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又让郑和四下西洋的原因;就是皇帝缺钱了这么简单。
朱瞻基从郑和那里;已经了解到皇爷派人下西洋的目地;自然可以专拣朱棣爱听的说;把个皇爷爷哄得开心极了;拢着胡须道:“还是乖孙知道皇爷的心”说着欣慰笑道:“不错不错;有长进;要赏说吧;想要皇爷赏你点什么?”
“孙儿别的都不想要;”朱瞻基笑道:“就是想问问;能不能给我的幼军里加个人?”
“什么人?”朱棣笑问道。所谓幼军;是他去年下令兵部;从全国各地选拔年龄在十七到二十岁左右、勇武健壮、略有才艺的民间子弟;将他们送到京师来充作皇太孙朱瞻基的随从;并为这并为这支部队起个名字;叫作军;。
这些人实际上是皇太孙的私人警卫部队;朱瞻基想招个把人进来;也是合情合理的。他轻声答道:“是孙儿在苏州时;偶然认识的一个小吏;人很伶俐;又有本事;我想让他来帮我管人。”
听说是个小吏;朱棣便没兴趣问了;点点头道:“你跟金尚书说一声;他就帮你办了。”
“谢谢皇爷”朱瞻基大喜道;心说成了。
第二二三章 早朝
从奉天门出来;朱瞻基便拐到兵部。听说皇太孙来了;兵部尚书金忠一阵头大;按说皇太孙来了;他该好生巴结才对;但汉王又授意他要给朱瞻基使绊子;他虽然是堂堂二品尚书;但夹在二位千岁中间;一样是二妇之间难为姑。
金忠赶忙迎出去;小心奉承;见他一脸紧张;朱瞻基撇嘴笑道:“甭害怕;爷不是来问你要东要西的。”
“殿下哪里话……”金忠脸上多了点血色;讪讪道:“殿下有何吩咐;微臣自然尽量满足。”
“行了;跟我多为难你似的。”朱瞻基白他一眼道:“就跟你要个人。”
“什么人?”
“杭州府的一个秀才;把他征到我的军中。”朱瞻基淡淡道。
“这个;既然是生员;征兵就得浙江提学同意了;”金忠面露为难之色道:“殿下稍等几日;待微臣写信给浙江提学商量此事。”
见他又要推脱;朱瞻基不悦的哼一声道:“我就是试试你;果然经不住考验;怕了我二叔了吧?
“不是不是……”金忠忙分辩道。
“行了;别扯了。”朱瞻基摆摆手;起身便往外走道:“这是我皇爷交代下来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啊”金忠登时面色大变;紧追两步道:“殿下;此话当真?”
朱瞻基理都不理他;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唉……”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身影;金忠无比郁卒的叹口气;这太孙殿下为啥像爷爷不像老爹呢?年纪轻轻就跟皇上一样喜怒无常……
翌日四更鼓响;天空依然满是繁星;大明帝国亿万子民仍在沉睡中;他们的皇帝却已经起床。
与此同时;灯笼和提灯也迅速把乾清宫照得亮如白昼。在洗完一个温水澡后;朱棣穿着一双紫白相间的便鞋;坐在一张有明黄褥垫的罗汉椅上;一名奉御净人用洁白柔软的棉巾;弄干梳理着他的头发;另一名宫人则精心修剪着他那一口漂亮的髭须和长长的胡须。
朱棣早习惯了这种侍奉;浑无所觉的闭目沉思着;这一天自己要完成什么工作;自打当上皇帝后的十多年来;他都是这样鞭策自己;从不肯浪费一寸光阴。
梳理完毕;宫人请皇帝用早膳。金陵的早点天下有名;但朱棣不喜欢;他爱吃北方的早点。比如今早的菜单上;便有炒肝、豆腐脑、油条、糖油饼、焦圈、豆汁、糊塌子等十几样北平的早点;当然名字都改得文雅了;比如豆腐脑叫做‘白玉甘脂;;糊塌子叫‘金玉满堂;;但朱棣是不会改称呼的;该怎么叫还怎么叫。
饱餐之后;宫人服侍朱棣穿好了复杂的龙袍;皇帝便登上銮舆;穿过乾清门、谨身殿、来到华盖殿中稍歇;等候早朝时间到来。但这段时间;朱棣也不是空等;而是抓紧时间批阅通政司昨天下午送来的奏章。大明朝没有宰相为皇帝分担;朱棣只能像他老子那样日理万机;自然得抓紧一切时间批阅奏章。
马上皇帝旺盛的精力;让朱棣有能力御览所有的奏章;这在他后世子孙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但超人之所以是超人;就是他们有远超常人的能力……
