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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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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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解释多余,怀玉直接当做没听见,乐呵呵地抱着碗喝了几口,然后眼神灼灼地盯着他吃。
  比起她的狼吞虎咽,江玄瑾简直是画里走出来的端庄优雅,一勺六颗小汤圆,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含进嘴里半点汤水也不溅。
  怀玉看得咽了咽唾沫。
  察觉到她的目光,江玄瑾以为她没吃够,舀了一勺就递到她面前。
  “我比较想吃你。”张口咬住他的勺子,怀玉痞笑。
  江玄瑾瞪她一眼,像是想斥她,但勺子没放下,他不能说话,只能企图用眼神让她收敛。
  李怀玉哪里是看眼神就能收敛的人?想起江家家规。她乐了,吞了汤圆咬着勺子不松,含含糊糊地调戏他:“我说你秀色可餐,你想哪儿去了?”
  “耳朵都泛红了,紫阳君真是好生轻浮~”
  他怒,松手就要放开勺子,怀玉眼疾手快,连忙把他手并着勺子一起抓住,嘴里松开笑道:“想跑?我偏要看你捏着它说话!”
  还有什么事是比看江玄瑾违背家规还更有趣的?李怀玉对这事儿简直是乐此不疲,就看爱他这又恼又没什么办法的模样。
  江玄瑾瞪了她许久,发现收效甚微,手又挣不开,干脆站起了身子。
  怀玉亦跟着他起身,见他在往耳室的书案边走,忍不住问:“你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不能说话还不能写字了?江玄瑾气闷,左手抄起桌上毛笔,端端正正地写下两个字——无耻!
  “哇,你左手竟也能写字?”怀玉赞叹地道,“还写得不错!”
  江玄瑾咬牙。继续落笔:松开!
  “你唤我一声亲亲娘子,我便松。”怀玉咧嘴,笑得臭不要脸。
  额角青筋跳了跳,他态度坚定地摇头。
  “不说呀?那写也成。”怀玉大方地说着,还给他抽了一张新的宣纸。
  笔尖微顿,江玄瑾落下一点,又停住,眼神一动,脸上便染了天边晚霞。
  “快写呀!”怀玉撒娇催他,“我手都捏酸了!”
  哪有这样的人?分明是她自己要来为难他,倒还嫌手酸?
  江玄瑾轻哼一声,闭眼而书,落笔就将写好的东西往她怀里一塞,掰开了她的手。
  “哈哈哈——”
  看着那宣纸上端端正正的“亲亲娘子”四字,李怀玉笑得这叫一个前俯后仰惊天动地,抱着纸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青丝,快!找人去给我裱起来!”
  “白珠玑!”终于松了勺子,江玄瑾低喝出声。
  然而那人跑得极快,转眼就没了影子。
  江玄瑾僵硬地在原地站了片刻,无奈地摇了摇头。
  桌上笔墨乱散,看起来有些杂乱,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收,再一捏那宣纸,突然就愣了愣。
  有点熟悉。
  想起袖子里的信,他下意识地拿出来,把信纸展开摩挲,与桌上那纸对照一番。
  色泽、软度和手感,都一模一样。
  脸色微变,江玄瑾盯着那封陆景行给的信看了一会儿,走到窗边,将它放在鼻尖闻了闻。


第54章 两封信

  初闻有山寺林间清幽之调,再闻便是佛前冉冉供香之气,这厚重缭绕的梵香味儿,是大兴四年东晋百花君送给他的见面礼,整个北魏只墨居里独有。
  墨色的瞳孔微微一缩,江玄瑾拧眉,把另一封孙擎给的信也拿出来轻嗅。
  没有,才拿进来不久的信笺,正常情况下都不会被房里的香气渗得那么透。
  除非信纸是一直放在这房里的。
  手指慢慢僵在了信笺上,江玄瑾垂眸,认真而缓慢地打量面前这两封信,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又被他笃定地否了。
  不可能,丹阳已经死了,这是她的笔迹,只能是在她生前写的。
  要是有人刻意模仿,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可……这香气要怎么解释?
  一向清醒的脑子,眼下竟然有些混沌,他摇了摇头,狠狠地捏了捏眉心。
  门外响起了欢快的脚步声。
  江玄瑾回神,将两封信往袖子里一塞,转身抬眸。
  “咦,你跑去那边干什么?”她进门,笑盈盈地过来拉他,一拉又皱眉,“手怎么这么凉?”
