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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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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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势早已去,是他固执地不肯放手而已,冯翊君都没把他当皇帝了,只有这几个忠将依旧奉他为皇。若是……若是柳云烈真以宁婉薇为要挟,他能如何?总不能还为着这些个东西,让她死在自己面前。
  想了想那个场面,李怀麟觉得自己受不住。北魏江山是毁在他手里的。他可以为此自尽谢罪,她是无辜的。
  然而,柳云烈派去的人没能将宁贵妃带来,柳云烈听人耳语了几句,哈哈大笑:“还真是闹僵了?贵妃以前那般担心陛下安危,如今听闻陛下被困,竟然逃了。”
  李怀麟怔愣,意外地,竟不觉得生气,反而是松了口气。
  真聪明,还会逃。
  “陛下,您放了剑出来吧,再思虑两日也没什么别的结果。”柳云烈道,“现在出来,您还有什么别的要求,臣都可以答应。”
  心里吊着的石头放下了。李怀麟反而笑了出来,捏着剑道:“柳大人与朕一起等等吧。”
  柳云烈捏紧了拳头。
  在这里能等来什么呢?很显然——紫阳君。
  江玄瑾料到柳云烈想生擒帝王,但没料到的是,帝王竟能拖延两日,刚好让他赶到,围住了来不及撤的柳军。
  柳云烈大怒,一边下令让人攻进大殿杀了皇帝,一边带着人逃走。
  江玄瑾单枪匹马越了千人的阵仗。闯到正殿,护住了李怀麟。
  身上的伤已经不少,李怀麟勉强抬头,说了一句:“朕真不想看见你,但……又庆幸能看见你。”
  说罢,失血过多,昏厥了过去。
  江玄瑾面无表情地让左隆扛住他,转身厮杀,杀出一条血路,与被堵在外头的就梧等人汇合。庆幸的是,柳云烈见势不对,退得极快,缠斗没有持续太久,损失也不大。
  乘虚清点了冯翊城里的伤亡,皱眉同自家君上禀告了些什么,江玄瑾听得沉了脸,看了一眼床上脸色惨白的李怀麟。
  他安静地睡着,一张脸天真无邪,不像过尽千帆的帝王,倒像是依旧被疼宠得好好的小孩子。
  一线城。
  怀玉嘻嘻哈哈地跟初酿聊了天,又去找了一趟闲得慌的百花君,仰着下巴跟人挑衅:“打一架怎么样啊?输了你就滚回东晋去。”
  慕容弃心情正不爽呢,闻言就捋了袖子:“来来来,我今儿不给你打个芝麻开花节节高。你还真当我好欺负!”
  两人在庭院里拉开了架势,青丝蹲在旁边沉默地看着。
  慕容弃出手阴狠,自家殿下借的是别人的身子,很快就落了下风,但她完全没有要退避的意思,硬着脑袋迎上去,然后被百花君一拳打在了肩上。
  很是骄傲地吹了吹拳头,慕容弃叉腰问:“服不服?”
  李怀玉后退了好几步,眨眨眼看着她,眼眶突然就红了。
  “嗯?”慕容弃怔愣,以为她眼睛进沙子了,谁曾想下一瞬,这人直接蹲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不是吧?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我一拳就能把你打哭?”
  青丝摇头,冷静地道:“殿下只是想哭,但没个借口,所以赖上您了。”
  每天抱着玉雕,却还是没能等回来一封信,怀玉今儿一早起来就闷闷不乐,她憋了很久了,再憋要坏了,但直接哭出来又很不符合她的作风,所以只能找个借口。
  眼泪吧嗒吧嗒地往土里掉,李怀玉一边抹脸一边哽咽:“碰瓷都要被身边最信任的丫头拆穿。这日子没法过了!”
  慕容弃翻了个白眼,轻轻踢她屁股一脚:“陆景行不是给你送了个玉雕?怎么不抱着了?”
  “抱着没用!”怀玉负气地道,“这都四十多天了,连个要回来的消息都没有!我等会就砸了它去!”
  一听这话,慕容弃乐了,冲去她房间里就把那玉雕拿出来塞她手里,然后坐在旁边翘了个二郎腿:“砸,赶紧砸。我看着你砸!”
  李怀玉:“……”
  “哎,别光说不做啊,反正没用,留着干什么?”慕容弃笑得焉儿坏焉儿坏的。
  狠狠瞪她一眼,怀玉抱着玉雕起身:“我拿去送人也比砸了好,外头的难民多着呢,跟银子过不去干什么?”
