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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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 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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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得广接着摇头:“撞了船后,还有几个落水的兵也被他们捞了,问洋人要,洋人不还,说得由他们审判,最气的还是这个。”
    贾昊看向萧胜:“萧老大,是要去教训那艘洋船?干脆把它给打沉了咱们这船上的炮可不是一般家伙。”
    萧胜眼睛也亮了起来,可接着又黯淡了,他无奈地摇头:“就是去找他们要人,真要打沉了,估计我这官也别想做了。”
    梁得广也赶紧劝道:“就算要打,也不一定是那洋船的对手,人家可有二三十门炮呢。”
    贾昊抿嘴低哼,却也再没开口。
    风帆鼓荡,船身破浪急行,萧胜梁得广等人再无言语,他们和手下几十号兵丁全被这船速吓着了。
    “这……这简直就是在海上奔马嘛……”
    萧胜脸色也是发白,好一阵才适应下来。
    “不过……真是爽……爽”
    然后他哈哈笑了。
    萧胜爽了,千里外的胡汉山等人可是被这海上奔马给整得一个劲地骂娘,一圈一圈地绕着,船工始终配合不到位,合适的开火阵位一直抢不到,总是刺溜一下就掠了过去。那些海盗就眼睁睁地看着这艘怪船在他们前方来来回回打转。
    本来也可以不绕这小圈,而是绕大圈将渔船兜起来开炮,可对方是五条船,都散在远处的下风口,朝下兜过去怕靠得太近,一时不慎撞了,就算李肆不心痛,胡汉山都要吐血。
    “估计那些海盗要把咱们笑死”
    胡汉山看着在桅下忙得也是一头汗的船工们,颇为无奈地自嘲道,他算是明白了,为何李肆把船交给他时,只说了一个字“玩”。
    现在他们不就是在玩么?根本就没办法驾驭这匹烈马,别说开炮了,安安稳稳靠近那帮海盗都难。
    “要不干脆停下来?等他们送上门,我一条一条轰掉”
    赵汉湘比他更郁闷,憋了老半天,还是欲射而不得,干脆出了馊主意。
    “停下来?你以为他们傻啊,直直朝你炮口送上来?从船前船后爬上来,你能轰个……”
    胡汉山下意识地叱责着,可说到后面,眼睛也开始闪光,对啊……
    “停下来”
    他朝老金下了命令。
    “喂喂……你这是?”
    赵汉湘也被他骂醒了,却听他还真要这么干,又急了。
    “你轰你的,我轰我的”
    胡汉山有了定计。
    眼见那怪船在一两里外停下,这时候郑永才转悲为喜,刚才见这怪船打着转,还以为是在戏弄他们呢,对方操船那水平虽然差,也没差到只会打圈的地步吧。
    “赶紧靠过去”
    他招呼着手下,远处的船上,旗语连连,郑永不等自己船上旗手翻译,就骂了起来。
    “管他们使没使诈靠过去咱们就赢”
    在郑永的严令下,五条鸟船像是五条狼一般,朝着那已经落了帆,如同睡美人般的银鲤号爬了过来。
    原本觉得自家的船不算慢,一两里地转瞬就到,可此刻郑永却觉得自己像是在蜗牛爬一般。好不容易近到了半里之内,眼瞅郑云的船也追了上来,正跟他齐肩并进,他松了一口气,心说莫非这怪船上的人刚才是玩得虚脱了,现在都瘫在了甲板上?
