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哟,您是苏侯府的千金,万万不适合摆弄刀剑这种东西。”樊嬷嬷警告道。
苏燕容走到院中,扬眉看樊嬷嬷。樊嬷嬷依旧不依不饶,教导起苏燕容该守得规矩。
苏燕容笑着应承,说罢,抽出剑,剑锋直对樊嬷嬷的方向挥舞。
樊嬷嬷那层见过这阵仗,俩腿一抖,软了,跪在地上。
“嬷嬷既想先跟我讲规矩,你是不是该以身作则,先示范给我看呢。”
“老奴不懂二姑娘的意思。”
苏燕容轻笑一声,收起剑,目光冷冰冰的落在樊嬷嬷身上,“你说说,奴才效忠主子是不是天经地义?”樊嬷嬷点头,不解的看着二姑娘。
苏燕容继续道,“老太君既然把你赏给我了,你心里眼里就该一心一意地只有我。可你扪心自问,你到我身边是想干什么来的?”
樊嬷嬷大惊,虽然她确实有来监视二姑娘之嫌。但这种暗作的事儿,就算知道了,谁会摆到面上说。二姑娘是真胆大,冒天下之大不韪。
樊嬷嬷转转眼珠子,脑子里瞬间过了几个应对的法子。无非就两种:一,不认,可以现在就耍赖到底,然后到老太太跟前评理,这一关是逃过了。但因她办事不利,以后她必定不会受老太太重用,也彻底得罪了这位不好惹的二姑娘;二,认下,自此效忠二姑娘,或是玩两面三刀的把戏;不过,樊嬷嬷觉得这位二姑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行为怪诞不说,竟能瞬间堪破人心。她以后真要玩什么小心思,只怕小命不保。
“看来嬷嬷琢磨好应对我的主意了。”苏燕容见樊嬷嬷情绪表现的越来越淡定了,突然发话。
樊嬷嬷大惊,没想到二姑娘她这点小想法都堪破了,忙福身跪地认错:“老奴该死!”
苏燕容再观樊嬷嬷磕头姿势,谦卑恭敬,褪尽了先前的浮夸样式。她满意的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吩咐她退下。
院子里有几个下人跑来围观,苏燕容目光扫过,讥笑道:“虞婆子,记下每个人的名字。打明儿起,降等三月,打发厨房做粗使,受罚期间不许出院,不许在我跟前现眼。话撂这,更不许求请。”苏燕容说罢,丢了手里的剑,转身出门了。
众跪地的几个丫鬟大惊,才敢起身,惶恐的凑到虞婆子跟前求饶。
虞婆子厉害道:“你们真当二姑娘的话是耳边风?也不瞧瞧老太君院里的嬷嬷怎么敬二姑娘的,你们啊,真不知好歹。吃吃教训也好,记得住!二姑娘仁慈,这点罚算轻的了。至少三月后表现好了,你们还能回来。都长点记性,更不要出去乱说,下人再精灵能斗得过主子?都给我记住,得罪了二姑娘,肯定死得比谁都难看!”
丫鬟们受教,忙点头。真真是干上了粗使以后,才知道以前的日子多幸福,记性肯定是会长的,而且会记一辈子。
苏燕容带着两个丫鬟到了碧云亭,这地方就是她大姐生前最后停留的地方。
碧云亭接连水榭,盖在池水之上。原本亭子四周有雕镂槅子围挡,后来苏大姑娘死于此,苏府的主子们觉得亭子里阴气过重,便将四周的雕镂槅子卸下了。如今的碧云亭四面通风,已经与普通的凉亭没什么分别。
苏燕容叫俩丫鬟候在外头,自己一个人坐在亭中,盯着桌子。若是她大姐是喝了毒酒而亡,又怎会吊在梁上?难道没毒死?苏燕容觉得这可能性太小了,更不懂凶手为何要多此一举,将大姐毒死后吊起来,之后再去偷尸。
苏燕容脑袋都想破了,怎么也想不通。她蹙眉揉了揉额头,突然眼前一亮。她怎么就没想过,或许这事儿是两个人做的?一个在先,一个在后……
“姑娘,乌大人和大爷来了。”丫鬟传话。
苏燕容立即蹙眉,抬头看。果然见一身青衣的乌祁边走边和苏牧说说笑笑,苏牧的神情略显拘谨些。
苏牧看见苏燕容,眉头微蹙,低沉的叫了一声:“二妹,你为什么在这里?”