多年下来;朱棣已经练就了快速浏览奏章的本事;一转眼就能看完一本。但也因为如此;朱棣特别痛恨臣子通篇废话;若是看到这样的奏章;上奏人就要倒霉了。
朱棣快速的一本本翻看;突然目光凝住了;他看到胡潆的那道奏本——虽然早知道又让建文跑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没办法;他那个阴魂不散的好侄子;实在太牵动他的神经了。
看完胡潆的奏章;朱棣的脸上浮现出愤怒之色;因为后面还说了另一件事;“想不到;浙江竟乱成这样子……”自言自语一声;他便将那奏章收入袖中;若无其事的继续看下去。
不知不觉;外头景阳钟响;群臣百官在钟声中排列班次。朱棣也停下批阅;重新整理好衣装后;坐上黄色的銮舆。十二位人高马大、身强体健的太监;便缓缓将銮舆抬起;往南到奉天殿;但早朝并不在奉天殿;而是在宫城正门奉天门前。
这就是所谓的御门听政;朱棣像他的父亲一样勤政;一年到头只要在京城;只要不是过年;便风雨无阻;升朝不辍。此时;东方刚泛鱼肚白;奉天门正中已经设好了金台御幄。身着飞鱼服、麒麟服的禁军旗校;早已手执戈矛先行护道排列;两匹披红挂绿的朝象也被御马监的内侍牵出午门;在门洞两边站好。
京师中凡四品以上官员早已经在奉天门外分文东武西列好;一个个满脸肃穆;目不斜视;连咳嗽声都听不到。直到当值的鸿胪寺官员;高唱一声升朝;便鱼贯从两头朝象鼻子搭成的桥下列队而过;在奉天门前列班站定。
这时候钟声也停了;奉天门内外一片安静;便见两个身穿蟒衣的宦官走到月台前;拉开架势;将长达一丈的鞭子抡圆了;发出如爆竹般的‘啪;地响鞭声。
这叫鸣鞭;是天子御群臣的意思;三下鞭响后;中和韶乐响起;朱棣出现在金台御幄之上;俯视着他的大臣。群臣叩拜;山呼万岁;待随朝宦官命起身后;皇帝已经在御座前坐定了。
“有事早奏。”宦官高唱一声;却没有后面一截‘无事退朝;;这是因为朱棣觉着;这话透着懈怠;便给掐了。
部院大吏便分衙门陆续登东阶向皇上汇报;基本上都是向皇帝独奏;他人并不与闻。不过官员所奏的内容;会由通政司写成邸报;分发给各衙门;四品以上官员若想发表看法;可以写奏章给皇帝;四品以下的;需要由本部门长官代奏;朝堂上一切皆有规矩;并非像开堂会一样集体上前、畅所欲言;那是有大事朝议才会出现的场面。
各衙门昨日送递的奏章;也是这时取回;或者当面批复;朱棣之前已经看过一遍;此时处理起来自然又快又准;奏事的大臣鱼贯而出;差不多一个时辰;早朝便结束了。
又是三声响鞭之后;群臣山呼万岁;韶乐再次响起;朱棣的銮舆离开了奉天门;百官各自回衙办公;皇帝稍事休息;又在文华殿单独召见官员。早朝的仪式性其实超过了实用性;一人奏事;千人等待;若是事事详究;到天黑也问不完。为了不耽误时间;那些稍微复杂的事情;都推后到早朝后;由皇帝单独召见官员……退朝时;内监会将皇帝召见官员的名单公布出来;这些人便跟着到文华殿听宣
而且文华殿奏对的内容;一般是不登邸报的;这更能让皇帝和大臣畅所欲言;是以早朝愈发成了摆设;这才是真正决定军国大事的地方。
朱棣吃了碗燕窝;便宣太子上殿。太子身体行动不便;但早朝依然一丝不苟;没有丝毫特权;坚持到这会儿;已经十分疲累了。听闻父皇召见;忙强打精神;在两名宫人的搀扶下进去;缓缓叩首问安。
“起来吧。”每当朱棣看到这个肥猪般的儿子;心里都一阵起腻;我和皇后怎么会生出这样儿子?且他从不掩饰这种不喜;板着脸一点感情都没有;跟他看到朱瞻基时的满脸笑容截然相反。
当然太子是有座位的;他是太子;而且腿脚不好;按说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可就为了这点权利;当初大臣和朱棣拉锯了好几个月;甚至好几个言官被打了屁股;皇帝才不情愿的赐他可御前就坐。
朱高炽缓缓坐在矮墩上;不敢看父皇那张威严冷漠的脸孔;只望着他长长的美髯等皇帝开口。
“太子;你昨天见过胡潆了?”朱棣开口了。
“回父皇;见过。”开了口;太子反倒感到没那么压抑了。
“都跟你说什么了?”朱棣冷冷问道。
“两件事;一个是那个案子的进展;”太子老老实实答道:“另一个是眼下杭州的情况。”
“案子什么进展?”皇帝不肯多用一个字;显得咄咄逼人:“杭州什么情形?”