    “炮”
    接着手下的惊呼,让郑永也差点瘫了下去。
    就见那怪船的船身上扇炮门骤然升起,炮口送了出来,隐约还能见着那黑黢黢的炮膛。
    嘭嘭……
    比自家炮声低沉厚重得多的巨响连连响起,接着郑永的视线就一片昏暗,一条粗壮的水柱在船前升腾而起,遮蔽了大半视线。
    郑永的船被这当头一浪砸得晃荡不已,可他却没心思打量自己这船的情形,就惊恐地看着十多丈外,郑云的船像是纸糊一般断为两截,碎片混着水柱,带着郑云和船上二三十人也如纸片一般在半空飘飞。
    “绕……绕到船头船尾”
    他嘶声叫了起来,仅仅只是四条水柱,却感觉自己像是置身无尽漩涡中。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失败的胜利
    泡书吧 更新时间:2011…10…22 18:23:12 本章字数:4501

    第一百七十六章失败的胜利
    “这炮……真是古怪。”
    金鲤号甲板下的炮舱,瞧着左右八门炮,萧胜就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般好奇。
    洋船的炮舱他有机会见识过,那时已觉眼界大开,可现在更是眼花缭。洋船的炮就搁在木头炮车上,每门炮后面有粗壮绳索编织而成的拦网,炮车还有绳索牵着,方便炮后,把炮车拉回原位。
    可这金鲤号的炮却很不一样,或者说是炮车不一样。灰黑铁架子支起了粗长炮身,左右还有摇柄。贾昊亲自示范,一个是调整炮身俯仰,一个是偏转炮口,根本不用像洋船那样靠人力搬动。听着摇柄转动时那喀喇喀喇的齿轮咬合声,萧胜心说这果然是神仙之术。
    还不止这点稀奇,炮车的铁轮子架在两根前低后高的灰黑铁轨上,后半部分的铁轨有一个前惑方的凸起,贾昊推动炮车压过之后,这凸起又弹了起来,不脚踏铁轨旁边的一块踏板,将其凸起踩下,炮车就被固定在了铁轨后部。
    “炮车下面有蓄力扭杆,炮之后,炮车退到这个位置,后坐力会积在扭杆里,等装好药弹,踩下踏板,稍稍用力,炮车就能复位。”
    鲁汉陕作着更具体的解说。
    “这……有必要这么繁琐么?”
    萧胜很有些不解,复位什么的,用洋人的办法也很简便吧。
    “总司说,人力能省一个就是一个,这炮三个人就能bsp;鲁汉陕这话让萧胜惊喜交加,更少的人,就意味着船能在海上呆更久,而且管理起来也更省心。
    可他却不知道,李肆要在炮车上花大力气,刻意减少炮手数量,为的是未来成军能更快。能靠机械干的事,就尽量不让人干。虽然他的齿轮传动机械可靠xìng还不高,仔细算算也是划得来的。
    “就希望这炮……力道足够。”
    虽然没准备真要跟那老实人号干仗,抚着如磨砂一般,质感细涩的炮身,萧胜却满怀期待。看这炮的口径不算大,也就两寸多,掂了掂炮子,有七八斤重,已够得上将军炮的等级,只是……这炮壁是不是薄了点?不算炮车,整门炮估计还不到五百斤重。
    “这炮可是优等生铁铸成,每门炮都试射过,绝不会炸膛!而且还有总司说的什么磨砂表面散热技术,射快能赶上了火枪!”
    鲁汉陕拍着胸膛,这炮是关凤生等人在完成钢轴承的研后,又加班加点造出来的。各项技术早有储备,并不存在什么难题,只在确定口径、试验炮壁粗细上多下了一些功夫。
    火炮之外,舰用炮车这个课题也早早由李肆下达给了机械所那些广州工匠,之前一直没什么进展,到钢轴承完成后,附带攀出的粗径钢丝技术也将钢簧技术带了出来,由此才顺利攻关。
    可惜司卫现在没办法用这类大炮,就只能装在金银鲤号上,也就便宜了萧胜。
    “那么这船……就不能正式呆在我名下了。”
    萧胜很是遗憾,他很清楚这船,特别是这炮的忌讳。水师的上峰都还无所谓,要让文官知道了他有这么一艘船,估计船和炮都要被拉到北方去。船会搁在什么码头风吹雨淋,炮么,多半会安在紫禁城的城墙上。他本人会遭个莫名其妙的罪名丢官,还会一路追查这船和炮的来历,由此累及李肆。
    “总司说了,以后这船会归在广东某家商号名下,但实际听你调配。”
    听了这安排,萧胜安心了。他用这船去警告洋船,完全可以用“暂时征借”的名义。洋船是来福建走私,如果是被正式的水师船整治,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把他上告了。可如果也是商船,洋人就拿捏不到什么把柄,更不会牵扯到李肆。
    “至于内情,就怕你的手下……”
    贾昊看了一圈萧胜的身后,那些兵丁都笑了,在笑贾昊多心。
    “我的兵,就是四哥的兵。”
    萧胜沉声说着,贾昊点头,心道总司说过,萧老大带兵是有几把刷子的,总能让手下人贴心,还让自己跟他学学,看来总司真是看透了萧老大。
    “真不能把那洋船轰沉么?真是可惜……”
    给萧胜再介绍完舵轮和风帆,贾昊不死心地又感叹了一声。
    “是啊,真可惜。”
    萧胜也是满心遗憾,可没办法,那艘老实人号跟巡抚是老交情了。趁那船还在泉州外海等货的机会,去找他们要人已经是极限,事情搞得太大,可不好收尾,反而会招祸。
    金鲤号向南满帆急行,而香港岛之南的外海,银鲤号的第二轮炮击刚刚奏完,瞧着又一艘鸟船的船头被炮弹砸碎,船停了下来,正在原地打转,胡汉山一脸遗憾地拍着船舷。
    “可惜了……”
    再没第三轮炮击的机会,剩下三艘鸟船都朝银鲤号的船头船尾转去,银鲤号没有尾炮,现在又停了下来,就只能干瞪眼看着。
    “我说汉湘,你们四门炮两轮炮击才打掉两艘船,这命中率真是低得令人指!”
