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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宴的开场礼是在宫里,由于承徽帝强令顾挽晴安心养胎,禁止她出席任何场合,于是这场盛宴上本属于顾挽晴的仇恨值便全都落到了顾依依的头上。
母债子还,天经地义,顾依依认了。但是别人不让她好过,她也不能让旁人逍遥自在才是。
比如此刻踩着着淡雅的月色缓缓出场的祺贵人苏碧池,她身上的云缎锦皆是由白色的丝线勾成,每种丝线却又各有不同,因为颜色极为接近,又略带渐变,使得行走间流光滟现。
加之月色又仿佛格外的眷顾这位祺贵人,不偏不倚的将柔和的光线洒在她的身上,一瞬间让人觉得仿若见到了从月上走下来的嫦娥仙子。
但是,一个彻头彻脸的真bitch,她想以清丽绝色艳压群芳,又怎么可能斗得过身为女主的顾依依开启的白莲花模式。
在顾依依视线扫过去的那瞬,承徽帝的目光也微微一敛,男人总是免不了欣赏出色的女人的。
最近他不待见皇后,其他庸脂俗粉又难得入眼,这祺贵人被冷落了几个月,有心借百花宴复出重夺圣宠。
承徽帝心知祺贵人有心算计顾挽情,但六宫之中像她这样有姿有貌又撑得住场面的女人也着实不多。后宫与前朝千丝万缕紧密相关,他非昏君,无法随心所欲的处置后宫,必须顾及苏碧池身后苏家的脸面。
只要祺贵人没有过大的动作,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想到此处,承徽帝唇角滑开一抹淡笑,伸手自然的将款款走至他身边的祺贵人揽入怀中,动作暧昧亲昵,引得身边众位嫔妃含恨咬牙。
祺贵人低垂着头,嘴角噙着得意的笑,抬头之后又半分不显,只看见她面带羞色,娇声和承徽帝撒娇埋怨:“陛下,别让各位姐姐妹妹笑话了臣妾。”
“谁敢笑话!你今日这般美,朕不把你放在身边,可放心不下。”承徽帝说着意味深长地看向谢瑾,举杯随口问道:“你说是不是,皇弟?”
“祺贵人天人之姿,非常人可得。”贤王淡淡答道,接着似是无意的说道:“本王福薄,不然今日倒是可听祺贵人喊一声妹夫。”
祺贵人面色微微一僵,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但那瞬还是落在在场不少人的眼里。
坐在贤王下首的顾依依毫不客气的露出一丝嘲讽的笑,祺贵人本名苏碧池,可如今顶着的身份却不是自己的,而是被自己一碗毒药害死的庶姐的。
她祺贵人,本该是当今的贤王妃。
☆、第20章 暗卫姑娘春心动
谢瑾一共与三个女子订过婚约,与旁人私奔的那个至少还能替她找出大胆追寻真爱的借口,可是对于苏碧池这样野心蓬勃,甚至亲手毒死自己亲姐姐的恶毒女人,却实在不能苟同。
人自私并不可恶,可恶的是以损人的方式来利己。
顾依依冷脸打量着祺贵人,不知道是不是角度问题,她总觉得祺贵人不经意间瞥向自己的目光有些阴沉,但下一秒,她却又能温婉带笑的端起酒杯,小心的伺候承徽帝饮酒进食,仿佛顾依依先前看到的都只是幻觉。
怪不得现代人常说宫斗的女人适合去演戏,哪怕是心情再不符合情境,她的一颦一笑,都能谨遵着既定的弧度,完美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就在顾依依打量苏碧池的时候,环佩碰撞的玉脆声由远及近,众人的注意力齐齐转开,看向了一身华服,缓缓而至的昭荣公主谢安容。
传言她已经是姜氏女皇内定的儿媳,这倒是打击了一杆子跃跃欲试的少女的心。毕竟本朝唯一的王爷,也就是贤王谢瑾已经娶妻,这西苍国虽小,二皇子姜理却是未来皇位的继承人,同样是块抢手的香馍馍。
可惜啊,这块香馍馍居然跑进了昭荣公主的碗里。要知道,这位公主虽是承徽帝的独女,可她的行事作风,总是提醒着别人她的智商是硬伤。
“儿臣来晚了,还请父皇恕罪。”今日暗卫姑娘癸卯假扮的“谢安容”看起来十分的温顺,她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然后在承徽帝的示意下提起裙摆站了起来。
顾依依眼尖的发现她的鞋尖有一处颜色偏深,像是绣料沾了水,这才显得颜色暗沉。可惜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又被“谢安容”层层叠叠放下的裙摆给遮住了。
顾依依心里咯噔一声,微微蹙眉,照理说百花宴开场癸卯不应该迟到,那么她先前是去了哪里?河边?池边?还是九曲板桥?
