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无语,夏玉言对她真是关爱备至了。
“娘,我只是换药,还是让关大夫给你先看看。”云曦将夏玉言按在椅子上,对关云飞道,“先给我娘看。”
夏玉言见云曦一直按着她,她笑了笑,只得坐着将手腕伸过去。
关云飞给夏玉言把了一会把脉,说道,“二夫人是操劳过度,应当要多注意身子了,请容在下给夫人开一些安神入睡的药。”
云曦看了看关云飞写的药方,问道,“我娘的身体只是睡不好吗?有没有其他方面的原因?你可看仔细了。”
关云飞摇摇头,道,“看不出什么大毛病,听你们这么说,二夫人应该是单纯的没有睡好。吃几天药,平时吃些营养的饭食,晚上睡觉不要过二更,五天后,这症状就会消失。”
云曦这才放下心来。
等关云飞写好药方,又安排伙计去抓药,夏玉言忙道,“关大夫,快给我女儿看看,她这手上缠了这么厚的纱布,一定伤得不轻。”
关云飞点了点头,取了药与纱布放在桌上,他正要解开云曦左手上的纱布时,被云曦另一只手摁住了。
她回头对夏玉言撒娇一笑,说道,“娘,药房隔壁有一家酱鸭店,女儿想吃酱鸭,娘去买一只好吗?”
她手上的伤是被她自己咬的,那伤口一看就是一排排整齐的人的牙齿印,被夏玉言看见,她难免又是胡思乱想的忧心。
云曦便找了借口支开夏玉言。
夏玉言看着云曦一副馋嘴的模样,不禁笑道,“你这孩子到哪儿都想着吃,也好,正好买一只去,咱们中午加菜。”
说完又吩咐着青衣与吟霜看好她,一定要好好上药。
看到桂婶与夏玉言走出药房后,云曦这才让关云飞给她解开手上的纱布。
两三排人的牙齿印,森然触目。吟霜吸了一口凉气,“小姐,你这手上怎么会这样?”
她昨天也是发了狠了,一口咬下,本着试试的心态,谁知吸一口有用,一气之下咬了三口,又是在药力的驱使下,咬得便深了些。有一处还见着了骨头。
青衣眨眨眼,道,“小姐,是昨天晚上主子咬的吗?他他他——,不惜香怜玉?”
“闭嘴!”云曦恼恨的怒道,这丫头胡说什么呢?
吟霜鄙夷的看了青衣一眼,青衣马上翻着白眼。
关云飞看着云曦的伤,眉尖微拧,也没有抬头看她,口里说道,“当初,夫人的手上也常常出现这样的牙齿印。她也不说是哪儿来的,常常被老爷责怪呢。”
云曦心头一颤,忙问,“关云飞,你说的夫人——她是谁?”还有谁同她一样吗?
“东家的夫人端木氏啊?小姐,你拿着东家的信物,怎么会不知道东家的夫人?”关云飞抬头看了云曦一眼,不解的问道,然后,又专心的给她手上的伤口上药。
云曦没说话,抿唇不语,前世的母亲端木雅也是这样的?
正在走神时,关云飞已包好了她手上的伤口。他却没有起身走开,而是看了一眼吟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云曦便说道,“她同青衣一样,都是我的婢女,你不要避讳,说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关云飞点了点头,说道,“小姐,从昨天开始又出现了一些女子在大量的收购药材,以前是单纯的外伤药,现在是逢药就收,外面铺子里的药全都涨价了。”
云曦拧眉,又是女子?会是谁?
她想了想,对关云飞道,“咱们铺子里的药不能给她们收走,找个借口敷衍过去。”
关云飞道,“在下会安排好的。”
事情说好,云曦带着吟霜去找夏玉言,将青衣一人留在关云飞那里换伤药。
青衣马上嚷起来,“小姐,你怎么将奴婢一人丢在这儿?”
云曦回头看着她笑道,“关大夫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呢?”
说着,云曦不顾青衣的黑脸,拉着吟霜出了药房,二人径直往药房隔壁的“多宝鸭”酱鸭店走去。
没走出多远,便见桂婶哭着一路跑来,“三小姐,不好了,夫人被掳走了。”
云曦眼皮一跳,这光天化日之下,谁的胆子这么大?
她扶着跑得气喘吁吁的桂婶问道,“怎么回事?桂婶,慢慢说,是什么人掳走了二夫人?”
