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丫鬟七手八脚的扶住大太太,不大会儿,却见大太太脸上起了小红疙瘩。众人脸色瞬间煞白起来,看向老太太。
老太君脸上早没了血色,惊讶道:“这红疹,会不会是?快,扶你们家太太回去。”老太太说罢,便急急忙忙的躲开,带人走了。
大太太刚被搬回了屋子,便有十几个嬷嬷端着石灰过来,在院中屋里到处洒,最后将院门封死了,责命任何人不许出入。
老太君这边也请了大夫,先诊治了自己,才叫大夫去瞧瞧大太太的病情。
大太太已经醒了,听说自己院里的光景,吓得嘴唇发抖,真怕自己是得了什么疫症被隔离了。
老大夫诊过脉,对老太君道:“邪病入体,湿毒难泄。无碍的,回头吃几副方剂排一排毒便会痊愈。”
“要多久?她怎么会突然这样?”
老大夫皱眉琢磨:“许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湿毒不好祛除,怎么也得个把月的。”
老太太不欲再细问,她还得亲自见一见那武陵侯派来的媒人,不好怠慢了人家。至于大太太那边,老太太还是不放心,暂且就叫她那么养着,等好了再出来也不迟。
傍晚,老太太拉着刚回来的儿子商议苏燕容的亲事。“我看这丫头也到岁数了,有几个求亲的家世还不错。不如趁机早点定亲,叫女婿家给你添些助力。”
大老爷笑着点头:“今日在宫里,四皇子还问起她来……”
与此同时,苏燕容得了醉蝶报信儿,得知大太太‘中毒’,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醉蝶纳闷:“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多亏父亲‘正名’,我从灰耗子变成了肥鸭子了,谁见了都想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页 疯狂的大太太
醉蝶有点明白主子的意思了,干替其着急,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傅兰生那边有什么消息?”苏燕容问。
醉蝶顿时精神了:“主子,傅二爷院里的西厢是书房,从不许人靠近,熏香很重。”
“傅家,”苏燕容嘀咕了一句,转身去见老太君。
苏大老爷正与老太君商议苏燕容的亲事,苏家二太太作陪。三人一见苏燕容来了,笑着招呼她过去。
老太君琢磨了下,索性坦白给苏燕容:“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通晓人事。我们也不瞒着你,我和你父亲、二婶子正商议你的亲事呢。”
苏燕容笑着低头,象征性的害羞一下。
苏大老爷摆弄手里的名单,乐呵道:“还真不知道选哪家合适。”
“自该是挑最优秀的,最好能合着咱们二姑娘的性儿,门当户对,夫妻琴瑟和鸣是最好的了。”二太太挑着丹凤眼笑道,转而伸手拉住苏燕容,嘱咐她不必害羞,喜欢哪家不妨直说。
老太君也笑:“是呢,你倒说说。”
苏燕容哪能真正表态,只得客气的说老太太做主。
老太君笑道:“这些世家子之中,我最满意的是武陵侯,模样俊,一表人才,家世也好。细论起来,咱们燕容跟他还连着亲,挺合适的。”
苏大老爷点点头,武陵侯的外祖父乃是当今圣上,实打实的皇亲国戚,算是不错。不过他心里最满意的归属,还是四皇子妃那个位置,还可惜了……对了,还有一个人选,乌祁。苏大老爷皱眉从所有的提亲者名单里搜寻,偏偏没找到乌府的,心里颇有些失望。看来这个乌祁只把燕容当做儿时的玩伴了,没那个心思。
老太君见众人都没意见了,心想就这么定了。在外头活了十年的野丫头,如今能联姻一个大家族,她已觉得万分满足了。
老太君打算苏燕容一走,就把这门亲事跟大儿子敲定。
“父亲,我听说大太太突然病了,您去瞧过没有?”苏燕容突然关切的问到。
“呃……还没。”苏大老爷迟疑了下。
老太君想起大儿媳那副模样,蹙眉道:“不瞧也罢,免得晦气上身,耽误正事。”
“我听大夫说要个把月的功夫,大太太一人养病,可怜的紧。父亲不妨去瞧瞧她,也好叫她安心些。”苏燕容劝道。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知道孝顺了。刚回来那会儿,我瞧你跟她可不对付。”大老爷惊奇道。
苏燕容温柔的笑了笑:“那会儿子女儿不懂事,再说近来太太待我真是万般好,女儿哪有不感激的道理?”
