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墨的话唤醒了她的神游，程瑾萱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事。你放心。”
她这个样子，可不像是没事的模样。厉墨有心安慰几句，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要不要，去找他问清楚？”
事实上厉墨是巴不得害程瑾萱的人是卫司爵，因为这样一来，程瑾萱就会明白卫司爵绝非良配。自动远离他。
可是他也知道，程瑾萱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去怀疑卫司爵。
“你心里要是有疑惑，有不解，不如亲自去问问卫司爵。也许他有苦衷，也许他也不知情。总之，你还是要先冷静才是。”
程瑾萱没有说话。目光看了眼窗外。
午后的阳光照在阳台上，折射进客厅，客厅也被染上了一层金色。
天气渐热，那个阳光却照不进程瑾萱的心里。
她不说话，厉墨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却不小心碰到了摇控器。
深城电视台正在播出午后新闻。一对明星在法国巴黎举行婚礼。
“我台接到爆料。知名男星沐**与其妻子周**早已在上周于法国巴黎举行婚礼。虽然婚礼是秘密举行，却依然被人拍到，据悉——”
画面是上沐姓男星跟他妻子在巴黎举行婚礼的场景。画面一转，就是两个人手牵手散步。
因为那几天天气不算好，两人的面目看得不是很真切。却是能看出来是这两个人的。
厉墨不小心按到摇控，这会拿起来正想将电视给关了。
程瑾萱却突然出声：“停下，你按暂停。”
厉墨的手顿了一下，有些莫名的看着程瑾萱，
“回看。”程瑾萱闭了闭眼睛，眼中的情绪开始变得深邃起来。
厉墨因为她的话将画面切回刚才，程瑾萱在他还没有回过神来之时，将画面按停。
画面定格在了那对明星手牵手的图画上。厉墨认识这两个人，这个沐姓男星跟墨阳传媒还有过合作。
他不知道程瑾萱为什么关注这个，只是认真看了一番后，才发现了问题。
在沐姓男星的身后不远的地方，还有其它地方的游人。巴黎分明是在下雨的。在他们身后，有一对男女也是一起撑着伞，在雨中漫步。
巴黎的雨，纷纷扬扬，下得不大，这两人也不是画面里的主角。至少那一对明星夫妇把他们的身影挡了不少。只是——
男人眉目冷峻，眸光幽深，五官俊逸，身材挺拔。
女人巧笑倩兮，眉目婉约，神情娇俏，身姿窈窕。
那一男一女，虽然不是明星，可是身上的气势，气质，都不输明星。
那男人的脸也好，女人的脸也好，都是程瑾萱跟厉墨所认识的。
尤其是那男人冷峻的五官，多少个晚上，就睡在了程瑾萱的身边。
最近的一些时日，她甚至一睁眼就可以看到他的脸。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他的五官。
程瑾萱呆呆的看着那个画面，心里浮现出第一个念头是。如果没有前面那两个明星就好了。
这样一副场景，像是一幅画一般。程瑾萱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说去法国公干，他说有事情很忙，他说他跟连涵语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他说——
他好像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比如他从来没有亲口说过一句喜欢，没有亲口说过一句爱。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那些话，那些画面。时而清晰，里面模糊。
“瑾萱？”
程瑾萱的思绪有些混乱，这样的混乱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一个十字路口，她在这其中不断的徘徊，不断的纠结。
厉墨说让她不能保释的人是卫家的人。而卫司爵说他不能保释是无能为力，他却在这个时候去了法国。
而她刚好在这个时候出事，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巧——
“瑾萱？”又是一声，伴着厉墨温和的声线。
突然被厉墨叫醒。她转过脸去看厉墨，他正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
她几乎是在最短的时间回过神来，想也不想的把遥控拿过，将电视关了。
“没想到，现在这些明星，结婚倒是挺张扬的。也不怕被人拍到。”
她看到了，厉墨自然也看到了。嘴唇动了动，之前已经收到的消息，这会是完全说不出来了。