桂婶哭着说道,“小姐,老奴也不知道,那是四个汉子,他们跑到老奴与夫人面前,用一个袋子装了二夫人就跑了,咱们赶车的车夫青二已经追上去了。”
“桂婶,青衣还在里面换伤药,你现在进去找她,然后同她一起在咱们的马车那里等着,我与吟霜现在去找找二夫人。”
“小姐,你要当心啊。”桂婶拉着云曦说道,“要不,咱们报官?”
云曦摇摇头,“桂婶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官差们哪里有这么快?等官府的人到了,夏玉言只怕早被人带得不知去向。
说着,她带着吟霜朝桂婶指的方向追去。
四个人,手里还劫持着一个人,一定跑不快,夏玉言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劫持她的人也不会是什么高手。
药房对面有几条胡同口,她站在原地闭了眼辨听了一下声音,然后指着其中一条路对吟霜说道,“在前面,咱们走。”
二人跑进了巷子里,没一会儿,便看见青二正在狠揍四个男子。夏玉言站在他的身后,一脸惊惶。
“娘,你没事吧。”云曦飞快的跑上前去。
夏玉言伸手拉着云曦,惊魂未定的说道,“多亏了青二呢,娘没事。这四个人也不知是什么人,竟然敢劫持人。”
“小姐,不过是四个市井无赖。”青二踢着一个人说道,“属下只一拳便将他们揍倒了。”
云曦走到四人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眼神凌厉,“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不……不知道。”四个人躺在地上哼哼着说道。
“不知道?”云曦冷哼一声,“青二,打到他们说知道为止!”
夏玉言只是个深闺妇人,年近四十,说劫色是不可能,说劫财,她一向穿得简朴,哪有财给人劫?除了有人指使劫杀不会有其他原因。
青二抡着袖子拳打脚踢,打得四个人鬼哭狼嚎,跪在地上爷爷奶奶的求起饶来。
“快说,是谁指使你们干的?”云曦厉声喝道,让她知道是谁一定饶不了那人。
四个人跪在地上磕着头,“是……是一个妇人,给了小人们一人十两银子,让小人们将……将这位夫人与一位小姐劫到窑子里去。说……说事成后再……再给小人们一人二十两银子。”
云曦的脸色攸地一沉,夏玉言气得脸都白了。
青二大怒着一脚将那人踢飞,“找死!胆子肥了是吧?爷先将你劫到屠宰场去!”
“这……这是哪个妇人如此歹毒!”夏玉言气得浑身发抖。
“青二,别踢死了,仔细问!”云曦拦着青二说道,谁的心如此歹毒?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人口里说的应是她与夏玉言,八成是只看到了夏玉言,便等及了劫一个是一个。
“小姐,属下自有分寸,四个人打死三个,留一个就好,不说的打死,说的留着。”青二撸起袖子朝几人阴阴一笑。“你们谁想活?先说话可忧先活命。”
“饶命啊,小的们真的不知道是谁,她头上戴着斗笠呢,听声音是个妇人。”四个人吓得不住的磕头。
“小姐。”吟霜忽然拉了拉云曦的袖子,下巴朝前方停着的马车处抬了抬,小声说道,“那马车里有人,并且还一直看着咱们这里。刚才,奴婢见那车帘子飘起来了一点,有闪闪发亮的珠钗隐在车帘子后面。”
珠钗?妇人?
云曦眼睛一眯,“吟霜,你想个法子,让那马车的马儿跳跃起来,这样,车里的妇人一定惊吓,我们就知道是谁了。”
“小姐,这个容易。”吟霜故作不经意的走开,又装作路过那辆马车的样子,走了一段路后,她的手中忽然弹出几枚石子,直击那匹马儿。
马儿受惊,前腿一抬,后面的车箱跟着一晃,里面一个妇人吓得尖叫起来。
声音有点熟悉。云曦眼神一眯。
紧接着马车晃动下,那车门开了,一个头戴斗笠的妇人从马车上掉了下来。
云曦神色一暗,钟氏?
她抬脚踢了踢地上一个男子,问道,“前面马车上掉下的妇人是不是给你们银子的人?”
一个男子揉了揉被青二踢痛的肚子说道,“看衣衫是的。”
“好了,你们可以滚了!”云曦朝地上的四人说道,“倘若再发现你们干这等劫人的勾当,一定将你们的胳膊给卸下来!快滚!”
