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说自己是淑妃娘娘特意赐给您的,淑妃娘娘和您的关系又是那么不寻常,所以就留了下来。”
锦绣听着嗤了一声,她和德妃能有什么关系,顶多住在一个宫里罢了。她这几次遭罪的时候,淑妃能不知道?这样一次都不肯伸个头,可见这位也是个明哲保身的,且完全没有把她这个庶妹的性命放在眼里。
锦绣估摸着,那李总管不把白莲撤了,多半是觉得她和淑妃是一伙的,都是姓叶的所以就一个鼻孔里出气,随意撤了淑妃给的宫女两方的不愿意。
锦绣是这样想的。
不过事实却并非如此,李德全没有撤掉白莲,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锦绣如今还算是在淑妃娘娘的手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倒不愿意操心这些事,不过锦绣在皇上心里格外不同,如今前朝后宫的情况又不好高调的显摆出来,只好像这样处理着。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就好了,再怎么还有皇上顶着。
这是他话。
这边玲珑见才人皱眉头,又试着安慰道,“才人可不能这么想,总而言之这是好事,换回来的这些人都在皇上面前挂了号,总不会像之前那样算计咱们。”
“那他们还好相处吗?”
锦绣担心他们同杜蘅殿里面的宫女相处不来,毕竟原本是御前的,现在等于是下放到她这里,若是心气稍微高一点的人,恐怕还会觉得委屈了自己。
玲珑却觉得才人这是杞人忧天,这人好不好相处玲珑暂且还没有摸清楚,担忧一点,他们绝对不敢再杜蘅殿出什么岔子。单单是李总管那天的镇压,就足够他们认清现实了。
“才人只管放心,他们都还稳重。”玲珑只能先这么说,“不过这些小太监们手脚都十分利索,利索的有些不像话。其中有一个小太监明显就是他们中间的头子,叫戴三。”
锦绣记着了,玲珑特意点出这个人来,想必也有自己的道理,那个叫戴三的小太监,应该是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样最好,锦绣也没有再追问什么了。
玲珑见才人不说了,便提醒一句,“才人,如今时辰不早了,可要准备准备去赴宴?”
“嗯,叫她们都进来吧。”
锦绣说道。
今日是十五,宫中设有晚宴,后宫里面的大小妃嫔都要过去的,就连锦绣这些平时不用请安的,也要过去露脸。
作为有幸随林太妃参加过宫宴的玲珑,在这方面最具有发言权。
魏国后宫所谓的宫宴,无非还是觥筹交错下的勾心斗角,只是形式好看一些而已。看不顺眼的还是会刺伤几句,至于看的顺眼的,在后宫这个环境下,看的顺眼的几率实在太小了。
不过锦绣打定主意,不论到时候这些人斗得如何,自己都要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巴。
祸从口出,她这阵子招惹的祸事着实有些多了。
知夏几人走进来,依次帮锦绣穿戴好。
今日晚上换的这套衣服,是偏正式的宫服,除去请安的那一天,锦绣从未穿过它。不说这衣服有多千篇一律,单单这略显沉重的颜色,就不是锦绣喜欢的。
待会回来,肯定还是要换的。毕竟之前皇上说了晚上会回来的早一点。锦绣还盼着,今晚能过得温馨一点呢。
知夏给锦绣梳好妆,正拿起一个簪子,锦绣却打断道,“换那个盒子里面的玉钗吧。”
知夏取回来,打来一看,里面的是一支通体碧绿的玉兰簪子,莹润剔透,触之生温。她服侍才人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簪子。
“才人,可是这支?”
