙里面的风景,待那窗院门近在眼前,厚得的藤蔓下有一扇门打开。
一时间,她却又缩住了手脚,定在原地,止步不前。
穿着宝蓝色西装的男人院门里阔步而出。
背影颀长挺拔,身姿潇洒而沉稳。
她眼前恍惚出现一张深刻隽永、不苟言笑的脸,发型永远是一丝不苟,一成不变的深色笔挺衣装,步伐矫健沉稳,削薄的嘴里永远没有一句暖人的话,心里的火热从不让人瞧见……
仿佛平地起惊雷,她沧然而泣,喃喃出声:“豫川?”
男人上了锦园大门口的黑色轿车,很快顺着大道平稳驶远。
苏乔看到黑色车子缓缓逼近,下意识地躲于粗大的青松树后,直至车子绝尘而走,才从里面缓缓走出来,脸色却已是一片雅白。
好不容易在大道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不敢进来,只在下面等着。
苏乔手上没有手机,忙又跑上来,去唤苏素。
唤了几声苏素都没回应,苏乔只得又跑上来:“妈妈,车子来了。”
“不,我不走!乔乔,你告诉我,这里面住的是什么人?”苏素脸色惊慌异常,说什么也不肯再走,一迭声地只是问着园子里的人。
苏乔心里隐隐浮出不安,秀眉拧了,她去挽苏素的臂:“妈,我们回去。”
“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姓许?他一直住在这里吗?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座许家的老宅子?”苏素不仅不随着女儿离开,反而重重甩开她的手,失魂似地望着苏乔,声声欲泣。
一听许,苏乔心里一阵惊异。
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在许门村,霍燕庭的干爹干妈分明说过他姓许,原名许立谦,字初元。
只是,妈妈为何会知道他的原姓?
“妈妈,你还知道些什么?”苏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却控制不住地越来越乱,那股不安更是越来越甚。
这里面,究竟还隐藏了些什么她不知情的东西?
妈妈知道他姓许,妈妈认识他是谁!
那么,他找上自己,是否和这些认识有关?
“你知道?是姓许对不对?乔乔,快告诉我!你快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在这儿住多久了?”苏素彻底激动起来,她倏地搂紧苏乔的臂,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惊是喜,还有更多复杂的情绪让苏乔一时都看不出个清明,“不行!你肯定也不清楚!这样,你带我进去,我要见他!快,你带我进去见他!”
苏
tang乔手臂被她抓得生疼,隔着毛衣的缝隙,苏素尖利的指甲仿佛把她的皮肉都揪扯掉了,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她安抚道:“妈妈,你先冷静!刚才一辆黑色的车子你看见没有?他已经出去了,这会儿不在园子里,明天我再带你过来见他好吗?”
苏素如何能冷静下来,她双目失神而茫然,双手终于脱力地垂下,喃喃自语:“出去了?他出去了……”
“妈妈——”苏乔伸手,去扶她。
苏素甩开,双手抱着自己,贴着墙根缓缓蹲了下去。
“妈妈,不是说回去吗?我们明天再来。”
“你别管我,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妈妈,你到底怎么了?”
“你别管,不关你的事,别管,我要等他!我要等他,我要跟他解释……”不过去招了辆车的功夫,苏素便大变了幅模样,此刻,更是像魔怔了一样,只是喃喃着要等他这几个字。
苏乔也蹲下身去,柔声问:“妈妈,姓许的跟我们家什么关系?你要跟他解释什么?”
苏素缓缓抬起头,看向苏乔的目光变得陌生而冷漠,她摇头:“你别问,跟你无关,你走,你回你的工地去!不要在这里,我不能让豫川看到你!”
苏乔愕住,眸中有了伤意:“妈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素突然厉起声尖叫:“走!你给我走!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这声厉叫,很快惹起锦园里人的注意。
秦姨被下人簇拥着,一起出了园门,过来瞧个究竟。
遥遥看到夫人和一位似曾见过的妇人正齐蹲在园门旁的墙角处,忙跑过来。
那妇人,应该就是苏乔母亲了。
苏乔听到脚步声,敏感地回头,马上给了秦姨一个不许出声的眼神。
秦姨知趣,马上对跟着的人低声吩咐:“谁也不许唤夫人!”
众人应声,过来。
其实,今儿一早,秦姨在先生那儿得到命令后,已经在全园下了通知,看到苏乔的母亲,谁也不信称苏乔为夫人。
至于其中缘由,又岂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该关心的?
帮着苏乔,一起将苏母搀进了锦园的主楼。
一楼走过,经园子,走石径,过台阶,进大门,又到依然如故的房子里,苏素的眼泪抑制不住地簌簌而落。
苏乔就近,将她搀进一楼一间收拾整齐的客房。
拉开的窗帘外,正对着,是那处有着百年古树、绿色秋千荡的小花园。
一进门,泪眼模糊里,苏素第一眼看到外面碧色的秋千架。
顿时,竟然当着这数众陌生人以及女儿的面前,突然嚎啕大哭,悲痛欲绝。
众人不知所以,齐齐怔住。
身为女儿,苏乔亦是不得其解。
只是看着妈妈第一次如此伤心过度的哭泣,她的心里同样百般不是滋味。
不知她悲从何来,又不知该如何安抚,左右不是,于是贴着坐过去,用手抚她背,也被苏素一把推开。
苏乔心里难过,眼眶便泛了红。
她这一要哭的样子,下人们又着了慌。
还是秦姨知意,挥手,示意众人都退下了。
只余她们母女在房内,一个坐在床上,倚着床头哭得肝肠寸断,一个定定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无足无措。
苏素的手机在她手提包里响起。
她似乎压根不准备去接,只是一个劲地泪落得很凶。
苏乔便拿过她的包,取出手机,一看,却是程莱的手机号码。
☆、第173:真把自己当成红颜祸水了,才引起何家的这场灾祸
第173:真把自己当成红颜祸水了,才引起何家的这场灾祸
苏乔便拿过她的包,取出手机,一看,却是程莱的手机号码。
想想也是,自己连着与外界断了好几天的联系。
不说程莱,估计还有一人更是急疯了似地在找她。
刚一接通,她果然没有猜错。
电话那头是赵惟之。
她在手机那头不住地哭泣。
床上的苏素依然在哭,再加上惟之的,苏乔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此刻都在一抽一抽地痛。
“……乔乔,别捂起耳朵别躲着了,求你,让他住手吧,别再对何家赶尽杀绝……那是何家几代传下来的宅子,他怎么能……”
苏乔一愣:“什么?”
