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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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歌-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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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这郝城也是奇怪的,年轻的后生大多都敬重英雄是人之常情。
    可玉宝音在很多人的眼里,并不是英雄,而是绝对不会有男人要的女怪物。
    梦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领兵打仗,且战无不胜的郝城,许是离的远,只知道玉宝音的骁勇善战,倒是从不“操心”她的婚姻大事,只是单纯地觉得她是个有本事的。
    只要是有本事的人,无论男女,他都服气。
    一想起他们的初见是那么的不令人愉快,郝城悔的恨不得照自己脸上招呼几下。
    又想,那时光顾着发威,也忘记了好好看看宝音公主到底长什么样,仔细想想,肯定是美丽又大方。
    有本事的女子不多,有本事的漂亮女子那更是少之甚少。
    郝城忽地咧嘴笑了笑,一旁的梁生不由地抖了抖。
    玉宝音睡醒了一觉,心情虽说仍旧不怎么美妙,但那股子烦躁劲已经过去。
    她仔细想了想目前的形势,又思考了一会儿要如何破局,一打开房门,看见的居然是郝城,实在是惊讶的不行。
    而后,梁生便偷偷摸摸地告诉她:“小公主,那人……脑子有问题。”
    玉宝音一愣,脸上忽地就有了笑意。
    就是觉得好笑,连傻梁生都嫌弃他傻,可见他傻的不一般呢!
    玉宝音将那“傻中傻”叫进了屋里,问了他几个问题。
    多半是关于城防和吐浑的事情。
    郝城和玉宝音说话,比和他亲爹说话还恭敬,一一答了。
    玉宝音又问他吐浑可有人前来叫阵?
    郝城摇了摇头,带着轻敌的口气道:“那吐浑人纯粹是在找打哩。”
    玉宝音问他:“你为何有此一说?”
    郝城支支吾吾说不清。
    敢情是盲目自大。
    玉宝音便道:“我想去城楼上面看看可行?”
    郝城一拍胸脯道:“那有什么不行的。”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玉宝音说去就去,郝城也不是个含糊的,一行人骑着快马到了城楼。
    郝城遇见了熟人,还一本正经地同人介绍:“这是宝音公主。”
    城楼还没上去,呼啦啦已经跪倒了一片。
    一得了信儿的郝仁有些崩溃,心想着,他亲儿子将她领过来做甚?
    整个凉州本来是属他最大的,如今来了这么一位,还要上城楼,若是一会儿她说些什么,他是听还是不听?
    为了阻止玉宝音登上城楼,郝仁跑的飞快,却还是没能如愿以偿。
    站在城楼之上,能够远远地瞧见吐浑人升起来的篝火,一簇簇,多如天上的繁星。
    玉宝音的心一沉,想要突围出去的心思也歇了下去。
    她问一旁的郝仁:“听说吐浑军制一向落后,行军打仗又没有统一指挥,可对?”
    郝仁一惊,随即点头。
    玉宝音又问:“若是没有援军,你可守城多久?”
    郝仁一挺腰板道:“一年,绝不会有问题。”
    玉宝音深深地叹了口气。
    郝仁以为她不相信,又道:“勤王已经率兵从六川出发。”
    那也至少得一两月才能解决问题。
    若按照她的心理,真的是一时都不想等下去。
    ***
    在凉州城的第八天。
    玉宝音过的是吃饱了就睡的生活,外头的任何动静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吐浑已经攻了八次城,每天一次,有几天从早上一直攻到日落,有几天是半夜三更突然偷袭。
    结果自然是怎么来攻城的,又怎么圆润地滚回去。
    这些都是那个每天都来旅店刷存在感的郝城带来的消息。
    而这些消息对她来说,不好不坏,等同于没有。
    郝城只当她是个淡定的,可不,凡是做大事的人,面上总是没有多余的表情。
    像他爹,动不动就暴跳如雷或者龇牙咧嘴,一辈子也就只做到了守将而已。