“看风景。”苏燕容笑着,故意夸张的转头看了一圈池塘的风景。
“嗯,风景是不错。”乌祁讨好的应和。
苏燕容厌恶的看他一眼,瞪。
乌祁也看她,但却是欣赏。
正常人是斗不过没下限的极品。所以苏燕容很荣幸的败阵了。虽然她也不正常,但这至少说明她还有救……
苏牧觉得自己是正常人,跟着两个不正常的人没法呆。他突然从袖子里变出一个大白馒头来,笑着对二人道:“我去那边喂鱼。”
苏燕容、乌祁双双盯着他手里的馒头,无语。
“我是半路遇见他的,你大哥可真是个有趣的。”乌祁笑道。
苏燕容眯着眼盯着苏牧的背影,苏牧自小就与三妹苏洛灵感情好,至今也是这样的。小时候,她只有跟嫡姐一起玩耍,苏牧与苏洛灵虽然在一起,但总是远远地躲她们姐俩,每次这对兄妹去母亲房里请安是,瞧她和大姐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或许这就是天生的嫡庶不合!
苏燕容目光落在苏牧手上握着的馒头上,她好像看见了什么,那馒头中央似乎点着红色的朱砂记。
乌祁见状,开玩笑:“怎么,你饿了?”
“我想要他那个馒头。”
乌祁二话不说,立马起身去找苏牧,将讨要的馒头放在苏燕容跟前。苏牧已经开始喂鱼,馒头中间已经被扯下了一块面皮。苏燕容就那么举着馒头,仔细看,好像里面能长出花儿似得。与此同时,苏牧纳闷的往这边瞧了瞧,许是拿自己二妹的“怪诞”没办法,无奈地摇摇头,又从袖子里变出一个馒头,将馒头一块块扯下丢进水里。
“哎呀,难道真长出花了?”乌祁调笑。
苏燕容恼怒的放下手里的馒头,眯眼瞪着乌祁:“你去死吧。”
“嗯?”乌祁不解的看苏燕容。
“你有两条路可选。一,自己去死,来的爽快,一了百了;二,继续苟活,受尽我的折磨,生不如死。”
乌祁:“……”
“姑娘!”醉蝶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兴奋地跟自家主子晃了晃她手里的药包,示意她毒药弄到手了。
苏燕容接过药包,凑到鼻子边儿闻了闻,醉蝶买东西的‘能力’果然不出她所料。
“那日碧云亭附近出现的,穿着月牙白锦袍的男人,我到了”
乌祁眯起眼,笑问:“谁?”
苏燕容盯着乌祁的神情,半晌,方道:“大姐死那天,父亲正好在前院宴请你们几个小辈。那其中,就只有你穿成这样!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乌祁皱眉,对上苏燕容的眸子,沉吟道:“我不知你怎么查的,但你说的那人肯定不是我。”
“你想抵赖?”苏燕容扬眉,反问。
乌祁淡笑着摇头:“就冲她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我也不会杀她。更何况我平日与你大姐无冤无仇的,我杀她图什么?”
“鬼才知道你想什么!”苏燕容审视乌祁,他如今的神态太过从容淡定了,很难分辨什么。
乌祁轻笑着摇头,继续否认。
“哪好,这是醉蝶刚弄来的毒药!”苏燕容举起纸包给他看,扯开了,将药面悉数倒入茶杯里。苏燕容晃了晃杯子,将茶杯推到乌祁跟前。“喝了它,证明你的清白。”
乌祁眸光中终于闪现出微微的诧异,他眯眼看着苏燕容道:“你别无理取闹,好么?”
“好,那你走吧,以后别再出现我眼前。”苏燕容口气坚定,目光却一刻都没有移开乌祁的眸子。
乌祁沉吟道:“你刚才命人带到天顺府的证据,我看了,天顺府正式定下你嫡姐之死属于谋杀,已呈报刑部,彻查此案。”
“凶手查自己犯下的案子?”
乌祁冤枉道:“说了不是我,苏燕容,你没脑子吗?”
苏燕容果然成功激怒了乌祁。
“看吧,心虚着急了,开始言语攻击人了。”苏燕容慢悠悠道。
乌祁被她搞得彻底无奈了,起身在苏燕容跟前徘徊。“你说,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能信我?”
苏燕容故意看眼桌上茶杯,水面上还飘着药粉末,可见药量十足。
乌祁赌气的端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速度之快令人措手不及。喝完了,他还不忘抬首用袖子优雅的擦擦嘴角。
苏燕容一愣,没想到乌祁还真喝。她蹙眉看了眼乌祁,转而补上一刀道:“你就算喝了它,我还会不信你!”
乌祁:“……”
苏牧原本就站得不远,一直在侧耳偷听俩人讲话。见乌祁喝了毒茶,他吓得拼命跑过来,搀扶乌祁。“乌大人,你没事儿吧?”
