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就这么离开了?很难不让她不往坏的方向猜。
她低着头,若有所思地踏进东厢的院子。才进去,就听到一个带笑的声音,“我回来就不见你,去哪儿了?”
江清欢一怔,然后看了看天边的夕阳,又看看前方那个在夕阳下长身玉立的男人,有些好笑反问:“黄岛主说我还能去哪儿?”
他不都千叮万嘱,说除非是陪同他或者是聂小凤的时候可以出门,平时就待在清风斋里了么?
黄药师闻言,笑道:“不过顺口一问。”说着,朝她伸手,“清欢,过来。”
江清欢站在门口望着他,随机笑了笑,走了过去,将手放在对方的手中。
“灵风呢?他不是与你一同出去的么?”
黄药师握紧她的手,拇指还在她的虎口摩挲了下,那双迷人的桃花眼中带着腻死人不偿命的温柔情意,他说:“你如今身体不比从前,我想早些回来看你。”
江清欢垂下双眼,目光落在那只握着她手的大手上,抿嘴笑了笑,问道:“那你如今看到了,还想怎么样呢?”
黄药师轻笑了起来,另一手伸出,环上她的腰身,“还能想怎样?这些时日你待在清风斋里是否觉得闷,今日恰巧遇上开封的花灯节,我带你去放花灯,如何?”
江清欢眨了眨眼,呼啸了一声。白雕和白虎听到她的呼啸声,一雕一虎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东厢的院子。
黄药师一愣。
江清欢十分无辜地眨了眨眼,说道:“平时不管去哪儿看热闹,雕儿和白虎都会跟我一起。”
黄药师苦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语气十分宠溺,“如今是我与你去看花灯,别调皮。”
江清欢却笑得欢快,“不行,我就要带着雕儿和白虎。”
黄药师:“别闹了,再不走,我可就要直接将你杠出去了。”
江清欢闻言,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你想扛我出去?”
黄药师:“怎么?不可以?”
他脸上带笑,可是下一瞬,手便朝江清欢伸了过去。
“雕儿!”
江清欢一声轻呼,白雕已经飞了过去,飞过黄药师的头顶,再慢一些,那双利爪差点就要令他的脑袋跟身体搬家。
黄药师避开了白雕那一扑,青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往后退,语气中三分轻佻七分邪气,“喲,这就谋杀亲夫了?”
江清欢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得看着那个顶着黄药师相貌的男人,冷哼了一声,“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我与公子素未谋面,你可别胡乱认亲。你这么随便认云英未嫁的姑娘当妻子,可是要遭雷劈的。”
第092章
黄药师站在原地; 挑眉看向江清欢。
那只方才还在攻击他的白雕正站在江清欢身旁的栏杆上,而那只威风凛凛的白虎则站在她的身旁,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那个男人顶着黄药师的脸,神色却与黄药师平时的神情相差甚远; 他双手环胸,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味,“我自认已经天衣无缝;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江清欢笑了起来; 她虽然笑着,可笑意却没到达眼底; “久仰千面公子的大名; 可公子既然有心要见我; 还想邀请我出去放花灯; 却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公子这般; 会让我觉得您虚情假意; 心里可是会很难过的。”
男人朗声笑了起来; 既然已经被人认出来了; 他的声音也变了。
“听说冥岳的四姑娘冰雪聪明; 如今一见; 果然名不虚传。”
跟黄药师那种稍显冷清的音色不同,他的声音让人觉得很华丽; 既华丽又魅惑。江清欢揉了揉额头; 果然是妖孽,连声音都那么容易勾引别人。
江清欢此时内力被锁; 不能动武,而聂小凤和黄药师都不在,曲灵风那家伙估计也不是王怜花的对手。她心里琢磨了几下,觉得显然是不能跟王怜花来硬的。
于是,她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笑问:“千面公子易容之术出神入化,令人佩服。既然来了,何不坐下喝杯茶?”
王怜花轻笑了一声,“喝茶倒是不必了,我怕这茶一喝,便是走不了啦。”
江清欢表面上十分淡定,内心却想骂娘。这个王怜花是有备而来,否则不会选在黄药师和聂小凤都不在的时候,他到底想做什么?她当然不会认为王怜花是真的来带她出去放花灯的。
江清欢说怎么会呢?
