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貂子见过赵先生。”挺胸腆肚的中年男子可不敢像老黑他们那样随便,相当恭谨的立身作揖,学着在山外游历时的规矩一躬身,“久闻赵先生大名,苦无机缘,今日能得一见,幸甚。”
有些咬文嚼字的口吻倒是和黄皮子的附庸风雅有些相似,不过赵井泉看得出来这水貂子精气神俱佳,比起为炼息之前的黑黄二人只强不弱,难怪黑黄二人对水貂子一直相当推崇,看样子也是个精怪中的英雄人物。
赵井泉倒是颇为喜欢和这些精怪们打交道,这些家伙虽然智慧不差,但是在品『性』道德上却无世间俗人那么多恶习,尤其是脾『性』相投之后,更是可以推心置腹,远胜于世间常人。
“呃,太客气了,我听老黑和皮子平素称呼你老貂,那我也叫你老貂吧,此次能得老貂的忍痛割爱,井泉内心甚是惶恐,只是此物对井泉一位挚友的『性』命至关重要,所以才厚颜请老黑回『迷』魂谷求助,老黑已经把情况与我说了,井泉在此再度感谢了。”
赵井泉也是深深一鞠躬,倒是把这水貂子慌得不行,赶紧闪到一边不敢受这一礼,对于赵井泉所需要的獭脂不过是受些肌肤之痛而已,但是能让赵井泉记自己一个情,那便是受用不完的好处,这一点水貂子清楚无比,何况这人类中能有这般气度的人物,也难怪像素来不服人的狐媚子和老黑都能齐齐拜在此人麾下,那也自有一番道理。
一番寒暄之后,赵井泉也依次与诸精怪们见了面。
这些都是『迷』魂谷和碧波潭畔的佼佼者,『迷』魂谷和碧波潭的先天灵气和天生灵泉才滋养了这一干精怪,能踏入开化境界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半步踏入了先天,只不过这后半步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跨越,除了机缘和苦修之外,更多的还是要看上苍是否垂青他们。
这千年来『迷』魂谷中碧波潭畔不知道有多少修炼得道的精怪们一次次冲击天劫大关,却从未有人能跨越,一代一代在天劫中灰飞烟灭,但是一带有一代的成长起来继续不屈不挠的向着那道鬼门关迈进,这是他们的宿命,但是现在有了这样一个可能改变诸生命运的机会,怎么能不让他们怦然心动?
寒暄之后,几个精怪也相当的知趣儿,知道赵井泉怕是有话要和老黑等人说,现行告退,房间里只剩下赵井泉和老黑、黄皮子以及胡筱灵四人,这也是赵井泉最早的班底,算得上是贴心人了。
“小六,你究竟是咋想的?”胡筱灵坐在赵井泉下手,满脸思索之『色』,“路上老黑和我们大概说了说,呃,觉得你现在心思变化很大,我们都有些适应不过来了,当初劝你在青华门里好好努力一番,你也是爱理不理,不来气,现在却又来了一个态度急转,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你总要告诉我们你的目标,我们才好跟着你往前走啊。”
“灵姐,我想要干什么,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很久,但是到现在我也无法拿出一个具体的目标出来,但是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既然我踏出了这一步,就只有坚定不移的走下去。”赵井泉一般思考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路,“我和老黑这几个月里经历了不少事情,尤其是从幽州出来到蔚州这段路途中,我和老黑都是两度从阎王殿边上挣扎脱身,没错,你看到了我和老黑变化都很大,我们为此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但是我和老黑都觉得值得。”
“人生这条路总要去追求一些我们想要企及的目标,就像你们渴望着跨越天劫这一关,真正进入天境成为掌握自己命运的强者,我也不例外,我渴望跨越天境,实际上我现在距离这一关也只是一步之遥,但是我不满足于此,天境对于我来说只是第一步,我希望我能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而眼下的青华门就是我的一个最好平台。”
赵井泉的话让在座的三人都陷入了震动之后的思索之中,赵井泉言语中流『露』出来的峥嵘之意让他们都不得不考虑更多,赵井泉表明了他不会甘于寂寞,他会在更广阔的舞台上去缔造人生,而言外之意,它不仅需要平台舞台,一样需要朋友和伙伴,而这个历程中既有风雨雷电,也有阳光灿烂,就看你们怎么来看待理解和决定了。
“小六,你希望我们怎么做?”黄皮子犹豫了一下才缓缓道:“你知道我们的身份,青华门恐怕不会容忍你和我们……”
“皮子,我知道你心思细,顾虑多,我说过,你们要考虑好你们怎么做。”赵井泉摇摇头,“南方星官出现了动『荡』,而北方则出现了赤魃青魈,赤魃贯地,青魈穿空,天道崩坏之象初现,北狄西戎都在蠢蠢欲动,虽然看起来这和你们无关,但是当天道崩坏就意味着元鼎的破裂重建,恐怕你们多多少少应该知晓元鼎破裂重建意味着什么吧?”