老太君闻言点点头,对苏燕容另眼相看,这孩子得亏懂事了些。
苏大老爷也颇为欣慰,打算听二女儿的意见,起身去瞧瞧生病的妻子。苏燕容也跟着起身,要随他一块去。
众人见状,越加赞许苏燕容了。
苏大老爷满意地带着苏燕容一起走。大老爷不禁想起了死去的妻子和大女儿,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们。当年妻子以县主之尊,屈尊下跪求自己留下燕容,他看都不曾看她一眼,直接拂袖而去。如今想来自己是有些无情了!苏大老爷内心被愧疚所占据,终觉得对不起二女儿,遂开口问苏燕容:“如今就咱们父女,你也别跟我忌讳,到和我说说你中意的人家是谁,能办到的,父亲会尽量帮你办到。”
“父亲心中有最合意的人选了?”苏燕容反问。
苏大老爷愣了下,当即想到如今在朝中地位颇高的四皇子。只可惜了,四皇子早已大婚娶了正妃。他堂堂苏家的嫡女怎么可能做侧妃?况且四皇子妃已育有嫡子,送苏燕容去四皇子身侧着实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苏燕容垂眸嘟囔一句:“女儿是相信父亲的眼光的。”
苏大老爷闻言,心中一震,愈加觉得自己对不住二女儿。他深吸口气,抬首拍拍苏燕容的头,笑道:“你放心,为父心中有数,必不会苦了你。”
父女俩来到正房,却见俩名嬷嬷堵在门口。
“麻烦嬷嬷让路,我同父亲来瞧瞧大太太的病。”苏燕容客气道。
嬷嬷着急拦人道:“老爷,二姑娘,太太早吩咐过了,不想过了病气给您们,还是——”
“父亲,您看,太太病着还惦记着您呢。”
苏大老爷点头,心生感动。汪氏有情有义,他做丈夫的怎好负了她。苏大老爷当即想到当年汪氏曾为自己受的苦,心中愈加心疼起来。他也不顾嬷嬷们怎么说,厉声呵斥一句,亲自推开了门往里屋走,焦急地想要去安慰自己的娇妻。
嬷嬷们大惊,忙去追。
苏燕容骂道:“有没有半点规矩了,大老爷你们也敢拦?”
俩嬷嬷吓得一哆嗦,老实的缩脖子不敢动了。苏燕容勾起嘴角,快步跟着大老爷进屋。
大老爷刚走到床前,撩起纱幔,面带微笑德看向躺在榻上熟睡的妻子。目光触及那张脸时,苏大老爷的笑容顿时僵掉了,全身跟被雷劈了一般。苏燕容慢慢地走过来,瞟一眼榻上的大太太,眼底暗流涌动。
“父亲,她的脸……”
苏大老爷回神儿,连忙松手将幔帐放下来,脸色仍旧是铁青的,还没缓过来。
“父亲还有公务在身,女儿在这等着太太醒来就行。”苏燕容微微笑道,苏大老爷巴不得逃走,连忙点头,快步离去。
许是苏大老爷走的时候,关门声大了,榻上躺着的人儿低吟了两声,似乎是醒了。出去换茶的大丫鬟翠蓝才回来,一见二姑娘在这,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茶壶丢到地上。
大太太如今满脸起着红疹,五官不清,丑陋至极。翠蓝未免被太多人瞧见,都是自己带着两个亲信嬷嬷近身伺候的。她走之前,分明叫人看好了门,二姑娘怎么会进来?翠蓝恨得咬牙,怪不得刚才进门时,门口那俩婆子支支吾吾,对自己欲言又止。她本想进屋瞧瞧太太再审问她们,原来竟是荒诞的二姑娘来了。
“二姑娘,太太病了,需静养,不方便见人。”
榻上的大太太醒了,闻言抖了抖手臂,帐幔也随之晃动。
苏燕容在桌边坐了下来,看向翠蓝:“来的正好,你家太太刚说渴了。”
翠蓝警惕的看一眼二姑娘,倒了一杯水去床边伺候大太太。
大太太不肯露脸,压低声音跟苏燕容道:“我不用你探病,快走吧。”
“这花真漂亮,”苏燕容突然侧头,赞美桌中央花瓶里插着的牡丹花。
榻上的人莫名的颤抖,低声吼道:“走!”