王怜花:“怎么不会?我的姐姐白飞飞,可是在四姑娘这儿吃了好大的亏啊。”
江清欢有些意外:“你见过白飞飞了?”
“嗯。”王怜花微微颔首,笑道:“四姑娘好手段,竟能让我的姐姐带着幽灵宫为你效力。真是令我佩服。”
“可方才公子想要将我扛走的阵势,并不像是佩服我的样子啊。”
王怜花笑了起来,原本还站在廊道上的人不见了,他瞬间来到了江清欢的面前。江清欢不动不移,那双清亮的凤眸看着他。而白虎则在旁边低吼着,只要江清欢一声命令,就打算扑上去咬断这个人类的脖子。
江清欢默了默,伸手拍了拍白虎的脑袋,让它回去西厢。至于白雕,也让她支走了。万一真的有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雕儿和白虎也能没事。再说了,雕儿可是追踪小能手,万一王怜花要将她掳走,至少还有雕儿能找到她。
虎落平阳被犬欺,没有了武功就只有被宰的份儿,她可真命苦。
“你这双眼睛,倒是长得漂亮。可眼睛长得漂亮,却不代表能看清一切。你是如何在几句话的功夫便识穿我并不是黄药师的?”
江清欢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怎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来的。她跟黄药师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对彼此的一言一行都十分了解,又怎会认不出来?
不过跟这些妖孽般的人物打交道,就是要高来高去的,于是江清欢也摆起了高人范儿。
“公子可曾听说江南花家,花满楼?”
“自然是听说过的。花家七童的独门绝技听声辩位、流云飞袖令人叹服。”
江清欢说凑巧她与花家七童有交情,令她印象最深刻的并不是花满楼的堵门绝技,而是花满楼光靠一只手指就能认出一个花瓶是不是古董、只凭一根头发就能认出一个人来。
“我虽不能与花满楼相比,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公子这么大个人,我又怎会分辨不出呢?”
王怜花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四姑娘伶牙俐齿,真是好生让人喜欢哪。”说着,他嘴角勾起一个邪气的弧度,往前凑,他的额头几乎要碰上江清欢的。
江清欢却不退不移,两人看着,十分暧昧。
王怜花:“你已经内力全失,竟然不怕我?”
江清欢:“我只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阁下既然易容成桃花岛主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进来,大概不是来恐吓我的。”
王怜花朗声笑了起来,“不错,我确实是有事前来。先前还没见到四姑娘的时候,是打算要恐吓你的,不过如今见到姑娘这般惹人爱怜的模样,倒是让本公子不忍心恐吓了。要是将姑娘吓坏了,我也会心疼的。”
江清欢秀眉微挑,她并不想被王怜花扛走,因此万般想着拖延时间,只要聂小凤和黄药师两人随便一个回来了,王怜花就带不走她,可是拖延时间这种策略,得看王怜花的心情。
果然,王怜花开始还觉得有些新意要跟江清欢胡扯几句,可几句过后,可就不乐意了。
“废话就不说了,四姑娘若是想说,等你跟我走之后,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聊。”
江清欢:“你要带我去哪儿?”
王怜花“哦”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道:“我竟然忘了告诉你,你要带你去救沈浪。”
江清欢:“……”
王怜花:“飞飞说,如果她没猜错,你定然也是中了阴阳煞。如今沈浪快要死啦,死马当活马医,我也得有个人来试药啊。”
江清欢闻言,挑了挑眉,“你竟然相信白飞飞的话?”