    等赵汉湘带着炮手们上来,胡汉山朝他抱怨道。
    “那有什么办法!?我们的船虽然停了,他们却还在动啊,而且船身还一直晃着,能打中两艘已经很不错了。”
    赵汉湘也很是无奈,李肆如果在这,会很同意他的说法,而且也会很满意这战果,但胡赵二人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海上炮战,自然没什么认识。
    “好啦,这些细节都记下来。”
    胡汉山振作了精神,司卫的《指挥手册战内容,他下了决心,一定要将此次“香港海战”写成经典战例。有范晋这半年多的教导,他们的行文水平有了很大提高,不再是肚子里憋着东西写不出来,现在愁的是没东西可写。
    “一个细节就是,甲板上该装几门神臂炮。”
    看看空空荡荡的甲板,赵汉湘这么说着。
    这些细节李肆本来知道,可他毕竟只是一个人,照顾不到这么周全,之所以让司卫们每一次行动都做总结,就是要让他们自己现问题。
    “准备了,老金,赶紧下去……”
    胡汉山提醒着还在打量四周的赵汉湘,现在可不是想着写战例的时候了,同时也招呼着老金,这老船工一脸惨白,还在舵台上前后张望不定,自然是那三艘海盗船越来越近。
    没过多久,咚咚一阵闷响,前二后三艘鸟船靠上了银鲤号。
    银鲤号干舷只比海盗的渔船高半人,靠上船头的海盗都不必用什么抓勾,直接攀着船舷就能爬上来,举手之劳。
    第一个只费了举手之劳就上船的海盗,下船连举手之劳都不费。胡汉山的月雷铳在一丈外开火,轰鸣声里,还在鸟船上的同伴就见那勇猛的“先登”后脑勺脑浆喷溅,带着一撮金钱鼠尾的头骨揭盖而飞。
    惊呼声还没出口,第二个海盗胳膊靠上甲板,脑袋探了上去,再是轰的一声,这次人头像被无形的大铁锤当头砸碎,后面的海盗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这辈子是再不敢吃什么西瓜甜瓜了。
    郑永虽然胆寒,却还凝着战意,一声吆喝,海盗们清醒过来,赶紧用鸟枪短弓射过去。眼见船头位置再没人影,缩在下面的登船队才又开始了动作。
    一个上去了,两个三个,不断有人上去,却见上去的海盗再没动弹,像是见到了极为可怕的景象,都呆在了原地。
    “冲啊!楞什么呢!”
    郑永在船后喊着,从他这个位置看去,见不到怪船后半截甲板的景象,可瞧之前的情形,总不可能推出来一门炮吧。
    已经有十多人上了怪船的船头,却还是没人朝前挪步,郑永恼怒地奔了过来,攀着对方的船舷,双臂正要用力,透过前方众人的缝隙,一副让他浑身如坠冰窖的景象赫然入目。
    三四十名灰蓝短装的兵丁,正齐齐端着鸟枪,瞄住了船头这拨人,没见到有火绳的青烟在飘着,这是洋枪!
    “逃……逃啊!”
    “跳!”
    上了船头的海盗们终于清醒了,一阵哗然。
    这么好的靶子,胡汉山可绝不愿意放过,挥臂一声喊:“开火!”
    嗵嗵嗵……
    瞬间将脑袋压了下来的郑永,听到的是这样的一阵密密闷响,然后血水、碎肉、杂屑如雨一般淋了下来,整个人立时成了血人。
    “不……不是洋人……”
    郑永神智模糊了。
    人体从头上一个个砸下来,有入水的,有摔船的,七八糟的杂声将他惊醒,这时才觉锥心般疼痛。
    “刘哥、王哥、二弟——!”
    和他一船的都是兄弟乡亲,几十年相处下来,说没就没了,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船头的攻势被瓦解,船尾的攻势才刚刚开始,可结束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负责在舵台阻击的赵汉湘脑子里已经深深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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