“瑾萱——”
“我没事了。”程瑾萱对着他扯了扯嘴角，只是那一抹笑，有些牵强：“我也累了，想睡一会。你先回去吧。”
“瑾萱？”
她这个样子，可不像是没事的模样。
“我真的没事，好困啊。真的很想睡。”
程瑾萱说话的时候站了起身，目光似乎是有些歉然：“厉墨，今天谢谢你，谢谢你去保释我，谢谢你送我回来。”
也谢谢你的体贴，谢谢你没有问出口。因为他问了，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厉墨的丹凤眼闪过几分暗光，对上程瑾萱僵硬的笑脸。
本来想说自己已经得到卫连两家联姻的消息，这会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思绪转了很多圈，厉墨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不对了。他本来应该让程瑾萱跟卫司爵的关系更差的。
可是程瑾萱的样子，他竟然心下有些不忍了。
这会开口的话便是：“有时候，眼见未必为真。还是要多方论证才行。”
…本章完结…
☆、第137章 微变
这话意思很明显，就算是卫司爵真的背叛了她，她也应该先去问清楚的。也许不是她想的那样。
程瑾萱愣了一下，目光看着厉墨，似乎明白了什么。
只是这种宽慰的话，现在她并听不进去。
“我知道。”
三个字说得很轻很慢，程瑾萱说话的时候已经向着大门的方向走。
她走得很慢，很慢。好像是每一步都在计算，一步要多少公分才合适一般：“我休息了。你请便。”
这是在赶人了？厉墨明白这个时候多说无益，没有多留，起身走人。
“你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明天再去工作室也行，你几个下属都很担心你。”
“好。我知道。”
程瑾萱笑着点了点头，明媚的脸上满是浅笑，看不出丝毫不对劲。
越是这样，厉墨越是担心。有心留下来，想到他曾经听说过程瑾萱的个性。又觉得她必定不会想让他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留下一句让她多休息的话，就走人了。
门一关，程瑾萱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她走回沙发的位置，重新打开了电话。
镜头还暂停在刚才那一幕。程瑾萱盯着那一幕半晌，突然就起身去找自己的手机。
没有多想，给程叔去了个电话。听到她的声音，程叔一下子就激动了。
“小姐，你出来了？谁保释你的？我正要想办法呢。我——”
“程叔。”打断了程叔的话，现在的程瑾萱，没有心情去听程叔的关心了：“你帮我查件事情，要快。”
“什么事，小姐你尽管说。”
程瑾萱看着屏幕上那外形亮丽，看起来极为登对的一男一女，声音有几分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颤抖。
“卫司爵，帮我查卫司爵。”
明媚的眼眸，里面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痛色。似乎想清楚了，她可以面对一切问题。
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告诉程叔，她知道事情未必会那么快有结果，但这并不是很机密的事，想来也不是太难。
挂了电话，目光依然盯着屏幕上的男女不放。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中流露出来的是无尽的冷意。
鼻头有些发酸，喉咙有些发涩。她半仰起头，把那想哭的感觉死命的压下去了。
她不要哭。她是程瑾萱，她不要哭。
卫司爵，卫司爵。近六年的时间，程家家破人亡，我已经无可失去，也不想失去。
你是不是我唯一仅有的？你对我是真情还是假意？
卫司爵——
程瑾萱盯着那画面，久久不动，直至身体石化！
…………
程瑾萱这一个晚上都没睡好。也不可能睡得好。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眼睛是闭着的，可是总感觉心里有事一般，昏昏沉沉的意识也不怎么清醒。
半梦半醒之间，她突然就又看到了程易风夫妇的脸。
“爸？妈？”这个梦境太真实了，让程瑾萱几乎以为是真的了。她伸出手想去抓住程易风夫妇的手。
“爸，妈，你们好狠的心啊。怎么把我一个人扔下了？”
早知道当初她宁愿跟着父母一起去了。
“瑾萱，你不要这样！你要活下去。”
程易风伸出手要抱一抱她，程瑾萱也跟着伸出了手要去抱父母。
凭空却出现了一只烧掉的手，她睁开眼睛，才发现是自己的弟弟程瑾和。
他被火烧得面目全非，她几乎看不出他本来的模样。程瑾和挡在她面前，声音略冷。
