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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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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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瑞啪的一巴掌就抡在媳fù脸上,打得女人扑在地上,十岁出头的一个子从屋里冲出来,扶住女人,昂对刘瑞喊道:“不准打娘”
    “刘旦你敢对你爹撒泼”
    刘瑞更是气恼,几乎是咆哮出声。
    “范先生说,暴……暴及fù孺,禽兽不如也。四哥儿也说过,男人打女人是……是鲁什么色……”
    刘旦在门g,也开始能吐个之乎者也,换在往日,刘瑞欢喜还来不及,可这会他只觉得自己的儿子格外可憎。墟市那场变,关云娘的死,连带四哥儿这颇有威压的称呼,一同在他脑子里搅着,一直被惊惧恼怒压着的心气,总算找到了泄之处。
    “狗屁四哥儿狗屁先生少在你爹面前提这些东西”
    刘瑞拳脚俱下,将自己儿子连带媳fù,就像是仇人一般地收拾起来。
    “这狗屁的李庄,老子不呆了满天下都是田地,老子去其他地方种”
    想着凤田村田地卖的钱,加上之前李肆的赔付,自己家底还有三五十两银子,刘瑞定下了决心。
    李庄内堡,还有个人说到了“走”。
    “你在想什么?云娘那是她自己想不开,就别自责了,往前看吧。庄子事业刚刚铺开,就等着你们大展身手呢。”
    田大由安慰着脸色灰白的儿子,他是觉得田青认为自己没拦住官差,才让关云娘遭了难。
    田青一直低着头,话里带着一种通透的了悟,可这了悟却像是冷冰冰的。
    “爹,咱们去佛山吧,凭咱们的手艺,自个也能过上好日子。”
    他本想说得更多,可瞧着田大由还在桌上写写画画的认真姿态,只将这句话翻来覆去地说。
    “说什么昏话呢好日子?没四哥儿指路,没咱们自个抱成一团,再有什么好日子,也得给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这些日子经的事,你还没看清楚?”
    田大由正在忙着改良燧机,李肆嫌之前的设计零件太多,工艺繁琐,他正跟何贵一起攻关。听儿子这话,不由得心火上涌。田青的娘早死,从就护着这独子,却不想护出了一个天生怕事的xìng子。这种话早前田青也说过,后来经了麻风一事,像是变了,现在关云娘出了事,他又变回来了?
    可田大由嘴笨,也说不了更多,只觉着好好训训,估计田青就能明事。
    “我看清楚了……”
    田青低声嘀咕着。
    田大由当他是受了教,不再多话,再勾抹几笔,寻着了又一个关键,匆匆出门去找何贵商议。浑没注意田青捏着拳头,指节已然白,官差那腰刀的冷风像是罩住了他全身。
    “不是我没护住云娘,我已经做了该做的,全都是他的错,全是李肆的错”
    他面目扭曲着,心中本有的自责,被另一股朝水淹没,也不知道那朝水是原本就有的,还是为掩盖那自责而生的。
    “我看清楚了,李肆就是个灾星,我早看明白了的。云娘……他给了手链,出了事却不伸手,他就看着,他就是来害人的接下白总戎的生意,带着大家来这里垦田,攀上练总去剿贼匪,到现在死了多少人?他还要害谁?我绝不能让他害爹爹……”
    回到庄子,李肆先去看望了关家父母,见着关蒄还是一副心神恍惚的模样,李肆怜惜地抱她入怀。
    “关蒄,爹娘就你一个女儿了,你得坚强起来,让爹娘安心。可不要再当自己还没长大,该懂得照顾爹娘。”
    李肆很无奈地用出了后世安慰人的手段,他很不乐意让关蒄这么年纪就如g人般懂得人情世故,可自己没护住身边人,教那礼教吃了,这是他不得不面对的一桩恶果。
    “关蒄懂得,关蒄还要照顾四哥哥哥哥别担心。关蒄……关蒄是你的婆姨,要照顾你一辈子的。”
    被熟悉的怀抱拥住,关蒄神智归位,一边bsp;“就是……就是总觉得是自己害了大姐,是自己坏……不想哭的,可就是忍不住……呜呜……”
    李肆叹气,拥紧了姑娘:“不是关蒄害的,是四哥哥害的。”
    关蒄可不想让李肆担罪,就一个劲地摇头:“不,是我害的”
    恍惚间,李肆的思绪回到了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初一幕,两个窝头的归属引了两人一番争执,也让李肆飘浮不定的心境找着了驻泊的港湾。
    “是我们一起害的,好了吧。”
    这话让关蒄平静下来,她低低嗯了一声。
    “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你大姐在天上可不会答应,所以……关蒄。”
    李肆摩挲着关蒄的丝,满心爱怜地说着。
    “四哥哥做四哥哥的事,你做你的事,咱们一起努力。”
    关蒄皱眉:“我能做什么?”