    殊不知,连玉宝音也不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
    以前,她虽不是真正的大周人,却也十分热爱大周的土地。
    如今,大周正和吐浑交战,且是被入侵的那个,她应该表现的疾恶如仇,甚至应该为了保卫大周而奋不顾身才对。
    可现实是,她觉得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伤亡多少,她不关心。
    城墙需不需要加固,她也不关心。
    是的,元亨生死未卜,现在的大周,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想去关心。
    原来,对她来说,元亨是如此重要的。
    她还以为,有些事情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
    可如今,她忍不住想,若是元亨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那么,她必须得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必须。

  ☆、102|于

元亨的人是赶在凉州被围之前,将玉宝音在凉州落脚的消息传出去的。
    如此一来,元亨收到消息的时间不早也不晚,刚好是凉州被围困的十三天之后,也正是萧景带着两万骑兵突袭善州之日。
    萧景用兵一向大胆,采用了包抄之术,直插吐浑后方,断其后路。
    而紧随他后的步兵在利山与吐浑增援善州的三万骑兵相遇,双方在利山脚下激战。
    据说,这一战一直打了一天两夜。最后,尤镇将带领的步兵打败了吐浑骑军。
    正围攻凉州的吐浑主将乃是吐浑太子孤鸿,率领着围城的十万人马及时反扑。
    而这个时候,萧景已经成功打下了善州,尤镇将那厢也乘胜追击,径直逼近吐浑的大本营。
    在玉宝音看来,输赢已经没有悬念,不管孤鸿相不相信、甘不甘心,他们的失败是一开始就注定的。
    吐浑的十几万人马,是由各部的人马联合而成,没有统一的指挥,肯定战不过戎马半生的萧景。
    当然,这也与玉宝音没有多大干系,在孤鸿率领人马离开凉州的当天,玉宝音便出了凉州,有意避开西边的战乱,向北而去。
    本是主场的凉州,不知怎地一下子沦落成了可有可无的配角。
    郝城想要借此一役,挣下军功的愿望落了空。
    正沮丧的不行,那厢的旅店中已经没了玉宝音。
    郝城欲哭无泪,骑着马追到城外三十里,也不见其踪影。
    也不见得是玉宝音走的有多快,主要是郝城追错了方向,他只当玉宝音一心要寻萧景,想当然地往西而去。
    郝城追不到玉宝音,垂头丧气地回了城。
    只求无过不求有功的郝仁,一点儿都不了解他儿子的丧气从何而来,先是凉州城解围,再是玉宝音离开,他总算是舒了心,喝了两盅小酒,闲着没事儿,开始教训儿子。
    说的事情多半和朝政有关,却和志气无干。
    想当年,郝仁也不是没有勇猛过,结果大腿中了一箭,这么多年,妾娶了不少,可至始至终只有郝城这一根独苗。
    当爹的同儿子说话,说的总是实在话。
    郝仁说了那么多,中心思想就是一句话“我不求你官拜几品,有多少人马,只求你给郝家传宗接代,明年,不,年底就给你将媳妇娶进门,你…就不要多想了。”
    郝城一反往常,并没有反驳他爹,还恭恭敬敬地给他爹斟了几盅酒。
    郝仁摆摆手道:“行了,你也早些歇息去吧!”
    郝城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又回头道:“少喝点儿吧爹。”
    郝仁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他儿子的踪影。
    有孩子的人知道,说的是岁月催人老,实际上是子女在催人老。
    什么时候还没有一把刀立起来高的小子,好像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比他还要高的青年,还敢教训起他来了。
    郝仁心想,小子,反了天啊!
    确实反了天。
    郝城从他爹那厢出来,径直回房,傻愣愣地坐了一会儿,而后收拾了些银两和衣物,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门。
    他径直向西,往善州而去。
    事实难料,就是十几年后,郝仁一命归西,也猜不到他那不孝的儿子,有朝一日也能坐上那个位置!