无论是老黑还是黄皮子抑或是胡筱灵都是乍然变『色』,“小六,你说什么,天道元鼎将要崩坏?”
“我也一直不愿意相信,但是我获知的消息和观察到的一些现象,虽然天道元鼎现在还没有真正崩坏,但是正有向这个趋势发展的迹象,而且也出现了一些预兆,赤魃初现在大晋,而青魈在西戎现身,南方朱雀星官频频异动,大楚的星象官多次推演结果都无一例外,也许『乱』世的到来不可避免。”赵井泉声音越发低沉,“元鼎一坏,天地元气泄漏,会产生什么样的异变,我们都无从知晓,只能从千年前的那一轮剧变中来推演还原,想想千年商周更替时的山海巨变,我想我们也许真的该做些什么,至少我们可以让我们在未来变幻莫测的世界中变得更强大更有自保的能力。”
赵井泉并非信口开河,在姬野王和魏天辰留在青华门养病那一段时间里,赵井泉获益良多,也让他从一个不知魏晋的『毛』头小子迅速成长起来,对这个世界也有了更多的认识,而从姬野王和魏天辰那里获知的种种也在他正式拜师卿蝶舞那里之后一一得到了印证,而来幽州这几个月里,他更是有意识的收集了解来各方面的情况,而与燕赤霞的交往也让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丰富完善了不少。
即便是如老黑、黄皮子和胡筱灵这些精怪,只要是在外游历过通晓人类一些历史的,都知道千年之前商周更替,攻伐征战,几乎大陆上所有种族都卷入了进来,而当时元鼎气泄不但造就了多少盖世英豪,而且同样释放出无数妖孽魔王,这些种族和异类都毫无例外的加入到了那场征战中,使得这个世界的历史充满了让人难以想象的奇美瑰丽。
赵井泉的话让老黑几人都是心『潮』澎湃,天地元鼎便是以天地为鼎炉,练就天地造化,元鼎泄漏,天地元气便要四处蔓延,若是能有机缘采集汲取到这以天地山川为炉练就的灵气,也许就是一场天大的造化,立地得道也不是妄想。
即便是无有此等机缘,但是跟随赵井泉至少机会也要大了无数,这还不论赵井泉本身栖身青华门所带来的机缘,若无好高骛远,便这点好处也足以让人为之死心塌地了。
第二卷 峥嵘初露 第六十五节 一搏
第六十五节 一搏
赵井泉的一席话让三人都是心『潮』澎湃,起伏不定,难以自抑,这一席话就像为他们有些懵懂混沌的世界打开了通向另外一个未知世界的大门,他们可以不再局限于苦苦为应劫而挣扎,一句跨越天界之门只不过是万里修道第一步,天境也许只是一个最低的起步台阶,还有无限广阔灿烂的世界在门的那一边等待着自己。
“小六,这真的可能么?”良久,老黑才悠悠的问出一句,这似乎也代表着有些茫然和『迷』惘的另外两人的心声。
“老黑,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自欺欺人,你觉得蛰伏二十年的修炼就可以让天师道一下子凌驾于大晋六大宗门之上么?六大宗门哪一个不是百年积淀,即便是朱门也是数代英才的厚积薄发方能有今日的硕果,天师道纵然有这样那样的机缘因果,但是决不可能无中生有。你也看到了,蒙太奇和赫连勃勃的实力实际上已经超越了六大宗门中的顶级人物一个境界层次了,赫连勃勃可以以一己之力力扛二人,蒙太奇可以轻而易举压倒我们六大宗门几乎任何一个天境强者,兀突便是偷袭开阳子得手,但是在他们这个层面,哪一个偷袭能一举得手?”