“就是这支。”锦绣接过,对着镜子亲手戴上去。又照了好半天,怎么看怎么好看,不由得喜形于色。
晚上皇上过来,这样重要的日子,必须得好好打扮。这簪子她还没有戴过,总觉得要挑一个总要的日子戴给皇上看才行。
知夏看着才人这样子,略微想了想,似乎那日李福过来,说了皇上特意挑了件东西给才人,如今看才人这么宝贝的样子,想来就是这个了。
不得不承认,皇上的眼光还是极精准的。
锦绣打扮好,觉得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整理了,看了看天色,着实不早了,她若是去的晚,难免又是一桩事端,遂带着两人宫女,一道去了未央宫。
☆、第52章 花灯
未央宫一殿内,早已灯火通明,隐约间可听见丝竹声,千回百转,悦耳至极。
殿中早已摆好了席位,有行动快些的妃嫔,已经在各自的座位上做好了。小桌子并不大,上面摆放着烹饪好的菜色,依着分位,亦有所差别,不过中间的酒水瓜果之类,却是一样的。
殿内一眼看去有不少的宫女,皆着一身粉色宫装,面容姣好,看上去甚是可亲。这些人站在殿内的不同地方,莫不谨言守礼,因而人虽多,却不见一丝一毫的乱象。
周充媛和王昭仪同为九嫔之一,级别都差不多,是以两人虽一个依附皇后,一个依附德妃,平时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两人,也被分到了一起。
周充媛自然不会和王昭仪说话,连她主动打的招呼也没有理会,总觉得对方脸上的笑实在刻意嘲讽她。
若是平时还算了,周充媛做什么都有底气,如今实在是丢了脸面,连势也一道丢了。
没等一会儿,秦才人从外面进来,引她过来的,却是皇后身边的宫女。
秦才人素日里多往皇后宫里跑,也经常遇见周充媛,两人也算是同一阵营下的。现在看到周充媛在那里,难免要过去寒暄一下。
不过秦才人这回可是失算了,这才刚开口,就被周充媛打断了。语气倒也没有多强硬,只是话里的不喜是任何人都能听得出来的,“受不得秦才人这一声姐姐,没准以后我还有称您作姐姐呢。”
秦才人不解,只好道,“周姐姐说笑了。”
周充媛也是一时不查就脱口而出了,秦才人如今这样子,一看就是从皇后那里过来的,且皇后还挺喜欢她,还叫人亲自送过来。想起这几日她每日里差人去未央宫,却从未见过皇后,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哪里又是玩笑话呢,这有人落魄肯定就有人上位,宫里就是这样的规矩,想必秦才人也是十分懂里面的门道。你这样努力,明眼人可都是瞧在眼睛里。”
可不是这样么,明明可以不用来,偏偏人家每天做的还这样勤快,果真是不要脸。
也不知皇后娘娘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真的让她过来献殷勤,周充媛暗暗想到。
秦才人笑不出了,脸色尴尬,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周充媛这话,说的不过是自己踩着她上位。
天地良心,秦才人觉得周充媛实在是多虑了,她如今的心思,远没有这般大。
王昭仪坐在一边,看着秦才人被挤兑地说不出话来,倒是笑着对周充媛道,“周姐姐这说的是哪里话,侍奉皇后娘娘是宫里诸位姐妹的职责所在,秦才人也只不过是尽心一点而已。算起来,还是为了我们这些懒人分忧呢。”
“难为你还只道要侍奉皇后娘娘,”周充媛抿了一口茶,半是感慨办事讽刺地说,“我还以为王昭仪眼里就只有德妃娘娘呢,不过话说回来,德妃娘娘待你这么好,是该敬着点,知恩图报。想当初那位姐姐不过是刺了你王昭仪几句,就被德妃娘娘给打压到了冷宫去,这一去也就没了音讯,如今也没有谁敢得罪你了。”
秦才人听来在,只恨不得调头就走,这样的话,周充媛还真是敢说。那件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秦才人并不知晓,毕竟她来宫里的时间也不算太长,但是无论怎样,都不是她们这些人能说道的。何况这里还有一位,既然知道德妃看中这位,何苦又说这些话呢?