    李肆微笑:“让自己快乐,让四哥哥我快乐,还不够你忙的?”
    关蒄转着那泪水迷朦的大眼睛,像是懂了,紧紧抱住了李肆,用力地说道:“我会让四哥哥每天都笑的”
    李肆笑了,感受着他胸膛的震动,关蒄低低自语道:“我也会让自己快乐的,然后……让天上的大姐也能快乐。”
    见着关蒄平定下来,李肆安了心,开始着手解决段宏时说到的“内患”。
    “刘瑞有问题这种人可不能让他魂进来”
    内堡听涛楼顶层,李肆和五个司董召开了秘密会议,本念着关凤生的状况,没让他参加,他却不愿沉浸在忧伤里,用他的话说,男人怎么能憋在屋里哭哭啼啼,该做什么还得做。
    李肆说到第三次歃血为盟,想将剩下的凤田村人,还有刘村的刘兴纯和大炉头米德正都纳为真正的自己人。林大树先就点出了这个人。之前墟市之事的细节都出来了,正是刘瑞为官差指认出了关云娘。为此林大树果决地悔了两家的亲事,同时坚决反对将这人纳入歃血为盟的名单。
    “田青……还是缓一缓吧,感觉他不怎么对劲。”
    田大由也把自己的儿子列为动摇分子,盟约是一份权利,同时也是份责任,他担心田青还担不起来。
    李肆呵呵轻笑:“是人都会出错,也不能不给人机会,还是先问问他们自己的意愿吧。”
    众人听着李肆的笑声,想着之前为村人作的诸多盘算,都是为着不伤到村人,心中都道,李肆的心肠还是太软了。





    第二卷 第一百零八章 下手却这么凶残
    泡书吧 更新时间:2011…9…20 11:43:11 本章字数:3610

    第一百零八章下手却这么凶残
    “皇粮代缴,每年得公司花红,免费上补学教你认字写字,家中子弟免费上门g学,另教一门手艺,包进公司坊行。有什么病残事故的,公司都照顾到底……”
    林大树黑沉着脸对刘瑞照本宣科。
    “要享受这些待遇,就得跟公司结约,还得心里有数,要是毁约,有可能赔上xìng命,xìng命想清楚了再回答愿不愿进”
    青田公司的人分内外两层,外层自然是一般的雇工,包括刘兴纯米德正都是,除了薪水和花红,再无福利。而内层就是握有金股的人,林大树所说的待遇还只是一部分。当然,握有金股的人也得担起保守秘密的责任,更要命的是必须歃血为盟。两层保险一上,到如今还没谁敢对外人提起过金股和歃血为盟的事。
    不过前两批金股成员,要么是关田林何邬这样的司董,要么是贾昊吴崖等少年外加原本的矿澈子,都经了血火的捶打。现在要引进第三批人,就不得不多作考虑,比如说只先歃血为盟,考察过一段时间后,再让他们知道金子的事。
    林大树原名极力反对让刘瑞加入,可李肆却说至少形式要走一走,所以他颇为不情愿地念着告知,只想着等这家伙摇头说不,他的工作也就算完了,并没注意到刘瑞那紫青相间的脸上,正荡着陶醉而灿烂的涟漪。
    “愿不愿进?”
    林大树问了出口,然后准备转身而去。
    “愿……愿意”
    刘瑞不迭地点头,心道傻子才不愿意。
    “你……我可跟你说清楚了的哦,是要结约的,毁约可要赔上xìng命”
    林大树额头青筋暴起,这转折他可没料到。
    刘瑞腆笑着继续点头,根本就不在意。
    林大树只觉一股闷气就顶在胸口,看着这家伙的黑眼圈,盘算着是不是再加上一拳。
    田家院子,田大由看着面如死灰的田青,也是一肚子闷气。
    “不要再跟爹吵了看看人家邬重满腔心思就花在做事上,你怎么就这么多jī鱼肠子呢?不想进就别再啰嗦,以后你安安生生呆在铁坊当外人,爹继续养你”
    田青拧了好一阵眉毛,艰辛地问:“爹……你说的什么结约,到底是什么约?”