  柔软的手指钻进他的指间,将他紧紧扣住,面前这人心情甚好,拇指摩挲着他,眉眼弯弯地道:“等你的墨宝裱好,我要挂在这屋子里,看以后哪家的小姐还敢上门来!”
  说着,还拉着他的手朝隔断处的房梁比划:“就挂在这儿!”
  江玄瑾慢慢收紧了手。反握着她,没有答话。
  “怎么?”察觉到了有点不对,怀玉朝他眨眨眼,“你该不会真生气了?”
  “没有。”
  “那是怎么了?脸色也有些难看。”不放心地探了探他的额,怀玉嘀咕,“可别再生病了,伤才刚好,咱们墨居都快变成药堂了。”
  闭眼沉默片刻,再抬头的时候,江玄瑾就恢复了常态,低声道:“你送我一幅字可好?”
  “啊?”怀玉愣了愣。连忙挣扎,“不是说了我不会写字吗?”
  “我教你。”固执地拉着她往书桌的方向走,江玄瑾道,“写几个简单的便可。”
  除了“一”,别的随便什么字都算不得简单。
  李怀玉连连摇头,半楼半抱着他,撒娇道:“你字好看,写来送我倒是无碍,但我又不会写,写了也是贻笑大方。再说了,这上头就一个挂字画的地方,我再送你,你往哪儿放?”
  江玄瑾皱眉:“你不愿?”
  “不是不愿,是……哎呀!”嘴角一抽,怀玉抓着他的手就耍起赖来,“我好困啊,你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
  月上梢头,放在往日,早就该就寝了。
  面前这人微微抿着唇,看起来有些不悦。
  怀玉没脾气地柔声哄他:“别生气呀,虽说你生气也动人,但还是笑起来更好看。睡觉好不好?有什么事咱都留着明儿说。”
  脖子被她搂着。脸离她很近,稍微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她那带着宠溺的杏眼。
  江玄瑾垂眸,伸手扶着她的腰,沉默良久才低声道:“睡吧。”
  “我替你宽衣!”暗自庆幸又糊弄了过去,怀玉笑眯眯地就朝他的衣襟伸出了魔爪。
  第二天一早。
  江玄瑾上朝去了,怀玉闲着没事干,便让青丝找了块素帕来,歪歪扭扭地往上头绣字。
  “嗷!”
  青丝在旁边站着,听着这声音已经见怪不怪,只冷静地吐了个数字:“五。”
  第五次扎到手了,怀玉气愤不已,抓着那帕子往地上一扔:“这玩意儿果然不适合我!”
  小时候宫里哪个嬷嬷敢让她学刺绣女工,她都是要拿着针把人追出三条宫道的!谁敢让她拿这劳什子的绣花针?
  可……想想昨晚江玄瑾那不高兴的表情,她咬咬牙,还是弯腰把帕子捡了回来。
  青丝的眼神复杂极了:“您可以送别的东西。”
  别人是刺绣,这位殿下压根是在刺肉。
  “他不是想要字吗?”怀玉气哼哼地道,“我写不得,总是绣得。”
  难看归难看,但她多绣两层,总是能将字的笔画看清楚的吧?
  乱七八糟地戳了几下,怀玉将帕子拎起来看了看,尚算满意地点头,然后就接着绣。
  “马上就要到八月中的宫宴了。”青丝低声道,“今年您依旧可以在宫里赏月。”
  想起这事,怀玉眼眸微亮:“正好,明山宫里的东西也该毁掉了,一直放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岔子。”
  “您去拿?”青丝皱眉,表情很是不赞同。
  “只有我能随紫阳君进宫啊,旁人谁还能做这事?”怀玉轻笑,“没了长公主,陆景行进不得宫,韩霄他们更是连去明山宫的路都不认识。”
  昔日能坐个满桌的“长公主党”,如今已经零落得不成样子。她自己能做的事,就不必再打扰他们了吧。
  看一眼旁边青丝的神色,怀玉安抚道:“你不用太紧张,明山宫是冷宫,平日里压根没人去,我就算去把地挖穿了,也不会有人察觉的。”
  她都这么说了,青丝也不再劝,只垂了眼安静地站去一边。
  有两封信的佐证,又有孙擎的供词,江玄瑾直接与柳云烈一起去了丞相府,想与齐翰当面对质。
  然而,丞相府的管家竟然说:“不巧,老爷前日就接了皇令,去东郡巡查了,恐还得几日方归。”
  什么时候去的?柳云烈茫然,江玄瑾也皱眉,他们都没有收到风声,这两日朝上没看见人,还以为齐翰正值休假,谁知竟是出京了!