  说罢,气哼哼地就走了。
  然而。夜深的时候,这座要被她拿去送人的玉雕,还是被李怀玉抱在怀里入睡。
  青丝站在床边,看了看自家殿下脸上的泪痕,忍不住叹息一声,替她掖了掖被子。
  人间最是相思苦,化作笔墨也难读。
  一个翻身,李怀玉松了手,那玉雕在凉席上滚动了两下,落下了床沿。青丝惊得急忙伸手去接,然而只抓住玉雕的底座,雕身磕在地上,“咔”地一声响。
  青丝白了脸。
  李怀玉睡得安安稳稳的,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吧砸了两下嘴,轻唤了一声谁的名字。
  原本已经熄了灯的公主府,除了主院,其他院子里的人统统被青丝拎了起来。灯火通明,众人神色凝重地围在桌边,盯着那个断成了两截的玉雕。
  “怎么办?”青丝嘴唇都白了,“殿下要是看见,就完了。”
  慕容弃打着呵欠道:“一个玉雕而已,又不是紫阳君,看见就看见了吧。”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她身上,带着明显的责备。
  微微一噎,慕容弃抿唇:“你们殿下还迷信什么不吉利之类的?”
  “平时不迷信。”陆景行摇着扇子道,“但碰上江玄瑾的事,另说。”
  “还能找个一模一样的来吗?”徐初酿焦急地问。
  陆景行摇头:“若是有,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众人齐齐沉默,赤金想了许久,道:“明日弄些大动静出来,分散殿下的注意,让她来不及找玉雕便是。”
  “可,明日过后呢?瞒不住太久的。”
  “能瞒一天是一天。”赤金道,“殿下很聪明,所以各位务必拼尽全力,不要有任何破绽让她察觉。”
  断成两截的玉雕无辜地躺在桌上,桌边的众人倒是伸手交叠在一处,相互打气鼓劲。


第107章 熊瞎子

  于是李怀玉这天早晨是被铁锅落地的声音给惊醒的。
  “哐当”一声巨响,震得她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眼睛都还没睁开呢,就听见初酿嚷嚷:“不好啦不好啦!”
  费劲地揉了揉眼皮,怀玉坐在床边看着她:“出什么事了?”
  一溜烟跑到她面前,徐初酿却是一噎,小脸憋得发红,眼里有点无措。
  她……她忘词了……
  赤金从后头追上来,替她把话接上:“厨房里进贼了。”
  啥?李怀玉挑高了眉:“厨房?”
  “是,现在那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下人说,看见了熊的掌印。”赤金撒起谎来眼睛也不眨,“陆掌柜怀疑,是山上有野熊下来了,现在还在府里某个地方藏着。”
  徐初酿听得连连咽口水,最开始不是说进贼就好了吗?怎么变成进熊了?去哪儿弄只野熊来啊?
  不过怀玉对熊的兴趣明显比贼大,一听赤金的话眼睛就亮了,跳起来咋咋呼呼地喊:“青丝,快来帮我收拾收拾!”
  见她没问玉雕的事,几个人都偷偷松了口气。
  然而,坐在妆台前。怀玉左右摸了摸,眼里有疑惑,从镜子里看着青丝,张口就想说话。
  “主子!咱们动作得快些了!”青丝一脸严肃地抢在她前头开口,给她挽了个干净利落的远山髻,随手插上赤金初酿买回来的木簪,扶起她就往外走。
  怀玉茫然。问初酿:“很急吗?”
  徐初酿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话,青丝心里咯噔一声,连连朝赤金使眼色——徐姑娘不是块撒谎的料啊!
  赤金伸手拉着徐初酿的袖子让她站在自己身后,然后一脸凝重地开口替她回答:“很急,府里不敢泄露消息,怕百姓恐慌,但也怕那野熊跑出府伤着人。”
  李怀玉点头。神色也跟着凝重起来,随他们一起往厨房走。
  陆景行和慕容弃都在厨房门口,远远看见他们过来,正想按商量好的说贼人的事情,结果还没能开口,就见赤金上来问:“熊的掌印在何处?”
  ……什么的掌印?
  陆景行凤眼微瞪,赤金眼含深意。两人眉目交流一番,陆景行生生噎下一口气,朝李怀玉道:“都在后头。”
  怀玉这叫一个兴奋啊,她是在宫里长大的,京都也没野熊,是以这东西只在书上听说过,如今终于有机会得见。她提了小裙子蹦蹦跳跳地就往里头走。
  厨房里这叫一个狼藉,杯盘碗碟碎了一地,菜叶四散,往常挂着肉的钩子如今孤零零地在檐下晃荡。
  陆景行小声问慕容弃:“君上可见过野熊掌印是何模样?”