“谢安容”没有给她推断的时间,她侧身路过顾依依身旁,一脸嫌弃鄙夷的表情,“顾依依,你脑袋进水了?这是宫宴!你居然穿这么晦气的白色!”
顾依依回过神来,顿时会意,她之所以穿白衣为的就是这个效果。
如果只有祺贵人一个人穿白色,谢安容是绝对不会提出来这个问题的,哪怕是暗卫姑娘假扮的“谢安容”也不可能,因为至少表面上“她”和祺贵人还是联盟。
但是谢安容只要遇上顾依依,就会针锋相对,这是京都城内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顾依依弯了弯唇角,果断的把战火引到苏碧池的身上,扬声道:“祺贵人才是真绝色,我不过是东施效颦。”
承徽帝手中的酒盏重重往桌面上一磕,玫红色的酒液在盛着葡萄美酒的夜光杯中撞击着杯壁,“谢安容”脸色微微发白,默不作声地乖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而顾依依也悄悄的吐了吐舌头,然后闭上了嘴。
只剩下被推上风头浪尖的祺贵人苏碧池,在场内尴尬万分。
姜氏女皇连忙出面打了个圆场,“在西苍那边,白色是最纯净的颜色,并没有什么忌讳。这料子是孤见着好看,才派人送进宫的,没想着却给祺贵人添了麻烦。”
苏碧池感激一笑,姜氏女皇却并没有看她。
她说这话只不过是为了给承徽帝面子,无论今日穿白衣的是祺贵人还是祺答应,她都会帮忙打上圆场。
只是……姜氏女皇微微蹙眉,抬眼看向谢安容的方向,脸上的笑意微不可见的淡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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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宴的比赛方式千奇百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就罢了,踢毽子蹴鞠这些东西竟然也在里面。
顾依依并没有指望自己在这些才艺展示里拿到第一,毕竟她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准备,比如说画技,同样是临摹大家名作,她比起一旁真正的书香门第家的小姐,实在是差之太远。
又好比琴音,别人弹的总透着古韵,而她的总会失那么一点灵气。
没办法啊!
虽然顾依依想要女主光环附身,一举秒杀百花宴,可金手指不是你想要它就来,要看剧情大神配不配合啊!
幸而比赛规则并不死板,胜者夺冠,可得一枚香囊,优者数人,则是分得小一号的香囊,里面俱是装着经过加工处理的干花瓣,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紫色的香囊里装着飞燕草,蓝色的装着风信子,红色是凤仙花,橘黄的是向日葵……
装着一年四季的香囊,挂在一个又一个少女的腰上,很快的,各色花香随着少女们的走动充斥了整个宴堂。然而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却不显得冲突,就像到了真正百花盛开的时候。
顾依依没有金手指,不能披荆斩棘一路夺冠,但也磕磕碰碰每一场比赛都拿回了一个小号的香囊。
就好像是二十一世纪的全优生,每一门功课都很优秀。只可惜没有特别拔尖的一项,不过也好在这样,才趋于平庸,没有被姜氏女皇提早注意上。
顾依依可不想被她一眼相中,然后直接打包带回西苍国去给二皇子姜理当新娘。
只是她不这么想,旁人却在这么期望。刚刚才好不容易拿到了一枚香囊的“谢安容”趁着众人不注意,小心翼翼的凑到顾依依身边,遮掩着扯了扯她的袖子。
“谢……阿癸?”顾依依看清来人,连忙压低声音。她有些讶异,癸卯在外一直好好扮演着“谢安容”这个角色,可是今天的百花宴却频频出错,这是怎么了。
她难道没看到承徽帝越来越黑的脸色吗?
“你看,这是姜理给我的。”癸卯环顾四周,从宽长的累金丝螺纹袖口中露出左手,以及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用翡翠打磨成的戒指。
“陛下派给我的任务是和亲,可是……我好像,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呆萌的暗卫姑娘脸颊如火烧,绯红一片,第一次露出了羞涩的表情。
顾依依简直惊呆了!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有写过这样的剧情!
怪不得原来的“谢安容”那么痛恨原主,原来昭荣公主和姜理之间还有私定终身这么一出!