四个人一听要他们滚,喜得连被青二打掉的鞋子也不顾不上穿了,拔腿就跑。
青二问道,“小姐,就这么放了他们?打死他们算了。”
云曦摇摇头,“几个拿了银子替人跑腿的人罢了,怨有头债有主,找就要找那个当头的!”
她看着前面从地上站起来又重新爬回马车的钟氏,眼神一冷,唇角溢一抹冷笑,如此作死,便绝不轻饶!
吟霜这时也回来了,她走到云曦的身边,小声的说道,“小姐,那妇人有些奇怪,会不会是她?”
“不是会不会,而是,就是她!”云曦冷笑,这钟氏的心居然如此歹毒,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是想害夏玉言与她永不得翻身吗?
夏玉言也看到了钟氏,愤恨说道,“曦儿,怎么又是她?我哪里得罪她了?她就这么跟我过不去?”
“总有一些人心胸狭隘见不得别人比她们好!”云曦冷嗤一声,“走吧,咱们回药房,青衣的胳膊应该换好药了,对负这钟氏,得让青衣出面。”
几人又回到了药房,云曦找到青衣对她吩咐了一番,青衣愤恨的咬牙,“又是那个女人在生事?哼,小姐说的对,就该这么收拾她!”
拿了关云飞开好的药,云曦与夏玉言回到了府里。
青衣则与青二则去找安二老爷。
钟氏的相公安家二老爷好赌,不当差的时候,就泡在青楼赌场里。
这天,安二老爷心情不好,老婆给他戴了绿子,那个男人他还动不了,更得罪不了。儿子是不是自己的也不知道。
他心情烦闷到了万春楼散心。万春楼生意做得大,一楼专门辟出一间屋子供客人们玩钱,有赢了钱的就上楼找红姑。安家庶房里近些日子因为没有安氏的接济,日子开始拮据起来。
没钱的法子只有一个,便是从赌桌上赢来,安二老爷今天赢了不少,趁着手气好,他来了赌坊就没挪过地方。
这时,来了两个少年,一瘦一壮实,正是化了妆的青二与青衣。
两人一开始也是输,谁知不到半个时辰,安二老爷面前的银子便是一两不剩,反而输了一二千两。
而他输的一二千两正是向万春楼里借的。
他傻眼了,陪着笑脸对万春楼的老鸨说道,“妈妈,不如打个欠条?改日再还?”
“欠条?还改日?呵,你几时见过赌桌上有欠条的?这不是坏了万春楼的规矩了吗?不欠,要是没钱,拿你家的房子来抵压,没房子的,拿老婆也行!”老鸨冷眉怒目,一脸凶煞,身后站了四五个壮实的汉子,一个个恶狠狠的看着他。青二这时扬眉一笑,对那老鸨说道,“这安二老爷就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老婆?安二老爷眼睛一亮,对,家里不是还有一个贱人吗?他庆幸自己昨天没有休掉她,正好今天将她拿来还了赌债!
钟氏见没有拿住那夏玉言,马车又无故的翻了,还白白的出了几十两银子。
她又惊又吓心中愤恨不甘的回了家里。只要相公不休了她,只要有儿子在,她一定还会有机会,让那夏玉言匍匐在她的面前,对她磕头。
家里冷冷清清的,丫头婆子一天比一天少,安世翰总是赌,今天他为了还债又打发走了两个丫头一个婆子。
桌上的茶碗空空,她气急着砸了茶碗。为什么夏玉言越过越好,她越过越差?
她那个死秀才老爹当初只是她家的一个仆人,夏玉言只是她钟家的一个家生子。
夏玉言现在居然也敢在她面前称大,自称为夫人?她咽不下这口气。
钟氏扔了头上的斗笠,还没歇上两口气,安世翰带着几个人闯进了她的屋子,二话不说冲上前来就将她捆了起来。
她又惊又吓,“老爷,你这是想干什么?啊?他们是什么人啊?”
“什么人?嘿嘿,你家老爷将你抵做赌债了,现在,到了收债的时候。”一个打扮得妖艳的老妇人冷笑说道。
同时,她伸手一挑钟氏的下巴,细细打量了一番后,口里啧啧了两声,两眼放光,“虽说老了点,但依旧是细皮嫩肉的,咱楼里啊,就有那么些人好你这一口,不错,这笔债收得不错。带走吧。”
几个汉子拖着她就走,到了万春楼的门口时,从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