“据说侦查的范围;已经缩小到几个人身上;但这三人位高权重;而且有两人是清白的;还要请示父皇;下一步如何查下去。”太子早打好了腹稿。
“什么清白?谁也不无辜!”朱棣冷哼一声道:“调动全省的兵马;把个浦江县围得里外三层;竟还让那人跑了;就算没有通敌;也是天大的失职”
“父皇说的是。”太子轻声道:“不过浙江境内明教闹得很厉害;儿臣愚见;还当以稳定为要;先把邪教剿灭了再说不迟。”
“哼……”朱棣怒哼一声道:“说得好听;朕看他们光忙着内斗去了;哪还有功夫理会什么明教;把朕的杭州搅得稀巴烂”
太子忙扶着杌子慢慢站起来;皇帝说得含混不清;也不知是说明教把杭州搅乱;还是说内斗;或者兼而有之;但总之朱棣不愿看到杭州乱套;这是明白的了。
“你说;胡潆上这个奏章;是受了谁的指使?”朱棣眯着眼;冷冷打量着太子道。
第二二四章 狱友
朱高炽有些结巴的答道:“回……回父皇;胡潆是钦差;有代天巡狩之职;上报地方民瘼是他的职责。”
“朕是让他去找人的不是让他多管闲事的”朱棣的声音越来越冷冽:“该办的差事搞砸了;竟然还把闲事管到朕的锦衣卫头上来了看来朕是对他太好了;竟然敢为天下先”
“……”听父皇这么重的评语;朱高炽额头见汗。胡潆当初之所以不情愿沾手此事;就是这个原因;这些年来;在纪纲的淫威下;根本没人敢跟皇上说三道四;敢为天下先;总是没有好下场的。
见太子吓得不敢说话;朱棣又哼一声道:“既然锦衣卫闹得这么不像话;浙江的臬司、藩司、还有巡按御史;为什么不上报;为什么他们都装聋作哑;还要胡潆越俎代庖?”
“回父皇;浙江官员自身尚有嫌疑;加之锦衣卫又是天子钦差;是以敢怒不敢言。胡潆也是钦差;若不如实禀报;反倒是欺君了。”朱高炽这才憋出一句。
但这话说得到位;朱棣沉吟片刻;冷冷道:“依你之见;胡潆没有错;浙省官员也没有错;错的是朕的人?”
“胡潆是父皇的钦差;浙省官员是父皇的臣子;和锦衣卫一样;都是父皇的人”朱高炽硬着头皮回道。
这话说得到位;朱棣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些;“说得好听;可惜同殿称臣不假;但饭还是分锅吃的。”说着冷笑一声道:“好比这朝中有多少是你太子的人;你比朕更清楚。”
这话诛心了;朱高炽赶忙跪下;嗫喏着分辩道:“儿臣不敢结党;亦无需结党;心里只有父皇;没有其他。”
“哼……”朱棣又哼了一声;方哂笑道:“既然你说无党;那就无党吧。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看来朕是小人了。”
“儿臣不敢”朱高炽忙叩首道:“肯请父皇收回此言”
“说了就说了;收回个屁。”朱棣爆了句粗口;便口出旨意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你也不用劳动刑部都察院;就让周新和朱九来办;朕倒要看看大名鼎鼎的冷面寒铁;和朕的十三太保;能联手把这案子办成什么鸟样”
“儿臣遵命。”朱高炽忙接下旨意。
“出去吧。”朱棣说完;便不再看他;两个宫人上前;将太子搀扶起来;离开文华殿。
“浙江;不能乱。”太子下去后;朱棣幽幽一叹;像是对身边的郑和说;又像是对自己道:“不然朕拿什么下西洋?”下西洋的丝绸、茶叶、瓷器;大半出自浙省;要是乱了套、减了产;朝廷大计都会受到影响。
“皇上让周臬台和朱千户一起查案;”郑和轻声道:“会不会适得其反?”
“不会的;朱九是朕的老人;他有分寸的。”朱棣摇摇头道:“朕让他一起查;不过是告诉周新;朕在看着他。”说着深深一叹道:“纪纲那里;你回头替朕去打声招呼;让他不要乱来;朕不会委屈了他的人。”
“是。”郑和应一声;皇上考虑的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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