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音好看的玉容上掠过一丝意外之色。
这栋别墅虽不是什么秘密住宅,却也极少有人探访。尤其是夜间。一是她拒绝待客,二是有资格有勇气上门找她的人也并不多。三则是她一心扑在工作上,基本上没有吃饭聊天乃至于窜门的朋友。今晚却破天荒的有人上门。这如何不让她惊讶万分?
“难道小筑又逃学了?”
放下叉子的林画音来到门口,正酝酿着如何训斥那个同父异母的淘气小妹。猛一拉开房门,却发现站在门口的并非林小筑,而是那个她连想一下都觉得世界末日来临的混蛋男人!
混蛋男人右手提着一只脏兮兮的帆布行李袋,左手端着一份路边摊买来的烤串,嘴里还衔着一根烧了大半的香烟。咧嘴笑道:“作为夫妻,我在你家暂住个一年半载,你不会不欢迎吧?”
说罢,也不等彻底陷入绝望的林画音回神。萧正抱着行李就走进了客厅。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留下一串触目惊心的黑色脚印。
第8章 我讨厌独居!
萧正大喇喇来到客厅,一把将脏兮兮的行李袋扔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遂又瞥见餐桌上鲜艳可口的水果沙拉,随手抓起一块果肉扔进嘴里,咀嚼道:“沙拉酱放少了。”
然后放下黑乎乎的烤猪腰子,一屁股坐在桌边,奇道:“这不会就是你的晚饭吧?”
言行举止给人一种家是他的,房产证上只写了他一个人名字的错觉。
底线被撕得粉碎的林画音彻底懵了。
他凭什么进来?而且连鞋都不换,踩脏她足足打扫了一个周末的地板?他又凭什么把那只上世纪的行李袋扔在她最喜欢的沙发上?
他凭什么吃自己的晚餐?而且不讲卫生的用手抓?
最最重要的是——他还要住在这里?
林画音脸色冰寒的走进厨房,拿出一把泛着寒芒的菜刀,走近餐桌,双手握刀的指向正准备吃宵夜的萧正:“滚出去!”
萧正津津有味的啃了一串猪腰子,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被房东扫地出门了。”
“和我没关系!”林画音寒声道。
“我无家可归了。”萧正忽略了那把在他额前抖动的菜刀。颇为沮丧地说道。“也没钱开房。”
“这是你的事!”林画音倒吸一口冷气,怒道。“立刻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
“怎么样?”萧正吃了两根油腻腻的猪腰子,神情惬意的点了一支烟,笑眯眯看着林画音。
“我就报警!”林画音寒冷道。说完,她似乎觉得不够力度,遂又补充道。“找律师告你!告你私闯民宅,企图行窃!”
“别开玩笑了!”瞧着在新奥集团高高在上,被奉为冰山女神的林画音此刻露出一副彷徨无助的模样,萧正乐了。“我们可是合法夫妻。就算你把警察叫来,回头我一句两口子闹别扭。你说他们信谁?”
“谁和你是两口子!?”林画音羞恼道。
萧正面露伤感之色,叹息道:“都说最毒女人心,古人诚不欺我。我们中午才签了结婚协议,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林画音恼羞成怒,娇躯紧绷的呵斥道:“最后再警告你一次,立刻拿起你的包裹滚出去!”
“不走。”萧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破罐子破摔道。“你要是下得了手,就一刀把我剁了吧。我不怪你。反正我离开这里,不是冻死就是饿死。不如痛快点。”
林画音美眸圆睁,气得浑身发颤。
这不是死皮赖脸吗?这家伙怎么能这么不要脸?自己都拿刀出来威胁了,他还不肯走。难道铁了心要住在家里?
可是——
别说让洁癖又具有领地性的林画音收留一个邋遢没品的混蛋男人,就算是亲戚朋友来家里久住,她也未必会答应。
硬的不行,林画音用几近哀求的口吻说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走?你没钱住酒店,我可以给你钱。”
“你这是侮辱我作为男人的尊严。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践踏我的人格。我不吃那套!”萧正板着脸,义愤填膺地说道。
没钱还要尊严?你怎么不去死!