乌祁晃了晃身子,将手里的茶杯丢到地上,勾起薄唇冷笑:“放心,我死不了!”话音刚落,乌祁眼皮沉重的合上,身子趴在了桌上。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又来啦~~~乌祁同志,你这是要牺牲了么?
☆、第八页 姊妹
“二妹妹,你都干了什么!”苏牧大喊,整个人陷入恐惧之中。
苏燕容停住脚步,回头见人真倒下了,快步走了过来。
醉蝶跑来试探乌祁的鼻息,略有失望。“主子,他还活着!”
苏牧一听人活着,激动的大叫:“还不快去请大夫!”
“请什么大夫,大哥若关心他,把他拖到你房里睡一觉就是。保证醒了之后,他生龙活虎。”
苏牧和醉蝶皆满脸疑惑的看向苏燕容。
苏燕容轻飘飘的解释道:“那是安神药。”说罢,她带着醉蝶走了。
一路上,醉蝶进行了深刻的自我检讨:“主子,我寻思委婉点,就跟药铺抓药的说弄点能让人倒下的药。谁知道他给我的是安神药啊,我这就找她去!”
“傻丫头,回来!”苏燕容轻笑,解释道,“我夏朝药铺本就不准买卖毒药的。”
“主子您知道,还让我去买?”醉蝶惊讶道。
“你闲着也是无聊。”苏燕容轻轻笑,脑海里闪过乌祁那厮晕倒的情景。难道,不是他?
……
“你家主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苏燕容还没进院,就听见里面传来厉害的女声。
“三妹妹来看我了?”苏燕容进门,盯着院中的翠色身影笑道。
苏洛灵回头,笑靥如花的扑了过来,拉住苏燕容的手。“二姐姐,我听说你找了大姐死于他杀的证据,那酒杯里有毒,是真的么?”
“嗯。”
“那你知道是谁下的毒么?”苏洛灵紧张地问,她身后跟着的丫鬟藕片也紧张起来。
苏燕容摇头。
苏洛灵跟着苏燕容进屋,陪着她一起坐下。俩人默了半晌,苏洛灵看着苏燕容不大爱搭理她的样子,委屈的抿嘴低头。
苏牧安置好乌祁,气呼呼的来找苏燕容算账。他实在是忍不了了!纵是县主的嫡女又怎样,纵是长公主的孙女又如何,位高权重也不能欺人太甚!
苏牧一进院就大喊:“二妹妹,你太过分了!”
苏洛灵正觉得尴尬着,听见大哥的声音,飞一般的跑出去迎接。苏洛灵水灵灵的大眼睛紧盯着苏牧。兄妹二人眼神交流一通后,才一同转头看向从屋里走出来的苏燕容。
“你知不知全家都当你是个怪脾气的,故意让着你?你不擎着好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做出给乌大人下药的蠢事。”苏牧气红了脸,声音渐高。“真不要脸!”
苏洛灵紧张的抓住大哥问:“下药,下了什么药?祁哥哥还好吧?”
苏牧胡乱的摇摇头。
苏洛灵本就不满刚才苏燕容对自己的态度,立马转头拿奇怪的眼神儿打量她,嘤嘤地哭泣道:“你就不该回来,你一回来给家里添了多少麻烦。现在,你连祁哥哥这么好的人也不放过!”
说的好像她一回来弄死多少人似得。
苏燕容无奈地嗤笑,没理会苏洛灵的话。
“二妹妹,你再这样,休怪我把你的行径告诉父亲!”苏牧用手护住了苏洛灵,威胁苏燕容,眼里头尽是厌恶。
“告呗。”苏燕容口气轻松道。
苏牧气急,对苏燕容的厌恶无以复加。他拨掉苏洛灵的手,气冲冲的转身就要去告状。
“你为什么拿着点了朱砂的馒头?”苏燕容小声的陈述一句。
苏牧火急火燎的步子顿然停下,侧头问苏燕容:“二妹,你什么意思?”
苏燕容没有急于戳破苏牧的短处,反而笑道:“去说吧,正好把这事儿也好好在父亲跟前解释。”馒头中央点了红朱砂,分明是用来祭拜的。世家里最忌讳有人私下祭拜,况且苏牧是拿着馒头去碧云亭。他肯定想私下祭拜在那儿死的大姑娘苏燕轻,可是,为什么?
“我怎听府里人说,大哥跟大姐的兄妹关系不怎么样。是不是做了亏心事?”
苏牧犹豫了下,轻笑:“原来你指这件事,对,我是拿了点朱砂的馒头想私下祭拜,因碍于你和乌大人的在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