“姐，我们的仇还没报，你就想着去死吗？这样的你，怎么配当程家人？”
程瑾萱的身体往后面一坐，呆呆的看着程瑾和：“瑾和？”
“爸妈被人害死的，我也是被人害死的。你难道就想着死吗？你要是想死，那你来。你过来，我现在就成全你。”
程瑾萱瞪大眼睛，这才发现在她跟程易风三人之间，有一条长长的河，河水把她跟父母，弟弟隔开了。
“爸。妈。瑾和？”
“回去。”程瑾和声音很冷：“你现在就给我回去。把那些人送进监狱。”
“瑾萱。你辛苦了。”程易风的声音也跟着传来：“对不起，都是爸爸的错。我不应该让你这么辛苦。可是你不能死，你要活着。”
“爸。妈。瑾萱。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
只是一时不能接受，只是觉得太累，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上人心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她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这会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瑾萱，你要坚强一点。有些事情，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我知道了。我不会想着死的。我会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程瑾萱擦干脸上刚才不经意流下的泪水。她站直了身体，脸上恢复了一惯的冷静。
“这才是我程易风的女儿。”程易风欣慰的点头，牵着许竹青的手，两个人的身影慢慢羽化，消失。
程瑾萱一急，伸出手要去抓住那个影子，却看到了弟弟程瑾和的脸也跟着慢慢的羽化。
“瑾和，瑾和——”
让她最痛的，不是程易风夫妇的离开，程家的败落，而是弟弟程瑾和的出事。他跟自己一母同胞，两个人更是龙凤双胞胎。
可是她留不住父母就算了，连自己的弟弟也没有保护好。
“姐姐。”
程瑾和又叫了她一声，程瑾萱泪眼迷朦。下午厉墨在时，她还能忍住，这会是完全忍不住了。只是哭得厉害。
“你起来。姐姐，你一定要立起来。去报复，去反击。”
程瑾萱说不出话来，她看着弟弟的脸慢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她伸出手就要去拉住他，可是却拉到了一手虚空。
“瑾和——”
程瑾萱大叫了起来，可是不管她怎么哭，怎么叫，程瑾和都消失不见了。
她在睡梦中惊醒，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爸，妈，瑾和。她的亲人，一个一个的离开了她。
程瑾萱将眼泪擦干，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好。是啊。她怎么能消沉？怎么可以就这样被打击？
她应该站起来，好好的振作。姜家，宋家，都还没有倒。害死父母的凶手还没有找到，弟弟的仇没有报。
她失意什么？消沉什么？
先不说卫司爵跟连涵语一起去法国到底是什么原因。就算是真的好了。她现在消沉沮丧就有用吗？
程瑾萱，你给我振作起来。你不可以再这样了。
她起身想要起床，可是意识却有些昏昏沉沉的。看看外面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脚步有些虚，脚沾到地的瞬间，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越盛了。
昨天一晚上程瑾萱就那样睡着了，被子都没盖。虽然是初夏的天，可是早晚也是很凉。
她生病了都不知道。头昏脑胀的她就这么摔在了地下。
她想起来，却觉得头很重，非常的重。从来不生病或者是少生病的人，一病起来就特别严重。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有人进来了，靠近了她，将她的身体抱了起来。
那个味道她很熟悉了，非常的熟悉。闻着那个味道，程瑾萱原来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
让自己偎在那个怀抱里。这应该是个幻觉。是幻觉。
可就算是幻觉，她也觉得这样很好，非常的好。如果是幻觉的话，就没有那么多痛苦了吧？
意识昏沉之间，她似乎感觉到有人将手放在她额头上。
那个手很冰凉，让她发烧的脸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