    田大由含糊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反正不会害了你”
    见田青又低头不语,田大由出到院子里透气,过了好一阵,田青出来,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爹,我想进。”
    田大由欣慰地松了口气,儿子还是能调教过来的。
    门g学楼一层,百多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歃血为盟,绝大多数人都面sè坦然,包括刘兴纯和米德正。
    “如有违约,天诛地罚,自有人来取你xìng命”
    田大由滔滔不绝,将内容已经有了极大变化的第三版盟约讲述完毕,以一声冷喝收尾,然后举起了酒碗,众人纷纷举碗,其中几只手还在微微椅着。
    划破手指,血滴入酒,咕嘟嘟仰头饮尽,刘兴纯和米德正对视一眼,欣然笑了。他们不是一般农人,早就怀着挤进这青田公司内层的心思,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已是李肆信得过的人。刘兴纯在等着李肆给他搭更大的活动舞台,而米德正在等着李肆向他展示更为玄奇的工匠世界,在这欲念的冲击下,歃血为盟这种事的忌讳也被彻底压倒。
    血酒喝下,田大由就展开一份文书,挨个让他们按手印,这该就是刚才盟约的内容。
    转完一圈回来,一边的李肆像是开玩笑般地说道:“田叔你可放好了一有贼人偷了这盟约,当成是咱们结会造反的证据去官府那换银子,那可就麻烦了。”
    田大由真当李肆在开玩笑,呵呵笑道:“四哥儿放心,锁在楼里呢,再说咱们可是奔着过日子去的,怎么就叫造反呢。”
    这些日子下来,几个司董心里已经有数,这歃血为盟的仪式,那就是大罪。可人已经上船,而且这种事没人出告就不存在,他们能做的,也就是跟着李肆一起,把更多的人拉上船。
    人群里,刘瑞脸sè苍白,嘴唇蠕动着,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老天爷这怎么行?你这可是要遭雷劈的”
    刘家小院里,刘瑞的话让媳fù差点软在地上。
    “早知道是顶着杀头的祸才能享的福,我才不答应呢就知道不能跟他们魂在一起早早出首,不但会免了罪,还能有赏金拿”
    刘瑞脸红脖子粗地看着自己媳fù,再看看缩在门边的儿子,压紧了嗓子。
    “赶紧收拾东西,等我拿到那物事就跟我走”
    刘家媳fù涕泪纵横。
    “四哥儿和大家对你只有恩,哪有点怨的?你进了就进了,跟着大家一块过日子不好好的?有啥事了也是大家一起担着,怎的要做这伤天害理的事?”
    媳fù的哭诉没起半点作用,刘瑞再不理她,就去抓儿子,可小子一缩肩膀,跑到了他娘身边,一脸怒sè地看着他。
    “就知道跟我顶着干是吧,好你们娘俩就别再姓这个刘了”
    刘瑞铁青着脸出了门,他媳fù抱着儿子,就呆呆看着他的身影消失。
    深夜,李庄内堡一片沉寂,一个身影从黑影里摸了出来,在听涛楼外伏了好一阵。一盏油灯将楼门附近照出昏暗一片,那身影转了好一阵,像是终被那灯光慑住,又无声地缩了回去。
    “难道还要咱们把灯灭了才行吗?”
    伏在远处屋檐上的胡汉山低低抱怨着。
    “总司说了,那种人就没什么胆,不过是让咱们多盯一眼而已。”
    于汉翼无聊地说道。
    “阿昊他们今晚可要累着了。”
    胡汉山话里还带着一丝郁闷,像是在埋怨那活计没落到他身上,接着他叹气道:“总司真是菩萨心肠,依着咱们,在墙角听到那家伙的话时,就该冲进去抓人了。”
    于汉翼切了一声:“总司的话你还没明白?名正言顺总司一定要他做出来才治他,光想光说可不够。”
    胡汉山噢了一声,点头道:“这就是总司说的……天道罚行不罚心?”
    “嘘”
    于汉翼压低了嗓子:“又回来了,看样子是鼓足了胆气。”
    田心河上,舢板急行,刘瑞喘着粗气,嘴里就念着快快,他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追他,同时又觉得前面正有白花花的大堆银子在等着他。
    天sè门g门g亮,他终于行到了金山汛,气还没喘匀就冲上岸,哆嗦着嗓子朝渡口几个汛兵叫了起来:“官爷在么?我要出告”
    汛兵们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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