难怪皇后娘娘不待见周充媛,秦才人想起今天在未央宫听到的话,对周充媛又是怜悯,又是不解。
王昭仪听来却不做声,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充媛嘴欠,见状免不了又开了口,“哟,莫不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王昭仪你知道我最近诸事不顺,说几句话发发牢骚也不是故意的,还请你原谅则个。”
“想来王昭仪是真的不顺了,否则也不会连这样的话都说的出来。”
王昭仪也不是没脾气的,实在不想和她多做纠缠,又看了一眼还不敢回去的秦才人,摆正了脸色温和地说道,“秦才人在这里也站了多时了,还是先回去坐着吧,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好陪的。”
周充媛看着她又在这里装好人,冷哼了一声,不过对秦才人回去并没有阻止。
秦才人躬了躬身,走近王昭仪的时候小声的道了声谢。虽说不知道王昭仪为何会帮她,但是这份人情她还是记下了。以后有机会,还是要还的。
她的位置靠后一些,离锦绣的也不远。抬头间,就能看到这个最近满宫妃嫔都嫉妒地眼红的叶才人。
秦才人也是个美人,且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若是放在官家后宅中,那必定是被夫君千娇百宠娇养着的,可惜如今这情况,恐怕也只能在宫里蹉跎半生的岁月了。
看着不远处的锦绣,秦才人心中不可谓不复杂,若是第一次见只有惊叹的话,这第二次见到是的观感明显就不纯粹了。新 鲜果然人心是这样狭隘。
对方似乎还是那样的天真灿烂,丝毫没有被这后宫的污秽沾染,身边的宫女也忠心地很,什么都帮她安排好了,她只需坐着享受就好。秦才人觉得,或许这就是命吧。有的人注定是好被人护着的,一如叶才人,连殿里的宫人都是皇上换过的,一如王昭仪,处处都有德妃娘娘维护;而有的人,一如她,每日过的辛苦无比,讨好这个,讨好那个,到头来两处都没得到好。
锦绣看见来人,立马想起了这位应该就是秦才人了。对于美人儿,锦绣想来都记得很清楚,她有一点颜控。秦才人见到她,似乎恍惚了好一会儿,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朝她笑了笑。
锦绣也礼貌地回了一个微笑。
真是难得,晚上来了这么长时间,这还是第一个愿意给她笑脸的人呢。不管她笑地是不是真心,锦绣回的绝对是真心实意。方才见着的,不是说几句酸话,就是翻白眼,虽说脸还看的过去,可是也经不住脸的主人这样的糟蹋。
总算有人来拯救她的眼睛了,锦绣欣慰地想到。
少顷,殿外传来一阵喧嚣,接着众多宫人拥着今日的蒸煮过来了。皇后娘娘自那日被关了禁闭,这还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出现。看着皇后的气场,众人心里多少明白一些,皇后这是想要找回场子了。
皇后甫一坐定,便巡视众人一眼,倒是在德妃和锦绣身上听了片刻,脸上笑意不便,说了一段极长的开场。
殿内地方不小,不过皇后声音沉稳有力,即使在角落里也能听清,锦绣竖着耳朵听了几句,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双目放空开始神游起来。
这是她再这类场合惯用的伎俩,当初还在叶府的时候,每回碰上李氏或叶启文说大段大段的话,她心里就会抵触,一抵触就容易走神,就像这样,好在没人看出来。
锦绣这边出身,稍微没注意,皇后的开场已经说完了。现在,看样子是在和德妃对上了。
“前些日子,本宫身子不适,宫里的事物大都是德妃代为处理,真是劳德妃费心了。”
德妃也不管皇后怎样胡扯,身子不适,骗谁呢,“皇后娘娘行动不便,这宫里大小事务自然该落到妾身头上,故而这些事,妾身责无旁贷,实在担不起皇后娘娘这句费心。”
责无旁贷?锦绣心里抽了一口气,这样的话听来是说宫务,可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别的意思呢,可真叫人多想。这话,估计也只有德妃敢说得出来了。
不过皇后也是不愿怯场,叫德妃赢了去,“德妃果真是个劳累的命,难怪能将甘泉宫打理地滴水不漏,不过这后宫并非小小的甘泉宫可比,德妃说话行事还需要思量思量。”
“皇后娘娘说的是极,妾身受教了。”
德妃不甚在意地说道,也没有多少诚意就是了。
这样你来我往的几句,也没有分出谁输谁赢,也不过是嘴上舒服而已。
一番明争暗斗,终于能吃上东西了,锦绣已经饿得不行,然而看着桌上的东西,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不说味道如何,这放到现在早就凉了。锦绣这几日葵水就要来了,不愿吃这些凉了的东西,所以这桌上,也就只有点心和茶水能入口了。
期间有几人想找锦绣的麻烦,前前后后挑衅了好几次,奈何锦绣坚决不应战,能装则装,那些人看她这个样子,久而久之,也就懒得理会她了。不过倒有一个锲而不舍,整个宴会中都在找锦绣麻烦,锦绣涵养十分好的没有开口骂出来。
晚宴散后,已经入夜了,锦绣心里想着皇上要去杜蘅殿,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