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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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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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姑娘没察觉吧?”
  “她最近心情一直低落,思绪不知道去了何方,哪里能察觉到这些。”
  人家刚被休,提这些也不合适,大家小声说两句也就算了,缘分这东西,还是顺其自然来得好。
  紫阳的文书一下。丹阳公主重活于世的消息也就被证实了,李怀麟本是想坐在京都看一场附近封君讨伐长公主的好戏,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没人动。
  紫阳君不动也就罢了,他刚把紫阳平定下来,现在正是安内的时候。可长林君和平陵君为什么也不动?那可是祸害朝野长达八年的丹阳啊!她卷土重来,附近的封地怎么也该戒备抵抗吧?
  李怀玉也觉得奇怪,长林君不提,平陵对她的仇怨应该很大,她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结果两个月过去了,她肚子都大起来了,丹阳到一线城的河道也快挖通了,平陵也没出兵压边城。
  “怎么回事?”她好奇地问青丝。
  青丝把手里的药递给她,平静地道:“刚传回来的消息。一个月前长林君和平陵君都去了一趟紫阳,不知道谈了什么。长林君和平陵君回去之后,都闭门谢客,养精蓄锐。”
  怀玉纳闷了,她和江玄瑾上次算是吵翻了吧?这么久了,除了御风来给徐初酿送过一封休书,别的都再没来往,江玄瑾那么高傲的人,定是不会帮她什么的。
  更何况……听说他立了紫阳府,把白璇玑迎进去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李怀玉低笑:“四个多月了啊。”
  离御书房造反之事,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江玄瑾那么高傲的人,要放下她很容易吧?他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人,他那么理智的人。定是能重新开始过日子的。所以那一次会面,江玄瑾应该是有别的考虑,所以才劝住了两方君主。
  也不知道白璇玑会不会给他摘月亮。
  一口闷下碗里的补药,苦得她皱了脸。怀玉吧砸两下嘴,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有人帮她试药,皱着眉道:
  “试药是试有没有毒性,不是试苦不苦。”
  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像极了学堂上严厉的先生,低沉带了佛香的声音萦绕在她耳边,仿佛她做过的一场梦。
  “梦醒啦!”她笑着垂眸,抚了抚手腕上的佛珠。
  这东西她偷摸藏着,没舍得还给他,就当个纪念吧。
  “主子,半个月之后是长林君五十岁的寿辰。”青丝道,“四周封君皆收了请帖。您的帖子也已经送来。”
  “哦?”怀玉挑眉,“竟还请我?”
  “您到底是丹阳一方之主。”青丝道,“一线城短短两月变化如此之大,各方的人都看在眼里。”
  两个月前还难民遍地的一线城,如今好歹算个正常的地方了,等河道彻底一通,这城池就算是得救了。并且,以这里的百姓对他们的爱戴之情来看,一线城若是划归丹阳,也未尝不可。
  怀玉很欣慰:“到底是没白忙活。”
  “可要奴婢准备行头?”青丝看了看她,“您这身子……又得重新做衣裳了。”
  四个月的肚子,大得有些不像话,可奇怪的是殿下一点也没胖,只肚子鼓了起来,胳膊腿儿还是细得很。
  垂眸想了一会儿。怀玉道:“我就不去了,这身子不好动弹,你们备好贺礼送去便是。”
  青丝一愣:“不去?”
  这可是笼络各地封君的大好机会啊,好不容易有请帖……
  “不去。”怀玉很坚定地摇头,“没法去。”
  叫江玄瑾看见她这肚子,要怎么解释?吃多了撑大的?
  扶着青丝的手出门散步,外头已经是立了冬,青丝给她裹了厚厚的狐毛披风,可还是遮不住这肚子。
  郡守府里有新来的下人,远远吓了一跳,拉着旁边的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资历老些的下人看了一眼,摆摆手:“大惊小怪什么?殿下也是女子,怀了身孕不是常事?”
  “可这……怀的谁的呀?”
  “我听几位大人说,那孩子要管陆掌柜叫爹的。”
  陆掌柜?新下人咋舌:“不是还有人说,殿下之前与那紫阳君……”
  “别在这郡守府里提紫阳君。”老下人连忙打他的嘴,又往殿下那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这府里最说不得的就是那位君上,叫大人们听见,定是要赏你板子的!”