“那我帮你租一间公寓。”林画音强忍着心头的怒焰,冷静说道。“地段环境随你挑。”
“我不喜欢独居,孤独,寂寥,没有人气。”萧正明媚忧伤道。“我希望在经过一天忙碌的工作之后,家里有热气腾腾的饭菜等着我。我还希望夜半三更,当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家时,家里有一盏灯是为我而亮——”
“够了!”林画音气得直欲晕厥过去,脸色发白道。“萧正,你有完没完!?”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萧正随手抓起一只堪称工艺品的水杯,娴熟的弹了弹烟灰,面无表情道。“我被迫和你签下为期两个月的婚姻契约,又委曲求全的留在你那比地狱还要冷酷的公司上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把我安排在保安部,就是想假借白玉娇之手折磨我。好,这些我都可以忍。你呢,聘请私家侦探二十四小时跟踪我。连我撒泡尿都不放过。还跟踪我回家。怎么,把我当杀人犯看待?你别忘了。那晚我可没主动勾搭你。要不是怕你被别有用心的渣男占便宜,我才懒得搭理你。”
别有用心?占便宜?
你就是那个别有用心的渣男!最后便宜也全被你占了!还有脸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林画音裹在家居装里的饱满酥胸高低起伏,气得不轻。可转念一想,自己那么做的确过分了点。正如萧正所言,那晚的意外,并非他单方面策划的。若非自己防御意识薄弱,又怎会被这个混蛋有机可乘?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的一切,我主动送上门来给你监视有什么不好?不止省了请私家侦探的钱。家里还能多个伴。岂不一举两得?”萧正软硬兼施道。“当然,如果你非得把事儿闹大,我也不怕把咱俩的关系捅出去。到时玉石俱焚一拍两散。对谁也没好处。你说呢?”
林画音精致的玉容上神情丰富,眼中的敌意与愤怒却渐渐退散。冷漠道:“我可以收留你暂住几天,但你必须立刻找房子。”
“没问题。”萧正喜上眉梢,见好就收,不再刺激明显处于崩溃边缘的林画音。
“另外,家里任何东西你都不能碰。”林画音霸道道。
“连电视都不能看?”萧正努力为自己争取福利。
“不行!”林画音陡然提高音量,再度陷入崩溃状态。“电视不能碰!沙发不能碰!厨房不能碰!除了那间房,家里的一切都不属于你!也不准你用!”
萧正连连点头:“同意,明白,不碰,也不用。”
“更加不能上楼!”林画音眼眸中喷出怒焰。“你要是敢上楼,我就杀了你!”
“除非你邀请我上楼。”萧正挺胸抬头,立下军令状。“不然我绝不擅自上去!”
林画音气得双眼发黑。
邀请你上楼?你是不是疯了!我就算死在楼上也不会吭一声!
“好了。谈判结束。”萧正善意的抓起一根黑乎乎油腻腻的猪腰子,满脸热情道。“要不要来一根?这玩意对腰好。你长期坐办公室,腰肌劳损肯定很严重。”
如果杀人不犯法,林画音一定会把这个混蛋乱刀砍死!
憎恶又嫌弃的扫了一眼萧正,林画音转身走开,怒火烧身的回房而去。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再无动静。
第9章 喊老婆来陪酒!
萧正暂住的客房有独立浴室,一米八的巨大双人床。落地窗外的露台摆了一套高档的欧式桌椅。想必是供人休闲饮茶的场所。
住在生活设施如此齐全的大别墅内,身心愉悦的萧正生出了在这里度过余生的想法。
洗了澡,换上背心裤衩的萧正把自己扔在柔软的大床上,斜睨没有反锁的房门,患得患失:她会不会趁我熟睡闯进来?届时,我是极力挣扎,维护自己的贞操,还是半推半就,遂了她的心意?毕竟,人在屋檐下,我根本没有反抗的底气。
胡思乱想间,奔波一整日的萧正进入梦乡,香甜睡去。
次日早晨,萧正被一阵刺耳如催命符的电话铃声惊醒。睡眼惺忪的坐起身,抓起电话抱怨道:“扰人清梦有如断人钱财。唐组长,就算你的后台比我硬。也不能干这么缺心眼的事儿。”
“你还在睡觉!?”
电话那边传来唐明急不可耐的催促:“这都几点了?你想第一天正式上班就被炒鱿鱼吗?赶紧来公司!白老大已经发飙了!”