☆、第21章 奈何情深一往矣
坑爹的百花宴,连厨艺大赛都整出来了。
每人一个小隔间当做厨房,食材都准备的一样,一个时辰之后看菜色。
看尼玛的菜色,折腾到现在,她自己都饿死了。
顾依依嘴里咬着根脆黄瓜,手下则不停的切着菜。她不知道自己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来准备这一场比赛的,她完全被癸卯喜欢姜理的事情惊呆了,也知道了承徽帝对于让“谢安容”去西苍国和亲的事情志在必得,那么……这个百花宴,还有继续下去的意义吗?
最后那个要求,注定是用来满足“谢安容”的,而不是她顾依依。
用刀最忌心不在焉,顾依依心浮气躁,很容易切到手指。“嘶——”,比如现下,她就只能扔开菜刀,捧着手指倒吸一口气。
“你小心些。”略带斥责的声音响在耳侧,顾依依身上挂着的香囊特别多,却还是在浓郁的花香中分辨出了那抹熟悉的清冷皂角的味道。
她差点惊叫着蹦起来,嘴里咬着的黄瓜也“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阿醉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想都不放心。”裴醉蹙着眉拉过少女的手,握在掌心,用清水仔细地替她清洗伤口,“结果来看了一眼还真是不让人放心。”
“不放心什么?怕我受伤?怕我被欺负?嗯?还是说你想我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顾依依向前一步,整个人都快凑到裴醉身上去了,软绵绵的声音愉悦的都要飘起来了,完全忽视了手上的疼痛。
裴醉懒懒的翻了一个白眼,不予理睬,手中的动作却不停歇,从瓶瓶罐罐中翻出一小瓶酒,拨开瓶塞,“哗啦—”一声倒在顾依依的手上。
“嗷嗷嗷嗷疼啊!”顾依依疼得差点跳脚,仰着脸等着忠犬的抚摸安慰,却只等来裴醉面不改色的吐出了两个字:“活该。”
“哪有!”顾依依试图狡辩,无奈自觉底气有些不足。
“画画的时候不专心,砚台差点被你挤掉地上,砸到自己的脚。抚琴的时候也是,请的师傅明明教过你怎么掌握力道,你只知道顺着自己的习惯弹,手指都磨破了。”裴醉说着捉住顾依依的右手,五个玉白的指尖微微红肿,格外醒目。
“哇!阿醉你偷窥我!”顾依依还没有意识到裴醉已经处于生气的状态,抱着他的袖子像往常一样撒娇。
“偷窥?我恨不得把你绑在我身边。”裴醉的声音清冷疏离,脸也冷得快要掉冰渣子,“每次只要我不在,你不是这里有伤,就是那里青紫一片。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什么都不懂。”
“你干嘛这样说我,我只是小伤而已!”顾依依挣开裴醉的手,她最讨厌看见这样冷冰冰的他了。她气得背过身去,随手抓了块抹布,用手使劲儿绞着,恨不得把它绞成饺子馅。
“小伤就不是伤了吗?就算你不疼,我看着也心疼。”裴醉叹了口气,终究是缓了语气,把犯别扭的顾依依转过来,拿开她手里脏兮兮的抹布,将她拥入怀中,“你也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啊。”
你不痛,我痛。
你疼,我只会更疼。
“阿醉……”顾依依怔了怔,突然觉得这回鼻子是真的酸了,她狠狠嗅了一把,偏过头迅速的抹了把脸,想要把眼睛里的泪水憋回去,“你真讨厌。”
讨厌死了,明明是在训自己,干嘛搞得这么感动,她才没有受虐症呢!
不过说到受虐症,还真有个重度患者翻窗子进来了。
谢瑾提着满满一食盒菜肴,打开来香气四溢,他小心翼翼的端出其中的一盘,殷勤的放到顾依依的手边,全然无视一旁冷着脸的裴醉,“你娘说你不擅厨艺,这是我找人做好的,你到时候直接端出去就可以了。”
顾依依盯着满面春风的谢瑾,脸色黑了下来,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的问道,“谁告诉你我不会做菜了?”
就算她真的不会,她也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拿第一,这和考试舞弊有什么区别。
“你会?”一身白衣锦袍的贤王殿下眼里闪过一道星芒,无比期待的看向顾依依:“那可以给我尝一点吗?”
顾依依翻了个白眼,默不作声。
谢瑾却毫不在意,自己主动的端起顾依依先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