  这两个月,紫阳频下文书针对丹阳,两地关系紧张,就算两位封地之主之前有什么纠葛,现在也是个势不两立的局面了。
  新下人恍然,又有些唏嘘,这些身份贵重的人,故事可真多呀。
  紫阳久违地迎来了晴天,主城的紫阳府里,新迁任的都护吕青站在书房里,眼睛睁得大大的:“什么?”
  江玄瑾面无表情地重复:“半个月后,长林君寿辰,你替我坐镇紫阳,我要过去一趟。”
  吕青是江玄瑾的发小,也是他的心腹,一直在紫阳替他看守地盘,好不容易等来这主子归位,却见他整日都板着脸,让他出这主院的门都难,今日竟说要去长林?
  他有点哭笑不得:“君上,以如今的形势来说,长林君寿辰,您大可以让人替您去送个贺礼做个样子,何必亲自去?”
  江玄瑾道:“诚意。”
  “给长林君看什么诚意?”吕青气不打一处来,“上次怎么威胁人家不准妄动的?您架子可大了,把人家吓得服服帖帖的两个月没敢动弹。如今这是怎么的,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想起这个吕青就觉得莫名其妙,他是越来越不懂江玄瑾了,有些事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他却花着极大的力气,绕着弯子也要做。而有些必要的事,比如向京城递文书,亦或是入京述职,他从来都不做。
  朝堂之上都已经有了质疑紫阳君要造反的声音了,他也不担心。
  “吕大人。”乘虚忍不住开口,“您让主子去吧。”
  “给我个理由!”吕青压着额角道,“他这一走,我可没好果子吃!”
  乘虚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把吕青拉到旁边,低声问:“您可看过长林君发请帖的名册?”
  名册是随请帖一起送来的,吕青哪里留意这个?好奇地看了后头的江玄瑾一眼,他问:“有什么非见不可的人?”
  “有。”乘虚点头,“但主子不肯明说,所以您再争论也无用,主子是一定会去的。”
  吕青深深地皱眉。
  紫阳下了第一场雪,细细碎碎的雪花落下来,染白了屋檐,江玄瑾沉默地看着窗外,漆黑的眼里亮着一点点雀跃的光。
  “主子,白二小姐决定要回京了。”御风进门来,拱手禀告。
  自上次阴平之事后,白璇玑便被软禁了,四个侍卫寸步不离地看着她,别的什么也不做,也不阻拦她吃饭睡觉,但不管她在何处。哪怕是休息,四个侍卫也会站在她床前看着她。
  一开始白璇玑还倔强,硬着嘴说只要能留在君上身侧,要如何都无妨。可这两个月来,君上正眼也不曾看她一次,她靠着白德重的面子进了紫阳府,也只能屈居一个小院,日夜被人看着。
  睁眼就看见四双眼睛的恐怖折磨终于是让白璇玑扛不住了,哭着喊要回京都。
  江玄瑾回神,带着御风去了一趟白璇玑的小院子。
  白璇玑哭得正厉害,一看见他来,倒是吓得立马闭了嘴。
  “想走?”江玄瑾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问。
  白璇玑哽咽,满眼惊恐地点头。
  “为何?”江玄瑾道,“可是本君待二小姐何处不妥当?”
  这话他也好意思问出口?白璇玑又气又惊慌,她手段都用尽了,拉拢江家人,贿赂下人,想坐稳自己的君夫人之位,可没用!不管她做什么,他永远喊她白二小姐,永远不让她进主院的门!
  若是他一开始就不放她进紫阳府还好,她提早绝望,也就不费那么多力气了。可他偏生放她进来了,然后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次次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好比一个人努力登山,山高不可怕,爬到一半看见路全断了,进无可进,这才最绝望。
  之前她一直没反应过来,直到昨晚被床边看着她的人惊醒,惊出一声冷汗继而嚎啕大哭,她才发现,江玄瑾是在报复她。
  他知道她在江老太爷面前嚼了舌根,也知道她想离间他和白珠玑,没与她算账是看在她爹的份上,但他都记着呢。不急着与她对质,也不冲她发火,他只选了最为残忍的一种方式,要把她这一生的幸福,统统葬送。
  “二小姐不记得了?”江玄瑾半阖着眼,漫不经心地道,“你可是拿着圣旨的人。”
  圣上赐的婚,她要是就这么回了京都,命也就没了。
  惨白着脸,白璇玑红着眼道:“小女就算做错事,也不至于惹君上如此大的怒火。江老太爷身体如今依旧康健,也没被气出什么毛病来,君上为何不能放小女一条生路……”
  “小女?”讥诮地勾唇,江玄瑾看她一眼,“二小姐不是惯常喜欢自称‘妾身’?”