“霍燕庭!霍燕庭为了你要烧何家的老宅子,世轩怎么求他都不行,世轩什么都没了,公司倒了,都被他吃了进去,现在连他们家的宅子都不肯放过,世轩有什么错?他和你好,也确实是喜欢你,不是都分手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来折磨他?……”
惟之一反平时的淡雅温静,在手机那头哭叫得像一个怨妇,仿佛苏乔正是对她绝情到底的负心人。
“……他以为世轩不说,就没人知道了吗?当初世轩和你分手,不也是他一手逼的吗?他逼着何父应承了叶氏的联姻,又逼着世轩跟你提出分手……乔乔,知道吗?说到底,何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即使你全盘不知,可你终究脱不了罪魁祸首的责任……现在,何家宅子也要被他毁了,你还是不肯出面是吗?你就这么狠的心,你明知道,他心里一直只有你,即使和叶蔚订婚,也全是为了你……”
苏乔脑子里倏然懵住,她茫然地问:“你说什么?世轩和我分手是因为……”
“那次让我去寰宇,世轩就将这件事告诉了我,并一再叮嘱,不许我告诉你,他怕这件事成为你的负担,他怕他所遭的逼近威胁,你又承受一遍,他舍不得,所以一直死守在心里……他提出分手,你以为,他真的就是怕那些威胁吗?不是的,他怕自己再不放手,你会遭遇更大的不幸,那样,他会比离开你还要绝望,所以,才选择了放手……”
苏乔身子一阵颓然,踉跄着退了几步才倚着墙壁撑住。
“……不要!求你们不要!”惟之惨厉的声音刺破耳膜。
苏乔手中的手机滑掉,她一阵风似的奔出客房,又奔出大厅,秦姨在门口堵住她:“夫人,你去哪里?”
苏乔脸色惨白:“先生去了哪里?”
秦姨摇头:“不清楚,需要给您打电话问问吗?”
苏乔一听,马上越过她,往外面跑去,边跑边丢下一句话:“帮我照顾下我妈妈!”
跑了一阵,又回来,飞快地跑进书房,拉开他习惯性放车钥匙的抽屉,从里面随手取了一串车钥匙,又跑出来。
秦姨和下人均看着她跑来跑去,忙跟着追出主楼。
只见她像一道乳白色的影子一样正往车库跑去。
秦姨边跑边喊:“夫人,您去哪里?先生说了,不让您出去……”
一辆黑色宾利像脱缰的马匹一样,从车库口就呼啸着直冲了出来。
从园子另一侧的车门道迅速飞驰了出去。
身手再利落的小奈也追不上疾驰的汽车,一瞬间,别墅的人都被远远扔在了园门口。
何家数百年来都是莞城富贾,位于城东一处半山腰的开阔地,上面层峦起伏的园林正是何家老宅。
苏乔顺着修建出来的宽阔大道将车子一直开进何宅的正园门口。
两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顷刻上前,伸手毫不客气地敲苏乔的车门。
苏乔神色冰冷的摇下车窗,那男人面无表情地说:“这里马上要进行焚烧处理,无关人员请速离开!”
苏乔冷笑:“好好的住宅楼进行焚烧?哪个国家有这样的律法规定?”
“请马上下山!”黑衣男子根本不由她说,一手伸得笔直就对她厉声开颜。
苏乔推开驾座的门,下车,越过他就要往古老的拱形园门里硬闯。
两名男人同时挡住,苏乔刚迈进去的步子也被他们有力的手臂给挡了回来。
赵均听到声响,走了进来,看到苏乔,愣了一下。
惟之马上也跟着跑过来了,一看到她马上喜极而泣:“你总算来了……”
苏乔看到,她一张脸上妆容未施,哭得两只眼睛都肿成了馒头。
不再看两个死死挡住自己的保镖,苏乔冷冷看向赵均。
赵均往里瞟了一眼,眸色里似有为难之意,但还是严肃地开口道:“这是苏乔苏小姐,你们谁敢拦,还不快放开!”
两名保镖这才一怔,看向苏乔的眼色明显不同了。
齐齐松开手道:“苏小姐请!”
“他们都在里面,已经泼过许多桶汽油了,你若再晚一步,宅子被烧了,世轩也就……”惟之马上过来一把拉住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手上用了很重的力道,苏乔的手腕都被她握得有些发疼。
这几天那人对自己的态度,让苏乔脑袋忍不住又开始一阵阵泛疼。
她勉强平和地说:“行不行,我不能保证,但是,我尽量吧。”
“谢谢,真的谢谢你!你行的,你一定行的!”惟之对她信心百倍。
在惟之眼里,看样子真把她苏乔当成红颜祸水才引起了何家的这场灾祸。
而苏乔却不这样想,她想到的,却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