赵井泉如抽丝剥茧,信手拈来,娓娓道来其中奥妙:“北狄人的异军突起决不仅仅是所谓隐藏之深那么简单,这中间自然有运道的变数在其中,天道运行,气运轮转,这中间的奥秘不是你我随便能明白,但是有一点我们要明白,天命不可违,顺命则生,逆命则亡,我们都必须要遵循这个规律。”
“小六,你也别说得太过深奥,我们只想知道一点,那就是天地元鼎真的将要倾覆破碎了么?”黄皮子嘶哑着嗓子道,两撇胡须却是微微颤抖。
“就目前的种种征兆来看,已经很明显了,不仅仅是我们人类,其他种族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那头青蛟为什么会突兀的加入到北狄人那一边,他在东海晃『荡』数百年,从未掺和到我们人类之间的争斗中来,为什么现在要突然跳进这个局里?”赵井泉声音很轻,似乎在探索着什么奥秘。
“小六,若真是如此,我们该当如何?”还是胡筱灵更为爽利,径直问及核心问题,“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样做?我们觉得跟着你也许能够找寻到一条更为适合我们的路。”
“对,小六,终究来这世界一遭,便要追求一个更璀璨的人生,我们都清楚这人世间混沌『迷』茫,若是可以的话,我们便想要跟着你走这一遭!”老黑几乎是从牙缝中一字一句的挤出这几句话来,“无论前面是水是火,我们都想要搏这一把。”
“就为了那个连我自己都还不明确的目标?”赵井泉似笑非笑的睃了三人一眼。
“无他,我们信任你,便是如此简单。”老黑看了看胡黄二人,断然道。
赵井泉看了看三人,三人都是一脸决然,赵井泉便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晋阳。
三晋之阳,天下名都,始称晋阳。
厚实的城郭墙楼在暮霭中泛出一种独有的青灰『色』,沉雄厚重之意让整个天空都变得压抑起来,飞檐角楼下,两名持戟武士站在城头上,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洒落下来,让两名轮廓分明而又眉目生动的武士显得那样刚劲雄健。
太明宫的钟楼洒落下来的影子显得那样孤独,唯有偶尔经过的宫人,才让这片静谧之地多了几分生气。
“陛下,您真的决定了?”方正宽阔的面膛上多了几分忧思,隆准鹰眉下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眸给人一种足可信赖的沉稳大气,虽然只是一身很朴实的紫袍,但是肩头微微一耸,那股昂然气势便油然而生。
“定中,大晋立国三百多年,风风雨雨走到现在这一步,莫非你我还要相信那虚无缥缈的定数之论?便是天道真有定数要我大晋亡国,也绝对与此举无关,你比我更清楚这一点。”坐在前面雕花锦缎软面长椅的男子有些慵懒悠闲的抬起目光道:“姬家颠簸这么多代,是不是也真的再无血『性』了,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方面紫袍男子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陛下,平衡之局是最符合各方希望的,可是您要想打破……”
“够了,定中,是我想要打破这个平衡之局么?如果上苍没有给我们这一个机会,我不会心生异念,但大晋之土若是被蛮族所吞噬,我日后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悠闲男子话虽然说得很重,但是语气间却半点严肃之意皆无,谈及见列祖列宗之时,甚至很还有点笑意,有点自我调侃的味道。
方面紫袍男子注视对方良久,对方在他精光湛然的目光下丝毫没有反应,依然是那样随意自在。
都说这位皇帝陛下是姬氏皇朝历届皇帝陛下最为放『荡』不羁的一个,但是他却知道这个家伙荒诞不经的背后隐藏着太多的苦楚和无奈以及不屈的野心。
三公卿家族给姬氏皇族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以至于每一任皇帝陛下都不得不让自己隐藏在假面具下,久而久之假面具就渐渐的融入到了真实的生活和『性』格中去了,一代复一代,如果说姬氏皇族子弟们最为突出的个『性』是什么,毫无疑问就是隐忍了,但是隐忍却一样未能为姬氏皇族换来真正的机会,因为三公卿家族从未放松过对姬氏皇族的警惕,任何一点异动都会引来他们的关注。
但是这一次的确是一个机会,鹰扬军前所未有的获得了走出晋阳的机遇,虽然看起来鹰扬军离开似乎让整个京都变得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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