    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少年人的路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所以,斗不过老翁,不丢人,真的不丢人。
    反正,那本来就是元亨早就知道的结局。吐浑不过是盘前菜,白蚁聚团,可以啃食大厦,大周也并没有大厦那么牢固的根基。
    元亨将自己的亲信全都撒了出去,有的在凉州,有的在善州,还有的去了长安,甚至北方的某地。
    旁的人找啊找,找的是元亨和他的三千亲卫,谁又能想到,如今元亨的身边不过只有十几人而已。
    可他该知道的事情一件也不落呢。
    他知道玉宝音出了凉州,还知道她已经向北而行,离他越来越近。
    可他不知道啊,此时此刻的玉宝音就在这祥来客栈的大堂里。
    可以这么说,这是一场猫捉耗子的游戏。小耗子是个机灵鬼,无处不在,又偏偏让小猫瞧不见他半边身影。
    小猫一生气,使了个障眼法,同慧春换了身衣裳,赶着慧春的马车和梁生一起跑到前头探路,一探就让好些人摸不到她的踪影。
    所以,这会儿,祥来客栈的掌柜惊呆了。
    掌柜姓李,叫李奇,原是元亨的暗卫之一。
    暗卫嘛,多是躲在暗处,却又是时时刻刻不离元亨的,当然将玉宝音认的很清。
    哪怕这会儿她穿着突厥女人的衣裳。她编了几根小辫,衣服是贴身的短衣,下面是短裙、长裤,腰带是皮质细长的那种,腰间还别着弯刀,挂着箭筒,脚上还蹬着一双黑色的小皮靴。
    可她的容貌未变,还有那双泛着英气和精光的黑眸。
    有些事情,就是凑巧。
    玉宝音在关内弄了身突厥人的衣裳,生怕被人跟上,马不停蹄地出了关,到这祥来客栈,不过是歇下脚,补充些干粮,还要往北的。
    可她瞧见了客栈掌柜那一闪而过的惊慌。
    直觉告诉她,她应该住下。
    她嘱咐梁生去要两间上房,自己就吃着干的发硬的大饼,喝着小二端上来的热汤,一双眼睛仔仔细细地将这祥来客栈的内部打量。
    说来也奇怪,她初站在这客栈门口之时,心底有一种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奇怪情绪。
    现在也是,不知是不是她的潜意识在作怪,总觉得客栈的掌柜时不时地瞟一眼自己。
    临上楼的时候,玉宝音和那掌柜走了个正对面。
    玉宝音道:“我总瞧着你很是眼熟呢!”
    李奇的心中虽慌,面上却笑道:“小的虽是第一次见姑娘,可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没准儿咱们两个上一辈子是亲兄妹。”
    这话若是从一个有才有貌的年轻男子口中吐出,不知要羞红了多少普通少女的脸。
    先不说玉宝音是不是个普通的少女,坏就坏在,李奇不是个有才有貌、品貌端庄的人。
    李奇的样貌虽算不上猥琐,却是个孔武高大,满脸凶相的大汉。这么说话的时候,总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错觉。
    玉宝音倒还没什么感觉,梁生一听就毛了,跳上来道:“滚,滚,滚,滚一边儿去。”
    他其实是想说“你这一世长的如此‘清奇’,没准儿上一世的长相也是这么个水准,我们家小公主的哥哥一定不会是你这熊样的”。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梁生冷着脸看他,满脸的防备和不悦。
    李奇陡然弯下了腰,恭敬道:“是是是,小的说错了话,还请…姑娘莫挂在心上。”
    可不是,他到底是哪根筋抽错了,甭管是哪一辈子了,他是宝音公主的哥哥,那和楼上的那位是什么关系?!
    ***
    元亨道:“什么关系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在怀疑你。”
    元亨长居深宫之时,两个人一年最多见三次,恨不得有时两年见一次。明明是该交情浅,可元亨对玉宝音的了解,就像玉宝音了解他一样。
    李奇抹掉了额头上的冷汗,结巴道:“我,我,我也没干出什么可疑的事情啊!”
    “得了,这也不怪你。”怪只怪,她就是个七窍玲珑的。
    元亨想了又想道:“既然她已生疑,叫她既找不出破绽,又不会就此离去。再叫她往北,我不放心。”而后摆了摆手,示意李奇下去,自言自语又道:“看来,我……要移步地下一段光景了,唉!”
    元亨带着大中从暗门中出去,四下闪躲着进了柴房,又从柴房的暗门下到了与客栈同等大小的地下藏身所。
    这个时候,玉宝音正和梁生说着悄悄话。
    两个人面对面临窗而站,声音之小,需要竖起耳朵凝神去听。
    玉宝音道:“夜晚,你四处瞧瞧。”
    梁生不解,遂问:“小公主想让我瞧什么?”
    “瞧瞧这儿是不是黑店,瞧瞧这儿住的可有咱们相识的什么人……”
    玉宝音还没敢想“相识的什么人”会不会是元亨,直觉让她停留,她只是遵循着自己心里的疑惑。
    再加上,此处的位置很有意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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