困顿不堪的萧正抬起手腕,扫了一眼时间道:“这才八点半不到,公司规定的上班时间不是九点吗?”
“别的部门是九点,咱们保安部的上班时间要以白老大的要求为准。少废话,赶紧来公司。晚了我可保不了你!”
挂了电话,萧正不紧不慢的洗脸刷牙,见头发因睡觉姿势过当而形同鸡窝,又沾了水,梳了一个显脸小的发型。这才施施然走出卧室。
习惯使然,萧正下意识来到厨房找吃的,却发现冰箱内除了速冻食物,连一碗泡面都没有。
“忽然有点怀恋张大妈的厨房,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不像这里,大是大,连一碗熟食都没有。毫无人情味。”
一脸沮丧的萧正拉上冰箱,出门而去。
七点一刻,萧正就听见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尽管别墅主人已尽量降低脚步声。可仍惊醒了熟睡中的萧正。当然,萧正绝不会天真的认为林画音是怕打扰他的美梦。除了不愿与死皮赖脸住下的萧正碰面,最担心的还是怕这个极品男人蹭车。
明珠的早晨空气新鲜,沿江吹来的凉风更显清爽。慢腾腾出门的萧正在别墅区附近的早餐店吃了两屉小笼包,喝了一碗豆腐脑,这才叼着烟在站牌处等候直达帝国大厦的十九路公车。期间,把萧正当做自己人的唐明连续发来数条短信,直播着白玉娇的凶悍暴行。从简短信息中出现的大量错字不难看出,保安部正处于水深火热,急需拯救。
“也就是我阿正哥年纪大了。搁在前几年,哪有她耀武扬威的份儿?”抢占靠窗座位的萧正走马观花的浏览高楼林立的明珠街景,心中唏嘘万分。
五年没回来,萧正印象中的明珠早已日新月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如果不是从小生活在这座城市,只怕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抵达帝国大厦时,时间已精确的指向十点。按照新奥上班时间,他也足足迟到一个钟头。更遑论拥有军事化管理模式的保安部。
不过萧正懒散惯了,一个钟头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面不红心不跳的来到保安部,正要换衣工作,一名有点眼生的保安同僚凑了过来,脸色难看道:“萧正。白队让你去健身房找她。”
“现在?”萧正换上崭新的保安服,随口问道。
“嗯。让你来了公司就过去。”保安说罢仿佛避瘟神,头也不回的离开。
新奥对员工的身体素质十分关心。为此还专门开辟了一层楼作为集团内部的健身房,从国外进口了各种健身器材,规格比市面上营业的健身房有过之无不及。甚至聘用了几名专业的健身教练定期培训。务必让长期坐办公室的员工拥有健康的体魄。是一项可圈可点的公司福利。
健身房设于八十五楼,当萧正无视保安部规矩乘电梯上楼后,在门口等候的唐明一个箭步冲上来,压低声音说道:“你找死啊?不是说过上班期间保安部禁止使用电梯吗?”
“早餐吃的太饱。我怕过量运动会导致岔气。”萧正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唐明没好气道:“一会白老大怎么说,你就怎么听。不要顶嘴。更不能表现出不满。我已经给你解释过了,说你和老婆吵架才耽搁了上班。”
“你怎么知道我结婚了?”萧正目瞪口呆道。
“你真结婚了?”唐明显然也很吃惊。
在明珠这种普遍晚婚的国际大都会,二十五岁就结婚的确仓促了点。也失去了太多猎艳的好机会。唐明对此十分惋惜。
“是啊。我老婆也在新奥工作。长的那叫一个水灵。”萧正也不急着进去见白老大。居然和唐明在健身房门口唠起嗑。
“你老婆是新奥员工?哪个部门?我靠——”唐明只觉呼吸困难,胸闷气短,气急败坏道。“你不知道新奥禁止办公室恋情吗?你还结了婚?不怕被BOSS知道,把你们全给开除了?”
萧正闻言脸色一正,严肃道:“你真是杞人忧天。放心吧。新奥全体职员被开除,也没人敢把我老婆开除。”
“你老婆是何方神圣?”唐明震惊道。
萧正指了指天花板,郑重其事道:“林画音。”
唐明先是一怔,遂骂道:“去你大爷!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呢?”
“就知道你不信。”萧正耸肩道。“改天你请我吃饭。我把她喊来陪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