  “怎么办?”柳云烈问。
  还能怎么办?江玄瑾转身就走。
  质问不了,只能等齐翰回京。证据都齐全了。也不怕多等些时候。
  回廷尉府的时候经过几家新开的店铺,鞭炮声响彻整条街,围观者甚众。
  江玄瑾看了一眼,略微好奇:“同时三家一起开张?”
  柳云烈见怪不怪:“陆记的铺面一向如此,相互壮个声势,百姓们也乐得看热闹。”
  陆记?江玄瑾眯眼:“陆景行?”
  “除了他还有谁?”柳云烈负手摇头,“他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原以为没了长公主撑腰,能打压他两分,谁知道这人狡诈得很,自舍几处铺面避开官府刁难。又重开在了这里。”
  再让他经营两年,这半个京都怕是都要落在他手里了。
  鞭炮燃起的烟火弥漫了半条街,江玄瑾冷眼看着,就见那扎着红绸的牌匾下头,陆景行着一身软银雪丝袍,摇着扇子从店里出来,朝门外的人笑着说了什么,那些个拍着手看热闹的百姓一听,欢呼一声就往店里走。
  “您还想看?”柳云烈收回了目光,“快些回廷尉府吧,还有事没做完。”
  “你先回去。”
  柳云烈一怔。还没来得及问个为什么,面前这人就已经朝陆景行走了过去。
  眼神微动,柳云烈没转身离开,看着他与陆景行说了两句话便进了店铺,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今日新店开张,陆景行心情正好,见面前这人一脸严肃,眯着凤眼就笑:“怎么?在下又是何处得罪了君上?”
  僻静的茶座,旁边也无人,江玄瑾拿出那两封信。直接放在了他面前。
  封皮上一模一样的“丞相亲启”,看得陆景行笑意一滞。
  暗道一声不妙,他展扇挡了眼,微微皱眉。
  “你要解释吗?”江玄瑾问。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殿下当初就写了两封以防万一。”他道。
  拿起较新的那一封,江玄瑾嗤笑:“三月二十七,你的殿下就已经薨逝,她什么时候写的后头这一封?”
  “这个重要吗?”陆景行放下扇子,满脸不解地看着他,“君上在意的是什么?这信是真的,又不是假的。就算有两封一样的,您随意拿一封……”
  “这一封信在墨居里放过。”打断他的话,江玄瑾道,“而且时日较长。”
  听着他这肯定的语气,陆景行身子紧绷,脑子里飞快地转起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落定了主意,他开口,“这信是青丝从宫里带出来的,她现在不就在墨居吗?”
  青丝?一早放在墨居里,却是绕了个弯用陆景行的手来把信给他,这算什么?
  目光阴沉地看着陆景行。江玄瑾轻轻扣了扣桌面:“本君讨厌被人算计。”
  这两封信,古怪得像一个阴谋。
  “谁算计你了?”陆景行没好气地道,“我还不是想帮你一把?你想给丹阳翻案,我亦想看那案子被翻过来,互助互利,说什么算计?”
  “你当真只是想帮忙?”江玄瑾不信,“丹阳已薨,阁下又是个惯会趋利避害的商人,如此费心费力地蹚浑水,若只求一个翻案,似乎不太划算。”
  一听这话。陆景行沉了脸。
  “江玄瑾。”他冷声道,“我与丹阳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不多。”江玄瑾道,“宫里时常看见阁下,知阁下时常与她厮混。”
  嗤笑一声,陆景行把扇子合了放在桌上,抬眼看着他道:“大兴三年,我被行内对家算计,损失了陆记半壁江山,烦心时出游,遇见了长公主。”
  当时平陵君尚在,李怀玉的日子不好过,脸上的愁苦半点也不比他少,两人在酒楼上因为最后一坛子酒大打出手,最后一人一口,一并坐在巷子里喝。
  “我是个商人。”他当时说。
  “哦。”她点头,灌一口酒把坛子递给他,“我是个公主。”
  本还烦闷,一听这话他倒是笑了:“你是公主,我还是皇帝呢。”
  “皇帝才十岁,你大了点。”她道。
  陆景行不笑了,愣愣地看着她,发现这姑娘长得真是贵气,一身常服,暗绣的却是瑶池牡丹的纹样,眉间一朵金花,唇红如血。
  察觉到他的目光,她一脚就横踹了过来,骂道:“看什么看!”
  这一脚力道极大,踹得他差点没站稳。陆景行闷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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