“太太有病在身,不宜动肝火,不然病更加不容易好了。我留下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太太一声,父亲才刚特意来瞧过您了。”苏燕容说完,起身告辞。
翠蓝下意识的缩紧身体每一寸肌肤,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什么,老爷来过了?”大太太疯了一般,使劲儿揪扯掉帐幔,撕破……
翠蓝忙拢起帐幔,去劝慰大太太。她一见大太太那张脸,吓得垂眸。
大太太准确的抓住了翠烟的神情,伸手捧住翠烟的脸,命令她直视自己。翠烟微微抬起眼,眼含着泪恐惧的看着大太太。大太太脸上原来芝麻大小的的红疹变成红豆大了,扩展到整张脸,脖颈,还有手上。脸皮变得与嘴唇同样的颜色,好像没长嘴一般,五官唯有漆黑的眼珠和发白的眼白瞧得见。
太可怕了!翠蓝从来没见过这么丑陋的东西。
“镜子,我要镜子。”大太太坚持要照镜子,当她看见镜中的自己时,“不不不,这不是我,”她原本长着杏仁脸,樱桃口,白玉般的肌肤,水汪汪的凤眸……大老爷最喜欢她的模样了,每次行房之后都忍不住亲她,赞美她是世上最美的人儿。
大太太不敢相信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了镜中人真的是自己。“啊——”大太太疯狂的尖叫一声,捂着脸吓晕了。
碧云亭内,苏燕容坐在一盏油灯旁,手拿着一张纸条。
纸稍显旧了些,上面写着聊聊几行字:“容儿,我被你父亲骗了十二年。今日我才知道,汪姨娘竟是你父亲养的外室。当年我怀你们姊妹时,你父亲借着纳妾的由头把她弄进了府里。”
作者有话要说: 苏大老爷是个纯正的伪君子。官路谁都不能挡他,否则六亲不认。在这个前提下,他可以对女人“有情有义”,自以为娶得贵妻巩固地位,让妻子生子,就是对她负责了。能妥善安置小妾外室,让所有他喜欢过的女人都能“善终”,实际这才是最狠毒的薄情寡义。表面做人装成君子如兰,背地暗箱操纵,不如小人,
☆、第二十四页 大老爷入套
苏燕容将手里的纸条放在火苗上,眼看着它化为灰烬。当年父亲敢冒险把一个外室弄回家,如今又不惜代价地将这个外室扶正。可见其用情至深,有多长情了。
不知道男女感情经不经得住容颜和岁月的考验,她的好父亲受了惊吓之后,以后还会不会继续‘用情至深’?
傍晚,天色昏暗。外出办公的苏大老爷不情愿的上了轿,踏上归家之途。一想到回家,苏大老爷就禁不住想起汪氏那张脸。太恶心了!苏大老爷捂住胸口,险些要吐了。
“救命,救命啊!”远处小巷突然传来女子的呼喊声,苏大老爷忙叫人去瞧瞧。他也下了轿子,眯眼往街边的小巷深处望去,只见有两个身影消失在小巷深处。他的随从随即将那名呼救的民女带至眼前。
女子十七八上下,木簪挽发,一身粗布麻衣,手拿着一包药,低着头瑟瑟发抖。
苏大老爷心生怜悯,语气关切的问:“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女子恍然抬头,惊恐的看一眼苏大老爷,点点头,跪地谢恩。
苏大老爷怔住,叫那女子再抬头。她的模样竟然与汪氏年轻时神似,太巧了。苏大老爷觉得这是缘分,遂多嘴问了问那女子的情况,方知她也是个命苦的人。家中破落,老父病重,她出门买药却险些被流氓调戏。
苏大老爷心生同情,将自己的轿子让给那姑娘坐,命人送她回家。他则信步在街上漫步,不大会儿,送人的属下回来了。
苏大老爷随口问:“她家中情况可好?”
属下摇头:“不大好,我们要走的功夫,她那老父就断气了。”
苏大老爷皱眉,又叫人带五十两银子给那姑娘。回府的路上,不知为何,他脑海里总闪现那姑娘抬眸看他时楚楚可怜的模样。
苏大老爷一回家,三女儿苏洛灵就哭哭啼啼的来找她,提汪氏生病的事儿。他脑海里好容易忘记的丑陋再次浮现,苏大老爷险些嫌恶的吐了,忙不耐烦的打发走苏洛灵。
晚饭后苏燕容伸了个懒腰,打算早点睡,醉蝶突然神秘兮兮的凑到她跟前。
“主子,老太君有意把您跟武陵侯凑成一对。消息绝对准,这是我大哥的铁哥们递来的信儿,他祖母正是老太君身边最信任的郭嬷嬷。”
苏燕容想起武陵侯那副高傲幼稚的模样,嗤笑一声,问醉蝶还有没有别的人选。
“有!大老爷对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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