  慕容弃抱着胳膊道:“见过,东晋山上野熊颇多,去年春猎我还打了两头。”
  眼瞧着李怀玉已经在后头找起掌印来了,陆景行也不得不抛下这段时间的恩怨,朝慕容弃拱手:“还请君上赐教。”
  斜他一眼,慕容弃哼笑:“画舫上共进晚膳,不然免谈。”
  陆景行:“……”
  打了个呵欠,慕容弃道:“快点决定,她要把这院子翻遍了。”
  一狠心一咬牙,陆景行点头:“好。”
  “爽快!”慕容弃笑了,笑出两个小酒窝,然后拉他到李怀玉看不见的角落,把他的手捏起来张开,往地上狠狠一按,按出个深坑来,再伸着脚尖把五个指印碾了碾,碾得圆圆的。
  陆景行疑惑地问:“为什么要用在下的手?”
  “用本君的手也一样。”慕容弃松开他,轻描淡写地道。“但本君懒得去洗手。”
  陆景行:“?”
  李怀玉满院子找着熊掌印,正疑惑这些人是不是在诓她呢,就听见一声惊呼:“殿下,这里!”
  厚厚实实的掌印,跟人的脚印完全不一样。怀玉蹲在旁边看了看,满眼惊叹,起身便吩咐:“赶紧在府里找,里里外外都找一遍,有任何风吹熊动都立马来跟本宫禀告!”
  “是!”家奴们齐应,拿着长棍四散开去。
  想起小混蛋和小祸害还在乳娘那里,怀玉扭头就往主院跑。
  徐初酿很欣慰,低声对赤金道:“大人总说殿下性子顽劣,少几分母亲的慈柔。眼下您看,一有危险,殿下还是很担心小世子和小姐的安危的。”
  赤金沉默,朝徐初酿勾了勾手,初酿满脸不解,跟着他过去一看。
  李怀玉兴冲冲地抱了两个孩子——或者说是拎,一手一个,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孩儿们,娘亲带你们去看熊瞎子!”
  徐初酿:“……”
  许是继承了自家娘亲的胆量,两个襁褓里的小奶娃都没哭,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咯咯直笑。李怀玉拎起小混蛋就道:“你爹说了,儿子生下来就是保护娘亲用的,所以等会要是熊冲上来了,你得保护为娘!”
  青丝眼皮跳了跳,脑海里浮现遇见野熊自家殿下一把将小世子扔上前去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殿下,小世子才三个月大。”
  怀玉一顿,低头看了看小混蛋,嘀咕道:“也是啊,还得再养几年。”
  赤金看了看徐初酿,后者垂了眼:“当我没说过。”
  两个孩子能平安长到三个月,实在都是紫阳君和乳娘的功劳。君上把殿下宠成了个孩子,导致在她眼里,自个儿和襁褓里的奶娃娃是平起平坐的,不知道何为“呵护”。
  “熊呢?还没抓到?”李怀玉问了一句。
  徐初酿回神,连忙扭头看赤金:“对啊,熊呢?”
  “熊……”赤金拱手,“马上就抓到了,殿下稍等。”
  说罢,转身离开主院,把林四海给找了来。
  林四海是面首之中最魁梧的一个,陆景行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差人送来了熊皮,一群人躲在黑暗的小屋里,七手八脚地把皮毛往他身上裹。
  “不会露馅吗?”林四海低头看了看自己。
  “不会。”陆景行摇着扇子笑,“瞧你这熊样,毫无破绽!”
  慕容弃咬着绳子使劲一扯。捆好皮毛再“呸”了一声:“你们的殿下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也要帮忙?”
  说归说,手上的动作却是利落得很。
  陆景行看了看,夸她:“你捆得比赤金还好。”
  “那是。”慕容弃下巴一扬,“本君以前经常捆人沉湖,手法熟练得很。”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众人神色复杂了看了这位百花君一眼。然后默契地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继续裹熊皮。陆景行捏着扇子的手有点僵硬,他想,要不画舫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换个没湖的地方与她共进晚膳为妙。
  六月的天已经开始热了,四周捆皮的人都开始冒汗,裹熊皮的林四海更是汗流浃背,看着就难受,但他一声也没吭,等伪装妥当了,就钻进赤金找来的囚车里,团成一头熊的模样。
  慕容弃瞧着,刚开始还觉得好笑,可笑着笑着。她脸色就沉了。
  “怎么?”陆景行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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