  白璇玑一噎,哭得更加厉害。
  不是说紫阳君胸怀宽广吗?不是说他已经变得温柔了不少吗?为什么她遇见的这个紫阳君,记仇到了这个地步,并且残忍得像没有心一样?
  走了要死,留下来生不如死,她还能如何?
  “二小姐若是实在想走,本君也不拦着。”轻拂衣袖,江玄瑾转身离开,冰冷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记得替本君向白大人问好。”
  白璇玑目光呆滞地看着他的背影,身子慢慢滑落,如失魂一般趴跪了下去。
  她没个好下场,江家人可看得开心了,孤鸾一听见消息就跑去找江深,想逗他开心。
  “公子您是没看见,那白家二小姐可惨了,哇哇哭着拿头撞墙呢!”
  江深半躺在贵妃榻上,闻言头也没抬,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见他应了,孤鸾便继续道:“这年头被休弃了的女子哪有好日子过?那白二小姐是想装装可怜,看能不能搏君上怜惜,谁知道君上把场面话说完了就让她走,她现在又不敢走了,只能用苦肉计。”
  被休弃了的女子,没有好日子过吗?
  心里一沉,江深坐起了身子。
  他最近经常梦见徐初酿,在梦里她始终冷着一张脸。不管他怎么朝她跑,都跑不到她身边。
  是因为她的日子不好过,所以记恨他,做梦也想让他难过吗?那她现在是不是后悔了,想回来他身边?
  眼睛一亮,江深下了榻,想了想,拢了外袍就去往江玄瑾的书房。
  “我有个朋友在一线城。”他道,“今日收到请函,让我过去与他们同游山水。”
  江玄瑾看他一眼,道:“一线城大旱三年了。”
  山是有,哪儿来的水?
  江深干笑:“旱灾肆虐之地,应该也有风可采,你给我个通城文牒,我去一趟。”
  江玄瑾慢条斯理地道:“要通城文牒很麻烦,得等上半个月。”
  额角跳了跳,江深忍不住怒道:“你糊弄谁呢?别以为我不知道,李怀玉离开阴平的时候,你就给了就梧通城文牒,那可没要半个月!”
  真当人傻呢?没有通城文牒,他们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地就到了一线城!
  江玄瑾沉默,扭头看向窗外。
  江深过去就挡了他的视线,皱眉道:“好歹是亲兄弟,你不能这么小气!”
  颇为不悦地拢起了眉,江玄瑾道:“你若非要,便去找吕青,让他给你办。”
  展颜一笑,江深双手一合就朝他作揖:“多谢!”
  然后着急忙慌地就跑了。
  本来甚好的心情,被他这一搅就没了。江玄瑾阴沉了脸,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主子?”乘虚给他递了茶。“二公子想去一线城是好事啊,说不定还能与二夫人冰释前嫌,您气什么?”
  接过茶杯放在桌上,捏着茶盖轻轻敲着杯沿,江玄瑾闷了许久,才低声道:“他能,我不能。”
  江深能一时兴起就跑去一线城,他不能。江深能名正言顺地去找人,他也不能。
  他有大事要做,有公文要看,有无数算计要应付,就连做梦,也全是从悬崖坠落的失重感。
  昨日吕青说,他一归位,该有的什么都有了。
  可他张开双手看了看。里头根本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抓不住。
  他活得还不如他二哥。
  “主子……”乘虚有些心疼地看着他,“马上就是寿宴了呀,您……您也可以去长林走走,看看山水。”
  想起寿宴,江玄瑾那漆黑的眸子里终于又亮起了光,但嘴上却还斥责:“给长林君贺寿是正经事,如何能游山玩水?”
  “是是是!”乘虚连忙低头,“这事儿正经得很,您可得好生准备。”
  “准备好贺礼便是,别的也没什么了。”江玄瑾轻哼一声,想了想,又让御风去找了两个裁缝回来。
  各地封君最近几个月都没睡好觉,众人都在揣测着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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