“一个是我的姐姐,一个是我的朋友,为姐姐上刀山,为朋友下火海,也没什么不可。四姑娘,该走了。你若是乖乖跟我走,西厢的那几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还能安然无恙,否则,我可不知道我会不会一时兴起,将她们带回去当侍女呢。”
江清欢无奈叹息,对方有备而来,又一身武功,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那我就与你一起走吧。”
于是,江清欢就跟着顶着黄药师那张俊脸的王怜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清风斋。曲灵风正在前院里收拾东西,看到了王怜花和江清欢,愣了一下。
“师父,您何时回来的?”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才回来,因为心急想早些见四姑娘,因此便没有走大门。”
曲灵风:“……”
王怜花的语气十分轻松,带着几分谑意:“我与四姑娘出去放花灯,徒弟你好好看家。”
曲灵风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看向王怜花。王怜花似乎并不在意是否会被曲灵风察觉他的不对劲,站在旁边,微微笑着。
曲灵风转而看向江清欢,却见江清欢笑着朝他眨了眨眼。
江清欢看着并无异状,十分自然地跟曲灵风说:“我就不带白虎和雕儿出去了,灵风你若是得闲,便去看看雕儿回来了没,方才我让它出去玩了。”
不是她对曲灵风没信心,而是王怜花既然能大摇大摆走进来,自然是有备而来。江清欢说完,就跟着王怜花走了。
曲灵风看着那个两个身影走远,正想去西厢看看,却见白雕展翅从上方的天空飞过。曲灵风心里猛地一沉,刚才那个不是他的师父,江清欢被人带走了!
他心里急得快要冒火,但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曾听师父说过,江清欢所养的白雕十分聪明,是江清欢出门在外时的引路小能手。如今飞了出去,大概就是去追江清欢的。他想了想江清欢临走前说的话,纵然心急如焚,也只能按捺着心情等白雕回来。
幸好,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黄药师就回来了。曲灵风顾不上问师父安好,火急火燎地迎了上去,“师父,清欢姑娘方才被人带走了!”
阴沟里翻船,竟然在自家的底盘被带走,只恨她内力被锁住,否则肯定要跟王怜花一战。
被王怜花带走的江清欢满心郁卒,可纵然内心里有前往头草泥马狂奔,她脸上依然十分淡定,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模样。
有时候就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该装逼的时候,就是得装。
江清欢看着周围陌生的建筑,这一路上又是马车又是蒙眼睛的,折腾到这地方,都快天亮了。王怜花已经换了之前的装束,如今一身绯红色的长袍,五官俊美得不像话,是江清欢见过唯一能跟黄岛主的相貌媲美的人。
王怜花说沈浪的阴阳煞再要发作,就要死翘翘了,所以他打算把江清欢拿来试药。
江清欢听了也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先前黄药师也是想要拿沈浪试药的,王怜花和白飞飞也这么想,并不奇怪。但是,江清欢心中有疑问。
“你要杀快活王,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儿为沈浪试药呢?你知道我师父到了开封吗?”
“我知道,那与我又有何干系呢?”
王怜花把江清欢带到了一个药房,药房中还有几个大炉子,中间有一个木盆,木盆中装着的是冒着白烟的浓黑药水。
王怜花让几个侍女进来,侍女个个貌美如花,看向江清欢的眼神十分暧昧,临走的时候,其中一个侍女还朝她眨了眨眼。
江清欢:“……”
她默了默,然后又跟王怜花说:“你以为白飞飞是你姐姐,可她其实不是。她想救沈浪,所以对你隐瞒了身世。她一定是告诉你,等沈浪好了之后,你们就一起去杀快活王。不过公子若是想杀快活王,何必舍近求远?沈浪和白飞飞,能比得上桃花岛和冥岳吗?”
王怜花睨了她一眼,说道:“脱衣服。”
江清欢眨了眨眼,“男女授受不亲,你还在这儿,我怎么脱?”
王怜花:“医者父母心,不管是男是女,在我眼里一概都是刚出生的婴儿一般。你脱不脱?你要是不脱,我可就要亲自动手了。”
江清欢看着那一桶药水,觉得可真要命。她叹了一口气,说公子你至少背过身去,就算是医者父母心,我也还是个姑娘。
王怜花听到她的话,“哦”了一声,“难道你未经人事?像你这般的,桃花岛主竟然也能忍?”
江清欢被他气笑了,说:“桃花岛主虽然亦正亦邪,其实公子与他也是有几分相似的。”
王怜花:“哦?然后呢?”
江清欢:“但要说桃花岛主是潇潇君子骨也是没有错的,他有所为有所不为,并不像公子这般放纵。”
王怜花闻言,也并不生气,哈哈笑道:“我要那君子骨做什么?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